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何尝愿意外放,他在天子面前评论时政,引起两府的不满,朱琏也很不高兴,赵谌对他的信任也大不如前了他产生无可作为,不如请个军州的想法。
他看到欧阳澈真诚的忧虑,不由地浅笑道:“德明之才,远胜于我,日后当尽心效力朝廷,我向静下心来,读读,正可远离东南利欲横流之地。”
“兄好为之!”欧阳澈想些安慰的话,陈东的淡定,却让他不知从何起,嘴角煽动几下,终究是生涩地道出了四个字。
就在行在议论纷纷时,明州港口停泊着一支大型船队,十艘十二帆的战列舰,二十二艘十帆巡海战舰,十七艘六帆巡航战舰,还有庞大的巨型运输福船和大中型转运船,足足有三百余艘,几乎把港口都占满了,民船一律不得进港。
码头上,一名蓝色细麻军衣的挚旗,正在整理紫金锚帅旗,心翼翼地迎风展开。
李长昇,一身紫绝半袖戎服,束发羽冠,显得器宇轩昂,他的身边同样是紫绝半袖戎服,却丝带束发的张过,手握百炼直刀的刀柄,满脸地笑容。
“二哥,这趟漂洋过海,如果能活着回来,你就是正任海船战队都统制官了。”张过笑眯眯地道,目光中尽是勃勃地野望。
李长昇不以为然,摆了摆手道:“改之,这次远航可不简单,不要嘻嘻哈哈的,两万余人的迁移可不是闹着玩的,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能活来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张过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道:“难怪山长让考虑疾病防治,还让多带黄豆绿豆,咱们比上一批多带了很多,不用担心发病。到了海外就是适者生存,能活下来就是他们的造化,一批又一批,总会发展壮大的。”
“先生一向谨慎,远航多带些没坏处。”
随着上官谦船队的即将回归,李长昇即将率队远征。
这次远征意义非凡,侍卫水军动用了相当数量的舰船,从征吏士一万五千人,有两万余愿意迁徙的穷苦人,还有那些破产者,他们愿意跟随船队开拓新家园,绝对是一次大规模移民,意义非凡。
“你的很对,适者生存,也不知这些生民,有所少人能生存下来。”李长昇看着拖家带口,陆续上船的百姓,目光中带着怜悯。
这些人都是无钱无地的贫苦人家,在许给每丁百十亩田地,开荒田地归属自己,官府给生产的工具、耕牛和种子。土概念是很重的,没有人愿意背井离,尤其是远赴重洋,简直就是九死一生。但是,艰辛的生活还有美好的前景,每年两三熟的稻米,并给他们两年的口粮吸引下他们最终妥协了,毅然地携家带口背井离。
当然,还有一群特殊的人,是各军州的流放或重刑囚徒,他们随军征战,立下战功或是服役期满,就会被释放,想回家的回家,想留下的给予平民待遇,前提是你的活下来。
不过,远涉大海谋生代价高昂,十去六七可不是着玩的,无论是疾病还是水土不服,都会带走人的生命,尤其是热带地区,一点点伤口都可能致命,就不要打仗了。
张过瞥了眼紫金锚帅旗,目光闪过一丝艳羡,道:“二哥,得让他们加快进度了,不要磨磨蹭蹭耽误行程。”
“放心,待长岛大寨转运船队到达,我们立即出发。<;>;”李长昇不紧不慢地道。
“南北再次盟好,咱们就要远航,要错过了。”张过摇了摇头,似乎有无限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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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六章 戏耍张通古()
李长昇眉头一挑,傲然道:“我们的更,希望三佛齐不要让我失望。”
“打垮他们的水军,一切都按部就班,或许二哥注定会失望。”张过很轻松地笑了。
李长昇诧异地看了眼张过,撇撇嘴道:“看来改之胸有成竹了?”
