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说话的时候,暗观察赵桓神态,见他面渐渐露出笑意,这才放下心来,接着道“以臣看来,这帮奸佞内斗成殿下好事。”
“卿家可知谁的胜面大”
“蔡京。”
“哦,这是”
“臣以为蔡京是志在必得,他是四朝元老,又是熙宁新法的掌旗人,对经济法度了如指掌,蔡攸不过是纨绔子弟,连军州也没有外放,懂得什么经世之策。有蔡京暗支持王秀,蔡攸那绣花枕头,能掀起什么大浪,再有钟离秋在公署为虎作伥,他蔡攸算多了知杂事相助,恐怕也无能为力。他在公署的势力必然衰败,王黼羽翼毁也,且有李相公暗相助蔡京。”
赵桓一怔,脱口而出道“李邦彦”
耿南仲说道“李相公和蔡京对王黼极为厌恶,而蔡京无他意,蔡、王相争,李相公必然暗助蔡京,公可扶助殿下,私能一雪恶气,两全其美。”
赵桓有些犹豫的看着窗外,为了他,耿南忠不惜和李邦彦走的很近,说难听的是投靠李邦彦,他心知肚明更是感激涕零,缓缓地说道“恐蔡京未必安得好心,可惜了陈邦光。”
耿南仲明白是怎么回事,蔡京两次讨好赵桓,都被毫不留情地推脱了,最严重的是赵桓砸蔡京所送的大食国琉璃器,导致陈邦光被打发到宫观。
“那事只能怪罪陈邦光,与殿下没任何干系,陈邦光为求名声陷殿下于险境,让他知宫观算是便宜了他。不过,以臣看蔡京既然有心讨好殿下,也是个懂进退、事事留后路的妙人,只要殿下优容,他断不会记恨殿下。”
耿南仲没有再说下去,他隐约的感到蔡京不会轻易受辱,至于陈邦光那厮,他看不顺眼了,一个志大才疏的小人,竟然劝太子和蔡京作对,简直该杀头。
被发配了发配了,少了个有资本竞争对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卿家说的有道理。”赵桓若有所思。
“臣不敢,臣只为殿下拾遗补缺,尽臣子本分而已。”耿南仲明白以公为本的道理,赵桓最讨厌的是标榜自己,阿谀奉承之人。
“王秀,王秀,卿家对此人有何感触”赵桓想到朱琏对王秀非常看好,而自己又不能时常的接触外臣,仅仅传闻和几次会面,他本能对王秀有种厌恶,但非常时期连蔡京也能优容,改变一下对王秀的看法,也显得无关紧要了。
耿南仲揣测赵桓意思,断然说道“此人才确实是百年不遇,满腹经纶让人叹为观止,但风骨让人鄙夷。”
赵桓点了点头,算是对耿南仲的评价默认了。
“我看王秀内忧外患,对殿下并无恶意,短期内成不了威胁,他也是各方争夺的一个棋子,何况与王黼是死仇”耿南仲不再说下去,脸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呵呵”赵桓一阵舒畅的大笑,这罢黜功名的仇恨,在读书人的眼,简直杀父夺妻还要难以忍受,王黼公然拿王秀的卷子说事,那么多人知道哪能传不进王秀耳,他心情一片大好,调侃地道“本是同根,相煎何急。”
“殿下,太子妃在外候见。”东宫黄门李全小心翼翼道。
赵桓看了眼耿南仲,没有说话。
耿南仲明白该告退了,他轻声道“臣先告退。”
朱琏飘然而入,赵桓怪的看着她,说道“娘子,官家让我看着你,不要多走动动了胎气。”
朱琏淡淡一笑,并不回答赵桓的问话,却道“看来,耿学士和殿下商议了昨日的事”
“嗯。”赵桓感到怪,朱琏身处内宫,对朝廷事为何这般了解,让他有点吃味。做为一个女人,有着太多令政治敏感性,这绝不是好事。
“看来官人已然成竹在胸。”朱琏望着赵桓,似笑非笑地说着,走到榻前坐了下来。
赵桓笑道“娘子所言不差,看来娘子也有计较。”朱琏一怔,随即领悟到赵桓这句语带双关的话,多少已经有些疑虑她有干政之嫌,最少也怀疑她有政治野心,大宋不缺垂帘听政的太后,但后宫干政又是大忌讳。她美眸望着赵恒,正色道“官人,妾为官人不得以和后宫妃子交好,才能时常得到一些消息,急着赶来告诉官人,看来官人早有定策,是臣妾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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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6()
