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出双眼视物时的实力。
楚陌心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内力飞快运转,不顾身体的不适,猛力强功。
谢浔知道他想速战速决,又哪里会和他硬拼,且战且退,眼看就要退入水中。
他心里反而一喜,他有辟水诀,又有李云妙给的玉佩,在水中战斗反而能占尽优势,当即一个后仰,跃入河中。
楚陌见河中泛起水花,知道谢浔跳入了水中,心下大为愁苦。
他可不敢入水,在船中空间狭小,他还能凭借耳窍的聪灵和谢浔打个不相上下,下了水就真正是敌暗我明,毫无办法了。
“得想个法子才是。”他暗道。
片刻之后,他计上心来。
楚陌走到坐在船头失魂落魄瑟瑟发抖的徐大旁边。
对着河水大喊道:“谢十二,我知道你胸怀侠义,要把我这魔教妖孽斩草除根,我楚陌罪孽滔天,死不足惜,可这个渔夫总是无辜之人。”
“大概你不知道,我已经给他下了我的独家秘药九转尸虫丸,这毒药的解药配方只有我一人知道,若我死了,他定然活不过一个月,若你不信,你大可问他。”
谢浔哪里会中他的计?可他又担心若自己真祱识破了楚陌的谎言,惹得他恼羞成怒,会真的对徐大不利。
就想多拖延会儿时间,等楚陌不战自败,于是道:
“那个渔夫大哥,他说的可是真的?”同时暗中朝着船头移动,他有玉佩在手,在水中移动根本不会发出半点动静,楚陌难以发现他,他却可以借助神念观照楚陌的行动。
徐大声音发抖道:“这位大侠说得都是真的……”
楚陌也是狡猾之人,似乎明白谢浔所想,一边带着徐大朝船舱走,一边道:“十二公子,你也不要想着拖延时间,若你不给个明确的答复,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
“大不了就是一死,楚某早在十八年前家破人亡,加入魔教之时就已经看开了,只是某家大仇未报,心里不甘,所以才苟活与世。”
“其实谢公子就算答应不再追杀我,但你有隐身之术,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离去,可谢公子乃是名门少侠,楚某愿意相信你的为人,只是要你一个承诺而已。”
楚陌说的得话句句属实,只是目的却没有那么单纯,一则想激起谢浔的同情之心,二则将谢浔的退路堵死,名门正派,有很多迂腐不化之人,被人说破以后,拉不下脸皮,很可能就会在有所顾忌下,真放他一马。
可谢浔是这种人吗?不是。
从他假装柳氏族人去诈王茂就可以看出,他虽然心怀侠义,爱管不平事,可并非食古不化之人。
他心中有自己的道德准则,或许有时候会因为江湖经验太少,从而有些迷茫,但在面对楚陌这种人的时候,他根本不会有半分犹豫,也不会因为欺骗了他而感到愧疚。
因此,楚陌的话其实反而提醒了他,不如佯装退去,一会儿再杀个回马枪。
于是他在远处浮现身影,道:“那某家暂时退去,希望你能说话算话。”然后朝岸上掠去。
楚陌鼓起内力,对着谢浔道:“谢公子还请放心,楚陌虽是魔教之人,可向来说话算话,绝不食言,杀这渔夫对我也没有好处,我自然不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之事。”
其实楚陌对谢浔又何尝真放心?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能出此下策,将希望寄托在谢浔能信守承诺上。
渔船继续朝着运河方向漂流,看着碧水蓝天,两岸青葱的草木,楚陌又回想起了年少时光。
他本是江南一小商人之子,结果他父亲不知何故,竟惹上了断头虎,一次外出行商,被其杀死。
如同所有故事一样,没了家里的顶人侵占而尽,母亲也被逼改嫁。
祖母死后,他踏上了复仇之路,可他没有学武天赋,于是他加入了魔教,靠着机敏和背负深仇的信念,他武功渐涨,还坐上了杭州分舵舵主的位置。
在魔教教这些日子,他坏事做过没?肯定做过。没做过坏事,他哪儿有今日的武功,哪儿有今日的位置。
可他认为自己的除了迫不得已所做之事,并未牵连过其他人,甚至夺他家产的叔伯他都没有追究——就算他们不落井下石,自己孤儿寡母也守不住父亲的遗产。
比如面前这个徐大,他真的只是想利用他送自己到杭州,从未起过杀念,他说自己从不食言,也是真话。
虚弱感渐渐袭来,他知道《化血归元功》的副作用要来了,接下来,就算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杀死。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化血归元功》,不过这种虚弱感他并不陌生,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看着叔伯冲进自己家里,将家财洗净一空而无能为力,最后甚至都无法住在自己家里,和母亲祖母一起被赶到一个四面漏风的破茅屋中。
他看着母亲嫁作他人妇,从此再未相见,曾经多少次,年少他睡在坚硬冰冷的破木板床上思念她的温暖怀抱,可他毫无办法。
他看着祖母闭上双眼,体温渐渐冰凉,再也没有醒过来,生死相隔。
大概就和现在这样,等待着上天决断命运一样无力。
章一百三十七()
一道白光好似流星,从天边划过,然后落到了凉亭前,这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身材挺拔,身负长剑,见到他从天而降,孩子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御剑之术,我父亲教过我。”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得意的对旁边的人炫耀着。
