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时放手的话,手腕或许就要被这头水龙给折断了。
这正是滔天气的可怕所在,所谓气,指的是这法术能凝结周围空气中的水汽,因而在法术发动之前会有狂风吹起,水雾凝结,一般来说,想要影响到天象,至少要感应境,可这滔天气能让刚入窍的王晋做到这事,其不凡可见一斑。
滔天气的滔天二字则体现在法术的威力上,若是真能将这道法术练到六阶极致,那真是大浪滔天,方圆几百里的水汽都能被聚集到一起,那等威势,当真是如同海中蛟龙,一个转身,便能掀起万丈波涛。
王晋虽然只凝聚出了一道符箓种子,可那海中蛟龙兴风作浪的威势却已经有了一点神韵,因而虽然这法术的其他厉害之处还体现不出来,可单凭其能产生的巨力,便足以傲视同阶,在与人近战时,可谓是占尽便宜。
王晋这人心思缜密,从他算计张涛时便可以看出来,因而他一见谢浔胸有成竹地朝自己冲了过来,便起了用这道法术的心思,果不其然,蜂鸣流翼对谢浔根本毫无作用,他也正因为提前准备好了这滔天气才能将谢浔兵器给卷掉。
否则,与一位修为高于自己的武林高手近身而战的话,他恐怕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谢浔青乌被卷走,但他此时反而兴起了好胜之心,自从他“血脉觉醒”之后,在力气这方面上,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尤其是他经过这段时间的进步,原本唯一能在这个方面与他一较高下的谢鸣恐怕也元不是他的对手了。
尽管这次在力气上超出他的并不是人,而只是王晋施放的一道法术,谢浔还是有了一种终于遇到对手了的感觉。
而且据他观察,王晋此时面色发白,气息凝重,又将此前的的气刃召了回去,那就说明这道法术对他负担也不小,即便他能勉力支持,也无法使出其他法术来干扰自己,他真好可以和这条水龙一教高下!
故而在青乌被卷走之后,谢浔就将脱胎换骨的青气分作两道,分别覆盖与两拳之上,使自己的一对拳头真正的变成了石拳乃至铁拳。
谢氏拳法,这是谢浔的家传拳法,谢浔原本就已经将其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在谢浔在第一次“觉醒”时,他更是将这门拳法做出了修改,使其威力大增,也让他自己的拳法造诣变得更加深厚。
此时丢掉了青乌,他便用这套拳法与王晋的水龙相争。
谢浔一拳打在水龙上,便感受到一股磅礴巨力沿着手臂朝着他的肩膀袭来,可他不仅没有感到疼痛,反而脸色兴奋,大喝了一声:“好,再来!”
紧接着便运拳再起,与那水龙打地不亦乐乎,水花四溅,但以力量论,谢浔其实是比不上那水龙的,但是谢浔除了手臂的力量,更能借助身体各个部位协同发力,那水龙能依靠的却只是法术赋予变化,也无处借势,因而一人一物倒是旗鼓相当,不分高下。
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让谢浔感觉很兴奋,自从离家以来,他对付的敌人不是太强,就是太弱。
强者,他的武功总是难以起到关键爱的作用,最后要么是靠法术,要么就是靠弓箭,尽管最后他总能取得胜利,但却总让他觉得有些憋屈,和段阳一战他倒是两样都没用,可用上怅然若失之感,虽然他已作是一个修道者,可他对这种身份的转变还不适应,他心里一直以来最接受的,还是武者的身份。
至于说弱者,如青冈山上的小贼,他的武功倒是有了使用之处,不过却是随便三两招便能砍瓜切菜般将其击倒。
此时谢浔一拳拳打出,拳势越来越强,就如同段阳的铁锤一般,反复地捶打着那条水龙龙,王晋那边却有些受不了了,因为说到底,这水龙的巨力还是要靠他的法力来维持的,而谢浔的每次攻击,都会让他再次消耗法力,这样下去,他的法力很快就要见罄了。
“这谢浔到底是什么怪物,竟然能与我的滔天气比拼力气,难怪他说若是比武我定然不是他的对手,我看,就算这九州武林,恐怕也没几人真是他对手的。”王晋心里暗道。
“可惜我只凝聚出了一道符箓种子,若是我能凝聚出两道符箓种子的话,就能操纵水流任意变化,那时候看他与什么东西去打。”原来这滔天气所凝聚的蛟龙在此时只能以固定的姿态出现,就想要一个泥像木偶一般,只不过材料被换成了水而已。
虽然也不会被打碎,可却缺少了真正的水的灵动与变化,若王晋能使其变化的话,谢浔的拳头打上去只会如同打在水面上一样,有力也使不上劲。
章一百五十五()
李云妙作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化身一个英俊的青袍男子,御剑飞仙,纵横九州,意气飞扬,可最后却陨落在一片黑火之中……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使不上力……”李云妙感觉自己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硌得身体特别疼,眼睛也睁不开。
“不对,或许这疼不是因为床太硬,而是我受了重伤。”她想抬腿起身,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还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法力也禁锢于丹田之中,无法运转。
“好在这法剑还是完好无损的,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她调动了下神念,发现还能使用,李云妙首先检查了自己的丹田,发现气海依旧完好,凝煞时凝聚的法剑也好在,身体虽然不能动,但也没有缺胳膊少腿,这不由得让她松了口气。
她神念放开,并不是她到过的地方,看其室内的风格,反而有些像是……
“西域!”李云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不是在扬州凝煞吗,怎么会到了西域?”
