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占领糖行业的高端市场。
可以说,这次是大宗白糖最后一次高价出售了,他不能不赚一笔,按照三百六十的市价,应是五千二百五十六贯钱,绝对是一笔大生意。
沈默见王秀沉吟不语,不免有几分狐疑,难道王秀对价钱不满,还想增加价码未免也太贪心了,他有几分不悦,道“不低了。”
什么是暴利眼前这位爷是,黑黄的糖经他的手,出来后霜糖还要透明,颗粒化程度极高,一举占据高端市场,如今开封城内达官显贵,名楼大店,无不以用白糖为荣,价码频频攀升,甚至到了石米一斤的程度,竟然还不知足。
“是不低了。”王秀稍加沉吟,又道“实不相瞒,此番是我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挣得是个暴利。”
最后一次大宗出手沈默亦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商人,闻言嘴角一抽,难道是
他有些不敢相信,却又不能不相信,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又有”
王秀玩味地含笑点头,道“推陈出新方是王道,白糖制作简单,方子保密困难。”
沈默吸了口凉气,以至于龇牙咧嘴,诧异地看着王秀那张淡定的连,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还不让人活了,这么轻易的让出一大块蛋糕,让旁人抢着吃,自己却另辟蹊径,留有后招,他要再想不出王秀的算计,要占糖商的便宜,还不用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过,他也是枭雄般地人物,在短暂的失落后,立即恢复清明,道“多少”
王秀摇了摇头,诚恳地道“识之兄要谨慎,不出半年白糖将于霜糖平价。”
沈默知王秀要价很高,不想伤了维系不易的关系,但他同样品味到王秀的野心,如果刚才还没有抓到实质,这次他算彻底把握了,肯定王秀对白糖进行更深层次加工,制作的方子更加复杂,抛出黑糖脱色方子,也是为了压低白糖价格,在白糖的货源做章。
即便如此,他也下决心拿下这批货,毕竟是货可居,他有时间对这批货进行加价,当即正色道“四百三十钱,我全拿下。”
王秀摇了摇头,玩味地笑道“五百。”
“你要杀人不成四百四十。”
“冲着交情,四百五十,概不二价。”
“算你狠,成交,明日前去提货。”
“直接给我开万事兴的票。”
“一言为定。”
两人唇枪舌剑,酒女却花容失色,她们算是见识了,好大一笔生意啊六千五百七十贯的生意,谈笑间成了,这得要她们卖多少酒想想,禁不住美眸流连,更加温柔可人了。
正当她们要展开柔情攻势,却没想到沈默挥手让她们出去,自然是怏怏不乐,却不敢违逆沈默的意思。
沈默让酒女出去,王秀明白这伙计的意思,定然是发现了无限商机,既然有商机,当然要悄悄地谈。
二人算是自斟自饮,又各自喝了三杯,王秀不免暗自腹诽,还东京的名酒,连葡萄酒的度数还不到,真不如浊酒味道辛烈,也不知那些达官显贵,为何喜欢这等软绵绵地酒。
沈默在三杯间打好了腹稿,心下有了计较,才笑眯眯地道“不想老弟还有这等大手笔,功成名指日可待”
王秀嘿嘿一笑,自个倒了一杯酒,右手把玩酒杯,玩味地笑道“玩玩而已,哪里得识之兄。”
沈默见王秀打马虎眼,他不相信王秀不明白他的意思,再想他们之间虽有不错的友谊,但先前的交情是建立在利益,又分开近半年,自是淡了许多,王秀有防备之心还是正常的,念头转瞬间,他笑道“老弟也是弱冠年华,在开封也有不小名声,没有表字是在过份。”
王秀一怔,立即想到临来时王成的话,让他在开封眼力活泛点,求一位有名望的大儒为他冠个表字。
表字可不是随便任何人能取得,那可是在社交场合的称呼,不是关系高了铁打雪融的份,绝不成称呼对方名讳。一辈子和土坷垃打交道的老农,哪里会有表字,都是些读书人或是资之市民人家,请当地有名望的儒者,在冠礼后依照名讳冠表。
