辖里稍加沉吟,点了点头,道:“王相公肯定会有后招,嗯,你去还是我去?我看还是我去为好,你不能暴露了,整个通事房不能有闪失。”
乌思谋陵切牙一笑,道:“干这行这么多年,若是连这点也注意不到的话,那我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哪里像你南来北往,天马行空一般。”
“天马行空?好了,不要说丧气话,这两年你不是平安过来了吗?如今南北盟好再次大成,你也可以享受几日繁华。”辖里哑然失笑道。
“能在繁华的江宁过上十年,就是就戮于市,也算是此生足矣!不过,我还没有享用够,南朝的皇城司要拿我,他们还不配。”乌思谋陵很自负地道。
第八一零章 辖里的叹息()
|…第八一零章辖里的叹息
“乌思谋陵,不要说狂话,皇城司我倒是不知,但他们的刑部缉捕司和枢密院机速司能人不少,断不可大意。”辖里见乌思谋陵说了狂话,心中很不爽快。
刑部缉捕司是刚刚成立的,原为新成立的都巡检司,却因某些原因又改了名字,称之为刑部缉捕司。按照王秀的设计,那就是国家警察,负责公共安全事务,当然也担负部分反间的职责,是通事司的死对头。
乌思谋陵撇嘴一笑,不屑地道:“辖里,石里哥干的就不错,他们要有石里哥这种人物,恐怕我就像丧家之犬了,你也不用抱怨。对了,辖里,你可不要被美色权钱击倒了。”
辖里眉头微蹙,仿佛受了极大侮辱,沉声道:“乌思谋陵,你怎么跟乌烈一个德行,我是他那种劣货吗?”
乌思谋陵感觉话有点重了,急忙赔笑道:“误会了,咱们都是为大金效力,被郎君差遣,刚才不过是玩笑而已,乌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屠夫罢了,要不是郎君,他早就被砍头了,还能活到现在?”
不能不说,被兀术视为大将的乌烈,能力是有的,但弱点也是明显的。不仅征战杀伐甚重,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光是抢掠民女,掠夺财货就堪称金军前十,不是一般地贪婪。
要不是对兀术忠心耿耿,恐怕早就被处于军法了,不要认为金军征战杀戮,那都是有目地性的,像乌烈这种肆意杀人的将校,遍观金军众将还真的不多。
“好了,我不跟你抬杠,说说你对王相公的揣测?”辖里吞了口气,很不高兴地道。
乌思谋陵沉吟片刻,道:“王相公办了两个书院,意在培养士人,这几天两个书院联合国子监,搞的是风起云涌。不过,我看玉泉山书院态度似乎有点消极人颇为玩味。<;>;”
辖里眉头一挑,很感兴趣地道:“嗯!有些道理,说下去是为何。”
“在流言初传之际,玉泉山书院态度中肯,任由士人相互攻撼,在闹的沸沸扬扬时,却坚决为王相公说话?”乌思谋陵饶有兴致地看着辖里。
辖里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毕竟是王相公一手操办的书院,都是他的弟子门人,就算有些分歧,却也是唇亡齿寒,关键时刻岂能不说话。”
“你只是说对了一部分。”乌思谋陵切牙一笑,他是知道的,辖里对王秀态度很复杂,甚至说崇敬也不为过,就算策划构陷王秀,也是留有一线余地。
同样,他做为女真人,受命潜伏江宁组织间谍机构,多年来耳闻目睹南朝的变化,在王秀的不断努力下,南朝呈现出不可遏止的发展,国力的不断积累壮大他甚是吃惊。
对女真人而言,南朝国力每壮大一分,都是一分实在的威胁,连兀术也不得不对南朝妥协,挞懒也直接投奔南朝。他曾组织挞懒的刺杀,却因南朝防备很严密,被迫放弃,只能眼睁睁看着南朝日新月异。
他可以断定王秀是女真最大的敌人,就他个人而言,绝不希望王秀跨不过这道坎,那对女真人绝对是再难。可惜,人家轻松化解,还反戈一击,没看到王相公称病,那是在要挟天子,这就是本事啊!
