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念感应到的景象是以他为中心,去观察到的整个天地,而他现在感受到的景象却是他作为天地的一份子所感受到的“自身”的一部分。
自己看自己与别人看到的自己自然有所不同,但却都不是最完整,最准确的,两者结合起来,则更能接近事物的真实面貌。
当然,谢浔的目的并不是用这种状态来观察天地,他进入这种状态是为了操纵天象变化,感应到周围的景象,只是这种状态附带的一点好处罢了。
谢浔大袖一挥,口中轻喝:“风来!”
风不知从何而起,却在顷刻间就充塞了整个天地,烈阳火的血雾被吹的不断向后流动。
血雾术作为一种法术,烈阳火当然能够操纵它流动的方向,可当它受到外界的影响时,烈阳火操纵其流动所需要耗费的力量也会随之而增加。
他必须克服外界环境所产生的阻碍。
这样一来,两人的较量就成了法力高低的对决。
“谢家小儿,竟然想要与我比拼法力,你以为你早我几天进入感应境,法力就一定深厚过我吗?”
“你既然这么有自信,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烈阳火冷哼一声,加大了法力输出。
谢浔当然没有轻视烈阳火。
由于烈阳火的特殊状态,所以谢浔无法准确的判断他如今具体修为,但从先前的交手来看,烈阳火的肉身至少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感应境高手,大概和谢浔曾经对付过的银尸差不多,也就是说,大概相当于凝煞高手的肉身。
至于法力方面,就算差一些,那至少也与感应境高手相当。
不过,不管他是相当于感应境还是相当于凝煞境,谢浔都没有丝毫畏惧。
若是比拼法力,谁能与整个天地抗衡?
感应境高手虽然号称天人交感,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天地灵气间得到补充,但补充也是有一定的速度限制的。
而谢浔如今的状态,却等于是以自身为支点,用法力去撬动周遭的天地灵气为己所用,消耗消耗约等于无,光凭呼吸之间吸收的灵气就足以不足消耗。
烈阳火如今就等于是在以自己对抗周围的天地,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而且在狂风吹拂之下,烈阳火甚至连逃避都做不到,他一旦断绝了对血雾术的法力支持,这些血雾顷刻间就会随风消散,损失了手臂不说,甚至可能反过来伤到他自己。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耗,烈阳火法力已经耗去了一大半,可对面的谢浔还是一副轻松的模样,这时候,他也终于发现了不对。
“怎么可能,现在我可是相当于凝煞境的修士,怎的法力还不及你深厚?”烈阳火难以相信,沙哑的嗓音有一些颤抖。
不过如今他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况,却是再也由不得自己,只能陪着谢浔这样耗下去。
他眼中露出一丝悲恸与疯狂,大叫道:“难道我烈阳火今日终究还是要殒命于此么,鬼老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这样对我?”
谢浔没想到烈阳火会忽然露出这一面,却又想起了当初楚陌死前的那副模样,不也正好与面前的烈阳火相似?
旋即他又想到了皇帝对他说过的那番关于天地鼎革的话,“魔教,反应的就是走投无路之人的求变之心么?”
他心中升起一丝悲哀,但他不可能停手,对付这些魔教之人,不管他们有什么样的过去与不幸,也不值得谢浔停手。
烈阳火没有说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公,反倒是开始及讥讽起谢浔来:“你以为把我解决了就万事大吉了么?谢家小子,你其实也很天真,现在,你带来的那些人,大概一个都没能剩下吧,今日就算我死去,你能逃出生天,可你谢家的儿郎们,也要留下来与我陪葬。”
“什么!”听到这话,谢浔差点心防失守,从天人合一的状态中解除出来。
好在他定性还不错,及时收摄住心神,继续操纵着大风与烈阳火较力,消磨着他所剩不多的法力。
见到谢浔很快平静下来,烈阳火不禁有些失望,他刚才固然没有说谎,可说出事实真相,不甘只是表面,想要令谢浔神思不定,好借机突破眼下的困局才是他主要的目的。
“这小子的心性修炼的倒还不错,看来果真是天要亡我。”烈阳火暗道,尽管他目前实际上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但他神智仍在,还能操纵身体,力量也比活着的时候更加强大,所以烈阳火完全没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死人。
而另一边,谢浔虽然着急,却也不敢慌张,怕给烈阳火寻到机会。
“我还是太大意了,这魔教是血魔派的下宗,烈阳火也只是他们的棋子罢了,这堡中有几个血魔派弟子才正常,如今我和白浪沧都不在,恐怕五叔他们真的已经遇害了。”
他自责,可越是如此,他越要结束烈阳火的生命。
既然发生了的事已经无法挽回,那活着的人更要做好将来的事,不能让亡者白白牺牲。
生者悲苦,死人平安,这是千百年来江湖恩仇不变的旋律。
何况,他心中隐隐还存在着一些侥幸,烈阳火他们费尽心思将自己和白浪沧支开,这至少说明了在此地的血魔宗之人也不是特别强大,否则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小心翼翼。
章八十八 顺利()
谢浔知道,如果烈阳火说的是真的话,那他就算着急也没有用,于是强压着心中的烦躁,依旧不紧不慢地消磨着烈阳火的力气。
而另一边,烈阳火也在极力抵抗,他并没说谎,血魔宗的人如今已经在山崖之上大开杀戒了,只要他坚持到那边完事,就能两边夹击,打败谢浔。
可他越是等,心里就越慌张,那些血魔宗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虽然只有入窍境,正面战斗也不及同境界的江湖人士,可如今他们以有心算无心,配合好法术的使用,对付江湖高手们应该是屠杀一样的局面才是啊。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株香的时间了,那边竟然还没有人过来,而烈阳火自己的法力已经快要见底了。
其实烈阳火现在真的是憋屈的很,他使用转生术化生之后,境界已经大致相当于道门凝煞修士,就算在血魔宗内,这修为也不算低了,刚转生的那一刻,他当真是欣喜若狂。
这汹涌澎湃的力量,就像是无量大海,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灵气交感,宛若真正的得道高人一般,
可他甚至还来不及体验这种力量带来的妙处,就被谢浔的手段困在这里,彻底落了下风。
谢浔这边身化天地,对沙尘之中的情况全数掌握,烈阳火的困境,自然也瞒不过谢浔的眼睛。
“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将这家伙送下地狱了!”