“废话,谁不知道这是御剑之术。”一个长得颇有些英俊的小男孩嗤笑了一声,道。
其他人都露出赞同之色,在场的人长辈都是修士,自然没有不知道御剑之术的,那胖胖的小男孩脸羞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场还真有人不知道的,那就是夏秋,章羽对她实在是太溺爱了,又认为将来再教也不迟,以至于她对修炼之事根本就一无所知。
不过夏秋没有说什么,她可记着哥哥昨晚对她说的话呢:“凡事多看多想少说。”
一些年长的女孩子则眼冒星星:“这个仙长实在是太帅了,他肯定是我们的师兄吧。”
夏秋望向明月,她也在打量这个年轻人,眼中透着思索与淡然,夏秋当然不懂什么叫淡然,可她分得清明月与其他女孩子眼神的不同,她能感受到其中的情绪。
年轻男子变出一个白色小船,手中青光一闪,那小船迎风见长,一瞬间将变得足有这个凉亭那么大。
他朗声道:“排队,挨个上来,女弟子先行。”
这次夏秋倒没有多吃惊,这种戏法,章羽也常变。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上了船,青年男子点了下人数,道:“都坐稳了!”
小船便浮上天空,朝着山上飞去。
夏秋这是第一次飞行,可看着下面越来越小的建筑和树木,她不仅一点都不怕,反而感觉有些兴奋。
小船非得极快,很快那凉亭就变成了一个小点,周围不断有云雾飘过,奇特的是,这个小船没有船舱阻挡,可不论是风还是云,都不曾进得来,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一般。
这些小孩子大多数都是第一次飞行,最初上来时还有些害怕和拘谨,一段时间之后,也都放开了来,开始抒发起自己的感想了。
“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一名厉害的修士,凭我自己的本事在天空中自由来去。”一个小小的男孩道,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却第一个发出了自己的豪言壮语。
“对,我也是!”他的说法得到了不少小孩子的赞同。
“夏秋,你为什么要修行呢?”明月问道。
“啊,我?因为哥哥叫我来这里的啊,他叫我要好好修行,等待他的归来。”夏秋愣了下,道。
“明月你呢?”夏秋反问道。
“我?我当然是要追求长生啦。”明月傲然道,“可是小秋,你真的还能等到你的哥哥吗?”这句话明月没有说,毕竟比起等待哥哥归来,她的长生之梦似乎更加遥不可及些。
“长生?就凭你,一个不知道哪儿跑来的乡下野丫头?修道的门都没入也敢妄言长生?”这句话被明月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听去了,顿时讥讽道。
那个女孩长得甚是美丽,穿着打扮也相当不凡,尽管年纪还小,身材却已经开始渐渐显露了,相比较起来,明月和夏秋更像是乡下来的小毛丫头。
这女孩起先甚是高傲,根本不带正眼看人,明月找她搭话她也理都不理,没想到此时却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明月眉头一皱,也没去搭理她,哪知道她竟然起了劲,又道:“无话可说了吧?我劝你一句,做人还是脚踏实地些比较好,我看你这模样,将来能有个聚气修为,回凡俗去做个富家婆,那就不错了。”
明月正要出言反驳,突然一个明亮的声音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修道的确是应该一步一个脚印来,切不可好高骛远,但是那位姑娘其实也没错,我辈修士,就当志存高远,修道长生本就是与天争寿,若无勇猛精进之心,如何过得了上天的重重考验?”
夏秋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来接他们的年轻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到了自己旁边。
年起男子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和稀泥,实际上却是肯定了明月的说法,明月心道:“他替我说话,那效果可比我自己说好多了。”
当即起身抱拳对年轻男子道:“这位前辈教训的是,在下明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年轻男子笑道:“前辈称不上上,我叫李清风,清风明月,你我倒是有缘,你们叫我李师兄就好。”
李清风笑起来正如清风拂面,格外温柔,不少少女见此脸都一红,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明月倒是怡然不惧,道:“那以后还请李师兄多多照顾了。”
李清风打了个哈哈道:“你们都是师弟师妹,照顾那是肯定的。”
夏秋看向明月旁边的女孩,发现她的脸也是红的滴血,显得格外美艳,可她的眼中却露出一丝恼怒之色,这种眼神夏秋见过,在逃难时那些流民和章羽争抢食物失败时就常常露出这种神色。
“她是在和明月抢什么吗?”小秋暗暗思索。
原来这女孩名叫时宁,她早就发现了李清风到了明月旁边,听到明月说那句话时,李清风眼中露出一丝玩味的神色,时宁出身大家族,自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
她觉得这时一个讨好李清风的好机会,于是就出言讥讽了明月两句,哪知这个李清风竟然如此对她,可不叫她好生懊恼?
