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云目睹战场的残酷,明白自己要担负的重任,马上就要带领这些吏士冲杀,不知有几人能活下来。
“九哥。”陈郜见邱云不言不语,那双眸子散发冷酷无情地寒光,不由地心动一动,这并不是往日的九哥。
印象中的邱云,是一位身手凶悍却温和无比的人,对待兄弟有情有义,做起事情也有点犹豫,哪像是现在冷峻果断。
“小鼻涕,不要忙,有你的仗可打。”邱云看了眼陈郜,冰冷地脸上挂上一丝笑意。
陈郜愕然,脸色有几分尴尬,洒笑道:“我为军锋,还请九哥不要叫小鼻涕。”
索慎、杨辉平忍俊不已,严肃萧杀地气氛,缓和了许多。
“看把你嘚瑟的。”邱云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扯开,沉声道:“东北方向四十里,我不敢保证有没有泄露踪迹,全力赶路应该能取得奇效。<;>;”
陈郜脸色凝重,决然道:“兵贵如神,他们守寨兵马有三千,事先有警的话,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无妨,只要打进去点上火,万事皆休。”邱云压根就没有生的念头,这次突袭生的希望很小,你要是抱生的希望,那就根本没法打。
曲端的战略意图非常明白,近六千骑袭击盐州,本身就是很大的冒险,焚烧粮草大寨是环节,不毁了粮草,充其量是击溃战,人家还能重新组织力量再战。
焚烧粮草才是釜底抽薪,如果说逆袭是抱着极大的决心,那这几百人必须抱着必死觉悟。
很疯狂的计划,恰恰落在有犯事吏士,组成的劳城马军营身上,给予这些人优厚的待遇,等于买下了性命,出发前那是好吃好喝,要美酒有佳酿,要女人有营妓,算是死亡前的最后晚餐。
不能不说,这些被判重刑的吏士,往往是血性十足,极具强烈的攻击性,平时使用起来或不顺手,但在绝境之中绝对是一等一的亡命徒,绝非能用骁勇二字所能形容。
陈郜点了点头,他本身也没有活着的打算,根据职方司的地形图,他们对这一代地形了如指掌,配合所掌握的军情,早就由行军参军制定作战计划。
“他们制定的不行,闭门造成谁不会?我看咱们还需要好好计较。”邱云看了眼陈郜道。
陈郜一怔,眉头微蹙,淡淡地道:“都参指定的计划,已经非常详细了。”言下之意,那是西侍军都参军司的作战方案,早就把方方面面考虑清楚,怎能随意修改。
他同样是北侍军的行军参军出身,对参军系统有着自信和骄傲,下意识反对邱云更改。
“纸上谈兵而已,要是在大策上无可厚非,至于战术上,嘿嘿云没有再说下去,那是不言而喻。<;>;
陈郜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反驳,要换了另一个人,他铁定会勃然大怒,冷静地道:“怎么改?”
“现在恐怕他们陆续得到消息,只是无法肯定敌友,半刻后立即进攻。”邱云坚定截铁地道。
“白天进攻,太冒险了。”索慎立即反对道,他有心赴死,却要死的有价值才行。
邱云连看也不看杨辉平,淡淡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辉平眼色闪烁不定,平心而论,他们担负的是决死任务不假,但九死一生总会有一线生机。行军参军制定作战计划,也留下一线生机,那就是夜晚突击,只求袭击成功,焚烧部分军粮夏军无法支撑下去,总会有人生存下来。
邱云改在白天强攻,摆明了是不想回来了,四百人对三千人,还要攻击防御完善的粮草大寨,傻子都会明白。
陈郜沉思不语,索慎目光收敛,反正有死而已,厉声道:“只要能出其不意,那就干。”
“你疯了,白天袭击不要说占不到便宜,可能还会全军覆没,咱们都会白死的。”杨辉平强烈反对,他有勇气不假,不然也不会刺杀张通古,却不愿冒险白白牺牲。
陈郜死死盯着邱云,沉声道“九哥,你有几成把握?”