也是说,越有名望的人冠字,你越有面子,王秀虽说对表字很淡漠,却不代表他不重视,闻言心下活泛许多。
王秀正色道“识之兄说的是。”
沈默多精明的人啊见王秀脸色知他心动,趁热打铁道“改日我与你去拜访名宿,也好请个表字。”
“我看还是等到金明湖放榜。”王秀很从容地拒绝沈默。
沈默一怔,旋即明白王秀意图,不禁笑着指了指王秀,再也没有往这方面说。怎么去说啊王秀的考虑恰当好处,可以说落到了点子,也是变相对自家前程的自信。
现在寻个人冠字也不是不可以,王秀凭借心学正论,足以有自个请名宿,但那也仅是名宿而已,若能名列登第榜,必然会身价百倍,相信会有名臣赏识也不一定。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秀,在商水时王秀给他的感觉,是大气、狡黠、洒脱于一身,真正交手又是另一感触,他自认为自己足智多谋,但与王秀相还不够看。
“识之兄,我来时托了大姐,要加紧黑糖脱色,囤积半年的白糖,然后公开黑糖脱色技术。”
王秀并没有理会沈默的患得患失,似乎在自言自语道“白糖还是有足够的利润空间,毕竟甘蔗的种植受气候影响,价格即便降下来,也不是下层可以日常食用。所以,这次我要用白糖制作冰糖嗯,我取名做冰糖,用于取代目前白糖地位。”
沈默惊讶地望着王秀,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无论是心学正义,还是白糖,乃至今日的冰糖,王秀给他的感觉越发的诡异,人才似乎不足以形容王秀了
最重要的是,王秀给他说这番话,他能够听出来背后的意思,正当他心乱如麻有欣喜若狂时,哗啦一声,门被踢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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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王秀是被吓了一跳,老剧情了,关键时刻又有跳梁小丑蹦出来。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但他唯独不解的是,在白矾楼又有谁那么大胆,敢不给沈大少面子,又有谁敢在名满天下的白矾楼撒野,要知道高衙内仅限于小说。
现实,恐怕小蔡相公也不敢在名楼撒野,只要他不怕被士人唾沫星子淹死。当年,为了区区一口猪,某布衣闯到宣德门外敲响了登闻鼓,愣是把当今太宗皇帝给震了出来,现如今虽江河日下,登闻鼓也挪走了,但道德仍在,士人口舌犹在,世家子弟亦不敢恣意妄为,万一那个愣头青豁出去,真够人喝一壶的。
王秀虽不悦,但有沈默在,他还是暂时决定静观其变。
沈默同样吃了一惊,待看到进来的那人,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犹如正吃着黄橙橙的糕饼,看到一坨屎般地恶心。
“吆喝,这不是大哥嘛小弟听说你在宁陵阁,这才过来看看,你是陪何方神圣吃酒。”一个身穿浅红锦袍,金丝绣带缠发,还插了朵鲜花的年轻人进来,是面带笑容不假,那张笑脸更多的是挑衅的讥笑。
放在王秀眼,这厮一身打扮非富即贵,但看那矮小的个头,看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实在难以恭维。
“原来是老四。”沈默淡淡地应了句,无论是口吻还是表情,都极为淡漠。
王秀看在眼,心下有了几分明了,看来沈默在开封还真有对头,想想张启元,再看自己躺着都枪,不禁暗叹有人的地方有江湖,你是想躲也躲不开。
“大哥,这位是你宴请的那位”锦袍青年面带高傲,轻蔑地瞥了眼王秀,跟进来的一名年儒生,目光也颇为轻挑。
