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谁也没有料到,短暂的惊愕才醒悟,那才是剑拔弩张。
一场遭遇战突然开大,很可笑的是,宋军先头部队只有一营,其它都是来自横山的熟羌乡军,面对同族的他们没有手软,更没有半分怜悯,这些同族都是钱财、官位,他们的眼中迸射的是贪婪的凶光。
阚先的部众在反击中,几乎全军覆没,骨力黑给他的三千兵马,都是从负担转来的,几乎都是轻装步兵,战斗力并不是很强,也只有三百名真正的山讹,成为全军的核心。<;>;
这些山讹战斗极为英勇,可惜他们面对绝对优势的宋军,依然挽回不了局面。
阚先退入山寨清点损失,非常郁闷地发现,损失二百余人,有数十名剽悍的山讹。这些在山地健步如飞的山讹,战斗中是无法取代的,大大增加不少防御难度,现在全寨兵力仅有四千余人,他的信心蒙上一层浓郁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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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二章 石包寨()
石包寨建在贺兰山崎岖通道的东面,最外层小山的山麓下,根本没有城池防御,也就是个永备型的寨子,防御设施很不完善,主要用于看守通道,并非用来作战的,他也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
此时已经不需要动员,远方的漫天尘烟代表了以一切,有经验的老兵可以判断,绝不下于上万人的部队开来,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不知能不能躲过一劫。
果不如其然,宋军刚刚抵达就投入战斗,没有浪费半点时间,连续五天对寨子进行打击,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封元所部天武军两万人,加上配属五千乡军土兵,扫荡石包寨外围据点,就跟郊外散步的清闲,那些哨站也就是一圈土墙,几十名吏士守卫,哪里能挡住虎狼之势,连给人家塞牙缝也不够。
宋军甚至连战斗队形也没展开,只是分出部分偏师扫荡,主力一天时间抵近寨子,架设抛石机、床子弩就打。
对付区区寨子,封元并没有掉以轻心,一上来就是重拳出击,不仅架设远程投射兵器,还编组八个进攻队形,轮流对寨子发动波浪式的猛攻。
人数投入不多,却胜在进攻有连续性,掩护火力也非常强大寨子守军焦头烂额。
阚先的头都大了,石包寨是险要不假,却哪里经得住狂轰滥炸,不要说夹带尖锐劲风的砲石大矢,那数百部神臂弓齐射,形成遮云蔽日般地箭幕,也让人胆战心惊,一切敢于现身的生命,都被漫天的箭雨所淹没。
寨子里也有偏架弩,射程却无法和加强型神臂弓相比,两部威力强大的床弩,虽说能对宋军造成一定威胁,却也仅此而已,不仅数量太少,还被宋军发现战位,第二天就被铁砲弹给摧毁了,只能忍受弩箭的欺负。
最让人不堪忍受的是车兵,一乘乘战车不断变幻阵地,对寨子发射火箭。
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拖着淡淡烟尘的火箭,成排地夹带在弩箭间隙,射落在营寨中,引起一阵阵大火,要不是寨子用石头筑起,恐怕坚持不了一天。<;>;
虽说是火箭,贯穿力绝不亚于床子弩,说白了战车的机弩,也是神臂弓的改良,介于神臂弓和床子弩之间,撕裂盾牌如布帛,更不用说人的血肉之躯了,几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阻挡,威力堪比床子弩发射的梨花矢。
最的是,人家可以机动打击,对守军根本来不及做出规避,造成很大的伤亡。
几乎不间断的打击守军产生了恍惚错觉,宋军的弩箭似乎用不完,他们也不休息片刻,折磨的人都要疯了。
寨子中没人敢随意走动,寨墙上的人一边躲避箭矢,一边对宋军进攻部队实施反击。宋军暂时撤下去时,他们无一例外地躲在墙后,个个脸色恐惧。
随着有人不断给炸死,或是被箭矢射杀,他们没有对生的企盼,多是对死的不甘,太憋屈了。
