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当那头陆齐铭没有感情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我快速地说了声“再见”,然后挂掉了电话。因为我害怕自己多打一秒钟,就会不能抑制地对他破口大骂。
他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难受,我想质问他是不是从前朝夕相处的四年感情抵不过她的一句话,一个微笑。
那一刻,我是带着一点点恨的,恨他的决绝,恨他对她的袒护,对我的冷漠。
可是我也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如果不是爱得太用力太认真,又怎会恨得这样伤心欲绝?
'3'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
一个上午,我都因为这个电话而没有丝毫精神。我行尸走肉般地坐在办公室里,开了一堆网页,却不知道看哪个。
期间公司开了会,蒋言对我上周犯的错误进行了口头批评。散会时,漂亮的主编对我说,你这次算是幸运,没有物质惩罚,希望你下次注意点。
我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蒋言与我擦肩而过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竟然觉得他的目光里有一丝深究的探寻。
不过经过今天早上的事,蒋言内敛沉稳的形象已经在我心里倒塌,我觉得他是一个极度腹黑的人。
我坐在电脑前,无聊地问苏冽,你说蒋言是个什么样的人?
哟,你对他产生兴趣了?苏冽问道。
胡扯什么,我总要了解一下老板的内幕,以便以后更好地上位不。
蒋言啊,反正现在别跟他谈感情就成,他戒了。苏冽迅速回道,他前女友刚出国没多久,出国前跟他说分手,把他给伤大了。
啊?这个八卦让我大跌眼镜,我惊叹道,看不出蒋言有什么低落跟伤心啊。
大悲无言你知道吗?蒋言跟他女朋友谈了五年呢,过的坎儿比你跟齐铭走的路都多。再说,他每天跟只深藏不露的狐狸似的,你这个傻叉能看出什么来。
哦……听君一席话,省我十本书。我大彻大悟地回苏冽。
哈哈,算了吧。苏冽笑道,对了,上午跟你提跟齐铭谈一下的事,你怎么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别提了,我是去给他打电话了。
哦?那结果如何?
你看我这反应能如何,他应该挺爱张娜拉的,根本就没怎么理我。
……苏冽隔了很久才回过来一个省略号,说,他真是我们身边的谢霆锋,不过他没搞明白,那个可是张娜拉啊!不是张柏芝!
正当我无聊地跟苏冽在群里蹦着时,米楚突然丢了个炸弹的表情窜了出来。
她的出场语跟她的QQ表情一样搭配,她愤怒地吼道,啊啊啊!妈的!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狗眼,看上这个禽兽!
……
……
我和苏冽都打着省略号做出相同的反应。我颤悠悠地说,你也真不容易,长了双狗眼。
米楚反应过来后,也跟我们一样对自己表示无语。
操!骂别人骂习惯了,到自己身上没改过来!
怎么了?苏冽问道。
妈的!你们知道吗?我刚上前男友的QQ,想从他的账号里转点QQ币来玩,下之前,我鬼使神差地点了下“最近联系人”,又随意点了一个女生的QQ头像,然后就看到了玷污老娘眼睛的对话!啊啊啊!老娘永世难忘!这个世上的狗男女怎么这么多啊!米楚尖叫着继续发炸弹的QQ表情。
你今天怎么这么亢奋?你跟人家分手了还不允许人家去勾搭别的女生啊!苏冽冷静而鄙视地回道。
米楚以前谈过一个挺好的男朋友,后来分手后,她就开始和其他男生吊儿郎当地交往。这个前男友就是她后来谈的其中的一个,我们见过,是一个家世不错的公子哥。米楚跟他分手后,他还一直对米楚念念不忘,对米楚依旧是鞍前马后,随叫随到。
不然,米楚也不会记得他的QQ密码,去他的账号里随意转QQ币。其实我们都觉得她前男友为人不错。
要是他正经谈恋爱也就算了,关键是……得,我不说了!我复制聊天记录给你们看!米楚不被我们理解,显得异常郁闷。
但是紧接着她发的聊天记录,不但让我们郁闷了,还让我们石化了。久久,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千万点:天好热啊,走吧,开房去。
浅浅拉:无聊。
千万点:别假装了,走吧。
浅浅拉:上次跟你还后悔着呢。
千万点:后悔什么?我学了几个新姿势,体验一下。
浅浅拉:你在哪里学的?
