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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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江山-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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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杨渥的族兄杨信,此时却是心中坦然,他虽然不知道杨行密和杨渥会不会特意帮他开后门,但他却也不是那么迂腐之人,只要自己没有主动走关系,至于别人怎么做他就不在意了。

    过了不久,发榜的公差终于到来,引得众考试纷纷向前挤过去,想要尽快看到结果,宋齐丘很不巧就被挤到了后面,反而是刘仁规挤进了最前面。

    “与这么多士子这样乱糟糟的挤在一起,真是……”刘仁规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好在,因为只录取了五十人,所以名单也不算长,不到片刻便张贴完毕。

    “第一名,歙州士子,汪台符……”

    “第二名,浔阳士子,江梦孙……”

    “第三名,广陵士子,徐融……”

    ……

    刘仁规一个个名字看下去,希望能从中找到自己的名字,忽然他看到宋齐丘的名字,不由心中一喜,毕竟这也是这段时间自己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能够中试也不枉自己这段时间的交好。

    “宋兄,你中试了,还是第四名……”见宋齐丘还在外面满脸焦急的试图挤进来,刘仁规连忙大声将消息告诉他,却引得周围大片考生一阵惊叹。

    宋齐丘心中猛的一跳:“真的中了?这么说今后我就是淮南的一员了,与江西再无关系了?可是父亲还在洪州做官,他又该怎么办?”

    宋齐丘心情复杂,不过随之又被满腔的喜悦所取代,毕竟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被承认,这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不一会儿,刘仁规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心中喜悦,总算没有落榜而丢面子吧?只是,这其中有没有大王的关系呢?

    他却不知道如今淮南科举与如今朝廷科举相比在防止舞弊上要严格多了,至少这一次在阅卷这一步是没有任何猫腻的。

    有人榜上有名而得意,自然也有更多人因为落榜而失意,那些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人还好,在得知自己落榜之后只是心中难受一番,感叹几句。

    但那些承受能力弱的就不同了,当场就有几个士子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诉说自己多年努力,何其艰难,头悬梁,锥刺股,最后还是落榜,引得周围落榜士子心中戚戚。

    说到底,淮南科举虽然录取名额比朝廷的确多了许多,不过相比于前来参加复选的士子依旧只是少数,这还不算那些在初选就被淘汰掉的。

    这时,众士子中,忽然有人满脸悲愤的大声喊道:“科举不公,公然舞弊,这个叫殷崇义的,乃是主考官殷文圭的儿子,还有这个叫刘仁规的士子,乃是吴王的女婿,这个杨信更是吴王的族侄!为何他们都能中,而我却落榜了?”

    “我王珂虽然不才,但自认这次科举策论答得很好,不敢说高中第一,但中试却应该没问题,为何榜上无名?”

    “更何况,这些世家子弟,本来就有各种做官的途径,何必用这种舞弊的手段来参加科举,挤压我等普通士子的名额呢?”那士子显然有些消息来源,对这些内幕消息竟然都了如指掌。

    宋齐丘一楞,却是没想到刘仁规居然还是杨行密的女婿,作为一个中试之人,再加上与刘仁规这段时间交往下来,他倒是对刘仁规中试感到高兴;不过若是这次科举真的这么黑,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周围其他士子对这个王珂的其他事还不怎么在意,但对他说的世家子弟挤压他们这些普通士子的名额的问题感触就深刻了。

    若是此人所言属实,那问题就有些大了。刘仁规和杨信,一个是杨行密的女婿,一个是杨行密的族侄,若说这两人没有别的途径出仕做官,只能来参加科举,他们是绝对不信的。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非要来占普通士子名额呢?

    而殷崇义的问题更严重了,他作为主考官的儿子来参加科举,最后还中了第五名,这其中没有黑幕?

    一时间,场中数百个落榜士子群情激奋,纷纷要求给个说法,尤其是那个叫王珂的,在一旁更是煽风点火,甚至还提议到节度使府门口去抗议,说什么不给个说法就堵住节度使府的府门。

    好在众多士子还没昏头,知道这种事情闹一闹是可以的,但若是做得太过了那就反而会引起不好的结果,甚至连他们今后参加科举都可能受到影响。所以最后几百个士子也只是将发榜的公差给堵在里面,闹着要讨个说法。

    公差们自然不敢怠慢,好说歹说才劝动众考生,让开一条道路放一个公差作为代表出去将此事禀报上去,至于其他的公差却还是被他们围在中间。

    一旁,刘仁规见众人以他和杨信等人为理由闹事,不由勃然大怒,这一次他可是一点关系都没去找,都是靠的自己的真本事考的,而且来参加科举也不是他自己的本意,而是他父亲要求的,如今众人却准备将污水泼他身上,他自然不干。

    宋齐丘见他要发火,连忙将他拦住道:“刘兄,此时大家正群情激愤,不宜和他们对着来,甚至连你的身份也不能暴露,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到时候事情闹大,就难以收拾了。刘兄还是先等等,看大王和世子怎么处理此事吧!”