他自认为与辖里不同,他保留着女真人的进取,而不是辖里喜好儒学,缺少女真人刚劲的进取心。
辖里哪里知道乌思谋陵心思,他是真心敬佩王秀,因为王秀的胆略和能力,给他的印象是深刻的,叹了口气道:“郎君对王相公也很佩服,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玉泉山书院似乎有离心迹象,王相公较为钟山书院,也是平衡的手段。”乌思谋陵断然道,他长久留在江右,对朝野动向比较熟悉,认为自己也能分析出蛛丝马迹。<;>;
“你说的有道理,但王相公不是没看到,而是不屑干预。”辖里看了眼乌思谋陵,淡淡地道:“不了解透彻敌人,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乌思谋陵沉吟不语,辖里的话不无道理,既然王秀创办玉泉山书院,应该有能力掌控,又成立钟山书院的意义可谓深远,他感觉有点摸不透彻了。
如果,王秀在场的话,一定会哑然而笑,两个女真间谍头子,竟然会想的那么深奥他情何以堪啊!
“对了,辖里,你的人在两所书院怎样了?”
辖里和乌思谋陵是上下节制关系,乌思谋陵掌握大宋行在的用间,但仍有部分高端用间被辖里掌控,属于那种直属通事司,作为长久潜伏的间谍。乌思谋陵只是发展当地人,逐步地培养成间谍,虽说也有高等使臣存在,却不如辖里手下的精干。
他看了眼乌思谋陵,这厮本不应该打听,这可是忌讳,但他还是含糊地道:“很难。”
乌思谋陵也意识到自己多问了,呵呵笑道:“以你的能耐,这点小事办不妥,岂不是损了郎君帐下三杰的名头。”
“三杰,乌烈也配称这个名?”辖里从心底看不起乌烈,自乌烈跟随兀术后,打仗倒是勇猛无比,时常伴随兀术左右冲锋陷阵,军功那是卓著,比他先成为猛安,如今是独立于上京四辅军帅的大将,驻扎上京,前途一片坦荡。
只是,乌烈为人实是不堪,每战必然纵兵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随着对宋作战的持续,金军也并非过境戮民,主要放在招揽民心上。
兀术执行军纪列全军之冠,乌烈所为惹的人人为之侧目,其恶毒名声在军中广为流传。这厮勇猛善战,在合鲁索等猛将逐渐老迈后,又是一个绝佳的军锋。
高升本来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汉将就是汉将,不可能得到女真人完全信任,更不可能都元帅府。<;>;所以,兀术对乌烈的勇武甚是看重,虽屡屡呵斥其暴行,时常有些约束,但始终没有加以严惩。
他私下早就不满,早就该把乌烈这颗脑袋砍下来,每次向兀术私下委婉提出,兀术总是以乌烈乃悍将,可全小节而推诿过去。
第八一一章 朱琏的思量()
乌思谋陵作为曾经蒲辇中的一员,岂能不知辖里对乌烈的反感,应该说是乌烈对辖里没有偏见,辖里对乌烈却非常反感,笑呵呵地道:“人家可是郎君帐下猛将,听说奉国上将军迪古乃调任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乌烈被划到了他麾下任用,过不了几年又是忒母孛堇了!”