千万点:片里呗。
浅浅拉:你又不是没女朋友。
千万点:我只喜欢你。
浅浅拉:少来了。
千万点:走吧,我喊我一哥们儿一起过去。
浅浅拉:我不想动。
千万点:在你家对面酒店开完房等你好了。
浅浅拉:好吧,到时你把房间号短信给我。
不言而喻,千万点是米楚的前男友,另一个是未知的女生。
米楚把这段对话发到群里足足有一分钟,群里鸦雀无声。一分钟后,当我和苏冽从死机状态中恢复过来时,唯有以感叹号来表达我们内心的撼动。
虽然电视里经常有这样彪悍的镜头出现,但见到身边的活范本,我们还是头一遭。
我说,米楚,我一直觉得我们挺前卫的,但看到这段对话,我觉得我们太闭塞了!
米楚看到我们跟她一样的反应,显然已经淡定了不少,她说,快来个UFO把这群狗男女抓到外星球吧!
苏冽依旧是三个字,我老了……
这时,一直没露面的千寻爬了上来,追问我们刚才在说什么。
米楚把聊天记录又复制了一遍,我们屏息等待千寻像往常一样给几句犀利评价,毕竟情感电台主持人不是白当的。
但千寻最后只发了一句特别简单特别朴素的话,饱暖思淫欲。
我们沉思了又沉思,终于承认,千寻才是高人,言简意赅,却又意境饱满地表达了那些人的生活状态。
不过说笑后,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个浅浅拉的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我利用QQ搜索引擎搜了半天,自己的QQ里明明没这个人。
直到第二天中午吃饭,我才想起来,这个网名我在陆齐铭的空间里见过,而它的主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张娜拉……
'4'太狗血了!看电视剧都不带这么盘旋曲折!
唐琳琳被惊呼的我吓了一跳。她说,洛施,你怎么了?
我心神不宁地说,没什么,刚想到一点事。琳琳你先吃,我吃饱了,先回办公室了。
我在Q上叫米楚,我说,傻叉,快出来,我跟你说件事,张娜拉的QQ名好像就叫浅浅拉,齐铭的QQ空间应该有她的足迹,你去确认一下!
操!你说的是真的吗?那头米楚立刻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蹦出来,奶奶的!激动得老娘都找不到齐铭的QQ了。
他的QQ是3997×××。我说,你快点。
你连这个都记得?!米楚惊讶道。
我笑了一下,没再说话。是啊,别说他的QQ,就是陆齐铭他四年前用的第一个手机号码,我都记得。
自从他的QQ从我的账号里消失后,我就自知地没有再通过朋友的空间去看他。
是的,我耿耿于怀。虽然后来陆齐铭说,是张娜拉把我从他的QQ里拉黑的。
但是,嗬,没有你陆齐铭的决绝,她怎敢有这样的举动。
我觉得二十一年来,我一直坚持的“大度对待你的情敌”的观念其实是错误的。
最后得逞的其实还是那些并不大度的女孩,就像张娜拉,她聪明地知道,如果我一直留在陆齐铭的QQ里,那他定会睹物思人。所以,她宁愿与陆齐铭争吵一次,都要把我这个情敌从明里拔除。她跟陆齐铭在一起后,便要了他的QQ密码,把我从他的QQ里拉黑。
我正想着,米楚从QQ里蹦出来说,妈的!洛施,你没记错!真是张娜拉!她的Q名确实叫浅浅拉!操!这一什么群魔乱舞的世界啊!太狗血了!看电视剧都不带这么盘旋曲折!
我说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操,你把这段记录发给陆齐铭去看啊!
