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王秀的新政没有完全触动利益集团,而是让大家利益均沾,有钱大家一起赚,有肉大家凭本事吃,就算是两银法对利益集团有所触动,但在工商上又给弥补过来,大家还是比较能接受王秀成为首相的。
至于两府六部的重臣,处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对王秀出任首相,几乎全部赞同,连赵鼎也上表。
既然王秀重新复出,宰相的上任也程序,没有三五天是不行的,大家也就放下心来,要王秀掌舵的朝廷,能给大家带来怎样的利益。
此时,关乎张启元再处置的争辩,突然有了新的变化。因为机速司捕获一名间人,从审讯的口供中发现,陈九被女真人发展成间人的过程,最的是张启元竟然知道,这事就有点大发了。
原来,说张启元和女真人勾结,传的是轰轰烈烈,却因成就的死,没有了人证物证,任谁也只能私下说,那不熬台面上来。这下可好了,御史谏官们眼前一亮,仿佛嗅到血腥的饿狼,一个个眼都是绿油油地。
那位白胖中年人上书,直接弹劾张启元交通虏人,绝不可宽恕。<;>;口子既然开了,要求重处张启元的奏章,潮水般地落到赵谌的御案上。
(四库书)
第八二八章 张启元的犹豫()
(四库书)
白胖中年人眼中精光一闪,他可不信女真人好心,但权衡下明显对他有利,傻子才不去做。
张启元这厮真是找死,好好地官不做,非得去撩王秀虎须,老虎的虎须是好撩的吗?想要把王相公打倒在地,简直就是笑话,王相公是那么好玩的?听两名虏人口气,连女真人对王相公都忌惮三分。
既然是痛打落水狗,他肯定要上去谋点好处,那才对得起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辖里并没有回使团驿馆,而是直接到了秦淮右岸张家府邸,四处看看叩门投上名帖。
张启元非常纳闷,一个陌生人商人的名帖,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如今,外面是群情踊跃,妖魔鬼怪竞相登场,对他的弹劾交替往复,十余年的名望土崩瓦解,门庭可谓罗雀,被贬斥已经是势不可免,他的命运全在王秀转念之间,可以说是我为鱼肉任君宰割,全然没有反击的余地。
这张名帖非常有意思,上面竟然有机速司特有的字,外人看不明白,他可是清清楚楚。
这个敏感时期,竟然有机速司的人造访,味道非常的奇妙,在犹豫片刻后,他决定见上一面再说。
辖里是堂堂正正进了张家大门,丝毫不顾及外面密探,待见了张启元也是礼数有加,开口谈论一些时事。
张启元也是人精,配合着说了几句,然后借口大生意退去左右仆人,才凌然道:“尊驾到底是何人,敢问有何贵干?”
“张大人,在下乃大金左副元帅郎君帐下,通事司猛安辖里。”辖里笑眯眯地道,却直接开门见山。
对方非常直白的话张启元瞳孔紧缩,似乎意识到什么,脸色遽变,冷冷地道:“原来是女真胡虏,难道你认为我不敢拿下你?”
“大人自身难保,还怎么拿我?”辖里是有恃无恐,冷眼看张启元做作神态,颇有点鄙夷。<;>;
“看来陈九刺杀王文实,是猛安在背后操纵?”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语气充满了怨恨,却是目光明亮。
他对付王秀是阴谋不假,但那都是在士林能容忍范围内,就算是超底线,失败也无可厚非,都是内部的尔虞我诈,大不了被贬斥几年,未尝没有机会。
但是,陈九以强弩刺杀王秀,改变了整个事件的味道,现在他正处于一个危险的漩涡,每件事都隐隐有女真人的影子,一旦坐实了,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岂能不恨。
他不是傻瓜,明白其中利害,更知道王秀也会清楚,要不充分利用,那就不会是王秀了。
“大人,在下只问大人,何去何从?”辖里丝毫不介意张启元的态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没有办嗲按的磨叽。
“什么意思?”张启元的气势弱了三分,口气多了几分委婉和无奈。
“王相公称病不朝,看样子是要请宫观了,难道大人还不明白?”辖里冷笑道。
张启元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他已经处于下风,成摆在案上的鱼肉。但是,王秀仍然不罢休,称病不朝却去钟山书院讲学,拒不接受朝廷的征召,明显地在掀起士人的愤怒,把自己摆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那就是把他逼到绝路。
想想就不吝而寒,王秀的毒辣摆在自己面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分明是要个明白的说法,逼迫天子摊牌。
现在,关键是辖里要干什么?他隐约有了猜测,却无法让自己接受。
“王相公这步走的很绝,连天子的圣谕也不接受,大人是要好好考虑退路了!”辖里见张启元脸色阴晴不定,又抛出一枚重磅炸弹。<;>;
张启元逐渐冷静下来,他扫了眼辖里,淡淡地道:“王文实托病不出,岂不是正合你家郎君之意,沿河数十万大军南下,他王文实就是再托大,也得出山了。”