“对了,我被那什么空灼道人捉走了,然后空灼道人要拿我来炼药,后来,一双大手想将我救出去,对了,是师傅……”然后她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已经出现到了这里。
“师傅这么大的本事都没将我救出去吗?”空灼道人表明来意后,李云妙立马暗运内劲,碎掉了手腕上所戴的手链。
那是极玄子给她的护命之物,只要不是在虚灵级法宝的洞天之中,极玄子都能感应到她的位置,而碎掉手链就是传递她遇到无力解决的危险的信号。
李云妙将神念放开,这是一间非常简陋狭小的屋子,屋顶上面已经坑坑洼洼,除了一张木板床,一根小板凳,还有一个西域风格的漆皮箱子,而单就这点家当,就已经将这间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这个漆皮箱子大概是这间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李云妙心想。
李云妙睡这间屋子的旁边还有一间卧室,大小以及布局都与这间屋子差不多,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比这间屋子少了一个漆皮箱子。
“也许这是同一间屋子隔出的两间房。”李云妙的猜测是有依据的,因为这两间房共用一道门,中间一道黑色的布帘隔开,隔墙做工也比周围的墙壁粗糙很多。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家的主人终于回来了,是一个胡人老妇,这老妇身材高大,足以比得上中原的壮汉,满脸慈祥,她一回来,就朝李云妙所在这间屋子过来。
李云妙见她过来,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她受伤极重,就连说话都困难,只能发出嘤嘤之声。
那老妇见她这副模样,便道:“姑娘,你醒了么?”李云妙在西域多年,懂得的西域语言也不少,可依旧不知道这老妇说的什么语言,只是神念妙用无穷,她虽然听不懂这妇人说得什么话,但也能借神念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虽然说不出话,但“嗯嗯”这两个鼻音李云妙还是能发出的,而且貌似这个词在各种语言中表达的意思都是一样的。
那老妇闻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道:“今日我去白杨镇上求了一些圣水,希望姑娘你喝了能尽快好起来吧。”
她又走到床边,将那圣水给李云妙喂了下去,然后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圣水甫一入口,便传来一股灼热的感觉,吞下去后,虽然对李云妙的伤势没有什么作用,但却让她浑身都感觉暖洋洋的。
“这圣水中竟然蕴含了法力,看来此处并不简单啊。”李云妙以前也在西域呆过很久,但西域广大,只要在中原以西的地方都被称作西域,她并没有完全将其走遍过。
以前她在西域也遇到过一些教派传教,但这些教派大多是忽悠民众的东西,这些教派都颇爱圣水这个东西,号称只要心诚就能包治百病。
心诚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难验证,也就最能愚弄人,病要是好了,那就是心诚,要是没好,那就是你心不够诚。
她当初好奇,也试过好几家教派的圣水,最后发现不过都是些清水而已,有些则是山泉,山泉毕竟比清水还是要好喝一点。
可她这次喝得清泉竟然蕴含着法力,那就和她去过那些地方的教派不同了。
“而且从她们的语言来看,这地方恐怕我从来没有来过,也许里中原已经很遥远了。”李云妙暗暗叹息。
“谢浔还在江水边等着我呢,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及时赶回去。”她忽然想起了谢浔。
尽管李云妙不能自行运转法力,可她丹田复肌体。
对修道之人来说,只要器官无缺,没伤了泥丸,绛宫,气海三处以及心脏,都算不得重伤。
因此李云妙虽然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但在两天之后,就已经她的法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掌控之中。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运行法力,自法力恢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天早上,那老妇起床时,见李云妙坐在床边笑着和她打招呼,欣喜地道:“姑娘,你的伤好了?”