“迪古乃不过是宗室膏粱子弟,在侍卫亲军中积累军功,他与乌烈倒是臭味相投。请大家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再说,郎君帐下的高猛安,绝不逊于那贼厮鸟,轮也轮不到他。哎,罢了,咱们不提他了,不要晚间没心情吃酒。过些日子我就要北上了,家中事情我会为你照料的。”辖里摇了摇头道,真不想再谈这些破事,也不是他们这个层次能左右的。
乌思谋陵流露出一抹淡淡地伤感,他抛弃妻子深入大宋行在,为女真刺探南朝军情,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家探望,要不是兀术关照他家小生活,他岂能安心常住江南,有些动情地道:“好兄弟,多谢了。”
辖里爽朗地笑了,爽快地道:“见外了,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对,我们是好兄弟。”乌思谋陵爽快地大笑。
“那好,你要给我说句实话,我就等你一句实话。”辖里脸色沉下,一本正经地盯着乌思谋陵。
乌思谋陵见辖里脸色凝重,不由地心下恍然,犹豫着道:“你说,只要不是绝密,我言无不尽。”
“我不问绝密,也没有兴趣打听。”辖里凝视着乌思谋陵,挥挥手道:“我很不明白,郎君然我护送蔡驸马南下,要给王相公添点乱子,那个尚寝局女史刘氏,出现的非常蹊跷,你不要跟我说是你不知道。”
乌思谋陵双目闪过一丝惊愕,紧紧盯着辖里,沉声道:“辖里,你简直在玩笑,可能是真是偶尔遇到。”
“嗯,我也相信是意外遇到,但区区一个女史,她揭发王相公截留帝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辖里目光尤为锐利,看着乌思谋陵的神态,他能够下定论了。<;>;
原本只是怀疑刘氏和乌思谋陵有关,顺带着一问没抱多大希望,却没有想到果然如他怀疑,乌思谋陵也有隐瞒。
“既然你想到了,我也不隐瞒,我的确收买那女人为我收集风俗,也没有太当回事,但那天她却说遇到了茂德帝姬,还是王相公的侍妾,我就有点怀疑了。”
“联想到你曾经护送两个小娘子南下,我觉得刘氏说的可能是真的,既然有打击王相公的机会,我自然不会放过,只是可惜啊!南朝张学士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好的刀子,现在反倒架到自己脖子上。”
乌思谋陵露出惋惜的脸色,他的确起到幕后主使之一的角色,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本以为借助张启元的力量,利用刘氏的贪婪,能把王秀彻底绊倒,哪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的确太可惜了,如果你我早早坦白,两人合力或许有很大希望。”辖里也觉得可惜,他崇敬王秀不假,留有一线余地更不假,但有机会彻底击溃王秀,绝不会有手软。
如果,乌思谋陵早和他透气,事情可能不会这样,要是他掌握蔡鞗,乌思谋陵控制刘氏,双管齐下的话!哎,可惜事情没有可能,他们失去最好的机会。
不过,再好的兄弟也不能毫无保留,乌思谋陵留一手很正常,谁不想立下大功啊!
“现在只能低调一阵。”辖里摇了摇头道。
“算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机会已经错过,只能看王相公翻云覆雨了。”乌思谋陵轻松地笑了。
却说,朱琏坐在大殿正厅内,由青君侍候,品着花茶,面色祥和地听着站在下首张泉,禀奏几天来宫内外事情。
张泉也算是因祸得福,张启元对他动了刑,但也留了一手,并没有下死手,还算给了朱琏一点面子,他才能勉强地起身。<;>;再说了,宫中竞争关系那么紧张,王相公刚取得优势,正是陪在上位者身边的大好机会,带着伤也要上阵。
“已经第七次了,王相公还是无动于衷。”
“听说官家想要陈东回朝。”朱琏放下精致的红瓷杯子,若有所指地道。
张泉垂首不语,不干自己的事,绝不多说一句,身上的外伤还在疼痛。
朱琏静了静心思,暗自揣摩这些时日来发生的事,其根源就是赵谌,近来不断提拔自己的心腹臣子,对王秀逐渐疏远,甚至当众任由范如圭弹劾王秀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蠢蠢欲动,以至于发生告密的案子,一点不让人省心。