我考虑一下吧,我有事先出去下。我应下米楚的话后,就心情复杂的匆匆地下了线。
因为就在刚刚,我接到了苏扬的电话。
苏扬说,洛施,我到你这边来出差几天,有时间见个面吧。
当然有时间了,对于这个帮过我大忙的哥哥,没时间我也会抽出时间来。
我请了个假,便去找苏扬了。
那天,我带苏扬在市里逛了一个下午,去有名的小吃街,去风景如画的湖边赏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关系,我跟苏扬在一起即使话很少,也不会觉得尴尬。他偶尔会跟我讲一下身边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我也会给他讲米楚这群朋友。
他说,洛施,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真开心。如果妈妈在,她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提到这个话题,我有点潸然。
湖边的游人很多,南来北往,脸上都挂着闲适的表情。其实我最羡慕的是一直走在旅途上的人,因为他们的自由,还有他们的干脆,他们看万千的风光,却不为任何一份美景停留。
正当我和苏扬相对无语时,电话响了。
是葫芦。葫芦说,洛施,市里开了家特色餐厅,我爸刚给了我一张卡,待会儿一起去试菜吧!
不行啊,我在陪我哥哥。我拒绝道。
林洛施你也开始玩矫情了,什么时候弄了个哥哥出来啊?是你新找的野男人吧?
懒得跟你瞎扯,是我亲哥哥。
亲哥哥?你妈什么时候给你生了个哥哥玩啊?
滚你大爷的!
哈哈,好了好了,你带你哥哥一起来吃饭,在南苑路,餐厅名字叫一口香啊。
我挂了电话,苏扬问我,有饭局?
我说,是啊,是邀请我们两个的饭局。
本来晚上还愁着要带苏扬到哪里吃特色的东西,这倒好,葫芦这个电话真及时。
苏扬说,算了,我回酒店休息,明天早点去谈合同。
走吧,我那群朋友都想见见你。我拖着苏扬。
最后,苏扬被我无奈地拖去了一口香。我们到时,米楚她们已经到了。一看到苏扬,她们就开始打趣。
米楚说,哇,洛施,你从哪里弄了一男人?
千寻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吊死在陆齐铭这棵树上了。
苏冽说,果然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我翻了她们一眼,乱说什么啊,这可是我亲哥哥。
米楚鄙夷地看着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还真没听说过你有哥哥这回事。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跟你们慢慢说。我说道。
我的话音刚落,米楚就举起酒杯说,洛施的哥哥就是我米楚的哥哥,我敬你一杯。
我摁下她的手,滚你大爷的,你把灌别人的德行又操练出来了。
操,我可是真心的。米楚争辩道。
苏扬笑着端起酒杯,对米楚和苏冽她们说,第一杯应该是我敬大家的,初次见面,谢谢你们平时对洛施的照顾。
米楚得意地斜睨了我一眼,跟苏扬碰杯。
我无奈地举起杯子,担心地看了苏扬一眼,这可是一群妖魔鬼怪。
但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苏扬喝酒一点也不差,一路下来,被他们轮番灌都没醉。
最后还清醒地跟我们一起走出包厢。
葫芦去结账,我们站在门口打打闹闹。
正在这时,一口香的门又开了。在我们嬉笑打闹间,我回过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电视上经常有镜头定格的想象,而我,多希望时间定格在那一瞬间。
我回头微笑,陆齐铭突然抬头微笑,目光像是被一根紧密的线连在了一起。那一刻,旁若无人,时光漫长。我突然觉得,我的少年,又像最初的时候回到了我面前。
直到我看到他身边那抹柔弱的身影,于是立刻收回了眷恋的眼光。
陆齐铭带着客户来这边吃饭,而他旁边当初我站的位置,站着张娜拉。
那个客户刚好是上次祝我们永结同心的秦老板,他一看到我,突然惊喜地叫道,咦,齐铭,这不是你家那位吗?
