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议论的”
赵佶一怔,又看了看御案的条陈,冷不丁海商案和组建侍卫水军的条例。
王秀咬了咬牙,暗骂王黼不是个东西,奏说的是一回事,你不怀好意引导赵佶自动脑补又是一回事,话暗藏卑鄙的刀刃,人品低劣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真端不为人子。
他坚持在江南东路和两浙路设置海商案,这是和钟离秋认真讨论过的。钟离秋持谨慎态度,认为海商案和市泊司职能似乎冲突,组建侍卫水军太唐突了,还要把战术水军控制权划归公署监控,这明显是都部署监军体系的恢复,但在权衡后还是支持了。
“江南东路、两浙路设立专门监管海贸易的衙门,有助近监管提高收支。”
“海商案似乎和市泊司职能不清,侍卫水军成立”梁师成没有说下去,态度似乎犹豫不决。
王秀淡淡一笑,说道“不用担忧,海商案和市泊司并不冲突,市泊司是管理海贸易,收取厘金,并不直接接入海贸易,海商案专司商船注册备案,节制官船出海。”
“官船,这。”
“正是增加钱帛收入的关键所在。”王秀见赵佶似乎很有兴趣,接着说道“沿海海商用原的瓷器、绢帛等换取四方夷狄的金银珠宝、珍异物。尤其是巨型海船回国后收利巨大,简直是十倍数十倍,而市泊司仅收取出入关口税金,所取得的利益不足一两层,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黼嘴角猛抽,还少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市舶司关税占整个大宋税赋收入的一层半,这还是被搜刮后的数字。
“臣以为,既然民间不能维持最大的收益,不如官府介入,可以组织沿海有实力的海商向银行平价贷取货物,朝廷组建一支强大的海船队保护商队,官民一同出海,官府即可从获利,又能保护海商不受海盗劫掠。”
“武装海船队水军糜费,国库岂能支持”梁师成倒是一惊,牵扯到军务他可不便多说。
王秀切牙一笑,玩味地道“水军海船队无论出航还是维修费用,根本不须要朝廷支出。”
“不须要朝廷支出。”赵佶倒来了兴趣,问道“卿家说说明白,怎样不用朝廷一钱”
“大言不惭。”王黼冷冷讥笑,连蔡攸也觉得不可思议。
梁师成面带微笑,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王黼,让这小子懵然打冷战,急忙闭嘴。
“如今海贸易频繁,海盗想当然地猖獗,海商苦于被劫掠,出海往往买通关系,提前支付给海盗买路钱,或是一些大海商不买海盗的帐,他们的海船结伴而行,都配备防御兵器护卫。朝廷要能由组建保护商道的水军,专门奔波在海,不仅能用大型福船运载货物,还能为商船护航,水军海船的运行费用,水军吏士的一切用度,都由编入船队的海商支付。”
王秀瞥了眼梁师成,朗声道“大海凶险莫测,海盗残忍暴虐,既能与朝廷水军船队结伴而行,商人们肯定会很乐意支付这笔并不算多的保护费用,朝廷一举两得,不费一钱一粮,足以养活数万水军。”
“水军专门用作护航和贸易,在岸驻扎由当地知州、知县监押,编组出海前在港付海商案节制,由公署和海商案派员负责海调度。”
“陛下,有十艘大型武装福船,每次来回最少有数十万贯的收入,如有数十支船队,朝廷不费一钱,岁入近千万。”
赵佶早停了入了迷,王黼和蔡攸也傻乎乎地站着,不只是该反驳还是赞同,他们没有想到王秀会想出以军护商、以商养军的法子,梁师成双目闪烁。
人家王秀说的滴水不漏,细细一想法子还真不错,沿海的海盗的确很猖獗,海商结船自保也很普遍,一些商船的装备几乎都是禁军制式装备,而且都是私兵。
能够成立护航水军可以趁机解除商船武装,消除海私兵的大患,对朝廷来说是件大好事,绝对得到东南沿海军州拥护。岸归军州守臣节制,出海受公署和海商案管辖,完全掌握在朝廷手,又能多出不少都校级别禁军职务,不能不说王秀考虑的周密。
