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谴责那些年轻的将校,目无朝廷的个人行为,放言是五季祸乱的遗孽,绝不能姑息,定要按律严办,以免养成祸乱之源,动摇大宋立国国本。
也有人斥责虏人明显挑衅,三位青年将校做事莽撞,但情有可原,应当酌情给予处置,断不可引用军法严办,以免伤了将校之心。
朝野立即掀起一场大辩论,玉泉山为主导的东南新闻,钟山为江宁日报,逐渐分成两个阵营,发表不同的观点。
让人非常感兴趣的是,玉泉山书院坐落在风气使然的杭州,那是新兴工商利益阶层的地盘,却发出按律严办的呼声。
钟山书院在行在江宁府,应该是相对保守了许多,却倾向于忠心可嘉,情有可原,呼吁朝廷从轻发落。
很有意思的一幕人臆想翩翩,有人专门作出评论,世风开放的杭州和相对保守的江宁,竟然出现反常的呼声,究其根本缘由,就在于两大书院的影响,相对而言,钟山书院更加贴近王秀的思想。
朱琏却想了很多,她非常关心王秀的态度,不要看三位将校的生死,其中干系却是很宽广的。
今个,她没有待在宫中,而是在友琴莫言的陪同下,来到了钟山书院的女斋。
按说,友琴莫言应该在府邸照顾家人,毕竟添了四个孩子,她是王家大妇,有责任看守在家中照料孩子。
不过,既然朱琏相约,她也不能不给皇太后脸面,何况朱琏的隐秘身份她也有几分别样味道,要是争论起来,就算她是大妇,朱琏也是平妻,几乎没有高低。<;>;
李清照身为副山长,自然是全程陪同了,为朱琏介绍女斋的成果,尚仪局掌籍林羽萱,还是担任向导。
“娘娘,这里是女红。。”林羽萱温声细语,为朱琏和有琴莫言介绍。不要说皇太后在场,有琴莫言也是大名鼎鼎,不仅是王相公的郡国夫人,还是仅次于王家大娘子的有钱人,在商水的时候,她们就认识。
有琴莫言是笑容可掬,很自然地落后朱琏一步,话也不算多,每次都点到为止,显得优雅高贵,天然地有亲和感。
朱琏自赵柔嘉出嫁,又和赵谌像隔了一层摸不透、看不见的隔膜,王秀和王卿苧又,心情不是那么好。
这几天江宁又是阴雨脸面,更加重了压抑,看到散发青春魅力的少女,心情逐渐开朗了许多。
“娘娘,那不是我家哥哥说的装具嘛!”有琴莫言眼尖,看到一位女孩,正在架子上缝合奇特的背心。
“哦,咱们去看看。”朱琏被勾起了兴趣。
皇太后和郡国夫人驾到,女学生们美眸中都是小星星,都是她们崇拜的人物啊!
朱琏看到女学生们的激动,笑盈盈地道:“好了,哀家就进来看看,你们坐下吧!”
尽管,皇太后的态度和蔼,女学生们哪里敢坐,也就是李清照淡淡地道:“不要耽误了功课。”
待众位女学生坐下,心神不宁地做女红,朱琏在有琴莫言的引导下,来到了一位白衣少女的位置前。
“这就是相公说过的装具?”朱琏看着木架上,一件非常奇特的背心,完全是禁军背心的翻版,只不过材料比背心硬,用的是六层的粗厚麻布制作。<;>;背心上有零碎的口袋,还有结实的铜扣,给人很奇特的感觉。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绝对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后世的多作战背心,尽管很简易,却应可以用于实战。
“你叫什么名字?”有琴莫言笑眯眯地问道。
面对皇太后和郡国夫人,少女有几分慌张,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起身诺诺地道:“这个。。这,这是奴家缝制的行具。”慌张下答非所问,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朱琏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道:“行具,这能有何用?”
