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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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大宋- 第3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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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人倒是忠义之士,但他的季子为何流落江湖?”钟离睿似乎有点不太感冒桂花酒,或是对杨邦乂不感兴趣。

    王秀摇了摇头,他也不曾想过,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杨再兴,竟然也是官二代。

    他知道的时候还在奇怪,历史已经改变,金军没有渡过大江,杜充没有投降女真人,李悦也没有死,他们都以高阶散官在外,杨邦乂是判军器监,杨再兴怎么可能流落江湖成为草寇,实在有点怪,难道是南迁时走丢了?

    这个理由,似乎难以成立。

    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他看中杨邦乂的兢兢业业,杨再兴在岳飞军中效力,这就够了,想太多伤脑筋。

    当他无意中一转脸,却见门厅走进一位器宇轩昂的书生,还颇为面善,却见那人也看到了他,似乎也吃了一惊。

    当那书生走到近前,正要去躬身作揖时,王秀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道:“原来是史直翁,难怪看着眼熟。”

    来者正是史浩,他本想进来要两个菜安慰肚子,哪想到第一眼就看到王秀。

    虽说,数年前在小丰乐楼匆匆相见,但王秀的名声屡屡在士林引起震荡,想要忘记还挺难的,再说哪有那容易忘记,王秀是下位者还差不多。

    他却不曾料到,王秀竟然认出了他,虽说是生性豁达,却也是内心颇为激动,能让宰相相隔几年认出来,说明人家眼中有你,放在寻常人早就打摆子了。

    “好了,今个是嘴馋,出来喝口桂花酒,直翁一起小酌几杯如何?”王秀笑眯眯地道。<;>;

    史浩的晚辈礼没有施下去,明白王秀不想让别的食客知道身份。也是,本来就是为吃桂花酒的,要被别人知道宰相在身边,那还不得调开封府吏士过来保卫,他也不是迂腐人,既然王秀按士林规矩来,他很洒脱地道:“恭敬不如从命。”

    “就知道直翁非俗人,岂会在意繁文缛节。”王秀含笑坐下,对史浩做请的手势。

    史浩说的轻巧,举止也大方得体,却毕竟是落魄书生,和士林中的顶端人物吃酒,心中未免踹踹,却还有一位气质非常的人在旁他稍微有些紧张。

    “介绍一下,这位是枢密院都承旨,钟离睿钟离明叔。”王秀的声音不高,却显得平易近人。

    “原来是钟离大人。”史浩没想到这位年仅而立的年轻人,竟然是枢密院的庶务长官,那可是却要站起来见礼。

    “直翁兄不用多礼,你我都是读书人,既然相逢就是缘,没有官民尊卑之分。”钟离睿继承叔父那套,不太喜欢官场那套,也看不起那一套。

    “让小厮再上几个好菜,咱们好好吃一杯。”王秀很看重史浩,有意识地笼络。

    “理应在下请相公吃酒才是。”史浩急忙客气一句。

    随着小厮流水价地端上酒菜,他嘴角猛烈抽缩,神色是相当的窘迫,要说几样特色小菜吃着还差不多,但这些时鲜水果,还有大件的菜品一股脑地上来,他的钱袋子可承受不起啊!不能不说人穷志短。

    王秀看到史浩的尴尬,他本就没想让史浩破费,呵呵笑道:“今个,本来是给明叔庆贺,随便上了几个小菜。既然遇到贤才,就不用那么节俭,我也奢侈一回了。”

    这话引的钟离睿笑容满面,王秀是告诉史浩不用紧张,不需要对方请客。<;>;但是,隐藏的意思他是明白,自己人自然不用奢靡,一壶酒,四碟菜足矣,反倒是外人需要隆重对待。

    毕竟,史浩并非他的人。

    史浩心下稍安,不是他不要面子,也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三人饮了几杯,在王秀的旁敲侧击下,史浩放松了警惕,说了这些年的忐忑遭遇。

