“不错,我军实力应该在敌军之上,又是以有备攻无备,只要不犯太大的错误,想来取胜还是能办到的。”刁彦能深以为然。
这次杨渥交给李承鼎的军队一共是三万禁军和三千骑兵,都是吴国最精锐的军队,战力应该远在梁军之上,尤其是这三千骑兵可以说让吴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毕竟梁军的骑兵原本就不多,而且主要被集中在黄河防线应对晋军,留在南线的几乎没有。
有骑兵上的优势,总体实力吴军也不比敌军差,再加上吴军又是以有备攻无备,可以说胜算还是很大的。
见众将信心满满,李承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下令道:“惠王既然打算单独攻打开封,本将料其必败。一旦惠王兵败逃回陈州,驻守在宋州、亳州等地的梁军必出兵拦截,造成城池防御空虚,这就是我军突袭敌军的机会。”
“不过在此之前,为了尽可能迷惑敌军,所以各部将士不得有大的调动,一切以安稳为主。”
“本将希望,各位将军回去之后就做好准备,外松内紧,一旦接到出击的命令,就要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不得有任何的耽搁。各位将军都听明白了吗?”
“末将等遵令!”众将连忙站起来大声应道。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各方所料的那样,梁军在开封的驻军坚守城池,等待援军,给惠王的大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惠王的军队原本就是临时招募的乌合之众,在没有遇到硬仗之前固然看上去声势浩大,那些没多少人防守的小县城往往望风而降,但一旦要打硬仗了,他们的本来面目顿时就暴露出来。
叛军仅仅第一天攻城猛烈,给守军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自身也遭到不小损失;第二天,随着梁军援军即将到达的消息在叛军之中传开,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叛军顿时士气大挫,不少人趁机逃亡。
朱友能大怒之下连续斩了不少逃兵,这才暂时镇住了众人,不过这一天是没法发起攻城了。
第三天,在朱友能的各种许诺之下,加上梁军援军并没有出现,所以叛军重新振作起来,对开封城再次发起进攻。
然而这一次的进攻一开始就遭到挫折,叛军原本准备的攻城器械乃是临时搭建,数量并不多;而朱友能麾下的将领们又缺乏攻城经验,对这些攻城器械的各种防护做得不够到位,结果竟然被守军一次突袭就全部焚毁掉了。
至此,攻城的事情不得不暂时停下来,重新建造攻城器械;而这一停,梁军的援军就真的到了。
如同一场闹剧终究有收场的时候一般,朱友能造反这场闹剧在经过几天的闹腾之后,很快就如同雪山崩塌一般,其招募的各路豪杰在第四天的晚上散去大半,只留下少数军队还能约束,保护着朱友能连夜南逃。
消息传到宿州后,李承鼎当即立断决定出兵。
命令下达之后,仅仅两个时辰的时间,各部就做好了准备,开始依照命令向亳州进发。
打头阵的自然就是由柴克宏亲自统领的三千骑兵,他们也是突袭梁军的主力,是行动成败的关键所在。
“快,快,快!后面的加快速度,不要掉队了!”柴克宏不断的催促着。
突袭行动,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在吴军出发之前,各部将士枕戈待旦,没有任何的动作,生怕引起梁军的警戒;而在行动展开后,吴军顿时变了个样,行动极为迅猛,如同猛虎扑食一般。
而作为先锋的柴克宏更是不顾马匹的劳累,要求部将们不断加快速度。
他们的任务不仅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突袭攻占亳州,为大军打开前进的方向。
只要亳州被攻占了,那么接下来吴军就能视情况做出选择。
若是此时南线梁军的主力已经集中到了陈州以北,那么吴军就可以从亳州出兵,进击追击朱友能的梁军;若是南线梁军主力依旧在宋州,那么吴军也能向西救援朱友能,同时派兵尝试攻打宋州等地。
至于朱友能是死是活,这就不重要了。
说穿了,朱友能的叛军就是一个弃子,是用来吸引梁军注意力的,只要能达成这个目的,朱友能的死活并不重要。
“朱友能从开封败退是昨天夜里的事,到现在已经有快一天的时间了。以他们的逃跑速度,一天时间差不多能逃出六十里左右的路程地。”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目前的位置应该在桃陵县境内,按理说宋州和亳州的军队应该已经去拦截朱友能了。而我军目前距离亳州还有一百四十里路程。”
“一百四十里的距离,以骑兵的速度,若是全速赶路的话,应该能在一天之内抵达,不过那样一来我军必然十分疲惫,而且马匹也未必受得了,这些都对接下来的交战无好处。”
“所以突袭速度固然要快,但也没必要太快。”柴克宏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控制大军进发的速度。
而李承鼎则率领三万禁军分兵两路向北进击,一路由从永城出兵,进攻县、下邑等地;另一路则跟随在柴克宏身后,从鹿塘出兵,目标直指亳州。
第六百一十七章霍彦威
宋州城中,与李承鼎、柴克宏他们想的不一样,此时梁军主力依旧驻守在各地,并没有出兵前去拦截朱友能的归路。
驻守在南线的梁军,其主要防御对象就是吴国的徐州、宿州两地驻军,所以梁军的主要驻守之地就分布在宋州、亳州、辉州各县,以及设立在朱温老家砀山的崇德军。
虽然在朱友能刚刚起兵的时候,朱友贞就下达过诏令,让霍彦威出兵拦截叛军,断其后路,然而一直到现在,霍彦威都在拖延着,并没有按照诏令来行事。
此时,看着从开封传来的捷报,霍彦威心中非但没有感到兴奋,脸上反而流露出担忧之色。
然而对于他的担忧,部将们纷纷感到不解。
“将军,陛下的诏令已经下达好几天了,如今叛军都被击败了,若是我军还不出兵,只怕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谁都担不起责任啊!”