少女怯生生看了眼有琴莫言,低声道:“我家大哥是王相公的护卫,曾经听王相公说过装具,奴家依照王相公的描述,缝制了一件出来娘娘、郡国夫人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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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二章 朱琏的无奈()
“小娘子很不简单啊权倾大宋957章!”既然是王秀的创意,朱琏是爱屋及乌,绝不吝褒奖。
少女脸蛋晕红,皇太后赞誉那还了得,满屋子也就是李清照和王卿苧能淡然处之,没看到那些女孩艳羡的眸光,恨不得把眼前人换成自己。
“给我们讲讲用途。”有琴莫言见少女羞涩,不免有鼓励的意思,女儿家光做出来可不行,一张巧嘴也很。
“大哥曾经说,男儿上阵身披甲胄,又有很多零碎杂物,行军走路极不方便,不是磕着就碰着,还要在腰间缠上粮袋,行走起来很让人很疲惫。”
少女刚开始还有点害怕,慢慢地放开了,道:“要把包裹全部集中在一件衣服上。就是、就是装载小器具和杂物的胯背,这样的话,急需时可以打开带子,就将身上配件全部拿下,如果能够分散全身的力气,那就再好不过了,将士们也省下许多气力,不用那么辛苦了。”
“还有那些携带的粘毯、干粮,完全可以集中一起,做成背囊在身后面背着,不用像现在捆绑城包裹,就算放在车上也不容易散乱。”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一定会大加赞赏,一个女孩子通过别人,转述他的话,竟然能理解到这个程度,还把整体式作战装具实物做了出来,还有通用型军用背包设计,绝对是军事史上重大的里程碑。
不要小看了稍显花哨服饰,它对战斗力的提高,战场的反应速度是无以伦比的,绝对能提高三成体力,任谁也没想到整体式作战装具,竟然横空出世,尽管还有点简陋。
要知道,马军还好说点,步骑兵也能说过去,战马能给负担,步军可就悲剧了。就算行军时有辎重车跟随,行装甲仗能放在车上,那也不是时常的,总会有大的战役,或是战术性的行动,那时就得披甲持锐,携带三天或一两天的干粮饮水,这厮非常沉重的负担。
军阵战,并不是当天摆上就能打仗的,你可以不断筑垒对抗,一旦在平原上摆起军阵,吃喝拉撒不能光靠伙头兵,自己也得携带粮米干肉。<;>;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孩子?”朱琏细细打量少女,口吻变的异常温和,再次问起了少女名讳。
“回太后话,奴家姓周单名箐字,从商水就跟随太后在梅花山小学校。”女学生怯生生地回道,说着就垂下眼睑。
“好啊!箐箐,很好,好生缝制这件衣衫,一切用度给你林大姐说她知会内侍省的张泉,无论是钱还是人样子,都让他们全力帮助你。”朱琏笑眯眯地道。
旁人都惊讶不已,各色眼光齐聚周箐身上,一件平淡无奇地衣物,并没有奇特之处,竟能得到皇太后的,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还要红遍江宁的张泉帮衬,那就是成为帮闲,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看朱琏的态度,恐怕周箐要受宠了,不能不让人嫉妒万分。
周箐也是惊愕万分,一张俏脸别的通红,不住摆弄衣带,不知如何回应。
朱琏淡然一笑,道:“好了,说了半天你们也嫌刮噪,就说到这里吧!你们安心学业,要知道女子亦可扬名,莫要辜负了大好年华。”
在众多女学生复杂又兴奋的目光中,朱琏又温声鼓励几句后才走。
到了副山长公厅坐下,朱琏笑眯眯地道:“今个,真是不虚此行,光是看到周箐缝制行具,就让人满心欣慰。”
李清照很谦虚地稍躬身子,平静地道:“孩子们多半勤奋,也是她们自己的造化。”
“居士说的是,听我家哥哥唠叨过装具,我们妇道人家不太懂,看哥哥的那份重视,又有那女学生解释,我也算是明白了。”友琴莫言笑眯眯地道,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给予书院资助,把禁军的这份活计接下来。
“看来还是相公说的对,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啊!”朱琏叹了口气,目光转向李清照,淡淡地道:“想必,居士早就知道留都的风传?”