“没有,一成也没有。”邱云很坦白,坦白的让人心慌。
杨辉平脸色苍白,狠狠地道:“不行,我不同意。”
邱云横了眼杨辉平,双目闪过一道杀机,成败要大家同心协力,决不能出现不同声音。
他对杨辉平、索慎等人没有兴趣,同样对这些所谓袍泽也无所谓,他要的使他们对他绝对服从,只要他们能听从命令,哪怕是杀个尸山血海,能活着回去再做袍泽。<;>;
杨辉平的公然质疑,还强烈反对他的计划他遽然起了杀心,战场上他有权力斩杀下属。
陈郜眼看不妙,他是知道邱云的凶悍,九位哥各有千秋,邱云官位不高,却也是勇冠三军。当年的事迹他也知道,独率四名吏士和金军周旋,斩杀不下百人,杨辉平公然反对,以前的邱云或许会留手,现在恐怕会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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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六章 严酷的军纪()
眼看邱云的手握住刀柄,他急忙挡在杨辉平身前,沉声道:“九哥,我们三人打前阵权倾大宋1001章。”
“记住,这里没有九哥,叫我邱指使。”邱云脸色萧杀,双目毫无情感,语气冰冷地道。
索慎也意识到不妙,他立即转身奔走,高呼道:“好了,大家收拾,上马准备作战。”
正在休息的吏士,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夏军衣衫,穿上皮甲,奔向自己的战马,乱糟糟一片。不过,别看这群乌合之众像是土匪,却有着凶悍的杀气,不能用正规军来约束,更不能等闲视之。
“好了,立即行动。”邱云见陈郜护住杨辉平,也就顺水推舟,放这厮一马。
岂料,杨辉平不依不饶地道:“邱指挥,你这厮公然抗命,我要去都虞侯那参你。”
邱云猛然转身,双目精光闪闪,浑身上下杀气逼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刀,已经出鞘。
陈郜脸色大变,再也来不及叫苦,一个箭步就抢过来,要用身子护住杨辉平。
可惜,陈郜晚了一步,邱云是手起刀落,快的甚至连杨辉平也诧异不已,绝没想到邱云会果断动手,只能惊讶地瞪着邱云,捂着脖子慢慢地软倒,留下一脸惊讶,不知所措的陈郜,还喷了一身的鲜血。
不远处,索慎和一干吏士也惊呆了,大家无语地观望,谁也没有动,就像泥塑一样地站着。
邱云收起了滴血的刀子,脸色冰冷地道:“好了,大家准备,立即出发。”
“九哥,为什么。”陈郜缓过劲来,死死盯着邱云,生硬地道:“为何要杀他?”
