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诸公操劳,天下大事不能归一人。”赵柔嘉心中不爽快,下意识地反驳朱琏。平心而论,她处处与王秀为难,心底深处也对王秀的颇为心折,但她确实不能忍受王秀的专断,应该是对皇室权柄的打压,更的是她和朱琏的关系,真真是皇室的羞辱。
“可记得靖康二年二月十一?”朱琏淡淡地道。
赵柔嘉俏脸微变,沉默了半响,犹豫地道:“奇耻大辱,自然知道。”
“圣人是不知道,那日听官家在车上疾呼‘百姓救我’,却无一人敢为之,想朝廷不曾失德,百万士庶只知自保,无一人敢勤王,我却知有人必会舍命勤王。”朱琏似乎回忆前尘,目光显得尤为柔和。
“当时,王公身为率臣,勤王救驾是他本份。”赵柔嘉脸色很不自然,任人都明白就当时局势,那么多有实力的人观望,唯有王秀率军勤王,连赵构也躲在一旁。
“只有他来了!”朱琏口吻尤为平淡,双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若无王公,臣妾真不敢想像五国城。”对于王秀再造行朝恩惠,韩氏是相当感激的,尽管她没有经历过,但这并不妨碍她自内心中的感怀。
“娘娘,孙儿亦有感王公恩德。”赵炅出人意料地说了句。
朱琏很满意赵炅的态度,孙子的天赋惊人,连王秀也刻意反过来强化天子决策权,不再标榜二元制。
按照王秀的说法,现如今,已经达成皇权和相权的均衡,矫枉过正必生祸端,一个时代能承受多少,那就让它承受多少,要是消弱皇权,恐怕数十年后天下大乱。
现在的内外朝相互制衡,天子不能率意,大臣能够施展手脚,已经够用三百年了。
“王公操劳国事,原本只要在行在遥控,却还是不辞劳苦奔波,足以做人臣表率。”赵炅再次来了句。
朱琏欣慰地望着赵炅,温声道:“太子真的长大了,相公有知太子心意,定然万分欣慰。”
赵柔嘉却酸的倒牙,狠狠地瞪了眼赵炅,这小子妄为她帮着说话,竟然一点也不帮她,看来要找时间好好教训小子他知道自己是赵家的儿郎。
赵炅人小鬼大,眼看姑母脸色不好,只能尴尬地笑了,又道:“只是,王公征伐虏人,也该歇歇了。”
这话说的众人皆为惊讶,哪里像小孩子说的,分明是赏无可赏,只能请君告老还乡。
赵柔嘉盯着赵炅,赞许地笑了笑,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有让她白疼一场。
朱琏却稍变颜色,赵炅的思想对于君主来说,固然没有错,甚至可以说上上乘,历代英主不过如此,却不应该用在王秀身上,委婉地道:“太子年幼,有些道理不明白,相公做事能知者不过数人,放眼百年那就是大善,对官家子孙百利无一害。<;>;”
“太子,建水军,扩海疆,万国之力资中国之利,中国则国强民富。这些年也是有目共睹的,温饱而知礼仪,士庶奔海外则逐利,归国则行仁义。这就是相公高明之处。”
“人性多欲,内欲外补,不伤中国元气,朝野骂相公者,哪个不是得利巨万者。何为君子,为亿万生民得利者,可称之为君子,己得利弹劾为亿万子民得利者,谓伪君子也,小人亦不齿。”
“太子说的也不错,相公为朝廷操心费力二十年,也应该休息了!这也是他的愿望,放心好了。”
赵柔嘉瞪大眼睛,不满地看着朱琏,**裸地为王秀辩解,却诧异王秀竟然有告老的意图,以朱琏的身份,断不会虚言,难不成是王秀在使诈,骗取朱琏的信任。
要知道两个时间段最危险,首先已经过去了,王秀出了行在直接北上,那是一场虚惊,太祖怎么得的江山?现在,有心人的转到了得胜回朝,携败金的威名以大军入城,恐怕就是禅让时。
韩氏想的简单多了,王秀要是真能退下去,对于官家来说真是好事,或许身子能逐渐好起来。不过,自己儿子能直接上位,她就是皇太后,可要比皇后地位稳固多了。
赵炅一阵发呆,自言自语道:“这样最好,要说肆伐虏人是复故土,也是取虏人之利。”
“整天就是与民争利,不去学学仁德利益。”赵柔嘉不满地嘀咕。
朱琏并没有理会赵柔嘉,笑道:“太子,王公取中国万世国运之势,北伐不仅是驱逐女真,而是要北括草原、西并西域,建立交通、化夷入夏、以固塞防太子不再为北塞困扰,放手治理天下。”
