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伊云的来路。
说的通俗一点,他这种状态就是夺舍,与一般夺舍不同的是,伊云能够与血肉毫无排斥的融合,伊林那身充沛的光明神力就成了他邪恶灵魂最好的护身符。
无论是至阳至刚的法术,还是至阴至柔的秘咒,都很难对他造成根本性的伤害,想要灭杀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贴身肉搏。
不过刚得到阴阳符的楚陌,却有着不同的选择,阴阳符的本质是混沌之气,混沌先天地先阴阳而生,既可轻柔无物,又能沉重难当,楚陌正是利用了混沌之气这一特点,将阴阳难灭的伊云摄到了走廊的尽头。
伊云感觉自己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在了墙上,“这个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现他的存在。”
他面色痛苦,表情狰狞,看着倚在门板上一边装神弄鬼还一边和伊然调笑的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大声问问对方,可他的喉咙此刻正在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折磨着,只能发出悲惨的呜鸣声。
作为翼族最尊贵血脉的继承者,作为这世上最特别的灵魂,他的骄傲绝不允许他像被困住的野兽那样嚎叫,以期能得到猎人的同情,哪怕只是行为相似也不行!
痛苦从伊云身上各处袭来,就像被扎了一万根针,而这些针还被一双恐怖的手来回蹂躏那样,可他坚持住了,他没有嚎叫出来,即便表情狰狞,他也要保持自己的骄傲。
但痛苦似乎很快就从肉体上朝着灵魂蔓延,伊云的意识渐渐丧失,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好使自己不会交出来。
“不要!”隐隐约约之中,伊云听到了这样一句呼喊,他本能地强打起精神,一股强烈的光明气息朝他胸口袭来,他身体中的光明神力开始活跃起来,更让他喜出望外的使,那种一直折磨着他灵魂和肉体的难言感受忽然消失,变成了一冷一热两道元气。
尽管着两道元气仍旧在侵蚀着他的身体,可这对伊云来说都算不了什么,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去,今天未必还能出的了这家客栈的门。
伊云弓起身,猛地朝后撞去,客栈的墙壁像豆腐渣一样轰然垮塌。
“多谢你了,我的小可爱,我们来日再会!”一道温柔的声音从伊云身前那个破洞传入,好像那真是在和亲密朋友告别。
伊云保持着持弓射击姿势,表情木然地看着前方,楚陌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可伊然的速度何其之快?楚陌冲出墙壁的窟窿,却连他的背影都没有看到一个。
客栈的马厩就在这个窟窿的下边,空气当中混杂着马粪,草料的气息,沉睡地马儿们被上方的动静惊醒,发出阵阵嘶鸣,只有楚陌自己的马似乎对这种状况早已司空见惯,仍旧低头闭目养神。
客栈此时也忽然热闹起来,不断有光芒从各间屋子亮起。
“见鬼!”楚陌咒骂了一声,一个箭步冲到自己的马旁,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走之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墙上那个巨大窟窿,发现那个被他救下的女孩怀里抱着个大箱子,正站在那里。
“喂!你”他刚开口打算问下对方要不要和他一起走,让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女孩背上忽然伸出一双巨大的洁白羽翼,朝着天空飞去,月光洒落,伊然的翅膀被蒙上一层清辉,隐隐约约,朦朦胧胧。
“原来的个翼族,难怪体内充斥着这么浓烈的阳气,地瓜,我们也走!”楚陌双腿夹紧马肚子,地瓜立刻奔驰起来。
客栈里的马夫被马儿的嘶鸣声惊醒,他刚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准备出去看看的时候,就见一道黑影从窗外疾驰而去,一道雷电般的银光闪过,马厩的门轰然倒塌,吓得他立马清醒了过来。
“操!”现在马夫最担心的不是别样,而是明天他的饭碗还能不能保住。
楚陌在白水城赚了一大笔,自然要奢侈一把,因此住的是在星城里也排的上号的跃马客栈。
好的客栈环境好,服务佳,饭菜更是可口,可也正是因为客栈太好,所以马厩距离客栈的大门有着相当大一段距离。
楚陌刚刚冲出马厩,就看到有几个护卫提着刀,举着火把出现在了客栈外边。
“当真是自作自受!”楚陌暗自叹息一声,拔出了背上的“银电”,双腿在马肚子上一拍,地瓜再度加速,就好像一道赤色的火焰。
“拦住他!”有个首领模样的人发现了策马而来的楚陌,连忙叫道。
不过楚陌的马速如此之快,哪里有人敢捋起樱锋?首领倒是一点不含糊,话音未落就拔刀跳到了一旁的棚子上。
“恶贼休要逞强作能!”此时楚陌已经快冲到了大门口,首领大喝一声,双手握刀,从棚子上一跃而下。
他长刀之上转瞬之间就覆满了红色的真气,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股霸道无匹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似乎要将下方的楚陌的斩成两截。
“真是好本事!”楚陌赞了一声,却不闪不避,右手银剑毫无烟火气息地一挥,竟将对方的兵刃削成了两截!