第一八四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6
赵桓听出了怨气,急忙赔笑道“我又没其他意思,娘子还要帮我拿个主意。 閱讀最新章節首发”
朱琏白了眼赵桓,没好气地说道“官人不是早和耿南仲有计较了吗”
“耿卿只是说事情,想这次蔡京和王黼、蔡攸争斗,又不干孤的事,也不愿多想。”
“官人要真是如此想,亦无不可。”朱琏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
赵桓见朱琏有些小性子,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朱琏还是生气,女人啊是小心眼,他满意地笑了笑,温声道“我知道娘子足智多谋,还请教娘子对昨日事的看法。”
“难道耿南仲真没有献策”朱琏一双秀眸闪出狡貊的光芒。
赵桓苦笑道“他是谦谦君子。”
“谦谦君子”朱琏美眸闪过一抹异色,不屑地道“蔡京和王黼、蔡攸争斗,想必耿南忠请官人从渔利。妾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蔡京非敌非友,可助可不交,王黼才是殿下心腹大患,能除去除去,不能为应谨慎防范,他也无法把官人怎样。”
“这次公署争权,正是殿下祥瑞吉兆,王黼是进退失据,进则违逆父皇,退则恩宠日衰,结好蔡攸,无异于与虎共穴,梁师成亦不会轻易介入相助。更何况他和李邦彦还有嫌隙。王秀能挺过去的话,必然会是王黼对头,蔡京也会重视他,到时候鹿死谁手不好说了。”
赵桓很惊讶朱琏的见解,一个女流之辈,竟然对朝局得失分析的颇为透彻,他感到自己真要用全新的目光来看待朱琏了,至少她的政治才能,不亚于仁宗朝的刘太后和神宗朝的曹太后,这两位太后在士大夫心目地位很高。
“官人。”朱琏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回身说道“现在,正是把王秀拉入东宫的大好时机,千万不要错过。”
“娘子,想回去歇息吧。”赵恒很不在意王秀。
第二天,赵佶下旨,林灵素降为下鬼,以太虚大夫罢黜温州,命蔡京出面收拾残局,恢复佛家寺院,恢复德士为僧人,一切照旧。
王秀对这些鸟事不关心,公署的事让他很烦心,一些主事见蔡攸出手,纷纷见风使舵投靠,他本来是新近的人,哪里有那么多人脉,只能眼睁睁看着蔡攸力量不断壮大。无它,人家蔡家是高门大户,咱没法相啊
“先生说的有道理,蔡京、王黼和蔡攸等人资历深厚,这年头的大臣。”王秀没有往下说,一脸的诙谐。
钟离秋看了眼沈默,笑道“人多有什么用,兵贵在精不在多,实和识之能团结一心,未尝不能大有可为。”
沈默心下一动,这是钟离秋对他的认可,在失落的同时又燃起一点希望。
“实,你说你家大姐要来”钟离秋把话撇开。
王秀苦笑道“哎,恐怕一两天内进城了。”
“这下可玩出火了,呵呵。”钟离秋一阵大笑,显得非常开心。
王秀一脸的尴尬,王卿苧来肯定为他那点风流破事,真让人头疼啊不知道大姐看到细君,是什么感想,要是秦献容在更热闹了想想,不由地对有琴莫言生出愧疚心,媳妇还没有过门,得面对小妾,还真不让人轻易接受。
“先生得给我想个法子。”
“自己的事,自己摆平。”
沈默幸灾乐祸地笑了,有几分回味地道“大姐可是泼辣的女子。”
王秀翻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算了,该怎么样怎么样,下午我去都亭送林道人。”
沈默大吃一惊,急忙道“实,可不能开这种玩笑,林灵素被满朝武厌恶,你这个时候触霉头,这不是和官家对着干吗蔡攸抓住把柄。”