想到南方打通陆桥的战事,朝廷疆域南伸数千里,赵炅眼前一亮,平白地有几分兴奋。<;>;
“太子好生读书,日后才能治理好天下,刘山长不日到京,定要好好读书”韩氏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尽管时下两府权力如日中天,读书人却越发拥护天子,赵官家或者说赵炅,是读书人寄予希望的人物,单凭国政的最后处决权,儿子未必不能成一代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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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八章 朝野诡异风动()
朱琏对刘仁凤担任侍读学士不置可否,未来的天子就应该接受多方位的教育,不仅是她能接受还是反对的,不全然是刘仁凤,连赵非也成为侍读学士,可见她对孙子的期待。
“好了,都不要说了,我累了。”
既然皇太后要休息,大家也明白该怎样做,赵柔嘉第一个赶紧告罪出去,一路向福宁殿而去。
“娘娘好生休息,孙儿明天再来请安。”赵炅倒是规规矩矩地道。
朱琏疼爱地看着赵炅,欣慰地道:“太子也是监国,还要跟随侍读学士读书,就不要天天过来了。”
“那怎么能行,百行孝为先。”赵炅直接反对,还反对的让人高兴,只要朱琏在大内,他每天都首先来慈寿殿,再去福宁殿和坤宁殿请安,朱琏要是在北内,他也是五天一次,赢得了朝野士人的赞叹,也让宫人交口相赞。
|“好了,太子去吧!皇后还要费心。”朱琏看着孙子,真是疼爱到骨子里。
却说,王秀之所以不担忧经济形势,最少不会短期担忧,在于你愿不愿意实际北伐,那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朝廷能筹集够钱财就得,人心,有时候就是个屁,拳头才是真理。
关键性的人物是秦桧和沈默,随着秦桧荣登首相宝座,沈默的地位尤为突出,作为参知政事的他,赫然大宋行朝经济的领头羊。
他给王秀发官塘一则是抱怨,二则是让王秀了解经济,毕竟他是泛王势力成员,为王秀把持邦国财货是份内,却不能没有自己的话语权。
沈默不愧是邦国人才,王秀主导大政方针,具体细节由他处理,无论是银行还是户部、太府和海外,他能和王秀保持方向,并作出更加符合实际的,也发地老练了。
王秀把宝钞发行挪到银行,曾经遭到户部的反对,他就玩了个手腕,要把槠币也一起划过来,来了个绝户户部彻底丧失铸造钱币权力,这下可把人吓死了。<;>;
最终,在秦桧的帮衬下,双方达成了妥协,宝钞发行归银行,槠币依然由户部把持,也算是相互制衡,户部保住了最后阵地,也就是说货币发行权归皇宋银行,硬通货币由户部把持。
大家弹冠相庆,沈默成功拿到宝钞发行,偷偷地在乐,至于孰是孰非,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王秀对槠币留在户部,那是持绝对肯定态度,硬通货币的铸造,必须掌握在户部,控制在政府手中。换话句话说,银行具有商业性质,哪怕皇宋银行定位中央银行,却依旧不能承担硬通货币铸造,只能承担纸币发行。
毕竟,皇宋银行有民间资本存在,他在完成最后一步,驱逐民间资本前,决不允许民间资本染指硬通货币。
秦桧倒是出了力,并非这厮真心和王秀恢复,如今他是兼修国史,搞好经济庶务是宰相本份,皇宋银行作为独立实体,有着发行运作宝钞天然价值,当然还有另一层心思。
学院派的官员,正在步入中等官吏阶层,虽说有激进派和保守派分歧,大半却是是务实稳健派,他们主张不要空喊口,也不要焦急冒进,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发展,未来都是邦国的真正人才。
有些人官位可能不高,也有可能进不了两府,甚至连尚书侍郎也不成,却肯定能把持权柄,处于衙门的关键位置,这些人代表一个阶层甚至几个阶层的话语权。