对于总理各国事务公署的诱人前景,赵佶十分兴奋,大宋有的是瓷器、绢帛,官府介入海外贸易,定然收支丰厚,那他的皇家内库也会堆满海外的珍异宝。
想到这里,如果不是在王秀面前维护帝王的威仪,赵佶高兴的简直要笑起来了。
梁师成却有些担忧,他慢悠悠地说道“办法倒是不错,但万水军出海经年,不知是否妥当”
王秀立即明白梁师成担心所在,赵家制度是不许大将有实际兵权,外出领兵钦命临时节制,各级将官并没有固定的隶属关系,又要受到臣的统率。
水军在海外为了行动方便,必然形成一套固定的下级隶属关系,万一长此下去,势必引起马步军的制度变化,赵佶不是庸主,不会不明白这点。
他够容忍自己的宠臣胡作非为,甚至自己也乐在其,一旦牵连到危及皇权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皇帝该做的事情。
“看来我真是有点太性急了。”王秀心泛出一丝苦涩,自己似乎有点太性急了。
“有何不妥。”赵佶摇了摇头,淡定地道“海船队归公署节制,随船将士由虎翼水军和沿海各州乡军土兵调拨,由将校统率出海,归来再各回本衙。”
他做为皇帝考虑的还是深一些,巨大的利益绝不能平白放弃。建立武装海船队远离国土,节制用权便宜行事,这也是历朝历代授予出征将帅的成例。
尽管,本朝自太宗起便是将出御,可这毕竟是部分水军出海远行的临时差遣,不是固定的军制,公署和海商案又有官节制武装海船队。
何况船队一旦回国,随行水军将士马回归本军,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其他禁军,他倒没有多想,自神宗朝实行将兵法以来,将以下禁军已经有了固定的建制,万余水军能闹腾出什么大乱。
既然赵佶没问题,梁师成立即打消了顾虑,也慢慢点头道“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所属沿江散员水军数千人,也可轮流派员由公署节制出海。”
赵佶温声道“朕自有决断,稍后两府再商议办理。”
“官家,王机宜真是当时才,也只有他才想到这种妙策。”梁师成的话充满了善意。
由于梁师成的说话,王黼哑口无言,他已经开始交恶蔡京,巴结梁师成,人家明显的倾向王秀,他又怎么敢得罪梁师成,再憋屈也得忍下来。
蔡攸也委屈的要命,作为总理各国事务的大臣,他竟然说不话,只能眼巴巴看着王秀卖弄,换成谁也不会好受,心里逐渐对王秀有了怨恨。
王秀想不通梁师成为什么一再帮他,算自己推崇苏轼,作为把持权柄的梁师成,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善意放弃王黼,他实在揣摩不透梁师成用心,只能暗自防备。
既然赵佶兴高采烈,他索性道“官吏任用除了臣说的银行三房外,江南东西路和两浙路也是关键,成败与否在于人尽其用,臣请陛下将此三路使臣由臣和钟离直阁举荐,由钟离直阁全权负责,三年内无成,臣甘愿领罪。”
梁师成亦是面露笑容,说道“少年壮志,陛下,虽有不合体制,却事出有因,可以变通一二。”
赵佶见王秀态度决绝,倒是有几分欣赏,温声道“朕不疑卿家,一切依卿家所奏。”
赵佶对王秀的期望程度不可谓不深,便宜行事,这是授予王秀极大的事务处置权利。自大宋开国以来,正式的常设官衙的职事官,很少有人、可以说几乎没有人能享有这种权利,尽管赵佶在便宜行事之前,冠以便宜事,这又有什么不同,王秀有理由相信在赵佶的宠信、蔡京的支持下,自己会妥善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权利。梁师成对王秀说道“王直阁何须如此,我等为官家办事,理应荣辱不惊,尽心竭力,不要说什么永不涉仕途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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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 一群人的龌龊()
