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寡妇从王家回来,刚到了家门口,被陆大有和陆夫人堵住了。
“李幺姐,你养的好闺女,把我家五姐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你是怎么教养的”陆夫人一见李寡妇,仿佛饿狼见到一块鲜肉,恶狠狠地扑了去,掐开水桶腰,抄糖豆似地骂开了。
李寡妇哪里是吃亏的主,不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早被别人啃光了,她毫不相让,掐腰指着陆夫人鼻子开骂,厉声道“你个贼婆子,儿子不好好教导,整天游手好闲,你没本事也得了,在家里好生呆着,是娶头母猪生一大堆崽,也好过惹是生非,这可好了,没事找事”
“你个不要脸的寡妇,偷汉子的贱妇”
两个年妇人开骂了,那速度绝对得波音777,内容之丰富,你是查大百科全书也难找到,差一杯茶,请她们坐下来指鼻子对骂了。
陆大有愣愣地,被这两个夫人骂呆了,自个完全插不嘴,只能郁闷地在一旁观战。
幸好,有琴莫言在王家陪着王卿,他们在闺房里说着悄悄话,谢氏忙着家务,王秀陪王成在客厅说话,宗良匆匆赶过来,说是李大奶奶和陆家人吵起来了,陆大有也来了。
王成一怔,要起身唤谢氏去看看,毕竟王秀与有琴莫言订婚,两家又是邻里,他和谢氏不去说不过去。
王秀却起身拦住他,沉声道“爹,我去看看,恐怕是午陆贞娘的事,让大姐也不要出面。”
王成知儿子意思,想想也是个道理,人越多越乱,有陆大有在,儿子过去也合适,他也不想与陆大有见面。
王秀由宗良、封元陪着出了门,刚拐过来巷口,听到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的吵架,竟没有一句是重复的,让他暗自佩服,这才是国学精华啊
女人,真的是不能惹,她们爆发出的战斗力,是很强大,很邪恶的。
陆大有无意看到王秀,瞪着眼走了过去,厉声呵斥道“王秀,你这小子,竟然敢对我家五姐无礼”
“陆大官人,你这话可不对了,什么叫我对你家五姐无礼,她一下车冲我打来,幸亏我家大姐拦住,你怎么偏听偏信”因陆天寿的干系,两家早翻脸,王秀一点情面没留。
陆大有脸面一红,知道王秀说的没错,自个的女儿什么性子,他是一清二楚,但那毕竟是他女儿,再怎么样也得维护一二,当即沉声道“既然不是你,那你站到一边。”
摆明了要欺负李寡妇,王秀一阵鄙夷,不要说他是李寡妇定下的女婿,算是一般的邻里,也不能眼睁睁看李寡妇被人欺负,很轻蔑地看着陆大有道“陆大官人,要知道不要说你家五姐找事在先,我家未过门的娘子是护着我,便是你夫妻门欺辱孤寡,便是朝廷律法所不容。”
陆大有一怔,王秀可没有吓唬他,朝廷法令对孤苦妇孺甚是保护,凡是欺凌孤寡者,酌情给予处置,最轻的也要打二十杀威棒,并课罚赤铜三斤,钱倒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丢人啊
王秀见陆大有失神,趁热打铁道“陆大官人要是不信,可以找左邻右舍评理,去主薄大人那里去闹。”
陆大有忌惮地看了看王秀,陆天寿刚刚被判完刑,他还不得去大狱探视,女儿再闹出事到了县衙,那他陆家可真的臭大街了。
“想来陆兄一两日要路,陆大官人还不快去准备,在这里找事,不怕陆兄途受罪。”王秀鄙夷地翻个白眼,也不管发呆地陆天寿,径直向李寡妇走去。
陆大有回过神来,抢先跑到夫人身边,一把把陆夫人拽过来,怒道“够了,别吵了。”
陆夫人正在兴头,被陆大有扫了兴致,柳眉倒竖,厉声道“干什么”
“你看四周看笑话的,丢不丢人。”陆大有环顾四周,脸色铁青。