    原来,史浩自几年前回乡,在明州的处境并不甚好,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尽管,他以孝道闻名乡里,得到县里的嘉奖,并由明州举荐朝廷贡举,却无可奈何地和礼部试无缘。除了读书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说是甚为窘困。

    上科礼部试又是名落孙山,盘缠用的一干二净,又不愿伸手去借同乡钱财,好在朝廷提倡文治武功,江宁府地面除了钟山书院,还有一些别的大小书院、私塾,他也就做了个私塾教书的先生,好积攒点家私,准备明年会明州参加解试,以备大中建炎十二年贡举。

    这不能不让王秀暗自惊讶,要知道史浩可是大宋历史上很的人物,不同于岳飞、虞允文等人驰骋疆场,英勇顽强的抗金英雄。

    也不同于汤思退等见识浅薄、利欲熏心的无良人,更有别于秦桧、史弥远、贾似道等,被后世称之为一味主张投降,苟且偷生的大臣。

    当然,这些名臣的决策,他不愿意去评价,也认为自己不能去评价,无论是战和决策,都要符合当时的国情,他不也是选择南北盟好吗?这还是他开了金手指的情况下。

    此人,是在南北形成均衡变化中,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做到审时度势,一切以务实求成为要的理智主和大臣。或许,史浩被称为主和派是真的,却绝对是有利家国发展的人物,无论是决策还是坚持,都非常符合时宜。<;>;

    或许,真是几年前匆匆相逢,也许是虞允文的闪亮光芒,把史浩的光辉掩盖这位才子显得有些平庸。

    但是,他经历近二十年的宦海生涯,几经和女真人交手,真正成为帝国掌舵人,已经把大宋士人的心理,摸的清清楚楚,非常清楚史浩能够封王,绝对是对宋有着不世功勋。

    主战并非家国上善之策,主和也不是一味退让,要知道东南民间的土著,对北伐普遍的不感冒,甚至有反对的声音。

    (四库书)

第八三九章 和史浩论政2() 
(四库书)

    理由非常简单,一但开战,东南、蜀川军州将承受沉重的徭役和赋税,就算打赢了女真收复失地,那沉重的建设费用,也会压在他们身上,自己的利益,他们才反对征战。

    或许,这个理由真的很可笑,会遭到后世某些卫道士的抨击,但它是绝对存在的。

    大宋行朝之所以仍保持进取型国策,很大程度上是南迁时,旧的政治集团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那些持主和论调大臣,要么早早驾鹤西去,要么捻转宫观、地方,新一代大臣占据高层的官位,相对受他的影响加大。

    应该说,当今的两府,是披着主和外衣的主战派。就是如此,他仍然如芒在背,认为时间尤为紧迫。

    如果,没有两大书院的传承,再过十年、二十年,恐怕你就是主战,也得不到东南生民的。

    他很难得地提起了一缕重视,温声道:“考官不取直翁,乃朝廷之失,直翁屡败屡战,能坚持下来,难能可贵啊!”

    史浩心情很郁闷,说出来后心情顺畅了点,他并不奢望王秀能提携他,更不屑去做投机倒把的龌龊事。不过,屡败屡战的说法他眼前一亮,绝对是激励他的话啊!让他在一片漆黑中,遽然看到一丝光亮。

    忍不住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沉声道:“在下愿为苍生供绵薄之力,无奈才疏学浅,不入朝廷诸公法眼,不如回乡束发苦读,待来年再搏龙飞榜。”

    王秀很满意地看着史浩,感觉对方非常执着,属于大器晚成的人才。

    当然,他要想提携史浩,还是能给个同进士的,却没有去做,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磨难对人并不是坏事,当下温言道:“直翁有忧天下之心,说到才疏学浅,我却不那么认为!经义只为修身养性、增长学识而用,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却不是书中能学到的,而是靠不断历练中点点积累成就,可以说读书是为明理,治政才是国用,如贡举选尽天下之才,国事亦不会沦落至此。<;>;”

    “就看看明叔,也不是三鼎甲,不照样运筹帷幄,稳定了沿河战局?”