尽管已经从李云妙那里知道了世上并无地狱,可谢浔还是喜欢这样说。
在他心中,不管是魔教的人,还是血魔派的人,那通通都该下地狱!
对谢浔来说事情没有半点波折,烈阳火最后还是没能等到他的救兵,法力快耗尽时,终于舍得放弃那血雾,慌忙逃跑。
然而谢浔怎么会给他机会?或者说血雾怎么会给他机会?他最终被自己的血雾吞噬,眼睛瞪大,却甚至来不及留下半点遗言,只能用不甘的脸去面对苍天。
一般来说,被血雾术吞噬的生灵都会化作血雾,用其自身的血气来壮大血雾,所以说血魔宗之人大多都会修炼这样一个法术,待杀的人多了以后,一出手,那就是漫天血雾充塞天地,一掌拂过,就能吞噬亿万生灵,其威势,丝毫不比天罡地煞级数的法术来的差。
当然,这只是理论状态,且不说血魔宗从来没有谁能杀死这么多修士或者武林人士,就算他们辛辛苦苦杀了这么多人,也没有那个法力去操纵这么多血雾。
而血魔宗的道术,最多就能修炼到炼罡境界。
可这烈阳火被血雾吞噬之后,却没有化作血雾,反而变成了一些黑色的粉末,掉到了地上。
谢浔对此倒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本来就不知道这个法术的具体效用,只是对其有个大概的了解。
随着烈阳火的陨落,这本来就在逐渐减弱的沙尘更是瞬间归于寂静,那团烈阳火手臂化成的血雾也因为没有法力的支持失去了灵光,落到地上。变成一滩黑色的污血。
谢浔倒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和以前一样,他本着防止对手死而复生的想法,随手甩出一道火苗,想要让这摊污血彻底灰飞烟灭。
随着他修为的增长,他的火法也有了一定的长进,尽管从来没有修习过相关的法术,但他在感应天地之时,仍能自创性的在自己那丝小火苗中融入一丝大日之精。
这一丝小火苗用来对付大个的怪物是丝毫用处没有,可用在**污血这样的妖邪之物时,却称的上是凌厉了。
火苗与污血甫一接触,就将其化作了一团黑烟,随风飘散而去。
就在谢浔转身准备离开之时,他余光中却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原来竟然是一块黑的发亮的石头,与瓦砾混在一起,故而他先前,没有发现。
现在其上的瓦砾被他的火苗烧碎掉,才将这个东西露了出来,加上火光的反射,终于被谢浔注意到了。
谢浔将石块捡起,发现这东西竟然相当的轻,根本就不像是石头反而倒像是被染黑的纸团。
他习惯性的用手捏了一下,不仅没把它捏碎,反而手被硌疼了。
“大概也是什么奇物吧,等以后有机会再找懂行的人看看。”
说起来他身上已经有了不少奇异的“宝物”,其中最让他珍视的就是他在祁连山上寻到的那块黑色金属。
回到江陵之后,他还特意去找了家族中的铁匠,希望能将那黑色金属融入到他的青乌巨剑当中,以增加其重量,结果匠人们试了半天之后,无奈的将那金属还给了谢浔,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将那金属融化掉。
“也许什么时候应该再去躺洛阳,那里有着大周最好的铸剑师。”他的青乌巨剑就是当初谢鸣寻了各种奇异金属,然后让洛阳的刘大师打造的。
“其实最好的还是拜入某个修仙大派当中,若是用法力凝聚出的火焰,多半就能那金属融化开了。”谢浔转念又想到。
他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出了沙尘的范围,天眼一望,却没有自己预想当中门人弟子被杀了一地的情景。
场中也并未见着半个魔教之人。
只有些入窍附近的荆州军,这些人,原本都是在山崖下的。‘
谢浔知道自己在里面烈阳火打生打死的时候,外面多半也发生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这变故不仅针对他,也是针对烈阳火而言。
不过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形势都是对自己这边有益才是。
“难道是白帮主寻到上来的路了?”谢浔神念探入那个深洞之中,的确没有发现白浪沧的踪迹。
见到谢浔出来,那些荆州军都发出了欢呼。
、还有人得意的道:“怎么着,我就说十二爷肯定会赢的吧。”
他旁边另一个军士不屑道:“切,我也知道十二爷肯定会赢,谢三爷都这样说了,那还用你去猜?”
