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不能再退,咬牙道:“无论怎样,肃州决不能丢弃,必要时增兵,郎主那边我来说。”
张启元幽幽看了眼兀术,有感对方的魄力,道:“郎君,南北之争,大金早就输了先手,那就从战略上针锋相对。”
“哦,说来听听。”兀术颇感兴趣,双眼直盯着张启元。
西北的局势基本定型,兀术并没有挑起南北大战,而是命令金军坚守乌剌海城,控制整个河南地北部,也就相当于控制黑山威福军司,保障活女的退路。
萧合达也没有过份进逼,他的口喊的响亮无比,心里却跟明镜一样,契丹的统治早就结束,面对强悍的女真人,连大宋行朝也暂无办法,就不要说他了。
而今,无论是想卧薪尝胆,还是甘愿做个顺臣,最好的办法就是臣服大宋行朝,他把前锋部队后撤,主力驻扎顺化渡,宛然成为大宋边将,形成和金军的对峙。
也是,连契丹皇帝都艳羡中原繁华,愿来生做中国人,就不要说他了,能够为大宋行朝守边,人家还能亏了他?用不了几年就会回到行在,享受美酒美人。<;>;
河西的局势,随着宋军收复甘州,似乎变的平静许多,再也没有大规模的作战,取而代之的是小型马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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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九章 衣锦还乡()
宋军在甘州驻扎河西军,新建甘州番汉乡军七千,岳飞以马队不断袭击肃州,不是伏击巡逻马队,就是对粮草大寨袭击,战果不算大,却让河西军不断成长起来。
精锐是通过不断历练培养的,殿前司称大宋禁军精锐,除了天武、神卫军,其它四军也就是花架子,被别人私下诟病,别看西军装备差,军司编制小,一个军就能打他捧日军,这可不是说笑,而是存在的现实。
河西军是新编军司,被别人看不上的杂牌,却在岳飞的不断磨练下,真正成为百战精锐。
时,王秀已经离开开封南下,他取道蔡水南下,要经过陈州入淮,准备去商水看看,能回趟家真不容易。
如今,他是功成名就,既然要路过不从家门口走,那岂不是锦衣夜行?低调是王道,低调过份了,那就是做作,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大禹人王,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虽说,没有经历少年时代,却感受王家二老的温情,共同度过艰难岁月,更有失算对二老的愧疚,无论怎样都要风风光光回去,对某些事进行弥补。
可惜,王卿苧还有很多事要办,只能先留在开封,没有陪着他回商水。
陈州迎接他,那是着实紧张一阵子,尽管有不宜大肆铺张的告诫,当地官府也不能掉以轻心,至少面子要做足,礼多人不怪,只要不做的太过份,相信任谁也不会拒绝。
最兴奋的自然是商水父老,老一辈的人留的不多,那时年轻的人还是有的,当朝宰相回乡,他们能不激动吗?王相公可是仙真转世,道门的高徒,更兼不世之功。
当王秀的车驾到了商水,前来迎接的,看热闹的简直人山人海,大街小巷挤满了人。
王秀自从城门,就下了马步行,一路上态度非常谦和,不断对人拱手问好,遇到了熟人也会停下招呼人感到非常随和,又极为有面子,王相公跟我打招呼,今后走路腰板都能挺直了。<;>;
“这不是王家大郎吗?”一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路口,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王秀,全身颤悠悠地。
王秀却见这位八旬的布衣老人,风烛残年的模样,身边还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小厮,依稀认识却又非常模糊,迎上去拱手道:“老宿,在下有礼了。”
“大郎,还记得老朽否?”老人颤悠悠地道,目光充满了期盼。
不要说对方了,就是周边的百姓,也是一脸的好奇,看着王相公还记不记得老人
王秀的心念转了千万遍,无数人的面孔闪过,总算是灵光一闪,记起来了,六百钱一篇文章,急忙拱手作揖,道:“老宿是县学人,在下见过长者。”
老人见王秀认出自己,激动地无以伦比,以至于差点站不起身子,要不是小厮扶着,恐怕就要软瘫在地上。
“没想到刘老汉真的认识王相公。”
“有什么奇怪的,本来就是乡亲,又能不认识?”
“你个贼汉子也是,为何就不认识王相公。”
“想起来了,王相公上过县学,刘老汉曾是县学的书吏,自然是能认识。”
“原来如此,要是这种交情,那能攀上关系的太多。”
“你去看看,能不能攀上关系?没本事就别酸,做哪些措大。”
不说别人小声议论,王秀看着老人是感慨万分,就是眼前这位,曾经的县学书吏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榨他的劳动成果?不能这么说,人活于世出钱买和挣钱卖,那是规则使然,没有一定的利益,谁会给你机会?
当年,他穷途末路时,老人就算从他身上赚好处,却也给了他机会他有了赚取第一桶金的机会,就算是自己的辛苦钱,却也是人家给的机会。<;>;
换成今天的角度来看,他有了新的认识,是站在人生顶峰的俯视,心境自然不同寻常,温声道:“当年,要不是老宿给在下机会,在下也不会有今日。”
这话,说的份量极重,分明是说老人是他的恩人当朝宰相承受的恩情,可不是寻常人能担当的,周围人群又是一阵议论,毫不掩饰的艳羡啊!