    史浩深深看了眼钟离睿,他有自己的政治见解,并不完全苟同王秀说法,却仍出于尊敬没有反驳,只是颔首道:“王相公言之有理,在下却学不得忠献公半部论语治天下,也比不得相公力挽狂澜。”

    王秀知道史浩不完全认同他,并不以为意,要是都来附和他的话,那天下真没有仁人志士了。

    是想,史浩束发苦读,现在已经而立之年了,上位取得功名,明显属于厚积薄发的人物。从刚才的交谈中,他知道对方从百家到佛道都有涉猎,自然会有自己独特的理念,越是这种士人,越是难以说服。

    他稍加沉吟,决定试一试对方的才能,正色道:“直翁对南北盟好持何论?”

    “国之大幸。”史浩没有的犹豫,口气尤为坚决。

    “哦,为何是国之大幸?”王秀眉头微挑,眼角闪过一抹异色。

    “在相公面前谈论国事,在下岂不是浅薄了。”史浩是耿直不假,但绝不是傻瓜,当朝宰相问政代表着什么?用都能想出来。

    “三人行必有我师,直翁但说无妨。”王秀笑咪咪地抬抬手,目光更加欣赏。

    史浩有感王秀的真诚,也就放下心来,正色道:“自二帝北狩,南北征战连年,生民困于战火。相公力挽狂澜,正是励精图治时。一些沽名钓誉之徒,鼓动收复故土博取名声,把家国黎民至于险地。试问,王师北上能否战胜虏人?一旦开启战端又无必胜把握,国力怎么负担?”

    “在下并非恭维相公,平心而论,相公的安邦定国大策,合乎天下大势。<;>;以此可见相公不是不愿北伐,而在积蓄国力,力求一战定乾坤,非那些浪得虚名之人,只知道整日里空喊北伐,殊不知其中艰辛。”

    王秀很满意地笑了,只有务实的人才会有盟好论。盟好并不是求和,更不是退让,而是更好地进攻,看来他没有看错史浩,真正的栋梁做事,首先想到的是退而不是进。

    “在下看相公施政,首推经营海外,看侍卫水军在港口集结待发,想必朝廷又有大动静。但是,相公应该看到,南海利益长远,却不是解近忧的良法,而朝廷它日北上,若能从高丽出偏师,必能建立奇功。”

    钟离睿眼前一亮,瞪大眼睛看着史浩,笑咪咪地道:“直翁兄对高丽颇感兴趣?”

    “不是在下感兴趣,而是高丽本就是商人遗种,历来臣服天朝,不用岂不是太可惜?”史浩淡淡地说道。

    王秀不可置否地笑了,平静地道:“南海物产丰富,非常适合大规模移民,也是汉家千秋万代考虑,这是朝廷既定国策,不容有变动。不过,正如直翁所言,高丽也或不可缺,但那并不是特别急的事。”

    史浩眉头微蹙,正色道:“朝廷积蓄力量不假,但还是要以收复故土为第一要任。”

    王秀听出史浩的责任意思,说他对南海的要大于北伐,真正的持主战或主和论者,并非完全绝对的,他们会随着内外形势发展,不断自己的观点。

    “侍卫水军保护移民南海,能为天下带来的利益,绝不是现在能看到的,那不是金银物产的事情,而是千秋万代的大事。”王秀觉得有必要更正丝毫的观点,北伐固然,却不能阻碍南海战略。

    史浩不能完全认同,他已经陷入学术争辩中,也就不再敬畏王秀,正色道:“在下以为,南海殖民当谨慎,万里海疆,凶险莫测,十去六七得不偿失。而今,朝廷利用海外金银,不断革除弊政,相信不用二十年,就能够逆转形势。”

    “二十年?”钟离睿看了眼王秀,似乎有点不可思议。<;>;

    “二十年太久了!”王秀真正的笑了,已经过了十年,还要再等二十年?