“你该换把兵器啦,哈哈哈。”楚陌一剑将客栈大门劈开,留下一声长笑在在场众人耳边久久回荡。
“快叫人去城主府通报,我不信,这人还能躲得过星盟的追捕!”首领脸色铁青,提着断刀,朝手下吩咐道。
“今日之辱,来日必有厚报!”他右手紧握刀柄,一股炽烈的真气逸出,片刻之后,他手中的断刃竟然化作了一滩铁水,跌落到地面,冒出一团团青烟。
“不过,我也的确该换把好些的兵器了,你倒是提醒了我!”
章二百二十一 如烟()
星城下城区某处,旁边是残破不堪的房屋,棚户,街角甚至还躺着几个小乞儿,他们衣衫破烂,倚在墙壁上呼呼大睡,月华如水,白银一般的倾泻在他们脸上,却难以洗去上面的污渍,反倒让那斑驳的黑色与皮肤形成更大的反差。
街道被各种杂物堆满,有报废的手推车架子,也有从旁边人家延伸出来的雨棚,还有许多瓦砾碎石,路面上到处都是坑洼,里面污水荡漾,散发出难言的恶臭,那或许是不久前遗留的雨水,又或许是旁边住户的生活污水,更有可能是这些乞儿的排出的体液。
原本道路设计估计就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行,在这种情况下更是狭窄的连楚陌胯下的马都容不下。
楚陌翻身下马,拍了拍地瓜的脑袋,轻声道:“自己找个地方去玩,注意安全。”
地瓜低下头,眨了眨眼睛,踩着清脆的步子“哒哒哒”地转身离去,不一会儿马蹄声更加急促,渐渐地远去消失。
楚陌小心翼翼地穿过乞儿、杂物堆和路上的坑洼,又转过数个类似的弄堂与小巷,最后停留在一个酒馆面前,酒馆没有招牌,外面也无人守候,门半掩着,昏暗的灯光从里面一直延伸到外面的巷口。
空气当中散发着酒精,香料和劣质脂粉的味道,当然比这些气味加起来还多的是——汗臭。
楚陌拉了拉斗篷的帽檐,推开门大步走进去,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玩骰子,不时发出或兴奋或沮丧的污言秽语,另有一桌人在打牌,还有一桌上趴了三个醉汉,围着一桌残羹冷炙。
柜台后面趴着个肥胖的婆娘,水红色的长裙被小山一样的胸脯撑起,她面如芙蓉,还要加一个字——叶(芙蓉是指荷花),眼睛半闭着,脸上铺着厚厚的脂粉,惨白得活像天上的月亮,当然也包括大小和形状。
看到楚陌进来,她睁开一只眼,头仍旧耷拉在柜台上,毫无生气地道:“天晚了,不开伙,想喝酒就吱一声,要是想玩玩,就去那边”
说罢又闭上眼睛,再没了动静。
楚陌摇摇头,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过了一会儿,一个小鬼揉着眼睛从内厨里走了出来,他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又瘦又矮,头上戴了个蓝布小圆帽,肩膀搭着白毛巾。
小鬼在大堂里扫视一圈,终于发现了坐在赌桌旁边的楚陌,他小跑着过来,取下肩上的毛巾用力地擦了擦桌子,一边不好意思地笑道:“这位爷,不好意思地很,厨子已经睡觉去了,现在本店只提供酒水。”
“那就来半斤酒吧,要最好的。”
“好嘞,马上就来,不过这位爷,您看能不能先”
“银子是吧,多少?”
“一百个星钱。”
星钱是星盟发行的一种货币,楚陌也搞不清楚那是多少,他身上也没有这种货币,不过他知道不管在哪里,银子和黄金肯定都是通行的。
他掏出一粒碎银子放桌上,道:“你看这些够了不?”