老人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就要附身拜下去,还是王秀亲自上前扶起他,温声道:“老宿不用多礼,哦,这位是?”
还要这个时代除了祭奠天地,无需对上位者跪拜,不然可够他忙得了。
“哦,这是老朽的孙子,还不拜见相公。”老人本来就是图个侥幸,把孙子带在身边,要是能得到王秀的好处,自己孙子也能沾沾光。
“哦,可是在县学?”王秀目光闪烁地道。
“托相公的福,这娃在州学,明岁要参加解试,就是整日不务正业,喜好捣鼓些器物。”老人似乎有几分自豪地道。
“哦,年轻有为啊!好好研究学问,他日为生民造福。”王秀笑咪咪地鼓励道。
小厮那是受宠若惊,急忙躬身道:“学生谨记相公教诲。”
“好,州学后可入钟山。”王秀也明白,自己赞扬一句,对他们不仅仅是激励,别的隐形好处还很多,也不再耽搁时间,又道:“老宿,在下就此拜别,他日设宴招待乡亲,还望老宿光临赐教。”
“那是自然,老朽不吝荣幸。”老人张开豁牙的嘴,高兴地合不上。<;>;
正要走时,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哎呀,王家小叔叔,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王秀转首看去,哪还能不明白是谁,回想起当年那一幕,又换上笑脸道:“原来是二嫂嫂,看嫂嫂青春依旧啊!”
原来就是那位,已经是中年妇人了,却打扮地依然花枝招展,轻挪莲步来到王秀身边,含有几分羞涩地道:“恐怕小叔叔进去,妾身就见不到了,只能壮着胆子打招呼,小叔叔莫怪。”
你都靠上来了,又在大庭广众下,我还能怪罪?王秀看着那妇人,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依旧是嘴角一怔抽缩,弱弱地笑道:“二嫂嫂哪里话,你要是去谁敢阻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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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零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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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哎呀,看小叔叔还是当年性情,大伙看看,这才是宰相风范,是能撑住大船的,比那些芝麻绿豆小官还没架子,我就说小叔叔不是那种人,有些遭瘟的婆子还不信,这下可就大了自己的嘴巴。”二嫂子显得很兴奋,嗓门也抬高了几分。
王秀不免苦笑,又不能去真正计较,她对二嫂子有种本能的恐惧,这妇人泼辣口无遮拦,原本就不是他对,还是少惹为妙。不过,他还是能听出蹊跷,芝麻绿豆小官摆架子,遭瘟的婆子还不信,里面的信息量很大,有些事他需要认真对待,却不急于一时。
“二嫂嫂,过两日在下设宴,还请嫂嫂和二哥务必光临,哦,专有女客的地方,嫂嫂放心。”
“小叔叔请吃酒,嫂嫂能不来吗?你家二哥就是酒猫子,闻到了酒香,就是不请他也要舔着脸来,至于什么女客的,咱自家人还能在意这点。”二嫂子笑的非常放松,压根不拿王秀当宰相,还是当年能调笑的小哥。
“那就这样了,小弟先告辞了。”王秀一脸的尴尬,无可奈何地笑了,面对这位抛媚眼,心地却不坏的邻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惹不起躲了。
回到了自家原有宅院,王秀总算能休息片刻,张中在外面守护,宗良也是筋疲力竭,道:“先生,县城走一趟,简直比和虏人打仗还难。”
“呵呵,乡亲太热情,衣锦还乡啊!他们也有个炫耀。”王秀不免笑了起来,虽说是累了一路,心情还是舒畅的。
“城隍庙东朱家酒楼,还是不太宽敞。”宗良无奈地道,王秀要摆场子,那不是一般地大,朱家酒楼称商水第一楼,却也是勉为其难。
“老朱家的鱼烩很新鲜,来商水不吃这套招牌菜,实在是可惜。<;>;哦,还有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那才爽口,恐怕不够吃的。”王秀呵呵地笑道。
“五十年窖藏,那可是斤万钱啊!”宗良一阵牙疼,要真用五十年窖藏商阳浊酒,且不说够不够,那可是一大笔钱,至少他没实力支付。
当然,斤万钱也就是个唬头,谁愿ì花万钱去吃一斤酒,或许真有,恐怕只有嫌钱多图个新鲜,要是用这玩意请客,估计没人愿ì去干,就算王卿苧也不能敞开供应。
“开玩笑,傻子采用五十年窖,就算有钱去买,朱家也没那存货,十年酿还有新酿造的,还是有不少的,那些酒猫子有酒就成,他们还在乎几年酿的?”王秀撇撇嘴,又道:“响午安排流水席,晚上再请左邻右舍,还有德高望重的老宿,一切由我来承担。”
宗良含笑不住点头,就这点事还要交代,先生太谨慎了,不由地道:“先生放心,绝对把事办好。”
“嗯。”王秀满意地笑了,拿起一封官塘打开,淡淡地道:“一天就来了十几份官塘,真不让人消停。”
“先生应该休息几日,不要太操劳了。”宗良有感王秀担子太重,也是看不下去了,做宰相也不能那么忙碌,还让不让人活了。