“第五天了,看来真坚持不住了。”阚先透过瞭望口,观望宋军进攻部队交替,准备下步的进攻,心中是悲苦的。
他本是马军大将,率领千骑驰骋疆场,率意豪情何其快哉!就算是血溅疆场又有何憾!怎想到部众损失殆尽,沦落到困守山寨的尴尬境地,实在让人情难堪。
持续了多天的猛烈攻势很多人精神崩溃,有些人歇斯底里地跑出来,被箭矢所射杀,也有人偷偷归降宋军。
昨天,就有十余人直接跳下寨墙,向宋军阵地跑去,虽说大多被守军射杀,却也说明情况的严重性,这些人的背叛对方掌握寨子内的情况。
“他们又来了,准备。”
“快不要偷懒,快准备。”
封元也是压紧牙关,一个区区山寨打了五天,还是摆开重量级的豪华攻势,这可是整整一个军,还是规模庞大殿前司上四军,绝对是空前的消耗,说白了拿钱砸人。<;>;
简单算笔账,不要说那场渡河战役,还有以前的奢华版战役,但说几天来的消耗,弩箭一支六十五文,要是大规模制作价格还会少点,却绝对是五十文之上。
梨花矢就不要说了,这种集床子弩铲形弩箭和药石于一体的箭矢,威力自然不用说,价钱也让人心肝颤,那是二百九十二文一支,制作工艺非常复杂。
相对而言,铁砲弹比梨花矢工艺简单些,某些笨重的砲弹价格相对便宜,杀伤力却不大,只有制作精良的砲弹,采用了薄皮精钢和高质量的药石,价格才让人无法接受。
相对而言,只有勇于攻坚战,才用高质量的砲弹,封元对石包寨用的,不过是价格低廉的铁皮弹,就算低廉也要耗费钱财,算算数量就让人瞪眼。
整整五天的消耗,打出去的钱绝不能以万来计算,而是十万、数十万来垫底,后面还有个单位,是贯而不是文,难怪户部和太府反对战争,情有可原啊!
当然,战斗还是能够回收部分箭矢,修复后重新投入使用,至少能把最贵重的箭镞回收,再经过打磨装备箭杆使用,那也是战斗胜利后的事。
车兵非常嚣张,他们把战车驾驭到二百步内,不仅用车弩对寨子射击,连御手也操起强弓射击。
近千步军在旗和战鼓的指挥下,发出三声壮气的吼叫,一步步迈向寨墙。
当然,他们并不是傻了吧唧地密集冲击,而是以队为单位,呈现出散兵队形,每个大什携带一部简易云梯,床子弩的精确射击,大矢早就钉在寨墙上,一些人可以攀爬。
“弓箭手准备。<;>;”
“各部瞄准目标,不要胡乱发射。”
“稳住,小心对方弓弩。”
当宋军进攻部队靠近,守军开始反击,箭矢是稀稀落落地,对队形松散的宋军,不构成严重的杀伤,他们只能在宋军登墙时,才能给予致命的杀伤。
让阚先目光冷峻,细致观察宋军的动向,认定这是寻常的一次进攻,并没有新奇。
第一零五三章 俊杰的对话()
不过他恨恨不已的是,宋军各队大牌都是包钢,不要说弓箭了,就是对弩箭也有相当强的防御力,完胜夏军主装备木制盾牌。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当云梯已经架在城墙上,宋军吏士开始攀登,后面弓弩手不断地射击掩护。
寨墙上的守军用弓箭反击,并用烧开的水与油下泼,用取之不尽的石头不断砸下。
只是,连日来的打击寨子防御力量大减,再加上宋军多层次的压制,很快就有宋军吏士登城。
“不能让他们上来,赶紧反击,把他们打下去。”阚先趁着宋军砲石大矢打击,不再重点关照寨墙,立即抽身而出,身先士卒地杀上去。
他不能不再做淡定,现在守御力量非常薄弱,只要被取得几个立足点,就会造成军心崩溃,绝不能有的侥幸。
作为预备的山讹,立即出动,他们十余人为一队,不断绞杀登上来的宋军吏士,这些人不愧是精锐,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大半问题,好几个登城立足点被破坏,登墙的宋军吏士损失惨重。
不过,就算山讹再强悍,那也顾不得全局,宋军依然奋勇登城,随着在寨外站稳脚,一些身披铁兜重铠的甲士,也登上了寨墙,那不是一般地难对付,身披步人甲就很难被杀死,要实在步人甲外再套一层网状的甲胄,就算用硬弓二十步外,也难以杀死甲士,最多把人给震伤,一般刀剑就完全没有杀伤力,除非用锤锏一类的打击兵仗。
这些甲士的上来,稳定了立足点宋军吏士不断成功登墙,他们和守军展开了血战,形成两道防御阵线。
阚先眼看红潮般地宋军,真不是一般地气结,又看到精锐的山讹不断倒下,心里又在滴血啊!