第一四九章 一群人的龌龊
梁师成此话不仅说给王秀听,又是说给赵佶表明自己的心境,一举两得。 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
赵佶瞟了梁师成一眼,目光耐人寻味。
王秀不去多看梁师成,他真是不明白梁师成做为王黼的义父,有什么理由对他如此友善,应该说是相当的赏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居安还在忙于公务啊”临近官署封笔的时辰,王黼缓步走进蔡攸在枢密院的公厅,带着真诚的笑容。
其实,蔡攸身为宣和殿大学士,其实还有龙图阁学士兼侍读、枢密直学士的官职,这都是侍从职事,但龙图阁学学士兼侍读地位崇高,有专门的办事公厅,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把公厅设在枢密院,没事时装模作样一番。
蔡攸抬首见是王黼进来,站起身来,不太自然地笑道“将明不也是没有回府嘛,请。”
“和居安坐坐,也是难得的闲暇。”王黼笑着坐下了。
王黼毕竟是赵佶面前最有趣的玩伴,在去年这厮仗着赵佶的宠信,梁师成的欣赏,公然夺了门下侍郎许将的宅子,还是在白天把许家一门老小赶在大街,路人敢怒不敢言,可见这厮的能量。
蔡攸也不敢托大,起身走了过来,在旁边的高背椅坐下,传呼枢密院役人奉茶水,方才散漫地说道“将明兄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王黼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放下杯子,这才说道“居安可真会享用,如今盛夏已过,这瑞龙茶竟然还能有初摘的味道,不知是怎么保存的。”
蔡攸知道王黼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子不会侍候赵佶,肯定有事情求他,说起茶道这不扯淡嘛既然你跟我玩捉迷藏,那好啊我也跟你打马虎眼,当下悠闲地说道“我这点散碎的青叶,哪能和将明兄的顾渚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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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零章 天道圣人门下()
第一五零章 天道圣人门下
赵佶立即派遣班直侍卫捉拿郑昂,诏令开封府审问,把郑家给抄了一遍寻找这篇奏章,很意外没有找到。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请访问
“昨天,大爹爹先下了手,派人把奏折给毁了,不然二叔父真在劫难逃了。”
连续几天王秀都在公署忙,哪里知道这些龌蹉时,立即觉得事不太对劲了。
连蔡京第一心腹少宰兼书侍郎余深,也没用了办法,可见失态多么严重,蔡攸杀蔡绦多么坚定。
王秀并没多说,只是安慰蔡易道“有老相公在,侍制有惊无险,易之放心。”权贵世家向保持长盛不衰,最起码的是子弟分成不同阵营,韩家是一个例子,熙宁变法事韩家子弟分属新旧党,无论哪一派得势,韩家总会得利。
或许,蔡家也是走这样的路,可惜他们并没有取得韩家的真髓。
蔡易默默地颔首,他又能怎样父亲和祖父这种高层次的交手,他只不过是看客,一点忙也帮不。
在第二天,王秀被招进了延福宫,干嘛去了原来今个是赏橘内宴,赵佶请几位看眼的心腹大臣饮宴,他很意外地在名单内,本身透着蹊跷,能去的哪个不是太大夫或是开国公的,他一个小小从八品官,有啥子资格啊
在宴会开始前,王秀看到一脸疲惫的蔡京,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仿佛跨越岁月沧桑,此时的蔡京不再是位高权重的公相,而是一个为儿子担忧的老人。
“实,大郎在你那如何”