    节度使府中,听说有落榜士子闹事,杨渥不禁皱了皱眉。

    “这些读书人就是这样,殿下对他们客气点,他们就自以为上天了,这一次还只是闹点事,若是以后是不是还要翻天?”一旁,高怒气冲冲的说道。

    他也是读书人,从他的本心来说也是希望能够加强文治的,不过正是因此,他就对这些闹事的士子更感到不满。

    这倒不是因为他作为主考官遭到了质疑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经历过战乱,知道乱世之中,武将当道,读书人的地位之低,令他感到忧虑。

    如今好不容易重建科举了,杨行密父子也表现出了对文治的极大兴趣和高度重视,若是因为这些人的乱来,使得杨行密父子对文治表现出反感,那就罪责深重了。

    所以在得知士子闹事的时候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感到愤怒,更想从重处置他们。

    “高先生先不要忙着生气,你先把他的答卷找出来,让我先看看再说吧!”杨渥摇了摇头。

    这些士子这样得寸进尺实在让他恼怒,不过他也没有因此而昏了头,他转身对范遇问道:“这个叫王珂的士子是什么来历?有没有人在他背后指使?”

    “这个王珂是个鄂州考生,今年三十多岁,听说当初曾经多次前往长安赶考,但都落榜了。至于他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挑动考生闹事,这个在短时间内就难以查清了。还请殿下恕罪。”

    杨渥点点头表示理解,这么多考生来应试,光靠范遇的那么点人去查,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全部查清楚?最多也就是考试结果出来后,对那些考中了的士子进行调查,防止有别的藩镇派来的奸细混进来。

    “既然短时间内查不清楚,那就先不管他。”

    这时候,高也已经将王珂的答卷找出来了,是排名八十名之后的,杨渥之前没有亲自看过,此时他接过来一看便皱起了眉。

    这个王珂的答卷先不说他的策论作得如何,光是他“行测”部分过低的得分就很难让他通过复选,再看他的策论,杨渥更是摇了摇头。

    这人的策论作的文章倒是不错的,对仗工整,文采华丽,书法也非常不错,然而最关键的内容上,却显得华而不实,一点有用的意见都没有。这种策论,也难怪讲究实用的高只给了他六十分,这或许还是考虑了他的文采和书法的情况下才给的这么多分,不然只怕也就给个三四十分。

    “言之无物!”杨渥笑了笑,评价道,又取来朱笔,将这四个字批在他的答卷上。

    “范遇,你去将这次中试的五十个考生的答卷都张贴出去,再将这份王珂的考卷也张贴在旁边,让那些考生们自己看看这一次科举到底有没有黑幕。你再告诉考生,我淮南取士,需要的是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士子,不是那些只懂得堆彻词藻之辈。另外,由我父亲亲自主持的最后一轮考试,将会在三天后举办,你去告诉那些通过了复选的士子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

    “属下遵命!”范遇恭恭敬敬的将那些答卷接过,又询问道:“那么那些闹事的士子要不要……”

    “不必了。”杨渥要了摇头,“我相信在事实面前,他们会明白这次科举的真相的。”

    一旁,高见杨渥并没有对科举改变态度,不由松了口气道:“殿下,属下是这一次科举的主考官,这一次出了乱子属下责无旁贷,请殿下允许我去现场处理这件事!”

    杨渥点点头道:“你亲自去一趟也好,更有说服力!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次你要带些士兵去现场维持秩序,可不能由着这些考生乱来。对了,这一次考生闹事可以不追究,不过下一次如果再有考生闹事者,一律取消科举的资格!”

    张榜处,许多落榜士子之前被王珂一挑拨,便群情激愤之下闹腾腾的要给个说法,此时见大批全副武装的士兵赶到,顿时面如土色,还以为要大开杀戒了,不由心中大悔。

    倒是那个叫王珂的士子此时还能很镇定的大声喊着“科举不公”。

    好在这些士兵们到场后只是将士子们驱赶到安全的距离,然后将中试士子的答卷以及王珂的答卷张贴出来。

    “这些,就是这一次通过复选的考生答卷,有没有舞弊的情况你们自己看,看完之后若是觉得自己比这些考生的答卷做得更好的可以提出来。至于这一份考卷……”高指了指王珂的答卷,大声道:“这就是这位名叫王珂的士子的答卷,世子殿下亲自对他的答卷做了批示,你们知道殿下是这么批示的吗?”

    “言之无物!”

    众士子一片哗然,不过高却是不管不顾的将杨渥交代的话说了,最后不无警告的道:“这一次的闹事者,既往不咎;下一次,如果再有考生无理取闹,一律取消考试资格!”