这话说的很精妙,直接说王秀和女真人勾结。当然,也仅仅是说着撒气而已,不会有人相信的,连辖里也会嗤之以鼻。
辖里毫不介意,反倒是笑眯眯地道:“郎君雄才大略,就算王相公在朝廷,他说南下也会南下。只是,如今大金南下没有多大好处,才主动南北盟好。”
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有好处,女真人还是要不断地打压,强势不言而喻,任由张启元去想象。
张启元并不把辖里的话放在心里,他作为高等文官,又是执掌枢密院的大臣,眼光是非常毒辣的。
他非常明白无误地看到南北力量的变化,女真人从开始潮水般地攻势,逐渐趋于力量衰竭,倒是大宋行朝蒸蒸日上,王秀是真有本事的人,带着整个大宋行朝站在和女真人对等的立场上,绝不是言语可以刺激的。
可以肯定的是,假以时日,南北局势必然发生大变化,大宋行朝的强盛必不可免,女真人的劣势不可避免。
“说真的,郎君对南朝局势很关心,对大人的处境也很堪忧,希望何大人秉烛长谈!”辖里说的非常真诚,至少此时他没有生出心机,张启元足够让兀术和他礼遇,一个能和王秀抗衡的人物,尽管失败了却仍然有价值。
已经说到正题上了,张启元十分明白辖里的来意,但他却无法割舍十余年的成果。人,总是有幻想的,他希望自己能挺过危机,而不是惶惶如丧家之犬,流落到异族的帮凶。
辖里也明白,这是不能催促,南朝士大夫与生俱来的面子,绝不是一两句话能化解的。不过,他有足够的信心说服,低声道:“大人,时不我待啊!等到王相公下手时,就是想走也晚了。<;>;”
张启元看了眼辖里,背叛家国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还没有踏出这步的勇气。
“大人一步错步步错,恐怕在南朝,再也无法和王相公抗衡。与其在中原全军覆没,不如放眼四禺,却是一片海阔天空。”
张启元嘴角一抽,神色稍有所动,但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四库书)
第八二九章 薄章()
(四库书)
王秀上任的第一天,别人都认为他要出手了,张启元会成为第一个倒霉蛋。请大家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耐人寻味的是,并没有处理的政务,也没有对张启元发难,更没有多少吸引人眼球的作态,而是亲自接见称王门九子之一,最低调的小子薄章。
“哎呀,六哥姗姗来此,是要摆一场大宴,好好地罚三杯不可。”王秀看着饱经风霜的薄章,当真是欣喜若狂,拉着对方的手,肆无忌惮地大笑,眼光温和到了极点。
薄章有点腼腆,不好意思地笑道:“先生,不过出去几年而已,还要如此隆重,真是羞愧。”
王秀侧身看了眼薄章,脸色尤其的玩味,笑道:“隆重,这要算隆重的话,我都不知道怎样接待你。反正明天史官会过来,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但这三大杯是免不了了。”
“先生也知道,茫茫大海,一杯酒、一块肉都是奢侈,实在不胜酒力啊!”薄章抽回了手,不免摇头苦笑。
“扯淡,劈荆斩浪的纯爷们,还能怕吃酒?”王秀真是兴奋,他大袖一甩,坐回了座位上,嘴一直就被有合上,那是开心的大笑。
薄章在王秀下首坐下,态度是相当的恭敬,但他非常的镇定,一张被阳光炙热恶古铜色面庞,充满了无比的坚定。
王秀打开一张绢帛,眼前顿时一亮,那绢帛就是一张路线路,还是海疆的路线图。
一跳由箭头组成的曲线,弯弯曲折从上至下他眼睛都看直了,超越南海的绘图,越过层层的岛屿,那一片天然无垢的大陆,分明是后世的澳洲,绢帛上去被标注为南州。他的手都在轻轻颤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
让人非常遗憾的是,箭头自南州向西,抵达了一个大岛屿,赫然是马达加斯加,也就是标注的火州,箭头回返的重点,竟然是好望角,被标注为涛州。<;>;
他几乎不能用言语表达,如果薄章远航,或许能成就环球,再不济也就到达中世纪的西欧诸国。
以大宋福船的绝世惊艳雄姿,出现在一堡一国,人畜同住的西欧国家时,那会是怎样的景象?不由地由衷叹道:“六哥几年来,实在辛苦了!不愧是开拓第一人。”
“不负先生所望,证实了先生学术,一一对照全部都有,先生才是天下第一人。”薄章的语气尤为真诚。
的确,就在王秀知杭州的第二年,他率领由三艘福船,五艘各色转运船组成的小型船队,按照王秀的地理学史,从明后出发远航,进行了一次“科学之旅”。
不能不说他是幸运的,总算是捻转回到故土,但也是惨烈的,去的时候有八大船,回来仅有两艘,两千余人仅剩下六百余人,可谓惨烈之至无以伦比。
王秀岂能不知艰辛,吞噬海船的暗礁,风急浪大的好望角,还有暗流遍布的印度洋,真是九死一生。
薄章的旅行是他的主张,就算是自愿的,但也不能掩盖英勇行为。
“南州怎样?”他很这个大陆,那可是有史册以来,未曾被登陆的大陆。
薄章稍加酝酿,简练地道:“路途不难,沿途可以得到岛屿补给,但海疆还是凶险莫测。”
“你走的这条路,岛屿暗礁都标识了?”王秀一阵兴奋。
“十有六七,只要在大海上,线路很好走,就是风浪太大,一艘船就沉在那里,上百名弟兄啊!薄章的神色黯然,又有几分的恐慌,显然是对凶险记忆犹新,那里可是魔鬼海啊!想想就让人难以释怀。