“相公放心,易之是才俊之士,一两年能放到地方。”王秀哪能不知蔡京对孙子的期望,进入公署不过是个过程,最终还是要到地方去的。
“听说实连日操劳,要记住万事不是一日能成的。”蔡京语气很温和,处处透着关切。
王秀心里合计蔡京的打算,嘴道“多谢相公。”
作为新晋的宠臣,王秀还是明白他和这些老人的差距,无论是王黼还是梁师成、余深、高俅,他都很谦虚地放低身段,在态度让他们感到满足。
“知清宫林神仙来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王秀转脸看去,却见一名面容清瘦,身穿八卦羽衣的年道士,在三缕美髯的衬托下,倒有几分世外仙人的风范,只是那闲定的神态下,一闪而过的精光,流出市侩的底蕴。
他颇有兴趣地看着这位元妙先生,他倒是有点了解,是眼前这位似乎是仙风道骨,又有点市侩的道人,把那些顶级权贵全不放在眼,与蔡京几次斗法不落下风,反而差点让历经世故的老太师,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在去年年底,蔡京还在他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蔡京急于对付林灵素,户部尚书刘昺献策,说自己的表弟精通降真法术,能祈求天神降临,把他表弟请来和赵佶对话,林灵素肯定要失宠了。
林灵素在底层混了二十余年,哪能不知道其利害,想了个法子,前来做法的是两个人,利用皇城使张如晦是忠实信徒,给东华门班直侍卫打了招呼,只放一人进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赵佶苦等三天连神仙个影子也没看见,一怒之下,杀了这个假神仙,流放了刘尚书,蔡京赔了夫人又折兵。
从蔡易的口气里,他隐约听出,蔡攸之所以放手一搏,执意要杀蔡绦,背后也有这位神仙的影子。
蔡京偏爱蔡绦,蔡攸又和老父兄弟不和,最严重说的是赵佶崇尚玄门道家,自亲王贵戚,下至百官,都必须受神霄秘箓。蔡绦却压根不理会林灵素,从心里看不起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但是,他却犯了个致命错误,认为侍候好赵官家行了,忘了赵官家把道学事业视同生命的,你丫的不重视道学是藐视皇,藐视皇地后果是相当严重的。这下可好了,蔡攸提举清宝箓宫,林灵素主管传授神霄秘箓事务,两人找到了共同的利益,暂时联合起来。蔡攸正在恼怒蔡绦处处和他作对,林灵素的善意刀子送来,他正好笑纳,两人秘密联合奏,赵佶大为震怒,这还了得了,不是跟天子唱对台戏吗
在这当口,蔡攸又禀报蔡绦伙同秘书监书,名义反对修建道路,实际收买人心反对玄门道家。
这下子赵佶算真恼了,立即大笔一挥,一道圣旨说什么承议郎、徽猷阁待制提举万寿观蔡绦,骄横狂妄,目无法纪,令削职除名,送往新州编管,不得自由行动。
蔡攸却得理不饶人,非得要宰了蔡绦,赵佶还是给了蔡京面子,又有不杀大臣和言事官的祖训,始终没有同意。
不过,不杀大臣和言事官不假,朝廷向来贬斥罪臣,一些得罪人太多的人,往往死在路,这都是一些权贵世家豢养杀手,等死敌出了京城在路,伺机干掉。
这年月,完全没有仁宗、神宗时代的温尔雅,丁谓荆棘三千里还能平安到达,现在你刚出京畿得面临死亡威胁,暴力,非常的暴力。
王秀想着一身冷汗,暗骂蔡攸真不是个东西,他又看了眼正在和蔡攸招呼的林灵素,也不知怎么了,迎面走去拱手道“在下见过元妙先生。”
林灵素一怔,矜持地转首看了眼王秀,无论是神态还是肢体,都透着高高在的傲气。
还真把自己当储慧了。对了,什么是储慧我这可有天道和鸿钧老祖的章,你那神霄府,昊天帝算个鸟
王秀想到了鸿钧老祖,眨了眨眼有了主意,他淡淡地看着林灵素,不急、不温、不火,他深蕴处世之道,对付内心深处有极端自卑的草根,最有力的武器是保持自己的风度,用与生俱来的君子风范,彻底打垮对方虚弱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