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秀走后的慈寿殿,赵柔嘉出来,垂首站在朱琏身侧,青君倒是在一旁照应。
“看看你爹爹留下的条子,定然是昨天之前写的。”朱琏把便条递给赵柔嘉,神色并不好看。
赵柔嘉拆开来看时,纸上寥寥数句她两行清泪涌出,却见上面写道:为一己之私,置家国天下不顾,该杀。缘为大王图谋,官家、主主深受其害,平乱不宜牵连慎重,可请主主游历海外几载,待天下一统风平浪静后,再回归中土。”
“此时,想必你爹爹正在都事堂,想要你命的大有人在,恐怕又是一番龙争虎斗。”朱琏深深地叹息道,既然危机解除了,她回归了理性,心中倒是埋怨起了赵柔嘉。
“娘亲,孩儿。。。。。。”赵柔嘉说不下去了,从开篇体会到杀气腾腾,她能看出来王秀的愤怒,还有那深深地死亡。
把她放逐到海外军州几年,待事情随时间而淡去,再回转故里,也是保住小命的唯一办法。否则,就算居于深宫,也无法逃脱士人讨伐,强大舆论压力她也曾利用过,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看来王秀是真心挽救她。
但是,她非常不甘心她去化外烟瘴地,离开自己的孩子,别离繁华的江宁,真的不如杀了她。
“海外军州而已,你爹爹对你宽容,已经仁至义尽了!”朱琏轻轻叹息,嘴角挂上苦涩的笑,有些意思必须说出来。
赵柔嘉岂能听不出其中味道,宽容针对于儿女,仁至义尽却代表另层意思,背后就是斧钺加身,朱琏让她珍惜最后的机会,绝不再是从前小打小闹。
海外军州,虽然有人说是全新的世界,有着不同于中国的风情物产,军州治城也很繁华,绝不下内地军州治城,甚至多了许多的海外风情,却不被主流士大夫完全认可。
她并没有见过,甚至连杭州也没有去过,哪怕你说的跟天上人间一样,也不愿意去冒险,更何况时常传来疫病消息,听说初次去的人,活过来的不过三四成。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驸马待会要接你回去,好好看看孩子。”朱琏也不忍心逼迫,眼看女儿并不情愿,索性多给赵柔嘉几天她孩子活下去。
“娘亲。。。。。”
赵柔嘉还想说什么,朱琏却摆摆手,道:“好了,等你想好了再说,青君,为公主引路。”
“主主。”青君给赵柔嘉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不要在和朱琏说了。
第一四四三章 那一巴掌啊!()
非常时期,赵柔嘉既然有生的苛求,自然学的乖巧许多,要是放到平时,她岂能不达目的一走了之,如今是形势差人强啊!只能幽怨地叹息,跟在青君身侧离去。
朱琏看着女儿的背影,忽然生出些许伤悲,自己真是太宠她了,以至于走上了绝路,就算王秀给了她生机,却依然犹豫不决,并非生死,而是不愿离开行在。
想想,似乎自己真的很失败,是该改改慈母心态了!
赵柔嘉随青君出了大殿,刚刚到殿阁门厅,就看到范离站在门口,正在和张泉说话。
“官人早来了,看来居功甚伟,意气风发啊!”赵柔嘉看范离的笑容,猛然明白些许事情,心头怒火腾地窜了上来,却化作极其诱人的媚笑。
范离打了个冷战,赵柔嘉妩媚地笑,简直就是蛇蝎笑容,
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再听压抑着怒火之言,立时呆在当处,脸色变的尤为尴尬,身子也不住地打晃。
张泉也立即闭嘴,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神仙打架啊!他可不想参合进去,受了池鱼之灾。赵柔嘉再倒霉也是公主,太皇太后宠爱的人物,又是王相公的嫡亲女儿,没看到两口子正为其开脱罪责,自己不过是皇室奴臣,怎敢冒头?