    (四库书)

第八四零章 王秀的好意() 
(四库书)

    史浩见王秀、钟离睿异样,不由地一怔,难道自己说错了不成?

    “朝廷的南海策略,并不是仅仅钱财,而是子孙后代。”王秀并意透露真相,某些事情应该让士人明白关键,从而让他们真心,也能及其他们的雄心壮志。史浩眉头微蹙,自己刚才有点忽略了,王秀一句子孙后代他豁然开朗许多,也瞬间脑补很多东西,觉得自己考虑问题浅薄了。

    毕竟,是开疆扩土,谁不愿从中得到青史留名?不要说什么夷狄之地。先秦时代苏杭也是夷狄之地,两广福建更不用说,简直就是烟瘴死地,河西河湟那也是蛮人天下,现在不都是汉家繁华军州了。

    睿智之人的思维,往往一个提醒,他就能举一反三,绝不会顽固不化。尽管,他还不能完全靠理解,却不耽误他的认同,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善。

    钟离睿自然明白王秀用意,他正和王秀商量,能不能以王秀的名义,在小报上发表文章,为殖民南海辩护,争取更多的士人和。

    既然史浩在场,那就先给他说说,当下道:“直翁兄,你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学,难道看不出来,历朝历代盛衰轮回,每次总是败亡在北方草原蛮夷手中,然后再有豪杰振臂一呼,天下纷纷响应,才光复汉家故土。”

    “这个。。”史浩却不知怎样说,钟离睿说的真是实情,历朝历代面临北方压力,的确是非常严峻。

    “朝廷迟早要设立海外军州,殖民损失很大,但历代迁徙不都是一样?江右有今天的繁华,那是经过近千年的不断迁徙,才形成的规模。南海凶险万分不假,但总会有人生存下来,一代一代人的扎根,成为行朝的土地。”

    “所谓中国,不过是中央之国,上古三代也就是城池周边,历代先贤不断开拓,才有了今天万里江山,难道到了我们就固步自封?”王秀反问史浩一句。

    史浩有点语塞,王秀和钟离睿说的有道理,汉家江山是在历代人不断开拓形成的,他们所在的江右,先秦时代不过是被中原称之为蛮夷的楚越。<;>;

    大宋自开国从未一统,更不用说汉唐疆土,理解王秀的提点不假,想想现实的窘迫,他有点气馁。

    王秀苛求史浩能全然理解,这需要时间来消化,慢慢改变一个人的心理,他又道:“直翁,朝廷举兵,女真、党项何为先?”

    “自然是党项。”史浩毫不犹豫地道,南北有事,两虎相争,自然不能让饿狼徘徊在侧。

    “哦,说说理由。”王秀目光闪烁,似乎非常感兴趣。

    “时下,横山、熙河在我手中,党项早就是苟延残喘,诚不足为惧。解决西北能得到良马,就算到时虏人趁火打劫,有我五路宣抚司在,也足以应付危局,哪怕他们打到江上,又能怎样?再说,他日大军北伐,岂能让党项生羌平生龌龊,坏了我大好局面。”

    很有胆略啊!王秀非常欣赏史浩的言简意刻,对其战略分析能力非常认同,这是个人才啊!很多士人甚至将帅,对进攻党项人心怀忌惮,认为一旦开启西北战事,战事必然僵持不下,届时女真人必然毁盟南下,宋军主力调往陕西,肯定无力应付女真大举南下。

    但是,很多人没有认识到他发展侍卫水军的意义,只要有侍卫水军大江制置使司在,任他十万虏马也不能轻易过江,就算它们能过江,面对引江环绕的江宁城,他们也得望城兴叹,何况殿前司六军也不是吃干饭的,河网纵横的江南地带,步军有水军战船配合,战斗力绝对在马军之上。

    “直翁说的有道理,可惜,一些士大夫却目光短浅。”

    “相公过讲,在下岂敢和朝廷公卿相提并论。”话虽如此,但史浩脸色却不谦虚,甚至有淡淡地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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