“霍将军,此时再不出兵,功劳都被其他将军们给抢去了。”
“都这种时候了,将军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众将纷纷询问,若不是霍彦威平时深得军心,只怕这些将领们都要起来造反了;即便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心中觉得霍彦威是不是畏敌怯战,或者心中图谋不轨。
在这些将领们看来,他们常年驻守南线,对面的吴军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所以他们只能眼看着黄河沿线的梁军将领们一个个立下军功。
而这一次惠王造反,对于那些乌合之众,他们这些正规军将领们自然是瞧不上眼的,所以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
可惜他们的统帅霍彦威在得到圣旨以后这么多天都没有发兵的打算。
如今张汉杰、王彦章二人都已经率军击败了叛军主力,若是他们再不出动,到时候别说是立功了,朝廷不降罪下来就算不错了。
“你们是不是都在想,本将到底在犹豫什么?是啊,本将到底在犹豫什么呢?”霍彦威这时终于开口了:“本将所犹豫的就是,这开封的胜利来得太容易了!”
“将军,惠王的叛军原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轻松取得胜利,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部将王兴不以为然的道。
“,你说的很对,惠王的军队的确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击败他们是很容易;不过惠王此人虽然昏聩无智,但也应该不至于这么蠢才是。若说他没有别的准备就匆忙造反,以陈州一州之地想要攻取开封,这你觉得可能吗?”霍彦威肃然反问道。
“那将军的意思是?”另一位部将全彦问道。
“本将担心,惠王暗中可能与吴国勾结!”
“什么?惠王与吴国勾结?”众将震惊不已。
若是单独一个惠王,谁都不会将其放在心上;以梁国的实力,就算被晋军拖住了大部分军力,但要对付一个惠王还是很轻松的事情。
但若是涉及到吴国的话,那么事情就不简单了。
不管吴国是打算直接出兵干涉,还是打算趁机捞取好处,这对梁国来说都是一次考验,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取得胜利。
霍彦威的话显然将众将吓了一跳,不过随即就有人出言质疑道:“将军,不是末将不相信将军的判断,但一直到现在为止,咱们都没有收到任何吴军调动的消息;若是吴军有意趁火打劫的话,他们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吗?”
全彦站起来抱拳道:“是啊将军,这些天吴军一点异常都没有,金陵那边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不管他们想要出兵干涉,还是想要趁火打劫,都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吧?不会是将军多疑了。”
“你觉得是本将多疑了?本将也希望是我多疑了。”霍彦威冷声道:“不过若是吴军故作镇定,暗中却筹备进攻我军呢?要知道吴国人最是奸诈,这种突袭的手段早就不是使用一次两次了,咱们不得不防一手啊。”
“这……”众将哑然。
的确,吴军喜欢突袭,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当初在与梁军交战的过程中就多次以突袭的手段取得胜利。
当然,梁军和晋军同样喜欢突袭,毕竟能够以突然袭击的方式来轻松取得胜利,谁不喜欢那么做呢?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吴军有机会突袭梁军,而梁军即便有机会也不敢轻易对吴国动手而已。
听了霍彦威的担忧,众将这才明白过来这么多天他一直以各种理由拖延不愿出兵的原因。
不过虽然明白了原因,但依然有不少将领觉得霍彦威有些小题大做了,只不过霍彦威深得军心,所以没人直接站出来指责罢了。
全彦皱眉问道:“霍将军,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咱们是要堤防一下吴军;不过一来吴军目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咱们有可能警惕过度了;二来陛下的圣旨咱们不能不遵从,否则就是抗旨。”
“是啊,将军。”王兴之一旁附和道:“前些年将军领兵与晋军交战,战事不顺利,受到张汉杰、赵岩等人排挤;这一次平定叛乱正好是张汉杰领兵,若是将军按兵不动,到时候此人必然在陛下面前进谗言。”