这些来自横山的步跋子,全部是夏军精锐中的精锐,想当年元昊时代,动紥上万山讹,真正能和宋军重步兵抵抗,甚至能协同马军作战。<;>;
可惜,横山被大宋行朝占据,夏军众合格的山讹逐渐递减,整个夏军左厢也仅有五千山讹,战斗中消耗的差不多了,骨力黑给了他三百人,算是从最后存货中挤出部分,每一个都是宝贝。
这些精锐的健卒,在静态的战斗中,被一点点地消耗,实在让他不能忍受,时间有不容他多想,最紧要的是把宋军给打下去,尽可能拖延时间,哪怕多一天也好,能最大限度支援骨力黑。
除了决然就是悲壮,更多的是无奈中的凄凉,明明知道不存在希望,还是要死死地撑下去,全了一片忠义之心。
寨子外,封元却有点不太高兴,一个军整整五天,竟然没有拿下寨子,还战死二百余人,伤者达到了五百余。
尽管,石包寨建在山麓旁的山坡平台上,正面寨墙下是丈许高的岩石进攻部队极为费劲。
但是,他所拥有的战争机器,却是强大无比的,区区的寨子加上惊弓之鸟,竟然能打退二十余次进攻,简直不可想象,更是某种耻辱。
想想,自己统率车骑数千,能够在数万夏军中驰骋,打的嵬立啰不知所措,竟然会在小寨子受挫,不由地气笑道:“真是笑话,没想到阚先还是个人才,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还能据守关防。”
军都参军眼珠子一转,低声道:“军主,这是山寨,地形尤为复杂,我们的将士尽力了,是不是把新附军拉上来?”
“是尽力了。”封元转首看了眼都参军,目光很锐利,口吻不瞒地道:“让人家去送死,咱们摘果子,会不会太不仁义了?”
