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佛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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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佛魔-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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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现在梁石山也在城北的青楼里。

    “呵,不愧是青楼!”

    梁石山坐在窗户边上,一个人抱着一个西瓜啃着,低叹一声,说不出的委屈嫉妒。

    话说这个世界上虽然有着世俗人与修行者的区别,但是无论是修行者还是世俗之人,对于财富的定义都是完全相同,就是大唐通行天下的圆形方孔钱和唐庄的兑票。若是之前的梁石山对于这个自然是没有什么概念印象的,那时候的他正战天斗地与天挣命,考虑的都是下一顿该从哪里淘点吃的。但是自打入秋以来,他就感受到了钱的用处和不禁留。

    大唐的圆形方孔钱历经千万年的发展,早已经和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大势力之间都有了牵扯不断的联系,谁都动不得。这一点保证了修行者不至于和世俗者完全扯开,从一方面保证了修行大能们不能轻易的对货币体系的一部分世俗人类下重手,不至于发生像是出现大荒山内这样的惨祸,千万人口化为飞灰。

    在这样一个整个世界通用的一个货币政策之下,梁石山虽然一下子坐得高位,势力极速膨胀,但是手里能控制的钱货却很难一下子跟上进度。青苗宗原来算是本地的诸多豪族小世家的一个联合机构,虽然性质上半独立存在,有着自己的首脑和体系,也不多不少有一些自己的家业出产存在,但是它存在的基础却还是底下各家交上来的供奉或者说是会费。后来到了南水镇之后,梁石山成了城中实际的掌控者,一系类手段施展上来,青苗宗里面的那点积蓄根本就支撑不住。

    免税,说着好听,但做起来就知道这是多么难做的一件事情。税务是一座城池,一个占地广阔的势力维持稳定的基础。钱是人的筋骨志气,是社会维持活力的血液。为了提升南水镇之中的繁华程度,寒月颁布了一系列吸引修行界商贩的政策,这些政策从根源上来说,如果实行的好的话,不断不会造成财政的减少,反而会提升南水镇这个小政府的财政收入。但是不得不说,万事开头难,在最初实行减税政策的时候,梁石山手里能动用的钱货着实是发紧的很。城市在重建,城墙房子市场的建立都可以充分利用南水镇里面的修行者,甚至是梁石山亲自出手都可以。但是建造一座城市不可能只要有劳动力就可以,城墙还有原本的残骸,可以让梁石山利用大地之力直接修复加固。但是房屋道路和市场的建造修筑,则需要大量的材料。凭借南水镇现在的底子和收入,不用什么特殊方法,真的是很难搞定。

    什么特殊方法?当然是开源加节流了。节流就是少花钱,此时梁石山掌控南水镇已经有四个月了,城内无论是道路还是市场,都已然修筑完毕,可以说的上是质量和形象并重了。但是此时梁石山在城中心的设立的城主府中却简陋的紧,仅仅是不透风罢了。不单单是梁石山,事实上整个南水镇的掌权阶层都被限制了住行方面的花销,除了禾枷霖自带竹楼之外,其他青苗宗的长老和新投的各家族代表住的地方都是和梁石山一样的,仅仅是不透风而已。

    开源自然就是想办法多赚钱了。大唐都城长安城里什么地方最赚钱,什么地方的唐庄的庄主最开心?当然是金水河畔十里胭脂场,那里青楼林立,赌场遍地,金钱就像是水一样哗啦啦流淌。寒月的颁布下的法令也是借鉴了长安城里面的条例,在城北设立特区,分出两个青楼一个赌场以及八个酒楼的名额和地产,捆在一起在城南市场拍卖。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得了整个平湖大城势力范围内诸家院子的鸨儿老板的关注。一场拍卖下来,总算是堪堪维持住了南水镇这个小政府的开支问题。

    修行者比普通人抗冻是不假,但是他们对于寒冷的感觉却一点点都不少的,就算是忍耐力更强,但也成天挨冻也不会愿意。南水镇小政府政府分配的房子里保证不透风,但是更保证足够冷快,尤其是在冬天。