小二将银子检起来,“够了,够了!“
“嗯,去吧。”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着一个大碗上来,还未到跟前,楚陌就闻到了碗里的醇香浓郁,本来他叫小二上最好的酒,只是顺口一说,怕小二拿些兑水的假货来敷衍他,并不指望能在这小店里遇上什么真正的好酒,毕竟这只是下城区最偏僻破落地方的一个小酒馆而已。
可这四溢的酒香,反倒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端起碗放唇边轻轻一抿,然后放下:“清洌甘爽,回味悠长,果真是好酒,你倒是没有糊弄我。”
小二听到楚陌夸赞,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可不是,别看我们这家店小,但这酒可是在整个下城区都有名的,据说三十多年前的北河门掌门都当面称赞过呢。”
北河门是星盟下面一个中型门派,势力范围在白水城的星城之间,楚陌在来星城的路上也曾路过北河城,在星城里面,北河门掌门算不得什么巨头,可在小二这样的人眼中,那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一句称赞就足以让酒馆的人吹嘘几十年。
小二走后,楚陌一边杯酒独酌,一边思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跃马客栈的事,他并不太在意,虽然说这样的大客栈背后站着的多半是星盟里的巨头,可星城下城区道路七弯八拐,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人都扎堆挤在这里,他又用秘术消去了沿途留下的气息,星盟想要找出他可不容易。
他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在林港的时候,除了铁木令,他还打听到另一个有关术剑门的消息,那就是在术剑门消失之前一月,他的大师兄“破月剑”赵无妄曾在星城出现,杀死三名神秘的神照境高手扬长而去。
这两件事是楚陌到目前为止,得到的仅有的关于术剑门的消息。
铁木令现在就在他的胸口放着,可他大师兄的事,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听到的信息只有那么多,既没有说赵无妄到星城事为了什么,也没有说那三名神照高手是什么人,甚至他一路上向许多来自星城的人打听,得到的结果都是从未听说过这回事。
神照高手,那是站在修炼界顶端的人物,每一个都有着显赫的身份,崇高的地位,能对天下大势产生重大的影响。
楚陌自己也不过是先天巅峰而已,距离神照境虽只差一步,这一步却仿若天堑,不知何时才能踏出。
而他这个修为,足以让他在江湖上横行无忌,各个门派的掌门都不敢轻视,白水城的狂刀白胜就是一个例子。
何况他师兄在星城的所作所为也让他疑惑不已,杀死三名神照高手,他相信他师兄有这个本事,可一般来说,术剑门徒是不会轻易动手杀人的,除非是妖人。
像楚陌在娜迦庙遭到白强派人暗杀,他最后也只是将白强的所作所为告诉了白胜,那两个刺客同时一并转移。
章二百一十二 清蝉()
“好酒”旁边桌子上趴着的一人鼻子动了动,露出迷醉的神情,醒转过来,摇摇摆摆地朝着楚陌走去。
楚陌虽然在想事,可是他六觉灵敏,又身处陌生的环境当中,随时保持着警惕。
“兄台,你所为何事?”他盯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眼泡浮涨,浑身散发着酒气的醉汉。
楚陌并没有动手,一个后天武者而已,还不值得他提防。
醉汉才不在意楚陌的语气,他扶着桌角,一屁股坐到了楚陌的对面,打了个酒嗝:“当然是来喝酒的,我闻到了,张三家酿的头曲,啧啧,真是好酒,光是这香味就能让我再醉一会儿了。”
醉汉努着鼻子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酒要二十星钱一两,在这地方可少有人喝得起,我有幸跟着我们‘血睛’老大喝过一次,那滋味,啧,终身难忘!”
楚陌没有说话,只是一边小口的啜饮,一边看着眼前这个醉汉。
若是一般人,被楚陌这么盯着,肯定早就心里发毛了,可这个醉汉却似乎对此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地盯着楚陌碗里的酒说话:“血睛老大你知道吧?也是,谁不知道血睛老大呢,在下城区,就算是三岁小儿也知道他的威名,只要一提他的名字,那些哇哇大叫的小崽子们立马就不哭了,哈哈哈”
楚陌算是看出来这个醉汉是在做什么了,说白点,他就是想狐假虎威一把,借助血睛的威名从楚陌这里骗点酒喝,或者说,敲诈一点酒喝。
“要换作以前,我早就让你这种人有多远滚多远了,哪怕你们那个‘血睛’老大就在旁边也是如此。”楚陌沉声道。
醉汉听到楚陌这话,猛地一激灵,抬手作势就要敲桌子,“你说什么?敢不敢”
让醉汉奇怪的是,他的手就是这么用力都拍不下去,就像是下面垫着一块无形的铁板一样。
这时候就算他那被酒精麻痹了的脑子也能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醉汉声音颤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我老大是血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个外乡人,你恐怕不知道吧在这下城区,我们兄弟会才是主导,我们老大才是才是真正的王者。”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有自信,声音也流畅起来,最后更是大声地吼道:“你最好识相点,让你请我喝酒,那是给你面子,不要以为自己会点武功邪法就有多了不起,告诉你,到了下城区,你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醉汉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手臂还悬在空中,上下不得,这一刻,他似乎已经化身整个下城区地下世界的王者,生杀夺予,大权在握。
随着他的吼叫,一旁打牌的与玩骰子的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发生的事情,给楚陌送酒的小鬼也探出个头张望,就连一直趴在柜台上胖女人都睁开了眼睛,反倒是酒鬼的两个酒友,全然没有动静,仍在呼呼大睡。
“说啊,继续说,我看你到底有多会说。”楚陌笑了笑,然后对门背后的小二招了招手:“给我再来一斤这个酒!”
醉汉被楚陌这般讥笑,心中怒意更甚,但手上传来的阵痛旋即让他清醒了过来,“啊!啊!你!啊!”杀猪一般的惨叫在大堂当中响起。
“你就只会这样嚎叫?刚才你颐气指使的威风哪里去了?我还给你叫了酒呢。”楚陌轻声道,似乎醉汉的惨叫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次小二效率很低下,去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把楚陌的酒给端上来。
醉汉的叫声一直没有停息,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胡子修的整整齐齐的中年人挤开人群站了出来。
“这位朋友,何二他有眼无珠,冒犯了你,是他的错,如今他苦也受了,你看是不是放他一马?兄弟们还要玩牌呢,这么叫着也不是个事。”
“哦,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不过我要是不听呢?”楚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