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辗转几次,已是到了秦王府圆殿屋脊之上,暗伏下身,此处已是秦王府最高之地,二人仔细打量着秦王府内院落布局,但这秦王府饶是偌大的很,目极之处仍只窥得一斑;况且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军卒列队、提刀夜巡接连不断,叶沈二人虽潜了进来,却仍是无处下手,不由得头痛不已!
正在此时,自后院之中进来几人,有一人身着道袍,手中一把拂尘,却是个道士;一人则紧身装束,手提一把剑,乃江湖中人打扮;而另外两人却是锦衣卫,其中一人叶知秋觉得眼熟,不由盯着那人皱眉苦思片刻,猛然惊觉,那眼熟之人便是在钱家酒楼所遇到的常山。
叶知秋立时对沈詹轻道:“这几人古怪的很,其中一人我却是见过,我们且看他们做什么!”
沈詹抬眼看看叶知秋,轻轻点头,二人做好准备便欲跟踪这几人。
这时那四人却是院中站定,常山道:“马真人、郝山主,明日我便启程回南阳,此处之事干系重大,那批粮草还指望二位押送,便请二位少待两日。”
那郝山主道:“常大人但请宽心,粮草既已装运,明日一早我们二人领众弟子便随镇国将军一起走便是,官军自押护粮草,我等便在粮草四周十里巡弋,但有风吹草动,必先发觉!”
常山点头道:“长平及永丰二仓,自有惠能大师,二位今晚便好生歇息,留待押送路上也好有些精神!”
郝山主点点头,常山却是望向了道人,那道人却是怪笑一声道:“常大人,贫道虽每日里软玉温香、牙床罗帐,精神却是足的很哪!”
原来常山那番话便是指向那道人,那道人生性淫毒,每夜里招来歌女舞伎,夜夜笙歌之下,难免耽误大事。
常山神色不屑,轻笑道:“如此,马真人今夜倒不如与惠能大师一起守护粮草去,僧道本是一家,也能谈论些佛法道术!”
马真人面色顿时有些挂止不住,翻了翻眉眼道:“常大人此言怕是站不住,你连夜赶回南阳,还不是因为急欲将那惠能给你的天罗定魂丹交到李公子手上么?”
哂笑一声又道:“嘿嘿,李公子急欲救那濒死之人,不也是看上了人家的漂亮妹子么?既抱得美人归,还能在朝廷搏个救护功勋忠良之后的美名,这等手段,可是高妙的很,老道我只是玩些庸脂俗粉,高下立判,可是差得远了,常大人又何必介怀呢?!”
常山脸色煞变,双目微眯望着马真人道:“你一介草莽,行事岂敢与我家公子相比?”
那郝山主见常山言语间已是生怒,连连劝解说和,常山只冷冽望着马真人,片刻之后哼了一声,道:“这批粮草乃白大帅亲点,秦王殿下特别调拨,如何,自不必我多言,此去南阳,虽有秦王殿下委派镇国将军率一万军卒护送,但一路之上渭南、商洛群山密林之中皆有流贼出没,镇西府更是已落入贼手,二位且好自为之便是!”
言罢与另一锦衣卫转头便走,那郝山主苦笑一声,与仍旧愤愤不平的马真人便也各自回去了。
距离尚远,叶知秋虽听的不甚清楚,但也明白了七八分,心中顿时大喜,秦家兄妹的消息当真的如此戏剧般便得来了,只是当叶知秋知晓他们是被李文城所救,倒是颇有些心忧了!
当下招呼沈詹,示意在此已无意义,离去便是,二人便飞身原路离开了秦王府。
八章/第一节 叶沈火烧永丰仓 心木救人镇西府()
待二人小心离开秦王府,沈詹在前,叶知秋在后,二人纵身急跃向南,不想到了开元寺,沈詹却是停了下来;
叶知秋在后面纵身而至,到了沈詹身边,却见沈詹一脸怪异笑容,不由得问道:“沈兄,这夜半三更你笑的如此诡异,莫不怕把鬼招来?”