李清照心中不觉沉重,默默地颔首,连友琴莫言的脸色也不好看,毕竟牵扯到王秀,她也是知道点内幕的。<;>;
“这事本不是大事,官塘中也说压下去了,关键是如何处置三个毛头小子,这才是麻烦事,一点也不让人消停。”朱琏一阵叹息道。
李清照稍作沉吟状,她作为教书育人的女讲学,也不好评论朝廷事。再说,按照她的本心,还是想要法外开恩的,毕竟是三个年轻人,又不是谋逆大罪,一腔热血而已。
友琴莫言跟王秀日久,作为郡国夫人,多少明白朝野那点勾当。不要说三位年轻人身份敏感,单是牵扯到战和的大策,如同千根线、万缕丝,理不顺、梳不开的破局,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搞不好真是两头得罪,讨不了半点好处。
朱琏见李清照沉默不语,自然明白怎么回事,淡然道:“北侍军都虞侯司承办,却未能作出最终决断。”
下面的话没有说,其实也很好理解,朝野上下错综复杂的关系,三位将校本应按律办理,以免引起战争,却引起了朝野大辩论。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除了王秀的名望能最终盖棺定论,连李纲也不行,但王秀始终没有表态,依然是对外界舆论不闻不理。
王秀到底是怎样想的?她没有得到书信,也不大能拿得准,很难把握王秀真正的心态。
友琴莫言心中嘀咕,嘴上却说道:“娘娘,自然有两府处置,这又不是军国重事。”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这件事不算军国重事,什么事算呢?急忙改口道:“自然有都虞侯承办,家国自有律法。”
“算了,不说这些了,想想就烦心。”朱琏也没有兴趣,索性不去想了,一切到最后有王秀为主心骨。<;>;
“是啊!不如再去看看别的堂斋,或许还会有惊喜出现。”友琴莫言顺势岔开话题,不愿在此事上煞了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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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五三章 张启元的杀招()
却说,张启元风尘仆仆赶到了军前,刚刚见到兀术,就迫不急耐地道:“郎君,为何大军不进?”
兀术笑咪咪地起身迎接,显得尤为地热情,非常客气地道:“子初成功让南朝入瓮,可是大功一件啊权倾大宋958章!”
张启元很无奈地看了眼兀术,叹了口气道:“郎君,夏国主被在下说动,提前介入了陕西,正是大金对南朝打击的绝好时机,郎君一旦出动,王大郎将黯然收场,大好时机不容浪费啊!”
“他们的北侍军很完整,锐卒如林,我们很难打下来。兀术也很无奈,北侍军严阵以待,要真的开打,对女真人来说是得不偿失的,他就算有心也不能不权衡。
他和张启元不同,需要从女真人最高利益考虑,万一把大宋行朝惹急了,真的爆发沿河大战,恐怕金军主力会陷入泥潭,不能对西北战事进行影响。
“郎君失算了,王大郎是要一鼓作气,灭亡党项人,取得凉州的战马。郎君坐山观虎斗,不如直接接入他动弹不得。”张启元在临行前,就和兀术商议了,要趁着大宋发动战争最关键时刻他们折戟沉沙,此正是大好时机。
“恐怕还不到时候,我们正张通古被刺伤。”兀术的心思变了,他必须从全局考虑。
张启元是人才不假,军事上却和他无法相比,金军主力决不能用在沿河五路。
“什么,张大人被刺伤?大好机会啊!”张启元瞪大眼睛,顿时抓住了一根稻草,恨不得立即进攻。
兀术何尝不知道是机会,可他仍然有忌惮,本就是讹诈点好处来的,要真开战真要人命。
“郎君,可以沿河开战,仍然达到效果。”张启元目光闪缩,脸色却非常狠厉。
他也看出兀术的不愿,只能压下心中的恨意,临时改变自己的计划,生死一遭,有些事也能看得明白。<;>;
兀术眉头微挑,他也是经验将领,稍加琢磨就明白,玩味地道:“你是想直接援助党项?”