“这个乡下丫头有什么好的头,一个人在那想入非非,那句清风明月不断回想在她脑海。
哪个少女不怀春,这李清风丰神俊逸,不类凡俗,修为又自是不凡,时宁恐怕不知不觉起了别样的心思她自己也犹未可知呢。
自此一路无话,很快轻舟穿过连绵的白云与山脉,落到了一座山峰上。
从空中看去,这座山峰好似女子眉黛,瑰丽秀美却又不失壮阔之气,真是好一处仙家名山,这就是落华宗外门所在神秀峰了。
章一百三十八()
“难道这就是我从玉璧中得到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这《吞天魔功》是什么样的功法,可光从名字来看的话,这应该是一部相当厉害的法诀。
这更证明了那玉璧的不凡,让夏秋更为其的消失而感到遗憾。
这时她也终于想起之前好像听到过一个名字叫“吞天上人”,当时她还在嘲笑此人的口气之狂妄,没想到原来那玉佩是他的传承。
果然,当他尝试着去获取书中的内容时,一句句的经文就自动进入了她的脑海中,不过这些经文只有到虚落境的,经文中明言,后续的经文必须要等她修为高了才会出现。
经文的第一段并非是如同夏秋目前修炼的《感灵凝气诀》一般阐述修道的道理,而是此功法的创造者吞天上人给后来人所留的话。
这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就说吞天上人本是修仙界中的一个废柴,资质不高,五年才进入凝气境,但他本人从未因此懈怠,一心求道,一路奇遇连连,甚至还自创了这本《吞天魔功》,最后神功大成,踏入了不朽境界。
只可惜,不朽并非是修道的终点,甚至还可以说是新的开始,他当初修炼《吞天魔功》惹下了太多仇敌,未入不朽时,那些超然的存在们不好对他出手,可等他一入不朽,就找来了诸多老辈人物的围攻。
他虽然战力惊人,机智百出,可他毕竟才踏入不朽境界,再加上寡不敌众,终于还是陨落了。
他凭借一介废体在修仙界闯下了偌大名头,败尽各族天骄圣女,虽然手中杀孽深重,并最终因此而陨落,可他从未后悔,唯一让他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找到一个传人。
所以他便委托自己的法宝血河璧替自己寻找一个传人,血河璧灵智已生,性子却与他一个模样,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他怕血河璧坏事,便为将来的徒弟设下了重重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有一股甘与世界为敌的气魄与执念。
当然,还有其他条件,只是这些条件都市报得到玉璧的条件,这个并无特别意义,只是修士择徒往往都讲究一个缘法,虽然没人能说出来其中的道理具体是什么。
但从真界数万年的历史来看,有缘的弟子往往比那种直接寻到的弟子有更大的成道机会,哪怕其在最初时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如后者。
吞天上人又谈到,在替他寻到徒弟之后,血河璧便会离开,那是他对这件跟随了他几百年的法宝的承诺。
“原来玉璧是自己离去了。”看到这里,夏秋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毕竟不是丢了。
只是随即他又遗憾起来,“那块玉璧在哥哥身上挂了这么多年,哥哥却没能发现其中的秘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法吗?既然这《吞天魔功》这么厉害,那如果被哥哥得到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大概是吞天上人的运气实在不好,在最初的千年里,先后有数十位修士得到血河璧,只是他们都不曾满足启动传承的条件。
而血河璧虽然厉害,却终究是法宝,一千多年没人祭炼,他的灵气消散,最后不得已陷入了沉睡当中,后来倒是有满足条件的修士,只是那时他们却又没了唤醒血河璧的机缘。
从这方面来说,夏秋正是那个机缘巧合之人。
那爷章羽将玉璧拿出来时,正好遇到“星耀隐月”的奇景,普通修士无法从当中汲取到力量,血河璧却可以,被星光一照,他便开始了自主复苏,这才有了夏秋后来的遭遇。
“这吞天魔功能让吞天上人招惹如此多的仇敌,恐怕不是什么良善的功法。”夏秋心想。
事实也是这样,因为这功法光从名字来是非常邪恶的法门。
话虽如此,夏秋还是继续看了下去,就算不去修炼,用来参考下也是好的,毕竟这是一位不朽境界的修士所遗留的功法。
待看完之后,夏秋觉得这功法还是可功,可也能在她的良知底线之内修炼。
《吞天魔功》,重点就在“吞”和“魔”二字上面。
吞说的是其修炼之法,魔则说得是这本法诀在道德上所处的立场,并非正道。
这与其说是一部修炼法诀,不如说是一本辅助修炼的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