“战场抗命,饶他一次还不知足,也不想想,就算不杀人,你也得有命回来。”邱云淡淡地道,当年王秀也是一刀夺兵。<;>;
“那也不用杀他。”陈郜双目赤红,几乎是吼叫,手攥住了刀柄,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相向。
“你要拔刀杀我?”邱云看了眼陈郜,嘴角挂着轻蔑地笑,他勇冠三军,曾经九死一生,岂能把陈郜放在眼里。
“为何要杀他他冲在最前方,不是一样。”陈郜目光空洞,他和杨辉平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合击刺杀张通古。
现在,杨辉平被邱云直接斩杀,他连反应也没有做出,实在难以接受,正如邱云所言,他真控制不住自己。
邱云轻蔑地环顾四周,高声道:“我的刀只杀敌人和抗命者,你可以提出质疑,也可以反对,但在我做出决断后,必须要无条件执行,不然就是死。”
“那你也不用杀他。”陈郜气急败坏,终于拔出了刀。
索慎是眼疾手快,跑过来和两名吏士抱住陈郜,费力地躲下了刀子,厉声道:“清醒点,不要放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邱云看了眼疯狂的陈郜,眼角闪过一丝不忍,但他还会生硬地道:“要杀人,就给我冲上去杀,想死,就去战场上死,别给老子窝里横。”
“你就不能让他死在战场上?”陈郜挣扎不开,冲着邱云疯狂地大喊。
“做错了就是错了,先生给你们生的机会,可惜有人不知把握。”邱云一阵伤感,转身离去。
他的心同样在滴血,格杀袍泽并不是痛快事,但他必须要去做,不要说非常时非常事,杨辉平的顶撞,放在寻常战场上,也会被主帅或虞候当场斩杀,他已经给了一次机会,可惜杨辉平不懂得去珍惜。
更何况,杨辉平在开封时就已经是死人,是王秀给了生的机会,却没有去自己争取生机。<;>;
白天袭击夏军粮草大寨,绝对是凶险万分,必须要大家同心协力,意见统一,没有的迁就,给杨辉平迁就,就有可能造成战事中的令行不止,一人进退自如,可能导致整个战事的失败,他承担不起。
当年,他何尝没有感情用事,无论是殴打上官还是龚县之战,他的牵挂和犹豫本能脱离战场保存下来的袍泽,仅剩下四个人,这是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
先生对他的评价很中肯,多愁善感是他的弱点。所以,他来到了西侍军重新开始,竭力让自己的心肠硬下来,绝对从理性来思考问题,绝不再重蹈覆辙。
在留杨辉平可能导致抗命失败,挽救更多兄弟生命之间,他选择了果断斩杀杨辉平,这一刀不仅仅是军法无情,还代表着他和过去的彻底决裂。至于那位殿帅可能的报复,绝他考虑之中,要来就来谁怕谁啊!
索慎目光极其复杂,他也是震惊不已,却考虑的比陈郜多了,邱云是手段毒辣,却无可厚非。杨辉平的确是在决断后,再次违逆邱云将令,被斩杀也是情理之中,就算到了西侍军都虞侯那里,也会被认定正确执行军法,没有人会反对。
西军向来是剽悍军旅,再加上曲端的威压,执行军令极为严格,殿前司和北侍军就差了许多。
同样,他和杨辉平是过命的交情,却看到数百吏士眼睁睁看着,似乎有点理解邱云。决死冲杀的战事前,决不能有半点犹豫,更不能留一丝不稳定因素,换成他不敢有邱云的决绝,这点让他从心底佩服。
“好了,现在是打仗,几百兄弟要拼死一搏,有仇有怨的,战后活下来再说。”索性见陈郜有些疯狂,他硬下心肠给了一巴掌,扯着嗓门怒吼。
陈郜被打糟了,愣愣地看着索慎,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打他的耳光子。
“放开他,如果他不参加战斗,就让他留在这里等死。<;>;”索慎见左右吏士默默地上马,正在各归本队,他再也不能忍受吏士放开陈郜。
陈浩摔倒在地上,却愣愣看着杨辉平渐渐停止的痉挛,目光还是那么无神。
“好了,兄弟,咱们走吧!”索慎伸手去拉陈郜,他嘴上是说,却是不能丢弃陈郜。
“你们先走,我想静一静。”陈郜有些失神地道。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婆婆妈妈,给老子起来。”索慎见陈郜神色恍惚,那是又惊又怒,立即又给陈郜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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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七章 袭寨()