适当的时候,给这些未来之星好印象,会赢得他们的好感,进一步获得他的地位更加巩固。这些人虽是受王秀思想影响,却并一定全然赞同王秀施政,甚至有人站到了对立面。
比如保守派主张天理,以德治国,甚至激进派也认为王秀趋于保守,应该打破一切枷锁,毕竟人都有利益和私心。<;>;
不过,他也对王秀建立的金融体系,有着某种担忧,现行银行体系解决不少问题,似乎对高强度战争适应不强,反倒不如依靠农业,或是朝廷强行征召妥当。
尽管,成本和代价是高昂的,却不会造成经济的剧烈震荡,哪怕是财政破产,也能在几场大丰收后恢复。还有,就是民间富商势力不断扩大,已经开始争取话语权,引起某些士大夫的警觉。
王秀在前方观兵不发,秦桧和蔡易、沈默等人忙里忙外,用不客气的话说是焦头烂额,倒是李纲、李光在枢密院,不用为庶务发愁,花钱跟流水一样不心疼。
当博州、汾州大捷消息传来,倒是让朝野为之一振,许多空喊北伐,却并不远付出实际的人,也开始感了兴趣,毕竟禁军气势如虹,王秀又是生平未尝一败,或许真能成功。
能成功的话就好办了,这就说明朝廷可以支付战争债券,既然能支付的话,不买那就是傻瓜。
对于国人激愤的心情,王秀自然是非常了解,你也好反对也好,他有自己的处事规则和全盘战略,决策者是不能被民意左右的。
这是一场属于他的战争,为之策划二十年的事业,人生最波澜壮阔的战斗,也许是生平最后一战。所以,他下定决心不惜代价,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战争,这是属于他的战争。
至于对邱云的杀戮,行在又掀起一阵议论,李正民再次上书要严惩邱云,直接指出有人袒护,邱云不仅没有被惩处,反倒是成了十一行营副都参军,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构也直接站出来,严厉指责邱云的杀戮,这是大宋藩王首次对事务发出声音,士林顿时一片响应,不要说李纲、李光了,连朱琏也被惊动了,不得不对赵构的声音做出反应。
许多人不仅不指责藩王干政,反倒是认为禁军屡屡杀戮,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程度。<;>;
“伯记,李正民挑头,大王声援,矛头指向区区镇主,恐怕来者不善啊!”李光面对滔天的士林指责,也是犯了难为,暗骂邱云没事找死,你不乱杀人能死啊!非得让别人抓住把柄,这下可好了,人家直接含沙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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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九章 高升南下()
李纲脸色不善,他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也是对邱云好感缺缺,上次封元屠杀降兵,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也是力挽狂澜下的无奈之举,勉强能说得过去,他也能给予相当程度的理解。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但是,邱云是顺利进攻时滥杀,这就有些过份了,赵构抓住此事不放,士林指责王门子弟秉承凶悍风气,会造成山南百姓离心离德,要求必须拿下邱云治罪,这就间接打击了王秀,形成对王门势力的打压。
他固然有心打压王门势力,现在却不是时机,不免恨恨地道:“竖子,不足为谋,王文实也太护短,竟然默许北侍军把他调任。”
“小辈胡来,却也是国事,王文实默认北侍军调遣,也是的,此事不能乱。”李光想想忍不住咬牙,他非常希望北伐成功,也一直认为王秀有担当,却哪想到这厮的嗜血,被王门中人传承下来,现在搞的那么被动,真不知说什么好,你少杀点人会死啊!
