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你怕死吗？”
对于白里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老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人不怕死，可是每个人都会死啊！我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真的可以看透么？”
老流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任何人都不会回答。
因为年轻人永远无法理解老年人的心态。
就好像我们很多人在年轻时候都觉得干嘛活那么大的岁数，到了九十多岁连吃饭都吃不下，连走一步都成为难题的时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白里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是当岁月真的无声无息在自己身上偷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之后，白里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活下去忽然成为了白里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
“生老病死自古都是无法改变的，你也不用太伤心。”老流不知道怎么劝说白里，毕竟任何人忽然被偷走了这么多的岁月都不是一句两句可以劝说的。
白里裹着被子躺在被窝之中，白里发现，即便是如今裹着厚厚的被子自己一样会觉得寒冷。
曾经的自己稍微热一点就会受不了，看到同样温度下还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老年人，自己总有一种有没有那么夸张有没有那么冷的感觉。
但是今天白里知道了，真的会冷……不是因为温度，而是因为体质。
自己的被偷走的不光是时间，还有自己的体质，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但是白里的体质至少还是一个正常较为年轻的体质。
可是如今呢？自己已经成为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白里摸了摸自己手臂和腿上的皮肤，入手再也不是那种光滑的感觉，而是一种犹如摸着老树皮的感觉。
苍老……曾经对自己是何等遥远的词，但是当苍老突然降临的时候，白里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从容淡定的接受这一切。
“生老病死吗？”白里口中说着这生老病死四个字眼中流露的却是更多的无奈。
“老白，好好的睡一觉吧。”老流没有继续称呼白里狗子，而是换了老白这个称呼。
因为此时此刻白里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不要说是外人，即便是此时宋贤站在这里也肯定认不出白里了，苍老成这样的白里根本不需要再去掩饰任何的身份，哪怕是告诉别人，又有谁会相信，那个风光无限的箭魔会成为这样呢？
裹着被子，白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去的，但是这一夜白里睡的很差，甚至即便是睡去之后，梦也不断的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重复播放。
各种各样曾经的事情仿佛此时都接踵而来了，让白里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感觉出奇的疲惫。
而且更可笑的是，白里发现，当自己醒来的时候，老流竟然还在睡着。
这种感觉让白里感慨时间真的是无情，曾经的自己每当被老流从睡梦中吵醒的时候白里就非常的不满，还一再警告老流，只有多睡才能够保证精神。
但老流却告诉自己，他年龄大了，没有那么多的觉了！
对此白里总是表示不屑！尼玛睡觉跟年纪大小有个屁的关系？
可是今天，当自己醒来看到老流还在熟睡的时候，白里知道，自己错了……
艰难的从被窝里面爬出来穿上衣服，原本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变得有些松垮垮的了，因为原本自己身上的肌肉已经萎缩了很多，自己的身体整个都塌了，所以穿上反而显得非常奇怪。
而同样寒冷让白里忍不住打着冷颤，只能将被子披在自己的身上。
可往日那一只手就能轻易提着的被子如今披在身上，白里却有了一种自己仿佛背着一座大山的压迫感，自己的体质已经这么差了么？
有些步履艰难的走到门前，当白里推开门板之时，外面的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阳光从天空撒下，照在一片银装素裹的城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白里去过雪州，去过天北道，曾经在大雪的世界之中横行，可是白里却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可以安静的看着这被从天上洒落下来的雪花。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老流并没有因为自己被白里吵醒而有任何的不满。
因为老流知道，突然经历这样的大变对于白里而言打击必然是无比巨大的，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刺激白里。
“就像你说的，人老了觉太少了！”
白里没有回头，看着这初晨的阳光照射在白雪之上，仿佛天地都充满了活力，可是自己呢？
“我弄点吃的吧……”老流叹了一口气开始重新点燃篝火，找来一些干净的雪放入铁锅之中，再将冻得梆硬的馒头小心的掰碎了丢入锅里，熬了一锅馒头面糊粥。
白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就站在门前，伸手看着照射在自己手掌之上的阳光，看着手掌之中的阳光，仿佛自己握手就可以抓住，可是阳光是无形的，是无法被握在手中的，就好像自己被偷走的时间……