军都参军嘴角一抽,却把封元的话理解为犹豫,笑道:“军主放心,那些人就该这命,能活下来就是仁慈,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
封元默然不语,不能不承认都参军的话,相对军中多数人是有道理的,尽可能保护袍泽降兵去送死,难道没有道理?但是,他有自己的考虑,是站在整个大局上的看法。<;>;
伐夏战争到了尾声,党项人的失败势不可免,下面就要转入怎样安抚统治地方,这可是最大的难题,比打仗更不容易,一个稳定的党项人聚集区,稳固的战马来源地,对大宋北伐的性不言而喻。
一味用降兵去送死,肯定会酝酿不满情绪这些人心怀怨恨,成为不稳定的因素存在,然后辐射到党项人群中他们不再信任大宋朝廷,绝对是下策中的下策。
不过,他同样珍惜袍泽生命,一时间不好做出抉择。
“军主,在下已经调来两千盐州兵,可以让他们顶上去。”都参军见封元沉思,也就自作主张起来。
“撤下来,停止进攻。”封元毫不犹豫地道。
宋军潮水般地退下来,停止对寨子的轰击阚先非常奇怪,却没有失去好机会,立即重新修缮战损,救治伤兵,准备应付下次进攻。
宋军的医疗部队发挥了巨大作用,就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停战时,医官和护兵们紧急救助抢下来的伤兵,挽救了很多人的生命,现在是夏天可不是冬季,伤口处理不好要死人的,尤其是脏乱的战场。
“城上听着,我家天武军主要和你家寨主说话。”
阚先远远看到,一队精骑护送一名绯袍大将,在寨外三百步停下,不由地认真思量。
“不能去,万一有诈,悔之晚矣!”一名将校劝阻,他可是真正的寨主。
“既然人家有气度,咱们也不能弱了气势。”阚先摇了摇头,忽然厉声道:“备马。<;>;”
寨外三百五十步,封元和阚先相互打量对方,他们都是杀伐果断的将帅,就那么一眼,彼此间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下,权大宋殿前司天武军都指挥司公事封元。”封元已经让骑士后撤百步,一个人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同样,阚先也是一个人,他面对强势的大宋军主,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怨,目光落在封元身上,抱拳淡淡地道:“在下靖塞军司正将阚先,见过封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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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四章 君子之战()
封元点了点头,也没有废话,正色道:“大势已定,太尉的坚持改变不了大局,归顺朝廷仍能延续阚家荣光,何去何从速定。
这种人或许是愚忠,换个角度来说,未尝不是可敬的烈士,他高声道:“值得吗?”
阚先忽然停住脚步,慢慢转首一笑,道:“你呢?”
封元咧嘴一笑,抱拳拱手,再也不说话,转身向后走去,他们完全把后背留给对方,并没有去戒备,也不需要去防备,更没有想过背后射杀,尽管他有百分百的把握。
君子之间,交心而已,短短几句话,就能够相互信任,这不是做作,而是真正的坦诚。
封元回到军中,脸色变的尤为冷峻,招来几位军中大将,厉声道:“石包寨虽小,却干系全局,从现在开始,集中全军力量,不分昼夜,不要问消耗,我要在明天这个时候,寨子。”
众人凛然,作为殿前司的将校,对封元还是了解的,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说何时进寨就那时候,没有半点折扣。
当一切成为必然时,宋军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抛石机、床子弩不计成本地发射,储备的铁砲弹、梨花矢流水价地发射,弩手进行三排不间断地轮流射击。
辎重转运部队可就苦了,如果非得用现代词语描述,那就是平时一个基数弹药,战时三个基数,此时要调备五个基数,他们的人手根本不够,只能把乡军土兵用上。
宋军进攻加强数倍,守军那是苦不堪言,刚刚修缮的防御工事,顷刻间就化为乌有,甚至连粮仓也被铁砲弹炸塌,引发熊熊大火,大家没粮食吃了。
宋军的进攻部队重新编成十队,一波接着一波,毫无缝隙地猛攻,再次建立了立足点。
由于宋军的猛烈进攻,守军被压的喘不过气,弩手甚至抵近离寨墙三十步内支援,只要守军敢露头反击,必会遭到弩箭狂风暴雨般地射击。<;>;
弩手的近距离支援,对进攻部队的鼓舞是巨大的他们充满必胜信心,不断激起了歇斯底里的狂热。
连续一夜的进攻,宋军伤亡也是不小的,进展却是很大的,黎明前一次大规模进攻,利用弩箭打击间隙,宋军控制了一段寨墙,阚先亲自率山讹反击,却未能成功,双方依然在对峙,宋军不断增加兵力。
由此可见,石包寨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阚先非常明白,当他回头看封元的那一刻,从对方决然却又惋惜的目光中,就没有对狂风暴雨般地打击吃惊。
从他安然走入营寨,就更加确定,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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