青君却矜持地站在一旁,玩味地看着这对夫妻,以她的身份完全可以说话,却没有那样做。
“哦,娘娘就在里面,官人先进去请安,我在这里等你。”
赵柔嘉依然笑着,声音很温柔,目光却如刀子地锐利,如果目光能杀人,估计范家二哥不知要死多少回。
范离似乎心虚,不敢正视那犀利的目光,偶尔一睹又惊鸿般地躲开,张泉有点看不下去了,心中暗骂这厮废物,范相公好歹也是睿智之士,当朝的两府执政,怎么生出了没出息的儿子。<;>;
不过,他也不能任由赵柔嘉张狂,以免在慈寿宫发生点意外,被外朝有心人抓住把柄,不想出头也不行了,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尖声道:“娘娘请驸马迎接主主,还请主主回去,不要让娘娘为难。”
范离松了口气,有张泉给他说话,想必赵柔嘉不敢过份,却冷不防脸上“啪”地一声,重重地挨了一个巴掌,谁也没有反应过来,连张泉和几名侍卫也惊的目瞪口呆。
“你。。。。。”范离被打的晕头转向,浑然不知如何是好。
“窝囊废。”赵柔嘉的声音飘出,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这对夫妻,尤其范离那窝囊样,都感到非常好笑,不过是没有人敢笑出来罢了,好在刚出来的青君比较厚道,轻声道:“驸马还不快去。”
范离却充耳未闻,捂着脸站在那里,脸色很是无辜,只是眼角深处闪过一抹阴冷。
事,传到了朱琏那里,她也是无可奈何,女儿太骄纵了,难怪驸马在外面养了女人,放到你家里有个悍妇,你也会在外面寻求安慰,尤其是还不能制服的妇人。
做男人难,做公主的男人更难啊!
“娘娘,说句中听的话,主主再任性下去,恐怕连官人也救不了她。”青君和朱琏随意许多,毫不客气地指出弊端。
张泉听的牙疼不已,换成他可不敢说这话,要惹的朱琏震怒,还能有他的好?也只有青君没辙没拦的,那张小嘴真是厉害。
朱琏却沉吟良久,道:“官人早就说过,只是我并未曾上心,现在想想悔之晚矣!该如何是好?”
“还能怎样?只能按照官人意思办,刻不容缓。<;>;”青君是见了赵柔嘉的骄纵,今个打了驸马,明天还不知闹哪门子蛾子,深深地担忧可别再出乱子了。
“官人并不急。”朱琏是关心则乱,完全是慌了神。
“娘娘好糊涂,官人是掌握大势的人,哪里顾得上旁枝末节,要真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上奏,恐怕到时不得不委曲求全。”青君见朱琏犯迷糊,不由地急了。
要知道朝廷事最诡异莫测,旦夕可以改变事人防不胜防,又无可奈何,时间拖得越久不处置,万一有哪个愣头青敲响登闻鼓,引发臣民的极大,到时候你就是想周全也不能了,赵柔嘉的事情不小,就怕有人较真纠缠,
如果,快刀斩乱麻处置,远远地发配了,就算有人呱噪也无妨,处置了和未处置,完全两个概念。
“你说的不错,待两府提议立即办。”朱琏真是有些慌了,有些没有注意。
“娘娘,应该请官家诏谕。”张泉见朱琏同意,立即不失时机地献上好处,不能让美事都让青君占了。
“嗯,有道理,立即请官家过来。”朱琏恍然大悟,几乎是机械地被牵着走。
“你还不赶紧去。”青君瞪了眼张泉,这个多嘴的家伙,明显是在献好处。
“好,奴臣立即就去,娘娘稍后。”张泉不敢直视青君,拽着一路小跑而去。
“青君,官人晚上就要走,我准备些物事,你亲自送去。”朱琏还不放心,毕竟看到的人太多了,恐怕不久就要传出去。“娘娘放心,我一定送到。”青君明白朱琏意思,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且不说宫中那摊子事,王秀要办的事情很多,他来到机速司召见曲端和王渊、欧阳澈、简雍、周文,并没有的客套,开门见山地道:“诸位做得很好,能够完胜逆贼,你们功不可没,北方大事未了,今夜我要乘船北上,官家登基不久,一切事宜还要仰仗各位。<;>;”