钟离秋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秀,目光却闪烁着赞赏。
“为人要厚道啊”王秀看了眼钟离秋,淡淡地一笑。
沈默沉默半响,才缓缓颔首。
林灵素的境况相当悲惨,那些宫观的道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只有张虚白、赵鼎等寥寥数人送他,好在信徒张如晦弃官跟随,这可不是一般地信奉啊张如晦皇城使,正儿八经的高等武官,抛弃富贵也算是忠信之人。
王秀的到来让林灵素大为惊讶,他非常欣慰地道“直阁能来,贫道无悔了”
“道长客气,相交一场也是缘分”王秀笑眯眯地道。
“贫道自负知玄学皮毛,却没有算到直阁能来,直阁说的是,一场缘分啊”林灵素大为感慨。
王秀眉头一挑,看了眼张虚白、赵鼎和张如晦三人,笑吟吟地道“道长功成名,即将羽化飞仙,我想在这恭贺了。”说着,深深作揖。
赵鼎一愣,诧异地看着王秀,倒是张虚白饶有兴致地观望王秀,神情耐人寻味。
林灵素昂天大笑,道“好、好、好,百年后贫道在天宫再和真君把酒言欢。”
王秀切牙一笑,自己这神仙还真实在了,他也诙谐地道“一言为定。”
“真君是大德临凡,贫道看力挽狂澜者非真君莫属。”林灵素目光复杂地看了眼赵鼎,沉声道“元镇是贫道知交,还望真君能为他化去日后灾祸。”
王秀眉头一挑,随意瞥了眼赵鼎,淡淡地笑道“元镇兄是柱国大才,能有什么灾祸”
“也是,有真君横空出世,或许元镇会因祸得福。也罢,时辰不早了,贫道告辞。”林灵素洒脱地一笑,再也不说一句话,转身船。
众人望着渐渐驶出水门的江船,各自想着心思。
“二位,贫道先行告退。”张虚白看了眼王秀,打了个稽首,转身飘然而去。王秀望着张虚白的背影,淡然一笑道“这才是玄门道家的高士,身处红尘笑谈风云,他日随风而去,才是功德圆满日啊”赵鼎吃味地看着王秀,有几分怅然地道“道长说我当兴为宰相,要是遇到春头木会之贼,可以致仕了,他留给我一个密封册子,到时候依法拆开看,可以脱离大难,颐养天年。不然,将会相遇于古驿,那是将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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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7()
第一八五章 东京最后的梦华7
王秀眉头微蹙,在他的印象,赵鼎真的是兴的宰相,不仅是赵鼎,他所遇到的张俊、秦桧、范宗尹,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宰相。 閱讀最新章節首发话说,赵鼎在和秦桧的政治斗争,被罢黜崖州的,春头木会之贼这是在说秦桧啊
林灵素的后话明显说有他在,赵鼎不会再有事,那为何还要化去灾祸他想不太明白,林灵素虽然是神棍,但人家确实有本事。不要说别的,但说老祖宗的玄学,那真是真是玄而又玄,先天易数你不相信还真不行,冥冥恐怕有规则存在。
到时候再说吧自己还不知道会怎样,王秀自嘲地一笑,道“元镇兄,回去吧”
王卿苧的到来让王秀真的头疼,他姐弟刚刚见面,王卿苧没好气地道“你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在那,让我去看看。”
王秀尴尬的要命,只好低声道“码头人多,先回家再说。”大姐越来越有东主的气势了,一言一行都透着位者的矜持,单看那一身的名贵服饰,你不服还真不行
王卿苧白了眼王秀,没好气地哼了声,径直了马车,留下王秀苦笑不已,这会玩的有点大发了。
他们没有去宅子,直接到了王记百货分店,王卿苧见到扫榻相迎的细君,一张甭起来的的俏脸,稍稍舒缓几分,还算是懂点事。
王卿苧四处看了看分店,感觉还算满意,在后堂吃茶的时候,笑眯眯地道“还算不错,秀哥儿你当个官也不能经商,请个掌柜挺能干的。”