沈默似乎不愿提起王秀,刻意地要淡化,可惜天不遂人愿,锦袍青年似乎刻意针对王秀,用挑衅的口吻,不屑地道“心学正论算是小有名气,本以为是相貌堂堂名士所做,却不想竟是一小儿。”
沈默闻言脸色大变,霍地站起身来,厉声道“老四,休得猖狂,还不快给王大官人赔礼。”
“大哥,你还别说,我请了还山先生,看看你这位好友,是不是有真才实学,免得你受骗当,被大爹爹骂。”锦袍青年呵呵大笑,举止尤为放肆。
王秀从锦袍青年开说话,便知道此人是个草包,听口气竟是沈默的兄弟,他不免有些吃惊,之后便是莞尔一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看沈默在外面风光,处处被称之为少东主,家族内的不服者还是有的。
他不想参与沈默家事,却不代表忍受羞辱,他嘴含讥笑,慢慢站起身,沉声道“你又是那位我请识之兄吃酒,好像并没有请阁下。”
这话,让锦袍青年脸色大,他万万没想到王秀言辞犀利,丝毫不给面子,一时间却不知该怎样去反驳。
“大胆,你是何方狂徒,竟敢羞辱沈家四哥。”年儒生倒有些尖牙利齿,立即出来帮衬。
沈默脸色闪过一丝不忍,在王秀张口反驳前,立即笑道“老弟,这是我的胞弟,家排行老四沈黠。”
王秀默默颔首不语,沈默抢先介绍的意思,他心知肚明,是不想他与兄弟冲突,既然沈默暗示,那给朋友个面子,不跟眼前这傻鸟计较,陆天寿够混蛋了,这位主连陆天寿也不如,很难勾起他的兴趣。
沈黠听沈默介绍,眉头紧蹙,脸色几位难看。他与沈默一母同胞,却和庶兄关系极为不和,也是大家族争权夺利的结果。沈默利用心学正论一举成名,在开封士林闯下不小的名头,又发解贡举人,甚至有朝廷官员与沈默来往,以至于老太爷和家主愈加赏识,地位日益稳固。
是想,一个天下级的豪商家族,又岂能没有家族斗争各房兄弟叔伯,哪个不窥视家族产业,嫡系子弟谁不眼馋家主地位,沈默本是众矢之的,又是声誉又是功名的,不要说那帮嫡系兄弟,便是小宗子弟也眼红的很。
今个偷听沈默安排心腹宴请王秀,便起了个心思,找一个自认为学富五斗的人,来折折王秀面子。
“想必这位便是商水举子王家小官人”年儒生到底还有些斯,嘴巴里客套些。
王秀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质彬彬地道“正是在下,敢问先生高姓大名”对待年人称呼先生,算是对大龄书生的某种尊敬。
年儒生淡然一笑,嘴角翘,做作显露出傲慢,明显透露出王秀还不配问他的意思。
“这位是国子学教习,冯谦冯子礼教习。”沈默脸色平静,淡淡地介绍一句。
王秀听沈默口吻冷淡,但对方是国子学教习,他不像沈默一样冷冰冰待人,面带客气却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淡淡地拱手道“在下商水王秀,见过冯教习。”
态度很恭敬,但这话里的教习儿子令人吃味,学子见教习,无不尊称先生,国子学、太学的那些教习,虽然尽是从九品下的官衔,却宛然读书人的楷模,平时清高的很,逐渐养成一条不成的规矩,无论是教习还是国子监司业或太学正,都喜欢学子称呼先生,而不是官名。
王秀直接称呼官名,显然是诟病对方,却又让人说不出话,你本是国子教习,称呼冯教习难道有错
沈黠哪能听出其道道,还一脸的洋洋得意,冯谦的脸已变得很难看,这是拿他不当回事嘛
“老四,还有事吗”沈墨本对这个胞弟很宽容,今日却升起一丝厌恶。
沈黠嘿嘿一笑,道“大哥,既然没碰到一起,不放共同吃一杯,也好探讨学问。”
沈墨嘴角一抽,暗骂这个不学无术的兄弟,平日里游手好闲,与那些权贵子弟浪荡勾栏瓦舍,还号称什么东京四杰,你找事找事吧,还附庸哪门子风雅,简直狗屁不通。
王秀强忍嘴角抽动,玩味地看了看沈默,这叫什么鸟事,明明是你沈家兄弟破事,怎么矛头都对着自己,真是六月飞雪,怨加怨啊以至于很多年后,他拿这件事狠狠敲了沈默这个天下第一大财主一笔。