李云妙点点头,笑道:“已经勉强可以起身了,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这些日子,多谢大婶你的照顾了,还不知道大婶怎么称呼,你的大恩大德,云妙永世难忘。”
李云妙何其聪慧?又有神念辅助,短短两天,就将此地语言学了个七七八八,日常对话已经可以无碍。
老妇笑道:“救助苦难的旅人乃是我们大秦人的传统,姑娘你不必如此,我叫张秋,他们都叫我秋婶,你也可以这样叫我。”
“嗯,秋婶好。”李云妙平日虽然不苟言笑,但面对救命之人,却不好再那般面无表情。
她本就生地极美,此时长发垂腰,一袭白衣,背倚在墙上,大病初愈的面孔苍白中透出一丝血色,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笑容上,就算张秋同为女子,也不免被这一笑惊艳。
章一百五十六()
在见到青光之后,谢浔在江水边又等了两个月,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是秋老虎仍旧厉害,江水边更是闷热,他压抑住心中躁动不安的心情,这两月整日修炼,其武功已大有长进。
九窍开了八窍,只剩最后一阴窍未开,除了内功,其剑法拳法也大有长进,他的破岳剑法在招式上早就纯熟无比,如今更进一步,对其中蕴含的剑法真意也有了一定的感悟。
凡间武学,只会招式套路,不知变通,只是最末流。
能熟练运用招法与人拆解,不循规蹈矩,对敌之时能因势利导,发招如同行云流水,这就称得上登堂入室了,天下高手,几乎都处于这一境界,谢浔此前也是如此。
而第三等境界,则是对所学武学的意境有了感悟,由武及道,可称宗师,这一境界目前尚未听说有人达到,如天下四大高手之流也不过是刚刚触及到这当中的门槛,与谢浔一般。
所以常有三等境界,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之说。
初学时,只见山形,再见时,已得山质,真正明悟其中真意时,就能抓住山的神意了。
而武学上想要真正达到第三等境界,必须要有感应境的修为才行,或者说,对追求武道的人来说,若是能真正明悟第三等境界,就能借机天人交感,踏入天人境。
对道门弟子来说,感应境,只是他们对道的一种感悟,虽然也是感悟,但更偏向于虚无缥缈的“道”。
也因此,谢浔在面对感应境高手,诸如祁氏兄弟,以及血魔派二使时,若是近战,他不仅不落下风,甚至还能略占优势。
倘是让他对上一个天人高手,那他能不能坚持一个回合都是问题。
“师姐怎么还未出关,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日,谢浔心里实在烦躁,难以静心修炼。
“也许我该下去看看,万一师姐出了事,那我说不定还能帮上忙。”他想,他现在完全有能力下去,不论怎样,下去看看终究能让他安心些。
谢浔拿出辟水玉,向里面注入法力,一道肉眼难见的薄膜就将他包裹起来。
江水与他上次下去时没什么区别,只是现在浅水的鱼虾要比此前显得多一些,很快谢浔就潜到了水底,这水府他虽然只来过一次,但也算是轻车熟路了,这是他修道之旅的第一站,他想自己也许永远都忘不了。
水府下面的**还是原来那个模样,漆黑幽深,没有丝毫光亮,对神念也有很强的压制作用,好在谢浔有金丝玉缕书上留下的法诀,能感应到正确的路线。
这次他有路线指引,武功也较上次高出不少,很快就到了煞穴外面。
现在那煞穴中再也没有了上次来时的灼热与肌肤割裂之感,也不再有光亮透出,谢浔摸索着朝着洞的深处走去。
没有光,没有声音,就连风都没有,四周寂静得可怕,谢浔将神念放开了来,也只能探查到面前的一小段路,只能避免他不摔跤而已。
谢浔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终于有了一点点光亮透出。
“应该马上就到了。”此时谢浔也很忐忑,若是李云妙真出了什么事,他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就之后,他就看到了此前祭炼着弥罗镜的高台,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那可是大圆满的法器!
可是谢浔并没有看到他想象中在高台上起落悬浮着的银镜。
“弥罗镜呢,被师姐取走了吗?”谢浔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可他仍旧不死心,朝着高台下的洞穴走去。
李云妙应该就在这里面凝煞的,看这里稀薄的煞气,她的凝煞过程应该快结束了才是。
谢浔越走,不安的感觉越强烈,按说若李云妙在此凝煞的话,那此地的煞气应该都向内流动才是,可他感受到的这些煞气都在杂乱无章的运动。
谢浔不断向内走,最后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已经走到了煞穴的源头,可仍旧没有发现李云妙的踪迹。
尽管心里早有预料,可当事实发生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他在洞中不断大喊:“师姐,师姐,你在吗?”可惜,除了回音,并没有人回答他。
“为什么会这样,师姐难道已经离开了吗,可她为什么没有来找我?”谢浔心里疑惑,若说李云妙欺骗了他,是别有用心的话,他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因为李云妙不仅给他讲了很多修道的常识,还教给了他《玉门经》,若说这些东西都很普通的话。
那《大梵弥罗天功》这样一本直指大道的法门,就无论如何都不是可以轻易送出去的东西,而这本法诀,现在就静静地放在谢浔的九柳袋里呢。
更为关键的是,李云妙没有欺骗谢浔的动机和理由,她是感应乃至凝煞的高手,师傅乃是长生真人,真正的神仙人物,而谢浔不过是个江湖家族的公子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