这叶知秋平时也是稳重性子,今夜却无意得了秦家兄妹的消息,心中暗自窃喜,倒也开起了玩笑,他也心知沈詹虽不好言语,但是心中却活络的很,如今这一副表情,想是又要琢磨哪个倒霉鬼了。
沈詹在月晕之下眉毛一挑,压低嗓音道:“叶兄,不若今晚你我二人便做此夜鬼如何?”
说罢手向西边指了指,满眼的幸灾乐祸!
叶知秋顺着手指看向西边,黑漆漆的并看不到什么,皱眉刚要询问,心中却是一动,随即惊道:“沈兄,可是指那批粮草?”
沈詹黠笑道:“正是,你我二人给大帅送一份大礼,就当是你迎娶凤姑娘的聘礼了,如何?”
叶知秋头脑一阵变大,这沈詹平日里不言不语,可但凡说出话来,便直掐短处,使人无言以对!
既张大帅待自己不薄,帮忙甚多,七七也是义军中人,自己需表示一番才是;略一思量,叶知秋随即点头。
二人折向往西,虽对西安府不甚熟悉,但知晓那常平仓与永丰仓就在鼓楼西北边,望着鼓楼而去便是。
行一刻钟,已是过了鼓楼,望见了镇国将军府,将军府北侧,便是长平、永丰两座粮仓了,因在城西,此地也因此被称作西仓!
二人行至永丰仓屯田道官署,潜至一高处窥视,却见这永丰仓四周筑有约两丈余高的仓墙,仓墙上有垛口,墙顶宽两丈,四周皆设有岗楼,灯笼顶处摇摆不定,军卒在灯下挎刀而立,仓场中心设有高大望楼;墙外镇国将军府的军卒五人一队,由一名伍长领着,于城上城下巡弋不断,壁垒整肃,戒备极是森严。
待得一伍巡兵走过,叶知秋轻对沈詹点头,运起天龙舞身法,腾空而起,身形直上十数丈,便由上而下向那岗哨飞去,轻轻落于那岗哨顶上,岗哨之上的军卒却无一点惊觉。
沈詹不由得叹道,前些时日在无禅寺之中,心木老祖对叶知秋的伏魔心法多有提点,叶知秋也极是刻苦,却始终未见长进,不想到了解刀山庄,经历了秦家剧变,后与凤七七每日里边是练功边是游玩,伏魔心法倒是体悟更深,随着心法有悟,内力也极是长进。
这天龙刀法、千佛开碑掌与天龙舞身法,叶知秋从小便天天练习,招式早已练老,只看心法及内力运用如何,方能显出高低,因此这伏魔心法本就是三种武功之源,三种武功则像是源下之流,源头为溪,则流水涓涓;源头为河,则江水滔滔;而今叶知秋的功力,较之冰湖林当日,已不可同日而语。
正凝神间,却见叶知秋翻身倒挂,一指点在那军卒眉心,那军卒两眼一黑,一声不响便倒下不动,叶知秋已是扶住那军卒,轻轻将其靠在栏上,做出仍值守之状。
又是一个腾身翻跃下去,匿身与阴暗角落,片刻,沈詹便也落于他身侧,二人静望仓场之中,仓房于仓场四周整齐排列,背靠高墙,前有仓廊,其仓舍均是青砖砌成,用仓墙墙体预留券洞,内部砌券顶,各仓均有青砖相隔。
看到如此设计的粮仓,叶沈二人一阵头痛只余,便是放火,也只能烧了一两间仓房,火势断难引祸别处,不得不感叹工匠之巧!
只是在仓场之上,已停了无数大车,黑压压一片,总有数百上千辆,均已是装满粮草,看来只待天亮套上骡马便起运南阳了;
如粮草尚在仓房之中,叶沈二人便是有通天之能,也无甚法子,只是如今粮草均已在装车陈列于外,二人直呼天助,不由得暗自心喜。
只是粮车周遭除有几伍军卒巡走外,竟也有锦衣卫来回走动,更是每隔一丈便有一军卒,将这许多大车围了个密不透风,想要接近却是极难。
观察了片刻,叶知秋却是指指仓场之中的五丈望楼,轻笑道:“我一会上那边去,待我占了望楼,你便引开官军,然后我便将望楼之上的那灯笼点了这些粮车,如何?”
沈詹闻言撇撇嘴,假意揶揄道:“叶兄好主意,只是。。。。。。引开官军这等好事为何却不是你?”