王秀一愣,这叫什么事,大姐称细君为掌柜,等于否认了细君的地位,但他也不能当着人家细君的面说,糊里糊涂将过去得了。
细君年轻却不是傻女孩,能在樊楼出来哪个不是伶俐女子,从一开始看出王卿苧的挑剔,小心翼翼地伺候,不敢有半点造次。
哪知王卿苧不承认她的身份,心下也有点恼火了,她眼只有认定的夫君王秀,像自己在樊楼也是被宠着的人物,别人敢给她脸色早拂袖而去,那一张绝色妩媚的脸蛋,已经蒙一层寒霜。
“大姐,咱们先回去再说。”王秀眼看不对,赶紧要拉王卿苧走,可别起了冲突。
“大姐,店里还没有完全收拾好,待开业那天再请大姐过来。”细君很有礼貌却冷冰冰地,显然下了逐客令。
王卿苧岂能听不出端倪,她俏脸一变正要反唇相讥,却看到兄弟焦虑的眼色,想到这里是东京,闹起来兄弟面子不好看,只好强忍一口气道“再说吧。”
当王秀陪着王卿苧离去,细君望着王秀的背影,委屈地泪水直流,把自己关了半天,直接套车去了樊楼。
王卿苧倒不在乎细君的态度,来到王秀的宅院四处看看,倒是赞叹道“看来秀哥儿在东京的日子不错,又是美人又是美宅,简直乐不思蜀了,难怪不回穷山僻壤了。”
王秀听得头皮发麻,尴尬地笑道“这是沈识之贱价卖给我的,大姐想想,你兄弟好歹也是官,总不能住客栈吧”
“好了,你老实交代吧,别跟我藏着掖着。”王卿苧坐在软榻,盯着王秀的目光很不善。
王秀轻轻一叹,该来的总会来的,让交代那老实交代呗,争取大姐的宽大处理。有了王卿苧的维护,爹娘和有琴莫言那才好过关,于是一五一十地把前因后果详细说了。
“你是说赵官家要招你做女婿”王卿苧一双星眸瞪的大大的,像是看外星来客一样,吃惊地看着王秀半响,才叹道“我说你们这些男人,有了点出息了,看着锅里吃着碗里,陆家的姐可惨了。”
“怎么了”王秀一怔,似乎有点明白了。
“还能怎么,张启元要娶韩家的千金,陆家小门小户哪敢和韩家较劲,陆大有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但陆家姐寻死寻活不愿为妾。”
王秀对陆贞娘没有好感,那女人太泼了,不屑地道“活该,张启元是什么人,人家在东京也是有声有色,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什么话。”王卿苧翻个白眼,道“人家陆家的姐都成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王秀撇撇嘴笑笑,在大姐身边感觉是不错,全身心的放松,没有算计,更没有尔虞我诈。不过,他真的不同情陆家,自己造下的孽得自己承受,没有人给你买单。
张启元是什么人他很不喜欢这厮,定义为最大的对手,甚至凌驾在王黼的面,但还是很佩服这厮的,能伸能屈,审时度势,说白了他们是一路人。
“为了不让赵官家捉了女婿,才流连樊楼出了事,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成为官家的女婿难道不好”王卿苧言归正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王秀。
“大姐,你不懂。”王秀心不在焉,成为赵官家的女婿,还怎么施展胸抱负坐等着女真人打门,老婆被人家指名点姓要走折磨死傻蛋了不是。
“好好,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行了吧”王卿苧又是个大大的白眼,鄙夷地撇撇嘴。
沉默了半响,却正色道“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细君一股狐媚子味,还出身在酒楼里,怎能让她进我家的门,还在有琴妹子前面。嗯,咱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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