陆夫人脸色微赫,怎么说陆家在商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她在大庭广众下骂街,的确很丢人,但女儿的事断不可轻易罢了,高声嚷嚷道“李幺姐不把那小贱人叫出来,让老娘给她几巴掌,这事没完。”
李寡妇一听大怒,指着陆夫人骂道“好你个泼妇,带你家汉子欺负我算了,还想羞辱我家大姐”
“大娘,我娘请您老过去一趟。”王秀到了李寡妇身侧,很恭敬给了李寡妇个台阶。
李寡妇眨了眨眼,似乎还不解气,陆夫人亦是气鼓鼓地,全然不顾私下邻里怪异地目光,
陆大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跟我走,还不够丢人现眼。”经过王秀一说,他倒是冷静下来,时下最重要的不是找别人生事,而是赶紧为儿子打点,单单是两个押送的公人,要是打点不好,一路也能把儿子折腾死了。
陆夫人显然没陆大有考虑的全,犹自嚷嚷道“你别管,今个我非饶不了着泼妇。”
李寡妇一听,火气腾地又来了,杏眼圆瞪,掐腰指着陆夫人大骂道“好你个泼妇,老娘到是看看,你能把老娘怎样,你要是不敢,是商水里的爬物。”
王秀一阵尴尬,感情这些妇人骂爽快了,什么都能出口,他最听不得水里的那爬物,但李寡妇骂出来,他又不得不听。
陆夫人一瞪眼,正要骂出来,却被陆大有一把扯过去,踉跄的险些摔倒,惊呼地高声喊道“陆大有,你要做什么,拉扯我作甚,难道你与李幺姐有奸情”
四周邻里一阵哄笑,陆大有老脸一红,恨不得给陆夫人一耳刮子,但他还是忍了下来,低声怒吼道“你个老瘟婆,你儿子要发配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想找死过几天不成”
陆夫人愣了愣神,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瞪了眼李寡妇,恨恨地道“让你多逍遥几天。”
“干嘛走啊不进来吃杯茶了”李寡妇见陆夫人被陆大有拉走,脸露出胜利的笑容。
王秀看着一阵叹息,口舌之利,还能这样高兴,真服了李寡妇了,希望有琴莫言别这样。似乎,似乎有琴莫言发起飙来,也很那啥的。
“好了,都散了吧,散了吧,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骂人,常二家的媳妇,我看你笑的最欢。”
常二媳妇走过来,给了王秀个媚眼,笑着对李寡妇道“李大娘,我这不跟您老学着嘛”
王秀被常二媳妇雷的外焦内嫩,干笑两声,低头深情地研究脚底下一块碎石头。
李寡妇白了眼常二媳妇,淬了声,摆了摆手,道“好了,我也累了,秀哥儿早点回去吧。”说着头也不回,转身回家了。
王秀不免苦笑,李寡妇走的倒是麻利,待他要回家时,常二媳妇却道“小叔叔,你发解贡举人,奴家和你二哥,还没给你道喜呢”
“多谢二嫂子,同喜、同喜。”王秀被常二媳妇火辣的眼光扫的发麻,不得不赔笑。
“同喜,你可是举子大官人了,日后的天子门生,哪里认得你嫂子这等布衣妇人。”常二媳妇掩唇一笑,眼勾着王秀看。
王秀咽了口唾液,打了几个冷战,陪笑道“这个这个,有空找二哥吃几杯,二嫂子,我先告退了。”说着话,迈开脚步闪人。
“明日去如何,我给你准备好酒好菜。”常二媳妇一副花痴样,逮住王秀的话蹬鼻子脸。
“还是下次吧,下次一定请二哥吃酒”
王秀落荒而逃,引的常二媳妇掩唇而笑,自言自语道“兔崽子,还怕老娘吃了你,嗯,不知举子的滋味如何”
。。。
。。。
第104章 临行闲事()
陆家经过此番打击,早元气大伤,陆大有是赔了儿子又赊钱,儿子判了流放,千贯钱花了出去,六百亩最好的土地被讹走,倒霉到家了。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首发他虽嚷嚷着与王家势不两立,但又能怎样张家袖手旁观,他又能做什么