“不错,在下也认为郎君南下,与其直接进攻三京,不如给党项实惠,嵬名仁孝继承王位,可以说是内忧外患,恐怕他挡不住南朝的进攻,毕竟王大郎准备了十年。”
张启元撇撇嘴,沉声道:“郎君无需多少大军,只要在河东大河东岸驻扎三万人,一支兵马出天德军,南朝西侍军必然受挫,王大郎必然俯首。”
兀术做了个请字,自己想回到座位上坐下沉思,张启元并意,也做到了一旁静静等候。
诚然,张启元对大宋行朝相当了解,甚至接触过西北作战的兵棋推演,他又对夏有过情报研判和实地接触,直接出兵的方式,不算是新鲜,甚至很多金大臣都设想过。
但是,他们并不认为大宋能灭亡夏,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两边讹诈好处,却没想过阻止宋军的西进。
李乾顺的突然挂掉,夏政权内部不稳,宋军战术得当,新兵种的出现夏军连战连败,似乎真的顶不住了。
兀术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张启元说的有道理啊!夏内部不稳,宋军强悍,真的要另作打算才行,两边消弱、相互讹诈的策略,似乎有点行不通了。
如果,在坐视不理的话,待宋军取得决定性胜利,再想搬回来就难了!夏有着存在的理由,决不能被宋吞并。
他不敢想象,大宋行朝得到整个定难和河西,那会是怎样的局面?可以肯定的是,一支强大的马军必将横空出世,他不敢再想女真人的命运,王秀就是个笑面虎。
“郎君,军情紧急,时不我待啊!”张启元淡淡地道,既然改变了主张,那就雷厉风行,他从来不是磨叽的人。<;>;
就在张启元力图改变策略,对王秀战略截胡时,杭州玉泉山书院,发生了一场辩论,王门子弟分歧日深。
辩论堂内是唇枪舌剑,刘仁凤神色淡然,洪真也是面带微笑,两大山长泾渭分明。
原来,洪真带着中山书院学生团,来杭州进行访学,两大书院的学子,进行了一场施政国策的大辩论,发生了首次面对面的碰撞。
一身青衣便服的费苏进来,能坐的地方,早就挤满了学生,还有杭州的士人,甚至连过道上挤满了人。辩论台上,双方各五名学生,唾液横飞,正在激烈地辩论。
辩论的题目他是知道的,当今边事与三位将校处置。
正方,是以行事孟浪,却法外有情;反方,是以法不同情,当明正典刑。
他对学生辩论不感兴趣,以他的见解很简单,三个贼厮鸟破坏山长大策,引发对朝廷战略的危机,决不能轻饶,就算有王门子弟也不行,那厮更应该严惩。
“解斋可来了,咱们出去说话。”
正在想着,张陵、赵非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那是满头大汗啊!尤其是胖墩张陵,不是一般地痛苦。
“鸿阜兄好不容易来了,自然要清静一下。”费苏呵呵一笑,明显到了辩论尾声,再不出来就全场了。
三人出来到了花谢旁,赵非笑咪咪地道:“我就说人山人海,鸿阜好不容易跟洪山长回来,来听哪门子辩论,早该回研究院,给火器课的学生讲解黄药,也比呱噪强。”
费苏瞥了眼张陵,笑咪咪地道:“你和四郎这一去行在,研究院又去了老谷子,就剩下长德挑大梁,真的很不容易啊!黄药进展速度太慢了,我都为你们焦急。<;>;”
张陵抹了把胖脸,无奈地道:“钟山初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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