王秀能体会薄章的心情,任谁看到大船的沉没,兄弟袍泽被海浪吞噬,也不会好受。<;>;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安慰的话太假了,激烈的话太虚了,他索性直接略过去,朗声道:“逝者已矣,要踏着他们的足迹,不断前行进取,迟早有一天,我们会环绕着这个世界走一圈。”
“先生。”薄章是纯粹的冒险家,只有不断地挑战,才能激起他的渴望,王秀的话无疑让他兴奋。的确,他没有达到目的,先生说这片天地是圆的,所谓的天方地圆他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远远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
同样,他对王秀是深信不疑的,也保持着强烈地怀疑,简直就是矛盾的综合体,崇拜式的信任和冒险性地求知他选择了亲自去证明对错。
不能不说王秀那张内部用的地图,已经被他证实六分之一,除了有些出入之外,两张图几乎完全吻合他的信心大涨,决定要沿着道路走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样。
“可惜到了涛州,风急浪大几乎不能前进,船只也无法再损耗了,只能含恨归来。”薄章一脸的遗憾,奋发不等于莽撞,他遗憾而不后悔。
王秀却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薄章无异于航海大发现,尽管有他的地图作为支撑。路,必须进行下,无论是南州还是火州,那都是尚未开发的地方,尤其是南州,简直就是天赐之地,他绝不能放过的家园。
航海大发现,本就应该是中国人的殊荣,他要做的就是不断鼓励,用实力去开拓,踏出成功的一步。
“不急、不急,有今天的成就,那就是良好的开端。”王秀双眼闪烁兴奋的光芒,什么鸟南北征战,什么大漠河西的,他绝对有信心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
但是,仅仅建立汉唐盛世的版图,能为后世留下什么?不过是复制别人的壮举罢了,他要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一个可能是割据纷争,却是汉家人遍布的大洋时代。
就算到了大宋兴衰轮回,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就算真有北方的蛮夷席卷大陆,至少汉家不会断了传承,甚至有坚持下去反攻的机会。<;>;
“先生是有大举措了?”薄章敏锐地把握字句间的味道,满脸兴奋地望着王秀。
这眼光就像盯着一片美味的羊羹,又似乎行船一年的水手,看到港口花枝招展的小娘子。
(四库书)
第八三零章 张启元的决定()
(四库书)
王秀忍不住打个冷战,不由地摇头道:“大举措没有,现在侍卫水军准备征战三佛齐,没有力量你的航行,还需要再等等。”
“先生,这是大好事啊!能拿下三佛齐,利在千秋,功在万代,却正好利用有利时机。”薄章搓手笑道。
“大好事,利在千秋万代?”王秀心念一动,双眼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秦桧的好日子来了,王秀成为两府首相,他自然水涨船高,应该成为两府的第二人,别人都是那么认为。
出人意料的是,他坚持不就,最终让谭世绩成为次相,他却仍然原地踏步不动,兼差知枢密院事很多人大摔眼镜,不知道这厮打的怎样注意,眼看就要登顶,最终却让给别人,去当那内臣之首,简直就是脑袋长谷子了。
明白人一下看出来,秦桧这厮枢密院不假,却依旧是东府宰相,两下都占全了,绝对是某种平衡的结果。
当然,朝廷还没有进行大规模人事,一切都要在南北彻底稳定下来再说,这就给人瞎想的空间。
不过,秦桧还没有上任就上了奏章,直接弹劾张启元勾结女真人,败坏家国大业,有枢密院副都承旨钟离秋附议。
两人的上奏,入旱天惊雷,之前的弹劾,那都是御史谏官,很少涉及事务官,一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差知枢密院事,一个枢密院副都承旨,朝廷上下顿时明白,王秀的嫡系和盟友出招了,张启元的命运可想而知,勾结虏人可不是荆棘三千里那么简单。
没有人去帮张启元说话,更多的是落井下石,朝野上下弹劾奏章入雪花一样,落在赵官家的御案上。
此时,张通古递交国书,由王秀代表两府主持,一切都在平稳中进行,却透着耐人寻味的诡异。
普遍的理解是,王秀肯定在南北盟好之后,开始对张启元下手,因为张启元已经是瓮中之鳖,翻不起风浪了。<;>;
张启元也有消息来源,他正在喝水时,听到这个消息,杯子都摔倒地上,怔怔愣住了一炷香时间。
尽管,赵谌没有当场表态,甚至有点迟疑的态度,王秀也态度暧昧,并没有要求立即捕拿张启元,而是说张启元曾经是枢密直学士,地位身份显要,还需谨慎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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