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两旋？人中龙凤？（）
虽然老流自吹自己的手艺有多好多好，可是这连点咸盐都没有的馒头粥肯定不可能好喝。
捧着自己手中的粗瓷碗，白里喝了小半碗的馒头粥就感觉有些吃不下了。
“走吧老白，该上路了。”老流今天少有的不跟白里斗嘴，因为他看的出来，白里的眼中写着忧伤和无奈。
不过老流也理解，一个年轻人突然变成老人，这样的打击在老流看来白里还能够保持这样的淡然，仅此一点就已经是非常的不凡了。
“走吧！”白里习惯性的走到马车边缘，想要继续驾车，但是老流却抢先一步接过了马鞭，示意让白里去后面。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眼儿了？”
“我是怕你驾车死半路上我还得给你准备棺材埋了麻烦！”老流给了白里一个白眼儿随之一扬马鞭，马车开始朝着城外行驶。
这座金慈城如今已经成为了死城，一场寒疫不知道带走了城中多少的生命。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寒疫的杀伤力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处理，只能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后，寒疫渐渐散去才可以。
可即便如此，原本就不怎么样的金慈城恐怕也很难再有人会回来。
也许经此一事之后，这里会彻底被人遗忘吧。
雪虽然停了，太阳出来了，可是路并不好走，之前的积雪有一部分在晚上冻成了冰，如今的官道马车的车辕行在上面都会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而且时不时的还会打滑。
好在老流的驾驶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翻车的事情发生。
“我们离青田城还有多远？”白里对距离没有太多的概念。
“走了一半了吧，不过接下来路上没有什么大城，我们只能找一些镇子休息了，而且你确定你不需要看大夫？”
老流虽然抠门，可是从白里上车开始他就规劝白里去看大夫。
但白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身上的问题是大夫解决不了的。
寒疫偷走了自己的时间，让自己变得苍老，再加上自己灵力被封印之后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各方面的原因结合之下才让自己如今看起来虚弱无比。
可是这没有办法，就算再好的药材对于自己而言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马车的行驶速度在这样的路面上当然不可能快了，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马车才终于看到了一座镇子。
而让白里和老流有些吃惊的是这镇子竟然比想象之中的要繁华的多，刚刚进入镇子白里就发现镇子当中到处都是人，而且还都是年轻人。
“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虽然如今是冬天，可是每年的这个时候却是我们和风镇最热闹的时候呢。”白里和老流找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小店，询问之下店小二开口介绍。
“和风镇因和风宗而得名，虽然和风宗不是什么大宗，可是每年还是有不少的人前来拜师呢，这个时候正是年轻人来拜师的时候呢。“
店小二说的和风宗白里没有什么印象，毕竟青州这么大，白里对青州的事情又甚少过问自然是不可能知晓的。
而且和风宗也太小了，在整个青州估计也是属于垫底的，差不多跟当年的浩然宗一样。
不过小宗也有小宗的生存之道。
比如这和风宗，他们就会提前很长时间招收弟子，当然了，招收弟子的规格也低很多，所以每年也会吸引不少人前来拜师，而前来拜师的多数也都是一些资质平庸之人，自知无法进入那些大宗，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进入和风宗这种小宗了。
不是每一个武者都梦想着走到巅峰，在天启王朝武者有着至高的地位，这些年轻人即便无法有太高的修为，只要能够在和风宗学习一两年，日后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倒也能够给自己谋得一个还不错的位置。
和风宗这种小宗派跟青云门是不一样的，大宗有大宗的规矩，大宗的弟子除非是得到师门的允许，否则一入师门几乎一辈子都是师门的人。
可是小宗却有些类似于学堂武馆的感觉，一般而言收弟子还是要收钱的，这些弟子入门之后在宗内学习个三五年的时间就会离开。
虽然学不到真正的东西，但养家糊口是足够了。
当然了，这说的只是一般资质的，如果资质稍微好一些的也是可以入门的。
只不过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于每一个宗派，例如浩然宗就不行，因为浩然宗旁边有其他的大宗存在，这些大宗不会允许浩然宗用这种方式的。
就在白里和老流跟店小二聊天之时，一群咋咋呼呼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兄果然是人中龙凤啊，此次测试竟然有两旋，此次怕是可以成为和风宗的核心弟子了，日后还要张兄来多多照应了！”
“是啊！你没看当时那测试的长老，看到张兄的两旋之后那激动的眼神呢！”
“张兄此次可是熬出头了！”
一群年轻人此时正在拼命的恭维着中间的一个年轻人，而此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张兄了。
对于他们的话白里一脸的无语之色，两旋？尼玛两旋都能成为核心弟子？这还有天理么？
不过想想白里也就明白了，什么是小宗？小宗就是要资源没资源，要弟子没弟子那种。
