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群雄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眼见得王广陵一直占着上风,却只是拉开了些距离,便在几招之内突然落败,其中自有王广陵算计不周,但那杨永卿弓箭之法竟至如斯,若拉弓远射,场中武林群雄几无人可胜,只便逃命才是了,杨永卿这般武功,饶是见多识广的名宿大家也是惊骇不已。
然而现时最让武林群雄揪心的则是场上战局,一共只对擂五场,现在已是过了四场,武林群雄却是一胜一平两负,眼见只剩最后一场,不论是平是负,武林群雄便已然是输了,即便是胜了,也不过是双方战平而已,面对对方区区五人,颜面上已是大有折损。
四章/第五节()
形势万分急迫,武林群雄心中黯然,谁也无心言说,只是互相望着,看看谁来出战这最后一场,以挽回武林群雄颜面。
名家大宿、一派执掌的人物之中,峨眉静怡师太及华山严松年尚未出手,但见郑秋寒等人望向自己,此二人均是轻叹微微摇头,静逸师太道:“我自认武功不比武当广陵子及至正大师,若与己,输赢皆是无谓,现下这一场干系到我武林颜面大事,断不能葬于我手,需武功高绝之人出战才是!”
言毕却是望向了秦胜,秦胜只默然不语。
严松年心中体会,对秦胜抱拳附和道:“现在这一场,断不可输,秦庄主刀法冠绝武林,胜算最大,所以还请秦庄主我武林声威出战此场!”
郑秋寒心中也是明了,沉声对秦胜道:“这一场,怕是除却秦庄主,无人可担当了!”
秦胜眼见群雄皆是注目与他,心下黯然,起身抱拳道:“老朽承各位谬赞,但各位都应知晓我与平铁云的恩怨,当年鹧鸪岭一事,老朽已是抱愧几十年,今日擂斗之事,面对东洲遗族,却是断然不能再行出手!”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却眼见那提剑男子已是站立当场,武林群雄这边却是无人出战,华山严松年急怒而道:“秦庄主如此推却,不顾武林公义颜面,却问秦庄主他日如何立足武林之中?”
秦胜只是锁眉不语,神情极是矛盾苦痛,秦家兄妹欲问爹爹为何如此,却被姜仲拦住。
此时却听场上一声洪亮声音响起:“鹧鸪岭一事之时,各位可有顾忌武林公义和颜面乎?”
群雄望去,那熊希圣面含鄙笑对众人道:“当年鹧鸪岭上,你等屠戮我东洲遗族之时,不顾武林公义,也未顾忌刀王颜面,现在却用公义与颜面来迫人出战,当真可笑至极。”
虽言语激荡,但无奈武林群雄已是对秦胜大为不满,隐隐发出叛徒、懦夫等词,但秦胜却只是站立当场,不为所动,只是神情苦痛万分。
秦元庚眼见父亲被迫至此,终是忍不住道:“爹何故难过至此,其中隐情元庚不知,但一场争斗而已,若是爹你实在不便出手,由我出战便是!”
秦胜闻言却是大怒,大声呵斥道:“凡我解刀山庄之人,决不许出战!”
此言一出,武林群雄除却几位知晓当年之事的名宿大家,满场皆是惊怒异常,各种不满之声夹杂谩骂哄然扑来。
叶知秋心中不解,但见秦世叔如此难堪,遂对秦胜道:“世叔,知秋非山庄中人,不若知秋代你出战,你看如何?”
秦胜闻言心中又是一颤,沉声道:“秋儿,你退下,万万不可!”
叶知秋等人也是不明其意,未敢妄言之时,却见秦元庚在众人的责难声中已是面色通红,额上青筋暴跳,盛怒之下,一个纵跃便上了场中,立时便直面了已在场中淡然站了一会的提剑男子,怒目瞪了那男子一眼,扭头对秦胜道:“爹,为我秦家百年声誉,元庚自违父命,待得此战过后,元庚自向爹请罪便是!”
秦胜要拦时却已是来不及了,只是眉头紧皱望着秦元庚,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发出一声悲叹,颓然坐下了,秦白露赶紧给父亲倒上一杯茶,轻声道:“爹爹切勿责怪哥哥,哥哥也是爹好呢!”
