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不免摇头,明白朱琏是对他作出补偿,不久前的顶撞让他难堪,是给了他们缓和的机会。不过,他还需要这种缓和吗?他没有怎么样儿子,又能对孙子不利?显然是不可能的,朱琏的关切过甚了,又把他推到风头浪尖上。<;>;
他瞥了眼朱琏,淡淡地道:“娘娘,平章军国事非同小可,还望收回成命。”
朱琏却轻轻笑了,平静地道:“家国大事,非相公不可,还望相公不要推辞。”
赵炅眨了眨眼,轻声道:“爹爹,孩儿觉得非常时,当以王公主持外朝事,应对虏人的刁难,此为因人特设,不再成为朝廷定制。”
赵谌惊讶地看着赵炅,却不知怎么想的,最终是目光暗淡,艰涩地眨了下眼睛,慢慢地闭上了眼皮。
李纲、秦桧等人都非常惊讶,赵鼎甚至想出言阻止,大家却明白,有朱琏主持大局,官家也眨了眼,断不能此时开口,平时你可以毫不客气驳斥天子,非常时却不能。
再说,太子和太子都同意了,你还能说什么?王秀的权势如日中天,其实就是平章军国事,也就是加个名头定名份。
大家没反对的最一点,也是不能说出口的,那就是王秀有实无名,却不要去制约,有了平章军国事的名头,倒是把目光聚集起来他做事有了三分忌惮。
一旁的赵构脸色平静,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光是王秀平章军国事,就让他机会渺茫。
朱琏待赵谌闭上眼睛,才轻轻一叹,站起身来道:“各位都听到了?好了,圣人和太子在此伴随官家大王回转藩邸。今夜,诸位就留在福宁殿外轮流宿卫,宫中紧闭关防,无旨一律不得出宫,违者立斩不赦。”
众人对杀气腾腾的话,并没有太多抵触,也算是非常时非常策,一切都是按本来的,中规中距,无可指责。太子留在皇帝身边,众位执政留在宫中,对于稳定局势有着莫大的好处,也杜绝了某些居心叵测者的非分之想。
李纲还想说什么,却又想赵谌并非重伤不治,也就是立了太子监国,王秀权平章军国事,也算是临时应急,只要赵谌伤势稳定下来,总会想办法卸任。<;>;
众人退出福宁殿,,一个个忧心忡忡,不言不语,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大家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赵鼎看王秀一脸的沉思,忍不住就想要说,却被李纲眼疾手快,轻轻咳了声,用眼神制止了。
秦桧却隐晦地看了眼赵构,对王秀轻声道:“文实,我来值守。”
“有劳会之兄。”王秀没心情去看众人,心中是沉甸甸地,他知道帝国到了转折点,他原本灰暗的心情,亮堂了许多,却陷入了两难的矛盾。
中秋的狂欢气氛还没有消散,就传出赵官家重伤消息,
人们从惊愕到疑惑,从疑惑到不安,瞬间地大爆发起来。
一时间,街头巷尾闹翻了天,流言蜚语满天飞,各大报纸和小报上都充满了疑问,士大夫要求朝廷说明,中秋之夜发生了什么,至于是谁走漏风声,没人去追查,也不可能追查,连赵官家夜宿哪个宫殿,第二天都能被人知道,就别说其他的事情了,很不稀奇的。
王秀最不愿看到的是,因天子的遇刺受伤,造成经济上的动荡,稳定民心,在他的坚持下,朝廷终于颁布了中秋夜的细节,直接点名是虏人所为,坦诚不公地把怒火转移。
民间传言是一回事,朝廷公布又是一回事,那可是有权威性的,消息一经公布举国愤慨,至少行在中是沸沸扬扬,新仇旧恨一并爆发,要求北伐的呼声遽然高涨,连原本持中间论调的人,也高呼着复仇,这个是公然刺杀天子。
有趣的是,持主战论调的大臣,却一片沉默,领袖人物李纲甚至挺身而出,委婉地驳斥要求北伐的呼声。
不能不说,他和王秀共事十余年,早就认同王秀的发展思想,也看清时局大势所在,深知朝廷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准备,经济危机经过海船的到达,已经慢慢有了缓和的势头,却远远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经济转型和宝钞试行都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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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五章 棒打出头鸟()
一个不小心,足以引起经济的混乱,当务之急还是要忍一忍,把国内的事先办好,至少要稳定下来,才能把北伐提到议程,那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几年时间?