第二百六十五章 平息

    高勖一番话说得众士子心中一震,取消考试资格可以说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他们这些考生中许多人读书读了几十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如今大唐朝廷的那个帝王眼看已经不行了;朱全忠嘛,不是他看不上这些士子,就是这些士子看不上朱全忠;其他藩镇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

    好不容易有淮南这么一家在各个方面都很好,而且还看得上他们这些士子的,若是因为闹事而被取消了考试资格,那不是一辈子都要后悔死?

    只听高勖又道:“你们都是读书人,不是三岁小孩子,听了人家几句话一鼓动,你们就群情激奋,自以为受了天大委屈,不过你们自己考得如何难道真的心里没素吗?”

    一些士子听了不由脸色通红,回想起刚才的举动,不由暗自庆幸起刚才没有作出更过激的事情来。

    至于王珂,此时则恼羞成怒的道:“高大人说我们无理取闹,但学生还没看过那些中试考生的答卷,如何能让学生信服?”

    其他考生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虽说心中后悔之前的举动,不过都到了这种形势了,不去看看别的考生的答卷怎么安心。

    高勖没好气的道:“这些答卷公布出来就是让你们看的,自然不会阻拦你们。不过,你们这里有几百个士子,若是都上来观看,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完?所以你们自己推选出十个考生作为代表吧!至于这位考生……”高勖指了指王珂冷冷道:“你不在这十人之列,因为你代表不了这些士子。当然,为了让你死心,你可也可以和十个代表一起上前来。”

    王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过在高勖面前却不敢放肆。

    不一会儿,十个考生代表被选出来,上前观看张贴出来的答卷。

    这选出来的十个考生都是平时比较有信服力的,他们看完后不由默然,很显然,那排名前几名的答卷的确比他们做的要好了一大截,他们无话可说。

    而上榜的考生中最后几名的答卷,这十人里虽然有几个看完后,自觉自己考得并不比他们的差,不过策论在评分时本来就有很大的主观性,在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就以此为理由质疑,那就属于胡缠蛮搅了,这几个考生还没那么不理智。

    至于王珂则冷汗直冒,面如死灰,垂头不语。

    这时,那十个考生代表相互商议了一番,之后又从中推举了一人站出来,躬身对高勖行礼后才道:“学生湖州士子陈长官见过高大人,学生等看完诸位中试学兄的考卷后,对他们的才学深表佩服,对他们能够中考也并无意见。不过学生还是有两点疑问想向大人请教。”

    这人仪表堂堂,颇有气度,说话时不卑不亢,高勖见了心生好感;而且,陈长官这个名字他还记得,他的答卷正是他之前挑选的十份“行测”做得差,而策论做得好的答卷中的一份,那策论的确做得非常好,可惜“行测”做得差了点,高觉得若是他回去以后努力一番,下次中试应该没问题。

    所以高不由放缓了语气道:“你有何疑问但问无妨,本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长官道:“多谢大人!学生的疑问有两点,第一点疑问是,学生听说殷崇义、刘仁规和杨信三位学兄或者与大王有亲,或者与主考官殷大人有亲,那么他们参加科举是不是得到了特殊照顾?”

    高勖见他说得比较委婉,不由笑了起来:“你们放心就是,这三位考生在考试过程中和后面的评卷过程中都是公平公正的,不存在任何舞弊的可能。”

    他将这次科举采取的弥封制度和誊录制度向众考生宣布。

    这两个制度可以说是直接针对如今朝廷科举中存在的众多舞弊现象,那些曾经去长安参加过朝廷科举的士子对此感触尤为深刻,相比于那些苍白无力的辩白,和各种没多少意义的保证,这两项制度才是实实在在的从制度上来避免舞弊现象,其说服力才是无与伦比的。

    所以高勖刚宣布完两项制度,他们便大声欢呼起来,之前的那些怀疑在这欢呼声中迅速被淹没。

    过了许久,欢呼声才停下来,陈长官继续问道:“大王定下这两条科举制度,实是我等有心科举的学子之幸事,学生深感谢意。学生的第二个疑问是,虽然三位学兄都是依靠自己的真本领考中的,不过,以他们的身份背景,应该都有别的出仕途径,那么为何还要来参加科举,占用我等普通士子的名额?”

    这个疑问,也是其他士子非常关心的一点,录取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若是再被那些官宦大族的子弟占去几个,剩下的就更少了,他们这些普通士子能够中试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所以众人纷纷看向高勖,看他对此怎么说。

    高勖却忽然冷笑起来,道:“为何允许他们参加科举?这个问题让本官该怎么说你们这些士子才好?以前,那些宦官人家的公子不参加科举就能做官,结果你们都觉得不公平;如今让他们参加科举才能做官,结果你们也觉得不公平,难道要让他们做不了官你们才觉得公平?”

    众考生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陈长官虽然知道高的回答里面其实还有漏洞,比如说那些官宦人家的公子以后是不是都要参加科举才能做官,这一点高却没说。

    不过陈长官犹豫了一下却没问出来,他知道这种事情其实是很难避免的,问出来只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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