“张汉杰?”一听到这个名字,霍彦威心中就有些反感。
当初胡柳坡之战后,霍彦威曾经出任过一段时间的北面招讨使,负责统领黄河防线全部梁军;不过那段时间与晋军交战时,梁军接连失利,再加上张汉杰等人在朱友贞身前进谗言,使得他被贬为陕县留守。
去年刘统领梁军在河中讨伐再次叛乱的冀王朱友谦,霍彦威率军助战,立下功劳,所以被重新提拔为南面招讨使,统领宋州附近全部梁军。
可以说他现在在朱友贞面前的印象并不怎么好,尤其是他与张汉杰、赵岩二人的关系不睦,若是这次平定惠王之乱,张汉杰和王彦章都立下大功,唯独他一人按兵不动的话,将来朱友贞肯定不会有他好果子吃。
想到这,霍彦威也有些无奈,朝中奸人当道,有能力的将领得不到重用,反而是段凝、戴思远、张汉杰这种将领不断获得升迁,这的确是梁国之不幸。
这时王兴见他沉吟不语,神色依旧很犹豫,当即又小声提醒道:“将军可别忘了刘的下场。”
“刘?”霍彦威心中凛然。
刘这位梁军名将,要说他的统兵能力自然是不错的,不过这些年统领梁军征战却始终没有取得什么战绩,反而接连兵败,折损了不少将士。
尤其是当初魏州之战,刘统领的六万梁军,虽然一度使出突袭晋阳的计策,将晋军搞得有些被动,但以晋军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最终他的计策还是失败了;不仅如此,刘的六万大军最终还是在魏州城下被全歼,这直接导致了整个河北失陷于敌手。
而去年他领兵征讨冀王朱友谦,一开始梁军还占据上风,但因为冀王的军队坚守城池,梁军一时间难以将其攻下,所以刘打算派人劝降朱友谦。
谁想到朱友谦使出了诈降之计,他一面派人与刘接触,商讨投降的事宜,以拖延时间;一面又派人去向晋军求援。
结果刘中计,最终晋军赶到,与朱友谦的军队内外夹攻,大败梁军。
原本这件事刘虽然有过错,但在如今梁军缺少优秀将领的情况下,刘应该罪不至死。
但问题就在于,刘和冀王朱友谦原本就是姻亲的关系,两人乃是儿女亲家。
这种关系若在平时倒还正常,但在如今兵败之后,张汉杰、赵岩二人趁机攻讦刘,说他故意以议降为名拖延时间,暗中却与朱友谦勾结。
最终在今年五月,朱友贞下令将刘召至洛阳,不久后将其赐死。
霍彦威与张汉杰二人的关系同样不好,而且他如今身为南面招讨使,统领着南线的梁军主力,这原本就是一个深受朱友贞忌惮的职位,若是现在不服从圣旨,到时候再被张汉杰、赵岩二人趁机进谗言,只怕他离死就不远了。
想到这,霍彦威终于下定决心:“罢了,防备吴军也不是本将一人之事。如今本将奉圣旨行事,就算出了什么差错也怪不到本将头上来。”
“传本将之令,王兴,命你为统领三千军队为前锋,即刻做好出兵准备,半个时辰后出征拦截惠王叛军;本将会亲自统领大军为后应。务必要一举建全功,不能放惠王逃回陈州继续为祸!”
“末将遵命!”王兴连忙起身抱拳答道。
他的部众早就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只是一直得不到霍彦威的军令罢了;如今既然军令已经下达,他没有任何迟疑便回自身营地去准备出兵之事。
仅仅一刻钟之后,王兴统领的三千前锋就出城离去;而其他各部将领和王兴差不多,也是之前就做好了出兵准备,如今霍彦威军令一下,宋州城中的大军很快就动员起来。
除了全彦统领的三千人被霍彦威下令留下来守宋州,以及指挥使王德功统领一千军队守卫下邑外,其余驻守在宋州各地的近两万大军都被霍彦威调动前往拦截惠王叛军。
至于亳州那边的军队,霍彦威同样派人去传令,让他们调动五千人加入平叛;而辉州那边的驻军和砀山的崇德军共一万余人被留了下来。
至此,局势终于按照李承鼎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变动起来。
而此时,柴克宏统领的骑兵前锋距离亳州已经只有三十里的距离了。
张家集,这是亳州城东南面的一个小镇。
镇子里人口不多,主要是一些中老年人,而年轻人数量并不多;他们以务农为主,如今虽然已经是八月份,但依然有不少农事没有忙完。
这天黄昏时分,小镇的平静被轰鸣的马蹄声打破,不少刚刚忙完农事,回到家中准备稍事休息的百姓顿时预感到不妙。
“这架势,莫不是有土匪杀过来了?”有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子疑惑问道。
一旁,另一个瘸了一条腿的中年人却是脸色苍白的道:“什么土匪?这是骑兵冲锋的架势!大家快逃,一定是吴国人打过来了!”
“什么?吴国人打过来了?咱们不是都有很多年没有和吴国人打过仗了吗?他们怎么会突然打过来?七哥不会是搞错了吧?”有人疑惑。
“搞错?老子怎么会搞错?看到我这条腿了吗?”那中年人气得不行,指着自己的腿道:“老子这条腿就是在战场上被沙陀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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