他的出头让人感觉很古怪,连温和的持议和论调大臣,也义愤填膺地主张北伐,那些坚决的主战势力,却摇身一变成了主和,简直颠覆了人们的三观。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也只有那些睿智者才明白,什么是主和,什么是主战?不过是天下大势发展的产物,本质上说两者并不矛盾,只是占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方式不一样,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当然,那些毫无骨气的人,整天惧怕女真人,说什么不可抵御,却是个例外。
随着主战势力的沉默,民间议论越发地激烈,风向逐渐转向抨击两府,王秀身上的压力剧增。
曾经被贴出‘王相公卖国’的字条,再次地被人贴在大街小巷上,他的声誉遭到空前的诋毁,尤其是士林中的非议对他的打击最大,一部分来竟然自玉泉山书院。
是因,刘仁凤为首的学生,要求复仇北伐,他们联系到靖康之乱,把此事上升到道义的高度,东南新闻率先带头,占据杭州各大小报头条,隐讳着批评王秀、李纲等人空喊北伐空,事到临头反而畏缩不前等等。
有的激进学生甚至要联系太学生,想要来次宫门请愿。这太学生最爱闹事,他们的身份也让人忌惮三分,下舍直接参加礼部试,中舍直接参加殿试,上社可直接受进士出身,头三名地位等同三鼎甲状元及第,一般人可真惹不起,也造就他们参政议政的热情,连两府也要谨慎对待。
当然,有反对声讨的就会有维护的,并非人都是热血青年,那些都是真正的精英,接触到一定层次的人。他们
能看清当今天下局势,并对之有相当透彻的分析,也相当有影响力,认为王秀的政策有针对性,做事情决不能不顾现实,凭借一腔热血,脑子一热就上,双方你来我往地辩论。<;>;
没人知道大内的情况,就在众说纷纭中,赵炅顺利成为监国太子,韩氏以不敢擅专为由朱琏垂帘,朱琏自然坚决婉辞,最后在王秀的劝进下,终于决定再次垂帘。
对于朱琏把持内朝政务,李纲、秦桧等还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她有政治底线,也是维护皇家的统治。
士人限制皇权是为更好地延续国体,免除皇帝胡作非为,并不是要废除帝制,她正好能够很恰当地维护皇室,更有让维护皇统心意大臣放心的品德。
赵炅监国的第一天,就颁布了赵谌的诏书,不吝为一场甘霖,把市面上的非议压下去不少,至少减轻王秀的压力。
王秀三次拒绝权同中书门下军国事的诏书,平章军国事全称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多了两个字,权势却天壤之别,朱琏态度非常坚决,王秀必须要接任。
最终,王秀不得不接受任命,迁特进,太子太傅,权同中书门下平章军国事、监修国史,上柱国。
李纲也迁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赐武威郡开国郡公;赵鼎迁特进,上柱国,赐南阳郡开国郡公,其他众臣各有赏赐。
两府执政心平气和,明白人也看出猫腻,李纲作为国之柱石,官职在王秀下,勋爵却在王秀上,其中的制衡不言而喻,反倒是王秀淡然处之,一副没毛事的模样。
外人只能说朱琏做的非常漂亮,不过是几个爵位而已,又没有实际意义的封地,朝廷还不缺实食封每户每日二十五文钱,至少让他们团结在监国周围。
御史中丞万俟禼倒是有点小心思,眼看着祸起萧墙,连玉泉山主流也隐约站在王秀对面,想火中取栗捞一点好处。
他是上蹿下跳,联合部分台谏官弹劾王秀,说哪门子不思圣恩、不思国仇家恨等,大有把王秀拉下马的势头。<;>;
御史中丞弹劾可不是玩的,那可是直接能把宰相拉下马的人,中丞一般不弹劾,要是弹劾两府重臣,必然是大事,两府重臣往往要先俯身请罪,连天子也要亲自出面。
可惜这是利令智昏,聪明反被聪明误,认为借北伐呼声日高,王秀声誉低迷,李纲默然不语时机,一举成就清誉,甚至能把王秀赶下去,自己两府。
御史中丞弹劾两府成功,自身也能跻身两府,这是大宋开国的定制,用于非常明显,就是让台谏官死死盯着执政官。
可惜,两府执政除了赵鼎附和北伐,其他执政空前地一致,连尚书六部也铁板一块,甚至赵鼎也顾忌天子重伤,监国太子年幼,不宜大动干戈,并没有公然出面。
就这样,万俟禼一脚踢到铁板上,王秀根本无需反击,首先就有江宁日报提出质疑,声称万俟禼目的不纯,在于抬高声望有心两府,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
各小报纷纷质疑万俟禼真正目的,甚至连指责王秀的士人,也把矛头指向御史台,直接指名点姓,万俟禼哗众取宠、攻撼朝廷、居心叵测。
面对士林风向转变,万俟禼是左右不是人,成了风箱里的老鼠,搞的自己两头受气,有人甚至守在东华门,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小人,那就不是个人,却不得不求助于秦桧,希望能把他从漩涡中捞出来。
也是,士人议论本就是战和复仇,从明面上说都是家国,哪个不识相的要从中牟利,不是利用人家嘛!没人愿意被人利用,这就引起了公愤,连秦桧也非常不齿。
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平时和气生财,相互给面子,争取利益是一回事,却看你自个的手段,一旦真相被揭发,端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王秀也不是吃素的,天下大势可以忍耐妥协,等着别人蹲在头上拉屎,可就触犯他的底线,暗自操纵士林舆论,万俟禼不过是跳梁小丑,恰当好处跳了出来,被当成转移目标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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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六章 倒霉的万俟禼()
果然,众人的唾液,都把御史台给淹没了,几名监察御史被迫戴罪离任,万俟禼终于撑不住了,也就是朝廷不杀言事官,王秀又非常忠实地执行,甚至是力保万俟禼不被伤害,这厮才没有被人撕了。
至于他是怎样的心思,就没人知道了,要知道他说一句话,就能让万俟禼万劫不复,却始终没有说一句。
朝野上下却不放过这厮,要打发这厮去崖州吃荔枝的呼声很高,向来不干涉外朝的赵构,一反常态地为这厮说了话,御史中丞弹劾宰相,无论出自怎样用心,都不得贬斥。
这也是赵宋的老规矩人无言以对,朝廷的风闻弹劾可不是玩的,最多也就是离任,要真把人流放了,谁还敢风闻言事,连李纲也表示不可太过。
至于藩王不得预政,赵构的行为也很好解释,当祖宗法度被挑战时,藩王自然要站出来维护,就看人们从哪个角度看问题了。
最终,在王秀的‘好意’下,万俟禼罢御史中丞、改授权知都水监,大理寺卿李正民迁御史中丞。
很多人赞叹王秀的胸襟,传到市井中引起人们的感慨,纷纷自责是不是太过了,王相公乃中兴名臣,大宋行朝的南天一柱,早就是位极人臣,岂能去卖国?