这句话刚冒出来,周围人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万紫千红的了。张娜拉立刻一脸的不高兴。
原来,陆齐铭还没跟他们介绍张娜拉。这样想着,我心里突然有说不清的快乐与酸涩。
我冲那位秦老板疏离地点头微笑。秦老板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冲我招了招手说,我们先进去了。我点了点头。
在陆齐铭跟我们擦肩而过时,我忽然觉得他特别凛冽地看了我身后一眼。
直到回去的路上,苏扬才说,可能他把我当成假想敌了。
我笑了,怎么可能。
苏冽打着方向盘说,怎么不可能?我觉得齐铭当时的神情可真悲伤。我琢磨着过几天他的婚都订不成了。
我心里一紧,订婚?!是的,我都忘了,陆齐铭曾亲口宣布过他要订婚的事。
'5'拥抱是最疏离的姿势,因为你永远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车窗外有小雨飘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我竟然伤感起来。
我想起曾经我跟陆齐铭计划过的未来。那时我们还年轻稚嫩,用同一个勺子吃饭,同一个耳塞听歌,还在纸上画房屋的布局,在上面设计林林总总的房间。
年少时的爱情,就是欢天喜地地认为会与眼前人过一辈子,所以预想以后的种种,一口咬定它会实现。
直到很多年后,当我们经历了成长的阵痛,爱情的变故,走过千山万水后,才会幡然醒悟,那么多年的时光只是上天赐予你的一场美梦,为了支撑你此后坚强地走完这冗长的一生。
窗外的小雨里,我看到一个男孩背着一个女孩在走路,女孩不时地揪他的耳朵,男孩就蹦蹦跳跳地企图把女孩丢下来吓她,他们的笑容弥漫在雨雾里,天真懵懂。
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和陆齐铭。
陆齐铭背着我走路,我俯在他的肩头唱歌:
我只想要间小房子,能做你的小妻子。
饭后你要帮我洗盘子,还要个胖胖的小孩子。
等你长出了白胡子,坐在家中的老椅子。
可会记得这好日子,和我美丽的白裙子。
有眼泪积蓄在眼底,我曾以为,我会为陆齐铭唱这个歌,一辈子。
苏冽把苏扬送回酒店后问我,要不要去喝一杯?
我点了点头。
苏冽打着方向盘只奔后窗,我们平时经常去的一家酒吧。我打电话给米楚和千寻,她们正在逛街,接到电话后也一起来了。
我觉得我的人生除却吃喝拉撒,只剩下两件事——上班和跟这群祸害鬼混。
我们常常一天一小聚,三天一大聚的。从以生日为由到周末为由,再到国庆啊,放假啊为由地聚,到最后连什么植树节、世界卫生日、国际反毒品日都蹦了出来。弄得到现在,一群浪荡的人,索性不再找理由。
我常常觉得这座城市很小,因为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能撞见陆齐铭和张娜拉那两张阴魂不散的脸。
我们刚落座没多久,便看到陆齐铭带着吃饭时碰到的秦老板那群客户走进来,张娜拉一脸微笑地挽着他的手臂。
苏冽说,洛施,你跟陆齐铭谈了四年恋爱,最大的收获就是两个人心有灵犀地跟事先约好一样。
我苦笑,这座城市本来就不大,更何况两个人的朋友圈又相同。
我不敢看他们,靠在千寻的肩膀上,眼睛瞟向别的地方。每逢这些寂寞的夜晚,陆齐铭的出现都会让我更寂寞。
但是过了一会儿,我又不由自主地假装不在乎地看四周,搜索他们的位置。在与我们相隔几张桌子的地方,陆齐铭的脸在灯光幻影下显得有点模糊,并无悲喜。
我闷头喝着酒,米楚和千寻到处窜着,因为这里的熟客居多,所以和旁边的人也极熟,大家嘻嘻哈哈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抬头假装蓦然地扫过陆齐铭时,突然发现米楚竟然站在他们那一桌,我吓了一跳。苏冽在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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