    梁石山不舍得花钱给手下散发炭火,更舍不得给自己烧地龙。身为一个地阶修行者,梁石山固然可以效仿郡守大人的故智轻松搞到足够的财货,但是这样做的话就无异于自己斩断了修行皇者气的基础,是万万要不得的。不能靠武力解决这个问题,倒是可以靠权势和脸皮来解决。在数次带人到城北的青楼楚馆好好招待的时候,梁石山也是逐渐脸不红,心不跳的征用了这家碧春园中地龙火力最强的一间屋子,反正那位叫明月的鸨儿还不至于为一间屋子扫了他的面子。

还是孩子() 
梁石山穿着一件小褂子,盘腿坐在地上,咔擦咔擦吃着西瓜。红色的汁液弄得满脸,甚至还有几颗西瓜子粘在脸上,实在是没出息极了,和外面流传着的少年老成深不可测形象完全不沾边,倒更像是一个寻常的顽童。

    三年多,将近四年,梁石山终于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放松。

    从大荒山中闹饥荒开始,梁石山就一直挣扎在生死线的边缘。一开始的时候,他跌跌撞撞到处偷鸡摸狗混了两个多月,然后再也找不到一点吃的,被裹挟进流寇之中,仗着远远超过自己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力气逐渐适应,开始杀人,开始抢劫,开始防备身边每一个人。再然后,流寇聚集的越来越多,大户吃完了吃官府,官府吃完了开始吃皇帝,皇帝吃完了就开始互相吃。

    梁石山甚至不敢睡觉,害怕细皮嫩肉的自己一睡着就让人扔进锅里,他开始跑,向外跑。最开始向外跑的是那些从神坛掉下来的皇帝大官,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关系在外面,往往在流寇破城之前就自己带着金银财产奴仆骏马向外赶。贵人们向外跑,流寇们在后面追,梁石山是流寇,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但在日夜兼程下还是跑到了最前面。

    到了玉岭城下,他以为路终于到了头,有人有树有草的地方总能找到一口吃的。但是这条地狱一样的路途中最可怕的一个地方却在这个时候才出现在他的眼前。在最初的时候有那么极少数人靠着这样那样关系悄悄地进城之后,屠杀开始了。这是一场屠杀,是修行者对普通人的屠杀,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一切反抗都成了笑话。车轮滚滚向前,螳螂无法阻拦,勉强逃得一命的梁石山害怕,恐惧,不解,甚至想要往回逃。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回头,因为回头也是死啊!小小的少年,最挨不住饿了。终于,熬不住了,拼死一搏趁着风雨夜攀入城墙,却又掉入了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光怪陆离的世界。从那个胖子家里,他踏上了修行的道路,但前路却已然迷茫,他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不知道自己到底会走向何方。

    迷茫总是不回持续太长时间的,因为他觉得活着本来就是很艰难的事情了,没有哪个时间迷茫。后来,怀揣着一颗如兔子一般好奇而又灵敏胆怯的心,梁石山一头扎进了这个神奇的世界,然后遇到了那位让他感觉很奇怪的大小姐。

    神奇,强大,变换莫测,接下来的一大段时间他都在感叹这个世界的神奇和恐怖,以及这位大小姐到底究竟有多么强大。天冥谷中,芥子须弥时空变幻,巴掌大的一个小小的宫殿竟然有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咫尺千里,寒月遭受危险,家中长辈随即便到,一步就是千万里……这些都是何等的伟力。至于之后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寒月千里之外遥遥控制威胁,还是南水镇中万人血祭,也不过是让他更紧张一点点罢了,算不得什么大的影响。