叶知秋笑道:“沈兄,那望楼距此三四十丈,你可有把握飞上而不惊动官军?”
说完一脸笑容的望着沈詹,沈詹怔了下,翻翻白眼道:“知道你的天龙舞身法厉害,也不必如此吧!”
二人当下约定城外十里外树林之中集合,叶知秋便一个腾身,若一条游龙般直向那望楼之上飞去。
当飞临望楼之时,叶知秋身形未立,突然一阵风过,从望楼一角闪出一人,迎面一双手掌便向叶知秋当头拍来,叶知秋此时尚身在空中,顿时大惊,急出掌相迎。
只听得“啪”的一声,双掌便已对上,叶知秋只感觉手臂大震,直荡心神肺腑,喉头一甜,便是溢出一口鲜血,而身形已是被掌力推的凌空向后翻飞而去。
那望楼之上的人也是身形猛地一震,后退几步,心中也是一惊,暗道高手,随即眉眼一皱,精光闪现,跃身便飞出望楼,又是一掌向尚在空中身形纷乱的叶知秋拍去。
沈詹已是到了一处仓舍,只待叶知秋占了望楼,便点了这仓舍吸引官军,不想却远望见叶知秋身形猛然向后翻飞,紧接着跟出一人直向叶知秋打去,而粮车周遭的官军已是有所惊觉,沈詹暗自心道不好,手中火折子急忙一闪,立时便将这仓舍点了,不消片刻,这仓舍便已是火光四溢。
八章/第二节()
那边官军本已有些骚动,只听头顶响动,抬头只见两个身影在空中翻飞,正不知所措时,却见这边火起,登时大惊;
但惊而不乱,并没有呼呼啦啦全都涌来,有千户百户大声呼喝,只片刻,官军便分派完毕,围住粮车的官军却是立起了盾牌长枪,护住粮车,巡弋的官军便速前来救火,几十名锦衣卫却是直奔沈詹而来,望楼之上却并无人过去,显然知晓楼上有高手坐镇。
沈詹见官军并不慌乱涌来,心中一沉,暗道今夜恐不能见功,便是能否逃脱也未两可,眼见叶知秋在空中与人纠缠,当下心一横,一抖包裹取出那把锈剑,挺身便向锦衣卫杀去,只想得官军能够乱了,叶知秋也好寻机逃遁。
却说叶知秋身在空中,见那人又飞身追来,方才对了一掌来看,心知此人乃是武功高绝之辈,自己身形未稳之际,急运使天龙舞之中的龙游九天,身形猛地凌空向上一拔,身体飞旋便向那人身后飞去,欲避过这一掌;
却不想那人居然也是半空翻身,身形也是一翻,便也是转向身后,仍是面向叶知秋一掌递出,叶知秋直觉一阵劲风扑来,无奈之下仓促出手,二人在空中便又是对了一掌,此次叶知秋运起内力,稳住心神,虽未像第一掌那时吐血,可仍旧是浑身震荡不已,身形再次向后翻飞而去。
由于刚才一招龙游九天已是与那人换了位置,此时叶知秋却是直向那望楼翻飞而去,身形直入望楼;而那人对掌之后也是凌空翻飞,却是立足在了身后一根粗大旗杆之上。
叶知秋立足刚稳,聚神望向那旗杆上之人,只见那人穿一身僧袍,披黑色袈裟,身形魁梧,眉须皆白,赫然便是一个老僧;
叶知秋猛地想到,这也许便是常山口中所说的惠能大师。
那老僧单脚立在旗杆之上,宽大的僧袍被风刮的猎猎作响,而身形却岿然不动,远望去,宛若一面旗帜一般。
“阿弥陀佛,老衲紫薇山僧惠能,施主好俊的功夫,敢问尊驾是谁?”
叶知秋眼中惊疑不定,并不答话,只是暗自运气调理紊乱气息,眼见仓场之中沈詹与锦衣卫已是战作一团,再加上这惠能,今夜便断无可能烧了粮草,只想如何全身而退罢了。
见叶知秋并不答话,那老僧又问道:“施主与无禅寺可是有渊源?”
叶知秋立时惊诧不已,难道这老僧却是无禅寺旧识么???