无可奈何,只得忍气吞声,默默等待时机,应该说是忍下这口气。
对于王秀而言,陆家没有进入他的眼界,只是他在商水的一段影像而已,过去的不在关注,至于美艳的陆贞娘,从来没有进入他的思维。
时间飞逝,转眼过了元旦,这个年王家过的高高兴兴,连王成也连称侥幸,要不是儿子,一家人定然在饥寒交迫度过,元旦真的要成年关了
这段时间,王秀也整理完书册,分为算、理、化、经世、政治五门学问,让孩子们抄录学习,尤其交代注重动手实验。
至于家里的生意,他逐渐不去过问,王卿越发地手,有琴莫言也帮衬一二,儿女配合默契,狠狠地挣了一笔钱。加她们对待雇工和善,给的报酬优厚,黑糖脱色的技术,竟然迹般地没有泄露。
越来越临近赴东京的日子了,王秀看有琴莫言的目光,竟夺了几分不舍。来到这个世界,有琴莫言是他第一个爱的女孩子,虽然平平淡淡的水到渠成,却难舍的那份恬静,如同小溪流水终会如江海,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谢氏也越发地唠叨,在给儿子准备行装时,不放心地交代这、嘱托那,王卿也笑话王秀没出过门,让娘亲担忧。
王秀冤枉的窦娥还怨,他曾经也涉足过祖国大好河山,没去过的地方可不多,唯一郁闷的是无法去说。
元旦时,王秀很忙,张启元也很忙,他们作为即将发解的贡举人,在商水县已是名人,需要去拜见官绅,与县里的名士走动,参加一些会。不要说有事在身的王秀,连张启元也郁闷的要命。
初六,王秀在天霖堂快快活活地洗个痛快,应约参加县学办的会,竟与张启元相会,他们彼此间很有礼节,客气而又保持距离。无论大家心里怎样想的,这些士子们没有人再看不王秀,更没有人去讥笑他,你敢嘲笑陈州解试第一,还想不想混啊
回去的路,张启元似乎刻意与王秀接近,他走在王秀身边,拉了拉身的貂毛领披风,笑咪咪地道“怎样,何时动身”
王秀没有看张启元,用力拉了拉袍子领子,淡淡地道“还不确定,不知张兄何时起程”
张启元知王秀并不愿与他同行,也可以说婉拒他的接触,已经第二次了,他是很遗憾,遗憾无法近观察王秀,把握对方致命弱点。心有异,脸色却很平静,笑道“明日便启程。”
“张兄真是心急如焚。”王秀呵呵一笑,意味深长。
张启元若有所思地笑了,玩味地道“早去早了心事,免得完了手忙脚乱。”
王秀眉头一挑,呵呵笑道“张兄之言大善,倒是我浅薄了。”
“客气了。”张启元一阵大笑,显得颇为爽利,又把话一转道“记得老弟今岁弱冠,可曾选好大儒冠字”
“贡举在即,还要晚些。”王秀淡淡地道。男子二十弱冠行冠礼,请学问高深,有名望者取表字,他忙于赴京赶考,这事也拖一拖,没那么焦急。
“原来如此,东京名宿大儒众多,要能有幸得一位德高望重老宿冠字,善莫大焉。”张启元语气真诚。
王秀难得转首正色看了眼张启元,切牙一笑,道“如张兄吉言,但愿吧”
二人分开,王秀一路向家走去,也算是冤家聚头,竟然又碰到杨三和他那贼胖的媳妇。
“哎呀哦,我说今个一出门占了喜庆,这不是大郎嘛。”杨三媳妇跟会情人一样,迎着王秀一阵笑脸,这一笑可不要紧,五官挤在一起。
贫贱闹市无人理,富贵深山有远亲,王秀心下一阵感慨,脸却小咪咪地道“三哥、三嫂子,出门啊”
杨三憨厚地点头笑着,样子很谦卑,杨三媳妇媚笑道“你三哥非得要跟我出门买米,对了,嫂子我割几斤肉,晚过来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
放在几个月前,不要说王家败落时,哪怕是巴结王家时候,也会是陪你三哥喝两盅,绝不会是让你三哥陪你喝两盅,人与人之间身份的差距,引来弱势群体的仰视。大宋虽是等级最宽松的时代,但那也是相对而言,有功名的读书人在生民眼,那是天的星宿。