秦胜只是摇头不语。
秦元庚抱拳对那提剑男子吼道:“解刀山庄秦元庚出战!”
一时间,喧嚣鼎沸的场面倒是静了下来。
只是众人被这突变搞的有些发蒙,严松年呆滞道:“这。。。。。。这能胜么!?”
至正大师轻叹一声道:“人已在场上,无可更改,是胜是负,皆是定数!”
那提剑男子深望了秦元庚一眼道:“秦少庄主,在下杜摩诘!”
秦元庚方才已是被武林群雄撩拨的怒火中烧,哼了一声道:“废话便无须多言了,出剑便是!”
杜摩诘轻轻一笑,看着已是执刀在手的秦元庚,并未拔剑,反而将剑朝身后一抛,阿柳已是接在了手中。
秦元庚见对方将兵刃掷回,对自己空手以对,怒道:“奸贼,你敢辱我?”
杜摩诘却是正色道:“我家主人与你父亲素有交情,是以我不以兵刃示你,但我这一双手掌,你却也要万分小心才是!”
这时秦元庚却听叶知秋喊道:“元庚兄,场中比斗,不可急怒。”
秦元庚猛地一惊,方才怒火攻心,若是比斗之时如此心绪,端的是危机万分,凝神静心方是比武之道,何况对方虽然舍却了兵刃,可仍是深不可测的高手。
秦元庚向叶知秋轻轻点头,遂闭目心绪,屏气凝神。
众人之中多有名宿大家,对叶知秋微微暗赞道,不愧乃心灯之徒,很是沉稳,果有些门道。
须臾间,秦元庚已是心绪渐平,将手中那把仿秦胜的切天尺刀轻轻一挥,刀刃横向杜摩诘道:“今日你舍弃兵刃对我,我倒要看看你一双手掌怎对我手中钢刀,看看你是如何的厉害!”
话音刚落,一个纵身向前,手中刀已是凌空向杜摩诘劈下,隐然见呼呼带风,一道白光也是浮与刀刃之上,有蓄势待发之意,众人见秦元庚有如此威势,纷纷暗赞,秦胜却是轻轻皱了皱眉头。
眼见着一刀凌厉无匹的当空劈下,杜摩诘却是向前迈了一步,将劈下的刀刃错在了肩后,翻手一掌上举,硬是向秦元庚胸前拍去,秦元庚人在半空落下的当口,躲避已然是不可能,两只手却又都握着刀柄,刀势已然是用老,断无转圜余地,眼见着一掌拍来,情急之下,连忙一脚伸出,向那只手掌蹬去,顷刻间,一掌一脚便对在一起,啪的一声,秦元庚借了掌力又是向上一跃,翻身向后翻回,便又落在原先站立位置。
秦元庚眉头一拧,刷的一声将刀抬起,向前猛冲几步,一刀斜劈向杜摩诘肩头,杜摩诘却不退反进,揉身向前又是一步,结果那刀刃又是被错到了杜摩诘身后,然后肩肘回身撞在了秦元庚胸前,紧接着便又是一掌拍出,秦元庚便又是当胸硬挨了一掌,向后蹬蹬蹬的猛退了几步,又是退在了原先站立的位置上,这次不同上次,居然猛咳了两下,嘴角已是见血。
众人看的清楚,杜摩诘两次不退反进,只是轻向前迈出一步,便使秦元庚招式用老,这一步看似迈的简单,其实对时机和身位把握极为精到,必是非常熟识秦家刀法招式,秦元庚虽只出了两刀,但其刀芒身法都是极其老道,对手换做他人,必不至如此,但显然武功不错,却临阵对敌太少,不够变通;对上杜摩诘,却是一刀被逼退,一刀反被打伤,竟至如此憋屈,武林群雄心中俱是一叹,这场是输定了。
秦胜也是看的分外清楚,心中大骇,起身对秦元庚道:“元庚且先勿动。”
然后望着杜摩诘问道:“你这两招,似是专破我秦家刀法?”
杜摩诘笑道:“我家主人自当年见识过秦庄主风采后,对秦家刀法推崇备至,是以研修多年,才得此套身法,以相克秦家刀法!”