这些人可不同于两府,都是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行在的安危全在手上。
王渊和王秀走的最近,也是当先响应的大将之一,自然抢先道:“王相公放心,有我等在自然无虑。”
“知道诸位高义,却还要尽心辅助官家。”王秀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曲端脸上,温声道:“奈何杨太尉从贼,枢参还需要曲太尉执掌,各路大军就要仰仗太尉了。”
第一四四四章 论功行赏()
“本就是份内事,王相公客气,在下定然不负官家所望。”曲端有些小激动,杨沂中站错队伍被拿下,暂时没有任命枢密都参军,也不好说花落谁家,王秀的话却给他定心丸,这是某种程度上的许诺,别人的话或许不成,王秀的话却有着权威性,他这个层次,基本可以看清楚了。
按照都校职事增补来说,最有希望就任枢密都参军的不是他,而是殿帅王渊他实在有几分忐忑不安的焦虑。
那么多年的副帅让他憋屈,向来不是担任都总管就是都指挥,要强的性子哪里容得了副职。正值朝廷南征北战,他却看着别人建功立业,又要受到杨沂中的制约,几乎憋屈到了极点有点过,心下很不舒畅倒是真的。
就在王秀秘密来访,他知道机会来了,毫不迟疑地表示拥护太子,希望能博取上位,抓住最后的机会。不能不说,那么多年的行在生活,把他菱角磨平很多,心思也深沉不少,考虑政治上的问题,圆滑的太多了。
尽管,他把身家全部压上去,却也有许多担忧,王渊是横在路上的拦路虎,所以才第一时间响应,速度仅次于刘健,也算是第一批从龙旧臣。
当然,他比刘健更有优势,首先控制枢密都参军司,令车兵、辎重兵、弩兵等都监司不动,亲自去天武军营寨,斩杀拒绝奉命想要两不相帮的副都指挥和都参军,率领天武军进城平乱,一切都希望王秀能认同。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得到王秀的话,终于能赶得上大战他放下不少心。
王渊却淡然一笑,他又何尝不知曲端心思,这厮是急不可耐了,此时要是争权夺利,绝对会像疯狗一样咬人。
说不眼红枢密都参军,那绝对是扯淡,只是衡量利弊放弃了,好歹他是殿前司都指挥,也是和枢密都参军并肩的存在,区别在于殿前司是内军首领,枢密都参军是两府的最高军事咨询,也是协助最高阶层进行管军的职务。
没有必要虚名得罪人,尤其是气量狭隘的曲端。<;>;
“殿前司为拱卫京畿,掌控三衙,地位枢要,此次逆贼叛乱多有将校参与,太尉要严加甄别,尤其是三衙卫士,各军将校,定要********,选拔忠贞护卫官家。”王秀的语气充满了杀机,他对文官阶层宽容,并不代表能容忍武人。
在充满变数的斗争中,往往取决定作用的还是武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可是至理名言,他绝不会放过军中的异己,你可错杀绝不留后患。
王渊心下惊骇,王秀真的要对殿前司开刀了,看来这支内军定然要被其掌控,他来不及多想,立即道:“定不负相公所托,末将必然秉承两府决断,绝不放过逆贼。”
“行在刚刚平定,民心还要安抚,江宁府职责重大,还望谨慎从事。”王秀的目光又落在欧阳澈身上,充满了殷切的期望。
欧阳澈微微躬身,沉声道:“大人放心,下官定然会全力以赴,决不让江宁再起波澜。”
笑话,在他任上起了刺杀天子,两次宫廷兵变,换做别人早就引咎请郡了,也就是王秀的极力维护他依然稳坐钓鱼台,要是再出点问题,也别让人家说了,自己先挂印算了。
“好。”王秀点了点头,并没有跟欧阳澈多说,他是很相信对方能力的,目光又落在周文脸上,道:“缉捕司职责重大,我准备向两府建议,权试尚书侍郎兼差,还望好为之。”
周文目光有几分呆滞,尚书侍郎兼差,真是什么概念?缉捕司属于刑部管辖,虽有郎中称呼却四司之列,充其量等同郎中,现在竟然兼差侍郎。
尚书侍郎是什么概念啊!那可是妥妥的正三品大臣,在参知政事正二品,六部尚书从二品的时代,三品已经是顶层的大臣,整个朝廷能有几人?