王秀摆了摆手,淡淡地道:“非常时期,决不能掉以轻心,女真人还有反扑的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有明叔坐镇灵夏,还能有何事?”宗良悠悠地道,语气中倒是有了几分醋味,酸酸地那个味道。
王秀又岂能不知,按照宗良的资历,完全可以出任节臣,灵夏路经略制置使,还是让钟离睿出任,难免有几分不悦,任谁见了大好前程,无法去争取,心中都不是多爽快。
当然,钟离睿还么有任命,依然是枢密院都承旨,经略制置职责重大,任命权在两府,他不可能坏了规矩。
对于任用钟离睿,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现在西北形势复杂,无论是稳定灵夏局势,还是应对河西战事,都需要强有力的人物,这是他力荐钟离睿所在。<;>;
另外,钟离睿还有个职务,那就是西北缘边诏谕使,这个职务是非常有权力的,拥有对外一系列的权力,可以招降纳叛,也能够定夺罪责讨伐不臣,绝不是一般地任用。当然,灵夏路经略制置使却属于实权派,对治地有着决策权,并非西北缘边诏谕使所能比拟。
“现在,我们的焦点集中在河西,却很少有人认识到,其实草原才是关jiàn因素,那才是真正的威胁。”王秀叹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担忧。
“哦,先生,那些蛮族不可武装……”宗良有感王秀态度有了微妙变化,特意提醒道。
“是不可武装,却还是要有限度武装他们和女真人消耗,两害权衡取其轻,百年后的谋划,谁又能真正料得到呢!”话说的有些沮丧,王秀却显得很有信心。
“此事,应该等远候回归,再作计较。”宗良沉吟半响,还是想到了宇文逸。
“说的很不错,希望邵晋卿和岳鹏举,在河西给我挺住。”王秀并不怀疑邵兴和岳飞能力,却有些担忧岳飞,那不甘居人下的强者心态,恐怕他和邵兴之间有龌龊。
邵兴是老成持重,有大叔的尊称,却不代表没有脾气,作为武将有几个没有个性?恐怕他们战略会有分歧,导致权柄上的冲突,影响了河西战局。
“大人,外面有……哦,陆家娘子在外求见。”
徐中的话打断了王秀的沉思,不由地道:“她来做什么?”
“先生,还是不要单独见了。”宗良脸色不太好看。
“不她进来。<;>;”
王秀留在商水七天,可以说和父老尽欢,连续三天的宴请,其乐融融,当然也拜祭祖坟和父母。
他拿出些许钱财,买了五千亩土地设立义庄,供给县城贫困子弟上学,孤寡老人救助。规定凡是属于家贫的商水学子,立志攻读学xiào者,经过义庄的鉴别,可以每月领取三斗米,五十文钱,孤寡老人已经确认,每月定量四斗米,五十文钱,逢年过节给油、盐、肉各一斤,布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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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一章 家事和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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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一切都交给县士绅议事会监督,并由乡老们共同决议,得到了乡亲的认可,可比居养院待遇好多了,至少能养活一口人,大家是交口相赞。言情首发
王秀并没有计较往昔,给予很多人很多照顾,只要不违背朝廷律法,都尽力给乡亲方biàn,至于有人酸不拉几的私下议论,也就当成耳旁风,哪有事情十全十美呢!
陆贞娘来拜访了他,那也是好言安抚,考lǜ到父兄皆亡,孤女生活困苦,他以友琴莫言的名义,私下给了钱五百贯,良田五十亩,也能够养老了,往昔的一切皆化为烟云,既然是孤苦同乡,帮衬一二是应该的,至少他不昧良心。
老书吏的孙子,也得到了他的照顾,那小厮深恐无法发贡举,他也就让宗良修书一封小厮去玉泉山书院读书。
岂料,那小厮却要选zé钟山书院,这倒是出乎他的意liào之外,也就从善如流。谁又曾想到,老书吏的孙子自己的选zé,竟然成就一名军器大匠,竟有一部《钟苏杂谈》传世,被列为禁军武备之一,这也是后话了。
倒是他仔细观察,发觉时任县尉的某胖子,当年县学的同窗陆天云,也算是陆贞娘的远宗族兄,只是血缘太远了,几乎形同路人,还是奚落过他的,存在一些小猫腻。
这厮连续三次发贡举不第,在宣和末总算给了个三甲五等同进士末流,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仕途也不算太顺畅,毕竟是同进士,并不受士林重视,反倒是低人一等的老学究,在外任两任小官,总算由回到商水县任县尉,也算是衣锦还乡,越发地矜持起来。
原本,见到王秀也算是机缘,一句话就能让他处境改biàn,至少能让仕途顺当,当个知县什么的。可惜,因为老书吏的话,还有街坊邻里的闲谈王秀提高了警觉。
宗良稍稍打听就让王秀明白,陆天云也不是大奸大恶,就是为官庸碌,贪图小便宜,几桩案子都收受贿赂,虽然没有造成人命官司,却也让人蒙了冤情,介于可问可不问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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