“谢三爷?三哥?他怎么来了,难道他也已经突破到天人境界了?”谢浔先是惊讶,旋即狂喜。
章八十九 神秘女子()
谢鸣既然这么快就出关了,那定然也突破到了天人境,想必定然是他及时赶到,将这边的血魔宗之人给一举打败。
果然,还不等他询问,就有荆州军的兵士前来向他说明情况,情况和他预想的基本一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跑掉了一个血魔宗的高手,谢鸣此刻正在带人去追捕。
那人又小心翼翼地道:“三爷解决完这边的事以后,本来是打算来替十二爷解围的,后来他观察了下,说你马上就能赢了,故而就没有出手,而是去追逃掉的那人了。”
谢浔笑道:“三哥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这话他并非是说假,他和谢鸣乃是亲兄弟,谢鸣过去对他多有照顾,他也完全有本事看出自己和烈阳火之间战斗的结局,谢浔自然不会因此而对谢鸣有所误解。
“三哥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谢浔又道。
那人指了指哨所:“三爷他们从追着那血魔宗的人进洞里去了。”
谢浔有些担忧:“听说魔教将这座山完全掏空了,里面暗道纵横,机关交错,只望三哥他们一切顺利才好。”
那人笑道:“三爷如今也是天人高手了,魔教倾巢而出,都没能奈他如何,如今想必也只是残兵败将而已。”
谢浔觉得这人说话谈吐颇为不凡,要知道,普通的军士说话哪里会这么文绉绉的?便好奇道:“这位兄弟,想必也是念过书的吧,怎么会去作了一个大头兵?”
那人笑而不语,只对谢浔眨了眨眼睛。
谢浔想起了那位京城来的刘元来,想必这位应该就是他的手下了。
从上山开始,谢浔就一直没有停过手,故而也来不及好好的观察此地的情况,如今终于有了片刻的空闲,谢浔纵身而起,跳到一旁的高地上。
用天眼四下张望,却发现远处的建筑都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包裹着,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魔教的堡垒果真修建的有几分特别之处。”谢浔没了发现,只得从高地上跳了下来。
在半空中时,他突然发现远处的一个院落之中人影绰绰,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子打着灯笼从当中走过。
“大白天的打什么灯笼?而且走在前头那女子我怎么觉得有几分眼熟?”大白天打灯笼,这在民间传说里多半和鬼怪神奇有关。
这魔教的堡垒说来倒是真有几分像传说中的鬼窟阴间。
当然,这是从气质以及其中的人所做之事来说的,实际上这里神奇之处有,怪物也有,恶鬼却是没有的。
再说那女子,谢浔只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具体是谁,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闹钟是闪过他熟识的几个女子,却又都不太像。
他摇摇头,“大概是曾经在某处有过一面之缘吧。”这种事,倒是常有之事,既有可能是真的遇到过,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不过,这倒是给了他一个前进的方向,山上密道众多,他就算跟进去,也不见得能寻到谢鸣他们,不如就朝着那群女子前进的方向走。
在这魔教的总坛当中,有女子出现不足为奇,可有衣着艳丽的女子打着灯笼,那就真的是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了。
谢浔向那几位荆州军士兵告了别,便朝着那些女子的方向跟了上去。
此地堡垒众多,城墙厚实坚硬而高大。谢浔虽然也能暴力将其破坏,不过他还有更好的办法。
穿墙术,这个在民间大名鼎鼎的法术在他手里却是没怎么发挥过用处来,因为他修炼的少的缘故,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可也正是因为并不怎么实用,也让他很少使用,这简直就成了恶性循环一般。
先前攀崖之时谢浔就意识到了这一问题,如今正好趁机练练手。
有穿墙术帮忙,这些城墙根本无法对他造成阻碍,他也用不着按照城墙之间弯弯曲曲的甬道去走,直接朝着一个方向,直线前进就是了。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城墙竟然有些地方无法用穿墙术通过,好在也只是部分墙体,说明魔教修建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针对过穿墙术。
其实这却是他想岔了,魔尊在修建这个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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