惠能却自道:“施主武功高强,其中自有无禅寺一脉的高深功法,无禅寺一向不问世事,施主却为何要烧了这世人赖以为生的粮食呢?”
叶知秋这才开口道:“大师也是方外之人,却不也是在管这等闲事么;再说此是大军作战军粮,如何烧不得!”
惠能摇头笑道:“军粮烧得,只是军粮若没了,官府便又会向百姓征粮,夺的还是百姓口中之粮,军粮老衲不管,老衲管的是百姓口粮,你可是知晓!?”
惠能见叶知秋惊疑不定,又道:“施主武功高绝,百招之内,老衲未必能胜,只要你与下面那位施主同意离去,老衲便令官军就此罢手,任你二人离去便是,你可愿意?”
叶知秋见沈詹独战二十多名锦衣卫,虽战的辛苦,却不落下风;正自想辙,却见仓墙券门大开,几百名手持火铳的官军列陈而入,赫然便是神机营到了。
叶知秋眉头一紧,料想那惠能引自己谈话便是拖延时间,顿时大怒,想今夜已是走不脱,也要烧了这军粮赚个够本,伸手一摘,却是将那硕大的灯笼摘了下来,便欲向下投到那密密麻麻的大车之中;
惠能眼见叶知秋情况突变,立时大怒,大吼一声:“小贼安敢?”便飞身直奔望楼迅疾而去;
叶知秋两手抓住灯笼欲向下投时,那惠能一双大掌已是拍到,惠能心中盛怒,这掌却是全力而为,叶知秋只觉得扑来的已不是劲风,而是一束内劲,若不抵挡,怕是便要被惠能立毙当场。
当下天龙刀抽在手,一刀披了过去,一道刀罡直射而出,与那束内劲碰在一起,便四散抵消了;
刀罡与掌劲消散,那惠能的双掌却是到了,叶知秋心中一沉,刀罡比掌劲要锋利无比,却并未切开掌力,这惠能显然非自己可以力敌之人,当下便弃了灯笼在地,双手天龙刀刀脊,以刀刃向惠能手掌迎去。
惠能也是已经,手掌若是拍到刀刃之上,那还了得,当下手掌翻飞,一掌自上而下向天龙刀拍去,一掌直推叶知秋面门而来!
叶知秋急忙撤刀后退,身形一侧,堪堪避过,同时天龙刀已是借力一甩,一招便直奔惠能脖颈而去。
惠能向后一跃,避过这一刀,单掌较力,掌心便见微微变色,叶知秋刀势已收,不敢轻敌,也是运起千佛开碑掌,一张便硬抗上去,只见掌影翻飞、重重叠叠,一影一影似惊涛拍岸,叠打在惠能掌上,轰然作响之下,却见那一丈半见方的望楼哨台已是粉裂,碎屑之中反向飞出两个身影,其中之一便是叶知秋,他心神激荡不已,又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条臂膀已是筋肉疼痛,对着下方大喊:“沈兄!”
便已是飞向沈詹,不待落地,强忍疼痛,不断出掌打向神机营官军,那神机营本已是列阵完毕,只待锦衣卫一撤,手中火铳便直射沈詹,沈詹也自是知晓,因此缠上了两三个军官模样的锦衣卫,那神机营千总自是知晓锦衣卫的厉害,万万不敢误伤,因此并未开火;却不想叶知秋从天而降,立时将那神机营打的大乱,有几人甚至不小心动了火绳,“砰”的一声打了自己人,那神机营千总也是受伤!
场面顿时大乱,叶知秋纵身飞上城墙,将城墙之上的神机营官军打了下来,大喊道:“沈兄速退!”
沈詹锈剑猛地点出几道剑芒,逼退几名锦衣卫,剑芒却是打在了后面的官军身上,沈詹趁机飞身而起,几名锦衣卫高手也是飞身追来,被叶沈二人打退,趁神机营未做好准备,二人急纵身飞跃,夜幕之中。
八章/第三节()
此时惠能已是跟来,在后纵身急追,叶沈二人情急之下,已是难辨方向,只朝着鼓楼直去便是。
此时镇国将军府及周围军营已是大乱,城中警钟大作,军兵四面奔突,欲围杀叶沈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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