秦胜闻言不语,叹道:“元庚,你自认输罢了。”
至此,武林群雄心中已然清楚,这一场输下,已是定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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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庚却望着秦胜,倔强道:“爹,我秦家以刀法冠绝武林,便是他们专克我秦家刀又怎样,莫要听他胡言!”
转头对杜摩诘怒道:“你家主人研修我秦家刀法,专生相克,乃小人行径,好生阴险,便如此,也要你知晓我秦家刀法的厉害!”
说罢气劲急运,手中刀瞬间光芒大盛,武林群雄见识过这一招的,包括叶知秋俱是晓得,这是秦家刀法中最难练就,也是威力最为一招“一挂星河”。
杜摩诘闻听秦元庚言语辱及自家主人,心中立时气盛,眼神多了几分凌厉之色,但见秦元庚这一招使出,虽不至紧张,但也多了几分凝重,只见秦元庚挥刀向前,刀未至,刃上罡气已是如虹练横空般斩向了杜摩诘,杜摩诘腾身闪过,却见那罡气竟如雨后彩虹,生生不息,在秦元庚刀未至前,竟层层叠叠直向杜摩诘压迫而去。
杜摩诘眼见躲避无路,心中怒起,暴喝一声,双掌猛地推出,一股掌力浩荡而出,直向那叠荡而来的刀罡浩荡而去,两下相抵,却并无什么声音,只见那刀中罡气遇到这股掌中气劲,仍是向前猛切,但只向前切进两尺余,便再也进不得了,杜摩诘内力较秦元庚雄厚无疑,只是那刀罡斩来,凶猛锋利,两人竟一时间相持不下,杜摩诘见运力再向前推,却只是被刀罡切开,眼中精芒一闪,又是一声暴喝,蓦然抽回一掌,向另一只手臂一按,只见那气劲猛然间却是暴涨,本来相持之时秦元庚已是吃力非常,这一下来,秦元庚手臂竟微微颤抖,眼见刀罡竟有溃散之势,心一横,猛地再行运气,竟也堪堪滞了下那股暴涨掌力,但那掌力只是稍稍一顿,便又如大江叠浪般向前拍来,秦元庚刚才一下已是强弩之末,现在已然是无力再抵挡,当下一口鲜血喷出,身形便如落叶般向后飞去。
而那暴涨的气劲却并未消散,仍是直向前轰然冲去,在众人惊呼之中,眼见便又要拍到已是飞在半空的秦元庚身上,秦元庚已是身受重伤,这下再若打上,便当真是有性命之虞了。
众人惊呼间,一道身影在秦元庚刚刚不支飞出时,便若游龙掠空般向秦元庚飞越而去,当空一手伸出揽住了已欲昏迷的秦元庚,另一手却是一掌拍出,众人只见那一掌之下,无数掌影便虚空层叠而出,宛若万千手印迅疾而稳沉的向那股气劲拍去,众人只听得轰然作响,场中气劲乱溅,凌风四射,场下四周诸人只觉得一阵强风而过,衣衫飞舞,旗帜作响,这等内力拼对竟至于此众人心中大惊,待风过,那两股内劲也已是消散无形,众人看去,那带着秦元庚掠回场外的人竟然是叶知秋。
叶知秋带秦元庚回得场下,急出手点了秦元庚几处穴道,秦胜秦白露父女二人已是围了上去。
杜摩诘立在场中,心中略感诧异,凝目看了看场下的叶知秋众人,一言不发便回身走到了五人当中,见其他四人皆是望着他,便轻道:“不低与我!”稍顿一下又道:“至少!”
熊希圣轻轻点头,其他三人闻言心中却是一惊,杜摩诘虽在五人之中行三,但就武功而言,也只有熊希圣略压其一头,那叶知秋年纪轻轻,不想竟有如此功力。
一时间武林群雄也皆是不语,熊希圣却是前走几步,对秦胜道:“秦庄主,令郎调息旬日便可无虞。”
秦胜眼神复杂,望了熊希圣一眼,扶着儿子并不答话,秦白露却是望着叶知秋,如花苞带露般满脸泪水,当真使人心疼不已,叶知秋已是探过秦元庚的伤势,确如熊希圣所言,虽然是内伤,但并未伤及脏腑,只是震荡所致,便轻声对秦白露说了,秦白露方才好受了些。
熊希圣也意秦胜如何,继而面对武林群雄,傲然朗声道:“五场比试已过,当是我等五人胜了,我家主人的话我等也已带到,既如此,我等就先行一步,回禀我家主人去了!”