    梁石山是个胆子很大又天赋异禀的小孩,要不然也没办法从大荒山中一路逃难,出来之后又趁夜雨之时翻入城中,还敢杀人夺宝。但是说到底,和修行界中土生土长的修行者比,他梁石山也不过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小孩罢了,一下子闯入到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见到的听到的都是以往想都想不到的,虽然靠着一身生死间锻炼出来的胆子和背后那位大小姐的指点,来往应对还算是有人有余,但终究终究还是有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碰上一个前辈大能给他一指头摁死。

    有道是习惯成自然,梁石山现在也只有十三岁,饶是心性练得杀人不眨眼,脱了裤子能打架,不要脸也不要命,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和正常孩童相若的东西。

    时间渐渐过去,就像是裹在石头里面的美玉跌入了流水之中,天长日久的终于会把那外面的一层层杂质磨去,露出里面最本质的内容。梁石山渐渐了解了这个新奇的世界,防备渐渐放下,胡思乱想也逐渐消失,大小姐也不是想以前那样天天上线发布命令,一切都在变好,他也渐渐显露出一些应该是他这个年纪孩子的本性。

    贪吃贪玩贪图享受,大冬天烤着地龙吃西瓜,雪地里堆雪人滚雪球,赖在人家青楼占了人家的闺阁还弄得满地的渣滓……在南水镇的高层眼里,梁石山渐渐变得不是那么神秘,逐渐像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下九流,帝皇至尊() 
雪飘飘荡荡的落下,燕国大地上整个都成了素净样子。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都很少有行人留下的痕迹。梁石山一个小孩子都知道躲在青楼的暖阁中猫冬,就更不用知道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俊彦了。

    燕国都城,燕京

    对有名的矾楼来说现今正是莺莺燕燕,人声鼎沸的好时节,要是刮起阵小风,隔出去三里地都能闻着矾楼里面飘出来的胭脂冷香。今天也不例外,虽然太阳还挂着老高,但燕京里面有名的纨绔豪客却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喝茶的,听曲儿的,斗蝈蝈耍色子的各有各的干的。

    矾楼是青楼,也是赌楼,更是一个张着大口的吞金兽。这里的姑娘温柔灵动,仪态万分,又尽捡着好话说着,更不用说别管你是修行者还是纨绔豪客,总能找到合口味的几位姑娘,谈修行,谈人心,谈风月,总能听见说进心坎里的几句知心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就冲着会跑到青楼里快活找乐子的客人的水品,还真没几个能禁得住这十丈软红温柔乡的刮骨刀。

    话说这天地之间阴阳有别,却又是相生相成,阴阳相济也是修行的至理。自从有史以来,男女和合,阴阳合泰以助修行便已经是一条通天大道,就算是传说中的那位天地间第一个感悟大道,点亮命星的圣祖大人也是享受过阴阳合泰的修行的。道家,佛门更是把阴阳和合之道作为登天大道,自古而今修行此道的高手大能从未断绝,有关典籍也是汗牛充栋,不知凡几。这青楼女闾自数千年前诸圣显世的鼎盛时代自圣贤管子初立,虽然不脱下九流,但却也是正正紧紧正道。其间女子若为修行者,基本上都是男**阳和合道的高手,与之交合,阴阳相济,虽不及与多年相伴的知心道侣效果强,却也是互利互惠的关系。至于那些采花贼所用的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功法,都只能说是淫邪小道,担了恶名不说,效果也远远及不上和这青楼里修行的姑娘一夜春风来的强。

    矾楼之中,一处寻常暖阁之中,一个青年男子半依半躺在榻上,坦胸露乳的享受着身边侍女的揉捏。对面桌上一个女子端坐,捧着一本账册给这位男子读着,汇报着这一年来的的业绩。

    女子的声音很慢,懒洋洋的带着些不以为意的意味。

    “今年生意不好做,拢共也就往年的一半收CD不到。也不知道那些大人物们都发了什么颠,一年里都是打来打去的,也不知道死了残了就没法子照顾我家生意,真是发愁呢!”