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君相之争,天时地利人和上,相臣都屈居劣势,但王秀的反击也是犀利的,直接用消极怠工催动市民,每天都有人在东华门外汇集上书,对朝廷形成很大压力。
其实,士人的压力倒不紧要,关键是王秀具备翻云覆雨的实力,要是换了为天子,相信现在王秀就不是沉默了。
现在,她不是怕王秀的消极,而是担忧父子相残,因为怎么看怎么像王秀以退为进,准备积蓄力量,给赵谌来个雷霆一击,至于怎样的手段,她就无法去控制了。
她作为妻子和母亲,被夹在父子之间,她没有缓和的好办法,赵谌不满名不副实的天子,王秀也不能放弃他的事业。
王秀与赵谌,她不愿一人受到伤害,对她而言已经无法摆脱矛盾的漩涡。尽管,几天前儿子还限制她的出行,但她并没有抱怨,只是想着怎样去为儿子好。
“娘娘,官家来了。”
当赵谌殿内时,朱琏决定说一说,探探儿子倒底是何想法,再决定怎样对王秀去说,好歹别让父子较劲。<;>;
“娘娘,怎么今个二姐没来?”赵谌笑的非常勉强,神色也很不自然。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才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来这请安。”
第八一二章 朱琏的劝解()
赵谌满面堆笑,恭敬地道:“孩儿岂敢有勃天伦。hp://772e6f742e6f%6”说话间,他的目光扫了下垂首侍立的张泉,神情有些僵硬。
“官家坐下说话。”朱琏待赵谌问安坐下后,平淡地道:“这几日官家操劳的事情太多,不用天天请安。”
“孩儿岂敢。”赵谌的身段放的很低,态度是极为恭敬,能不恭敬嘛!现在形势差人强,他的压力很大,朱琏的态度举足轻重,再不能有不顺的举动。
张泉垂首撇撇嘴,暗道你还不敢,前几天看那猖狂模样,现在别逼到了悬崖边上,开始向朱琏卖好了。想想,有有几分沮丧,人家再闹腾那也是母子,关系也差不到哪里去,反倒是自己受了大罪,那个委屈到了极点啊!
朱琏显然很满意,含笑道:“国事繁重,官家不可过于操劳,莫要累坏了身子。”
赵谌点头应诺,低声道:“娘娘说的是,孩儿当谨记。”
朱琏也惊讶儿子的恭敬,她在欣慰之余并未丧失警惕,历经风浪的人可不好糊弄,也静等儿子的说法。
赵谌是心事重重啊!王秀的做作态度有人委婉地禀报,但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有点抓狂的感觉。
毕竟,没有抓住人家的把柄,反倒是让自己陷进去,他不得不处死几名班直还有刘氏,认为王秀也该见好就收,宰相和天子较劲,能得到什么好处?至少他认为自己有优势。
哪想到人家根本不理他这个茬,半点回朝的打算也没有,甚至有教书的打算。这下子可好了,外面的闹腾越发地厉害他看到王秀巨大的能量,连他也无法左右,也深深感到无力,士人根本就不鸟他这茬。
无论是集英殿唱名,还是安邦定国,有理想士人追求的是与天子共治天下,并非一味得到天子垂青。<;>;
也算是雪上加霜,朝野上下风向有点变味,纷纷要清算战事失误的帐,孙傅上了第二道请辞奏章,马上就要最后的程序,大臣三请辞陛制度。
但是,事情有点不对劲,有御史弹劾此战失败根本原因,并非是宰相的过失,而是张启元北上河东战略,导致宋军兵力分散,最终被金军各个击破。
这个说法引起军中将帅默认,甚至有枢密都参军司,钟离睿的战术是典型的机动防御,展示以坚城为支撑点,宋军分成强大的行营,在方面都指挥使司节制下,绝对能遏制金军进攻。
这种汇集军方高层的共识,直接促成南北盟好的顺利,因为枢密都参军司拿出的兵棋推演,得出五年内,宋军暂不具备和金军马军野战能力。尽管,岳飞等将帅反对,但他们成为军中的少数,形成不了主流声音。
对于他来说,打不打是两回事,但军方的确站到王秀身边,矛头逐渐指向张启元,这才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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