武林群雄闻言皆是轻叹,默然不语,却听得六义门掌门常海川“刷”的一声抽刀在手,厉声大喊:“端得是这等贼子武功高绝胜了比试,也断然不可放走他们,一旦他们得脱,我等武林中人便只剩引颈待戮了,如是那样,不若现在便拼个你死我活便是!”言语间狰狞无比。
武林群雄之中但凡有与鹧鸪岭一事有关者,闻言皆知便是如此,一时间便又是群情激动,有甚者已是要求武林名宿大派看在武林同道共同出手了。
陆克定也是对王广陵道:“师兄,我武当派虽未与鹧鸪岭一事并无瓜葛,但今日出头已然置身其中,此事断无善了可能,不若拼此一把才是。”
眼见武林群雄渐渐围上,其中已是有了很多名宿大派,便是郑秋寒也已是眼神冷冽,执剑在手,熊希圣却是哈哈一笑,对围上群雄蔑道:“我等五人要走,你们自问留得下么?”
说罢,五人又是站了位置,仍是熊希圣首当其冲,阿柳在当中,张若虚与杜摩诘分站两翼,杨永卿断后。
眼见得有要是一场恶斗,场中一个声音若洪钟响起:“****武林,当言出无信否?”
众人闻言一滞,瞧去,正是智珠上师。
常海川眉头一挑,怒道:“你这番外妖僧,何来管我武林之事,我看你也定是那平铁云的走狗!”
智珠上师闻言,面色一冷,相貌本就生的凶恶,如此更是使人心颤几分,道:“前番,我为避免杀戮,提议比试,汝等皆无异议,现在输了比试却又不认,既如此,便由我领教下罢。”
言罢,双手啪的一声猛地合了个手印,低声吼喝道:“哦嘛叱摩耶萨唻哆。”
八字缓缓而吐,刚一出口,场中各人竟觉得如洪钟大吕直撞而来,立时间心胸震荡、气息不稳,头脑嗡嗡作响,似有欲裂之感,有甚者口耳之中已是渗出血来,众人急运气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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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此声喝过,众人渐渐平复,常海川等人再望向智珠上师,竟已都有些许惧色,至正大师合十道:“上师此功法,颇近我少林狮吼功,贫僧佩服!”
智珠上师也打了个手印道:“此功名唤白龙吟,乃诵苯教八字真言,吟至天下皆闻,以宏教法佛光;我佛本是一家,是以相似,但法门却不相同,小僧献丑了!”
郑秋寒却是面沉如水,缓缓道:“上师是否要帮这五人强出头了?”
智珠上师微微一笑,定声道:“郑盟主,人无信则不立,****武林,向以信义立身,前番比试已然说定,若这等反复,我也只好如此了!”
郑秋寒环顾众人,朗声道:“信义固重,可此几人若是今日走脱,免不得日后还要屠戮我武林同道,我身居盟主,又岂能坐视不顾!”
眼见场中形式危急,便又要生起一场血战。
“郑盟主,先听老朽一言”这时秦胜却是站了出来,神色戚然道:“郑盟主,诸位英雄,十九年前之事,我对朋友有愧在先,今日又失义于武林,既然这一切均由我起,便由我来了结了这番因果吧!”
见众人俱是不解的望着他,秦胜顿了一下,道:“诸位皆知,我与平铁云还有些渊源,老朽愿拼得此身,定劝平兄弟就此收手,以平息这场武林灾劫!”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郑秋寒冷道:“秦庄主,此事甚大,那平铁云又复仇心切,你可有把握?万一不成,当如何是好?”
秦胜紧皱眉头,神色决然;提声对众人道:“我定有把握可劝其平息此事,若不成,秦胜唯一死而已!”
众人皆是一惊,郑秋寒便又问道:“却不知秦庄主将如何劝其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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