你说人家作威作福,没看到连御史中丞也敢弹劾?王相公竟然谨守法度,不懂得区多看书,看看历朝历代权臣怎样做的,不知道的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御史台也倒了大霉,在李正民的铁腕治理下,不少御史纷纷离任,一批外任官员走马上任。
不过,明眼人就品味三分,无论是赞叹也好,是非议也好,明眼人都不能不说这招玩的高明。
万俟禼被打发到平时无足轻重,实际却充满了诱人油水的衙门,权力不大掌管钱财却多,那可是修缮天下河道的衙门,光是行在的那些河道,就让人眼馋不已。<;>;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就是平时那些潜规则,也就是大家习以为常,要较真起来,每位都水监都够去岭南吃荔枝的。
万俟禼被宰相盯上了,那就是坐在油锅上,随时都能被踢下去,万劫不复,那些有能耐拿下这厮的,就是新近御史台的监察御史。
虽说,李正民不是王秀的人,但那些新任监察御史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小疯狗们刚刚就任,正要表现自己博取名声的时候,岂能不盯着万俟禼,那獠牙早就亮出来了。
王秀不言不语,又容忍万俟禼就任都水监,又给人宽广胸襟的印象,手段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万俟禼被打落尘埃,那就是夹着尾巴的狗,里子面子都没了,不得不趁夜潜入赵构的藩邸。
“大王,王相公欺人太甚,这是在羞辱大臣,公然打压台谏,他是心怀叵测。”
赵构又何尝不知,万俟禼弹劾王秀,也是他在背后唆使,本以为能趁机出口恶气,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再不济也能激怒王秀,把万俟禼给贬斥了,形成不能容人的形象。
却不想,意想不到的结果出现了,人家是一石三鸟,把万俟禼留在行在架到油锅上,又趁机搞乱了御史台。对,并不是控制御史台,要是王秀趁机把持御史台学院派大肆进驻,肯定会引发诸多不良反应,人家高明就在这里一批外放官吏回朝就任,把御史台这潭水彻底搅浑,谁也别想占据优势,还博得了好名声,化解一场危机。
想想,不免有几分惧色,低声道:“是我小看了王文实。”
万俟禼却苦巴巴地,本答应赵构,也是看到机会,想要捞上一把,哪想到竟然鸡飞蛋打,他也不是傻瓜,明白王秀宽宏没安好心,就等着他犯事,都水监能好玩吗?
赵构明显的怕了,犹豫的态度让他一阵心慌意乱,急促地道:“大王,王相公杀气腾腾,还要大王救我。<;>;”
赵构一阵牙疼,他也被朱琏和王秀盯上了,不然也不会让这厮搞小动作,却哪有能力救万俟禼,能为这厮说句话,就算是冒了极大危险,要真被查出他背后指使,不要说国法难容,就是祖宗家法也够他喝一壶了,能打个擦边球说句话,已经是他能力极限。
“大王,都水监可不是好地方,不要说别的,就是其中的例份就被人诟病,放到王相公那,简直要人老命。”万俟禼见赵构神色犹豫,实在是怕了,不有地暗骂这厮混账,有了事就是缩头乌龟,自个怎么会投靠他。
话说,都水监的公厨可是各衙门最好的之一,甚至要比都堂公厨还好,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那些银行、海事司、市舶司等新贵,都被甩开八条街了。
不要说这些钱哪里来,单说每月伙食尾子的例份,就让都水监大小官吏,不用靠俸禄过日子,放在平时大家也就得过且过,又不是一个人装走了,大家都有份,还是以伙食尾子的名义,任谁也不好多说,各衙门也就是多少而已,连御史台也不能免俗。
不过,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你都水监凭什么那么高的公厨,这钱从哪里来的?不要告诉我是经营所得,怎么不见市舶司、银行经营的那么好,人间可是专业玩钱的。
“我无法为你再说。”赵构盯着万俟禼,看着脸色大变时,又道:“有一人,可以为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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