王秀嘿嘿一笑,仿佛忘了从前的不快,道“嫂子,我得赶紧回家,有功夫再去叨扰。”
“那成,大郎可得记着”杨三媳妇的脸,笑成一朵菊花,在王秀走过去,还驻足望着背影。
“娘子,赶紧去吧,晚了那米没有了。”杨三木头疙瘩脑袋,一心赶紧去买县衙的平价米,哪里顾得王秀。
每年,陈州各县都要进一批新米库存,陈米要拿出来卖,既然是陈米加钱市面低了许多,资之下人家多争相购买,也算是变相仰止米加攀升。
“急什么急,赶着投胎啊”杨三媳妇转脸换了另外一副尊荣,那是一个母夜叉。
杨三缩了缩脑袋,一副讨好地模样。
“赶明割两斤肉,拎一尾鱼,沽一壶好酒,你去叫大郎来家吃饭。”
“我”
杨三媳妇瞪了眼一脸为难地杨三,一张胖脸狰狞,高声道“你个没出息地东西,老娘怎么嫁给你这窝囊废。”
王秀是没有听见,即便听见了也一笑了之,他转过街市拐角却见一身浅绿衣裙,穿一件对劲小褙毛领袄的有琴莫言,挎了个黄色竹篮过来,急忙迎去笑道“妹子,干什么去我陪你。”
有琴莫言看了眼王秀,脸蛋红红地,全然不像泼辣的模样,低声道“娘让我去买酱清。”
“哦,我陪你。”王秀心念一动。
“不用了,很快回来。”
“妹子,过几天我要走了,今晚我去你那道个别。”或许是喝了点酒,王秀看有琴莫言可爱的模样,有些蠢蠢欲动,说出平日不敢说的话。
“啊”有琴莫言俏脸一变,吓的落荒而逃。
王秀也羞的不成,这不是色饿鬼嘛晚约有琴莫言,还去她闺房,岂不是让人家羞死了。
当他回到家后,王成难得地问道“大哥准备何时北”
王秀老老实实地道“过几日便去。”
王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知道儿子和沈墨的关系,也不担心在开封的住宿。
谢氏却心疼地看着儿子,忍不住道“一人出门在外,可得照顾好自个,天寒地冻地,莫要少穿衣衫。”
王成嘴角一抽,不待王秀说话,站起身道“你们说说话,我先去书房。”
王秀幽怨地看了眼好没意气的老爹,心里暗自叫苦,老娘的嗦简直原子弹还厉害,他又不能像老爹那样洒脱地逃命,只能耐住性子听,还得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只是那份笑容,有很多的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到了晚,王成和谢氏寝,王卿在账房里算账,王秀忐忑不安,在书房里转来转去,他是约好了有琴莫言,但那太唐突了,人家女孩子又岂能答应,没有当面啐他好了,给他开门还是省省吧
但是,他很不甘心,有琴莫言算是他的娘子了,临行前不能单独叙叙话,实在不甘心,忍到了子时头,他再也按耐不住,悄悄出了房门,来到后院开了小门。
李寡妇两处宅院事相连的,虽说没有可以过往的小门,但对于王秀而言不是难事,顺着墙翻过去成。
他是做贼心虚,蹑手蹑脚地顺墙走,生怕搞出一点动静,好在李寡妇住的宅院不算大,有琴莫言住在后院西边,他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门竟然没有关,王秀是又惊又喜,他最怕有琴莫言把门关的死死地,让他白白爬两次墙,没想到有琴莫言竟是可人儿,如此有心意,但他又有点忐忑,进去了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要说做吧,又于心不忍,真是很为难。
当他轻轻推门进去时,却见穿着小袄的有琴莫言,正坐在火盆边,盆里红彤彤地炭火,把整个闺房烤的暖意洋洋,待看吃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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