邱云脸色肃杀地上马整装,转首看了眼被拉起来的陈郜,不由地轻轻一叹权倾大宋1002章。战场上决不能有儿女情长,陈郜还年轻,做事很冲动又重感情,就像他当年一样,这是绝对不可取的,他很希望陈郜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的男人。
残酷的战场就是男人的衡量器,是男人那就是博取一线生机,财富女人伸手可得,不是的话很简单,那就是黯然退场,没有可说的,只有自己才能帮助自己,不要指望人帮助,那是不现实的。
他没有斩杀陈郜,已经给足了助力,下面就看陈郜自己能不能站起来,不行的话,残酷的战事只能让他放弃。
此时,主力部队接近三千骑,正沿着南边过去,向静州腹地进发,准备入夜前阵地,配合北路的西侍军马军,对夏军的后方发动袭击。
限于通信条件,他们只能率先发起袭击,西北行营伺机而动,对夏军进行两面夹击。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邱云小小地更改了作战计划,提前发动对粮草大寨的袭击。
“好了,前面就是粮草大寨,一定不要慌张,我们就大摇大摆地上去。”快要接近粮草大寨时,邱云让众人稳住,尽可能接近寨子,从最近距离发动袭击。
最致命的打击,往往在对方认为最不可能地方发动,他相信夏军绝不会想到,他们会大摇大摆地靠近寨子。
“我在最前面。”陈郜目光阴冷地纵马就去,也不再搭理邱云。他被索超一巴掌打醒了,终究明白过来,就算无法原谅邱云,还是履行军人的职责,把家国重任放在首位,只是无法接受袍泽被执行军法现实。
“邱指使?”索慎担忧地看了眼邱云,生怕陈郜出现失控状况。
“你负责率队压阵,这小子没事的。”邱云很轻松地笑了,他能看出陈郜的目光,那是军人铁血的悍勇。
“也好,指使小心,”索慎郑重地颔首,虽说是压阵却不轻松,他要担负后队进攻。<;>;
“嗯,尽量活着回来。”邱云凝视索慎,想到了当年的索超,不由地心下长叹,他希望索慎能活着,那也仅仅是奢望,连他自己也难说能否活着,就别说其他人了,看来自己还是有万般情感纠缠不尽。
“活着才能杀敌,兄弟们尽量活着杀敌。”索慎一阵大笑,纵马向后队而去。
陈郜率军前行,一路遇到巡哨,凭借几名吐蕃吏士,倒也是有惊无险,勉强抵达寨前三百余步,已经胜利在望。
“不要近前。”
由于他们一路直奔寨子,并没有大车跟随,终于引起几名巡哨怀疑,来往的都是运粮队伍,这队马军风尘仆仆,还是直奔寨门而去,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安全起见,他们急忙策马而来。
陈郜见几名巡哨去而复返,一副让他们停下的势头,明白不好了,立即抽出黑漆弓,振臂高呼道:“冲。”
上百名骑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几名巡哨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抵抗,就被呼啸而来的马队湮没。
邱云见陈郜发动袭击,距离寨门还有一段距离,实在有点可惜了,要能再靠近点,到了二百步就更完美了。但是,作为经验将校,他并没有计较远近得失,而是立即组织马军跟进,尽可能突入寨门。
“快,打进去烧了粮草,回去领金银美人。”
“宰了这群生羌,一颗脑袋十贯钱。”
“寨子里有金银,大家快去发财。”
对待这群凶悍之徒,不能用家国大义来激励,那样纯属脑瘫,他们是一群罪人,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免罪、财帛、。<;>;邱云的话果然充满了诱惑人想起了临行前的承诺,活着的人给予优厚待遇,好的地方差遣、赐给还有百金,战死者的抚恤更加优厚,足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更的是,只要你完成任务,可是尽情杀戮劫掠,抢到的财富都是你的。
这群囚徒露出贪婪的本色,眼中闪烁着狼一般地凶光,操起了家伙,无不精神百倍地冲锋。
夏军守寨兵马地处后方,也没有多大的危险,平时也就应付几个流民抢劫,日子过的很悠闲自在。
不过,就在不久前看到南面烟尘起伏,似乎一支马队正向东去,他们只当做是增援盐州的部队,也没有太,只是奇怪为何沿着瀚海走,而不是走相对好走的北路。
只是,这段时间过路兵马太多,也有沿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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