两旋可能在白里看来跟白痴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两旋如果放在一般宗派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天生拥有旋的，在天启王朝，绝大多数人是根本没有旋，而能够有一旋的那都是可以成为入道级别武者的。
而若是拥有两旋的话，如果还够努力的话，是有机会成为霞飞级别的，当然最多只能是踏入霞飞，想要再进一步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霞飞，可能对于白里而言，这种级别跟蝼蚁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偌大的九州之上，霞飞已经是上层了，霞飞已经是很多人的梦想的。
所以这个两旋的年轻人得到如此多的赞许也是情理之中。
而就在白里思考这些之时，那几名年轻人却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坐在桌前的白里和老流，他们同时皱了皱眉头，随之就见那中间的张兄看着店小二道：“你们是不想干了么？不知道这张桌子是张兄一直以来都坐的？竟然敢给别人坐？知不知道张兄日后可就是和风宗的弟子了！你们是想关门吧……”
第一千九百五十九章 程达开（）
“我看你们是不想干了！这桌子一直都是张兄坐的，今日你们竟然敢让别人坐！不知道张兄马上就要成为和风宗的弟子了么？”
那开口的年轻人一看就是标准的狗腿子类型，可是被他这一呵斥，店小二也是吓坏了。
要知道，这群年轻人可不是他能够惹得起的，正所谓穷文富武，能够练武的家里没有几个是穷人的，否则连营养都跟不上还练个屁？
所以此次前来和风宗拜师的大部分家里都还是有些余钱的。
特别是这个张兄，店小二知道他叫张贺北，其父是周围有名的富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爹那猪一样的基因竟然会生出了他这个两旋的家伙，让不少人都暗叹老天不公。
此次张贺北进入和风宗成为和风宗核心弟子的消息也是震惊了很多人。
因为店里生意好，其他的桌子都已经坐满了，只剩下这一张本来是给张贺北留下的。
可是店小二看到老流跟白里一把年纪了，出于对老年人的照顾，所以才让他们坐下，原本想着一会儿就让他们走，可是万没想到这张贺北今日竟然回来的这么早，而且一开口就直接询问这张桌子的事情。
店小二吓坏了，而那边的掌柜的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此时连忙朝着这边赶来。
“张公子……张公子……莫生气莫生气啊！此事是小的考虑不周，是小的考虑不周！”
掌柜的一边给张贺北赔礼道歉，一边用眼神示意店小二赶紧让白里跟老流离开。
看到这一幕，白里也懒得跟几个小崽子计较，打算起身离开，可是白里刚刚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张贺北身边却有一个狗腿子开口了。
“两个老东西！赶紧滚开，怎么？还等着我们把你丢出去？”
此人这句话一出口，白里顿时就怒了！
你麻痹！老子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给你脸了？
老子跟老流看起来年龄比你爷爷都大，最基本的尊老你们都特么不懂么？
白里怒目而视，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缓缓开口道：“是吗？你倒是把我丢出去我看看！和风宗核心弟子？呵呵！就算是和风宗的宗主也得遵守律法吧！”
白里此时抬出了律法，可是白里这话出口却看到那几个小崽子顿时都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律法！老东西！你特么是活傻了是吧！”
几个小崽子笑的前仰后合，而掌柜的也连忙靠了上来。
“两位老人家还是赶紧走吧……你们……你们……”掌柜的说着不断的给白里打眼色。
白里是外来人不知道，但是掌柜的可是知道的，律法？这东西其实只是对平民有用处，这张贺北的家里是大财主，跟官家是有着勾结的。
甚至听人说张贺北的爹还认识青云门的人呢，此次张贺北入和风宗不过是一个过渡，日后那是要成为青云门弟子的。
这是白里不知道，如果白里知道这件事，别说这张贺北了，估计连跟张贺北的爹有关的那个青云门弟子都会被逐出师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这种杂碎在一起的青云门弟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当然了，像张贺北的老爹那种人也不可能认识真正青云门的核心弟子，甚至连内门估计都不可能认识，估计就是认识几个外门弟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老东西！赶紧滚出去，不然老子今天就打折你们的腿让你们爬出去！”
几个狗腿子作势就围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白里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机，但老流却马上从后面出来了。
“诸位诸位……我们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还请几位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老流说着就拉着白里准备离开，可就在白里叹气准备离开之时，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张贺北！你还有没有人性！这两位老人家这么大的年龄你竟然都不放过！”
声音来自于不远处的一桌，说话的是一个全身灰色袍子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此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张贺北脸上尽是愤怒之色。
“哎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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