“战场混乱,杀人很正常,坏就坏在不是时机。”李纲也领过兵,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自然明白战场上你不杀人人杀你,你要为善就别领兵,只是邱云赶的不是时候,又是在打顺风仗是杀人,完全让别人掌握了主动,搞的枢密院相当被动。
“如之奈何?”李光摇了摇头道。
“为今,只能有一个办法了!”李纲轻轻一叹道。
“哦,谁来听听。”
“先把耳朵塞起来,不就成了?”
“呵呵,这就是你的办法?”
“说笑了。”
浚州黎阳,县城北城城楼上,封元一身戎装,双目炯炯、气势轩昂地身处城楼箭栏,腰杆直板有力,极目北眺,无不透露着孔武的气势。<;>;
“他们还真敢过来,竟然动用十万人。”邱云很不屑地笑着,十万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十万头猪。
封元摇了摇头,脸色凝重地道:“不要轻敌,高五叔亲自前来,他的部队可是虏人的精锐。”
原来,金军的报复总归是来了,兀术火速调郦琼、王世忠、李成部东进。李成直驱大名防御,郦琼和王世忠归高升节制,准备对宋军展开反击。
高升是谨慎的人,却也非常果断,他以自己的忒母为核心,调动各处汉军八万余人,气势汹汹向浚州杀来。
正如邱云所不屑,十万金军中精锐不过两万,其他都是一群装备简陋的民夫,说白了就是两万金军,加上一群壮丁,并不算太难打,甚至大宋禁军将校,并不把那些杂兵算在内,他们定战役规模以女真和契丹、渤海军数量,或是金军老牌部队多寡来计算,也是汉儿军的悲哀,双方都不把他们当人。
军帅留可率三千余骑,首拔仼人山,击败十一行营前哨警戒部队,直驱黎阳而来,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步军。
对此,王秀丝毫不以为意,面对不断传来的军情,只是淡淡地道:“有四哥在,那些乌合之众还敢猖狂?”
这话韩世忠汗颜不已,第十一行营力量足够,却分散在卫州、滑州、浚州等地,一些部队根本来不及参战。再说,过早地进行战役展开,只能推迟北上的时间,消耗的箭矢器械,增加北侍军后勤压力。
可是,王秀丝毫没有焦虑的意向,那股满意的神态他就一阵蛋疼,只好让张宗颜密切前方。
金军的大举反攻,没有逃出封元所料,他却喜闻乐见,直接和邱云带着羽林军抵达黎阳,集结乡军万人备战,放言要给高升上一课这厮明白什么叫大宋禁军。
一个军的车兵的确有些单薄,他却有非常的信心,以逸待劳让高升吃苦头,连王秀要给他宁朔军支援,也给拒绝了,回官塘说,虏人不过河,就不需要宁朔军上。<;>;
也就是说,他的对手是高平的忒母,还有六千女真、契丹人组成的猛安,其他的人直接被忽略。
“让开,我有要事见都统制。”一阵洪亮急促的喊声,显的中气十足。
“哦,这不是承参嘛!”封元不为所动,淡淡地来了句。
邱云轻轻咳了声,脸色尤其地玩味,摆了摆手道:“让开。”
来者,北侍军都参军司行军司承事行军参军毕昭,也是王门子弟,却不是九子十五杰人物。
行军参军分为管勾、勾当、承事三个层级,都是有职掌的,王秀设立时就对应作战部长、作战科长、作战组长三个层次,最低级的行军参军为承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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