当然,他绝不可能正任尚书侍郎,权试尚书侍郎试以低级资历浅者充任,最多就是正四品权侍郎,那也是沾了边,比郎中要高上许多,也了高等文官的行列,只要搭好台子,定然能上去唱出戏。<;>;
“地方有江宁府,朝廷有缉捕司,才能相互查遗补缺,杜绝某些人的不轨之心。”
“谨遵山长教训。”周文自然明白,王秀是给他机会,大好的事情岂能错过。
“明白就好。”王秀早就打算提升缉捕司规格,作为国家最高警察机构,怎能让规格太低,哪怕处于刑部之下,也应该是侍郎级别才行。
“子塞,你做的不错,官家还惦记着你。”他向简雍笑了笑。
简雍知道王秀逐个吩咐,到了他时竟然赞誉,还有天子能记着他,实在出乎意料,急忙道:“职责所在,山长过誉。”
“不用客气了,知道你不甘心留在衙门,对幕职也乎,给你一个旅镇怎样?”王秀大方的很。
简雍咽了口唾液,哪里想到王秀竟然他回到禁军,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整个人愣了。
“怎么,不愿去旅镇?”王秀笑咪咪地看着简雍,语气充满了玩笑。
“山长,子塞是乐在其中。”周文不失时机地来了句。
简雍这才醒悟过来,猛地瞪了眼周文,急忙道:“山长美意,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种猴急的态度,赢得别人一阵轻笑,谁不知道这厮不满坐衙门,整天想着外任领军。很可惜,秦敏、江云、陈明等机速司大佬,只能委屈地窝着。
“嗯,还要把行在事处理完毕,你才能北上,放心,还有大仗可打,少了你可就不了。”王秀见简雍有些急了,不由地乐了。<;>;
简雍目光闪烁,有仗可打就成了,他可乎官位大小,欣喜地道:“山长放心,我能。”
“嗯,好了,各位,钟离学士会居中调度,还望大家同心同德,共渡难关。”王秀把事情说清楚,也不再多说,是该办别的时候了。
第一四四五章 话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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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逆贼在逃,王相公北上,要多带殿前司吏士WWā王渊到底是有眼色,首先要选拔壮士护卫,绝对是大大的殷勤。
“无妨,只要徐中便可。”王秀似乎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道:“看我这记性,哎呀,徐中可是殿前司的将校,未经殿帅许可,我这是太不像话了,还望太尉见谅。”
王渊忍不住嘴角一抽,你这哪里是健忘,分明是想让徐中去建功立业,直接说不就行了,心里腹诽嘴上却道:“王相公这是怎么说的,徐中也是朝廷将校,自然护卫大臣北上,再说有他在,朝廷也能放心相公北上。”
“相公就要去河北了,宣抚处置司卫队只有二百人,南面会遭遇些许贼寇流兵,就让徐中挑选两千精锐北上。”
“呵呵,太尉高义,如此就多谢了。”花花轿子众人抬,王渊很识趣,王秀自然也要给面子。
让徐中领兵北上需要枢密院的符节,对他而言是非常容易的,两千卫士似乎有些夸张,却还能说的过去,以徐中的官阶,用旅镇的身份领兵北上,也没人能说话。
曲端瞪了眼王渊,这套奉承他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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