沈默到底顾念兄弟情义,不想沈黠太难堪,温和地笑道“那加两张桌椅。”
“大哥,还有一人。”沈黠笑呵呵地,一脸黄鼠狼给你拜年模样。
“那一起叫来。”沈默心下不喜,却显得很大度。
王秀心知肚明,沈默抹不开面子,开了自己被架到火烤,人家明显利用他打沈默的脸。不过,他也不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死的娃娃球朝天,没有过不去的山,也没有趟不过的河,对付不了几个小杂鱼,他可白有千年见识了。
众人尚未坐,却见一蓝袍青年被小厮引进来,王秀眼皮子一跳,暗道天下真是很小啊
“我当时谁,原来是张子初。”沈默脸色变了变,瞥了眼一脸淡然的王秀,暗道这伙计沉稳的很啊
进来的正是张启元,他来到开封偶尔与那位教习冯谦相遇,自然是刻意笼络,他是何等人物,冯谦又岂能是他对手,两天不到宛如酒肉亲兄弟。
陆谦高兴下把他介绍给沈黠,他立即明白这位阔少竟是冯家老四,正儿八经的阔少。自来到开封,他才算开了眼,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什么商水,什么陈州,它们和东京开封府没法,自个简直是乡下土鳖。
面对倨傲的沈黠,他认为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一块绝佳的垫脚石,及时调整了落差的心态,表现出高超的交际手腕,竟然让沈家四少高看一眼,虽说还没有引颈的交情,却也算是相谈甚欢。
今个,被叫到了白矾楼吃酒,他也不曾想到有这出,咋见王秀和沈默端坐,凭他的智慧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不由暗骂沈黠损人,这不是拿他当棒槌嘛心下恨极却也举一反三,不要看沈黠这等花花太岁没真本事,但玩弄阴谋伎俩倒是有一手。
他强压心忐忑,面带和善的笑容,拱手道“原来是少东主和王老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话耍了个心眼,一个少东主对沈默尊敬,淡化了他随沈黠来对沈默的恶感,又不让沈黠察觉他的疏离,毕竟沈默在商水住了月余,他称呼沈默少东主合情合理。
果然,沈默脸色稍缓,淡淡地笑道“原来为客,请。”
一家子人,天壤之别,便是张启元也心下感慨,沈黠简直是头猪。
众人坐,酒女们重新来,沈黠也是白矾楼的老主顾,自是与酒女们熟悉,姿色佳的几位还与他有一夕之欢,他倒是大大咧咧,笑道“看看今个都是什么样的酒。”
话声未落,却发觉不是那回事,酒女们不是在沈默身边,是在王秀身边,连平素和自个眉目传情的那位小娘子,也含情脉脉地在王秀身旁侍候,他那张脸当即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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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羞辱的就是你()
酒女们可不管沈黠是怎样的心情,对她们而言有钱、有采的年轻公子,才是她们要讨好地对象,王秀刚做成一笔大买卖,想必不会吝啬。
沈黠脸色越发地不好看,沈默看在眼默不作声,在他看来让老四受点挫折,对他也有好处。
张启元心思活泛,他仅是利用沈黠站稳脚跟,伺机借沈黠用沈家财富位,从没想过得罪沈默。不过,沈黠本是来找事的,再给酒女们晾在一旁,不发飙才怪,心下寻思两不得罪的法子,真是如坐针毡。
冯谦是沈黠的酒肉朋友,既然能成为国子教习,自身也有些才学,与沈黠交好也是吃喝用度方便,陪沈黠来也是壮壮其胆色。但他第一眼看王秀不顺眼,酒女们又对王秀刻意奉承,把他给冷落了,是想每次和沈黠来白矾楼、潘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