    这女子声音慢慢的,糯糯的,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同时也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尤其是这句话最后语调一升,绝对能让听见的人酥到骨子里去。但偏偏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情至极,语气中的不忿就像是说蚂蚁虫豸死在面前一般,无情的话语再配上那鲜艳的红唇和不经意拂过腮边的鲜红指甲,真真是一条美丽却危险的美人蛇。

    床榻上的那个袒胸露乳的青年男子却没有理会这女子的挑逗,眼中清明,道:“我不管外面怎样,但在我燕国这一亩三分地里,似乎是没什么能影响的了生意的吧!还是说,你就是摆明了欺负我孤家寡人不成?”

    这女子哀怨的瞟了他一眼,道:“奴家哪敢,您可是皇帝陛下,九五之尊。再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打您主意啊!”

    这位坦胸露乳面白无须的九五至尊依旧倚在床上享受着侍女的揉捏,丝毫没有理会这个娇媚胜过身边侍女千百倍女人的挑逗诱惑,抬手一挥,一根红木棒子凭空出现,啪的一声磕在地上道:“你还是算了吧,这种下九流伎俩也不要在我的面前现眼了,当真论起来,我这个老叫花子还是你祖宗!”

    那女子本来是漫不经心也好,挑逗撩拨也罢,其实都更像是挑衅,全然没有把这位九五至尊放在心上。但这根棒子一出现,却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媚态全收,起身做了个福,道:“云宫罗轻语见过俾田行大杆子!”

    那位自称是叫花子的九五至尊嘿嘿笑了声,身边侍女扶着他起身坐直,道:“看来我这当皇帝还真不如作一个叫花头子,云宫有云宫的规矩,俾田行也有俾田行的规矩,可我燕国也有燕国的规矩。你来这里做生意我没拦着,官营的女闾也给你让位,青殿是为了求财,我也是求财。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在燕国,你家的生意可是没收到半分的影响。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来了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规矩,不管是俾田行还是燕国的,都得守着!该是我的份子,你一分都不能少!”

    罗轻语眼眸间波光流转,仿佛有无限的委屈:“您可也是云宫的外门供奉,我小小的一个青殿执事哪里来的胆子昧下您的份子,当真是错怪了轻语!”

    燕国皇帝眼光扫过,没有半分留恋,道:“你也不用故作姿态,青殿是青殿,外门是外门,我可管不了你的事。我让青殿把手伸到燕国也只是为了求财,你只要记得别亏了我那一份就自然不会有别的事!”

    罗轻语见这人神情,自知自己身怀的媚术对他真无半点作用,不由的有些失望,道:“轻语记得。”说完这句,罗轻语又起身做了福,称谢离去。

    出了屋子,罗轻语只是走了几步,便不见了人影。屋内九五至尊依旧抚着杆子冷笑,笑着笑着却不由自主的嚎啕大哭。

行者() 
风从街面上划过,把已经落在地上雪又吹得纷纷扬扬。燕国的人都有猫冬的习惯,轻易不会出门,这样的大风天街上更是不会有人冒头。偌大的碧海城城门紧闭,城里的各家各户早都把一个冬日要用的东西屯了个够,因此这城门只会在晚上开上一个时辰,供给那些专门收拾城里污秽之物的车队出入。

    现在太阳正高,不是开城门的时候,但是却有一条新鲜的脚印从城外一直绵延到城中,有一个脚印甚至在城内只有半个,若是有人能稍稍移开城门,就会发现这脚印的另一半还压在宽厚的城门下面。

    年轻的奥里翁慢慢的行走在宽阔却空旷的大道上,身上穿着的只有一件带帽子的长袍,手中持着一根长长的木质长杖,不像是常人用的手杖,也不像是江湖上能见到的杖类兵器。风卷着雪花打在他身上,薄薄的袍子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把他整个身体的轮廓都显露出来。

    奥里翁的身体健硕,头发灿烂如同明月,剑眉高耸,眼中有神,鼻梁高挺,着实是英武不凡的好男儿。但是在眼下,风吹起的雪花都黏在了他的袍子檐帽和眉毛上,他每出一口气,都似乎是化为了细碎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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