“海船战队不一定决胜海上,他们的那点水师不够咱们塞牙缝的。”张过不屑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李长昇心中一动,暗道这厮好大的野心。
“山长不是常,以海制陆嘛!二哥也曾率虎翼军威风过,怎么就忘了。”张过轻轻地笑了。
当大宋侍卫水军远征船队出航时,张通古率大金使团到达行在南京,大宋行朝以极高规格接待,显得颇为隆重。
张通古态度是相当的傲慢,对大宋礼部接待官吏百般挑剔,甚至对赵谌的称呼极为不敬,直呼赵谌为江南国主。
尼玛,实在令人不胜愤慨,唐格、李纲等人勃然大怒,殿前司和三衙大帅无不气愤填膺,纷纷要求严办张通古,不惜与女真人再次开战,几乎让南北盟好付水东流,才有了王秀会见老张。
当然,王秀自然不会给张通古好脸色,哪里是礼节性的笑容,脸上分明是浓郁的杀机。
张通古似乎并意,喋喋不休地道大金皇帝圣喻,江南国主此类话,仿佛大宋行朝真成为藩属。
王秀一直就静静聆听,待张通古的停顿,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阴森森地笑道:“侍郎是天庆二年进士否?”
张通古脸色一变,这不是在骂人吗?天庆年是辽主的年,王秀分明骂他是贰臣,有那么羞辱人的吗?
他一双金鱼眼盯着王秀,很不高兴地道:“本使乃上国使节,王相公身为下国执政,竟敢羞辱我,不知南朝是不是礼仪之邦。<;>;”
“上国、下国,是大宋还是大辽?”王秀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简直不把张通古当根毛。
“上国乃大金,王相公不要欲盖弥彰。”张通古脸色大变,归还河北的一条就是称臣,王秀好狂妄,但他似乎忘记了,南北的谈判还没有开始。
“女真不过占据北方一隅,何时成了上国?哦,就算是上国,那大宋是天下共主,家国天下,张大人乃进士出身,才高八斗贯通古今,应该分得清。”王秀不温不火地戏耍张通古。
张通古哪里是王秀的对手,人家可是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思维,就算他才思敏捷又能怎样?
“哎,人心不古,故辽覆亡不过十年,人情冷如斯!”王秀发出一阵感慨,似乎在悲天伶人。
张通古脸色煞白,不能不当年他还是有志向的,作为蓟北山后汉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宋人,对辽的腐朽统治更不赞同。刚刚入仕不久,他就看到辽朝覆亡的命运,立即以父丧为由居家不奉起复,并避居兴平县。
宋军收燕山,屡屡招用起复,要他担任郡守,但他认准了大宋也是绣花枕头,不过是昙花一现,迟早要被女真人干掉,所以忍住寂寞,以守丧为名拒绝。
到了斡离不打过来,当时的女真侍中兼知东枢密院事刘彦宗知招揽,他几乎毫不迟疑的应征,成女真的大臣。
其实,有些事王秀也看得明白,腐朽的政权是很难招募人才的,尤其是接受外界思潮的有志向者,绝对会向往着强者,实现自己的抱负。
大宋士人投奔夏、契丹者比比皆是,天子厚待读人,广开仕途与此也不无关系。他并不反感张通古,不过是看不惯这厮的伎俩,想要先声夺人捞取好处,当他是青菜萝卜啊!
“王相公不要逞口舌之快,大金的铁骑可是实打实的。<;>;”张通古脸色不予地道。
“那你也得过了江再,上次要不是天子怀柔天下,怜惜南北生民涂炭,兀术也就回不去了。好了,该什么就,在下听着呢!”王秀脸色沉了下来道。
张通古知道碰到了硬茬,王秀的名头很响亮,在女真贵酋中也常提到,人家是实权派的人物,完全不买他的账,却不知如何是好。
“做人但留一线,贵使可知馆驿外,有多少豪杰磨刀霍霍向猪羊?要不是官家的仁慈,两府诸公为你了两句好话,贵使能坐在这里?”王秀很不屑地笑了,他从开始就没看得起张通古,不过是人得志,要在汉家天子面前摆显,满足自己私欲。
张通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的确有摆显的心思,大金赐给大宋河北,赵家君臣肯定高接远迎,竭力地奉承他,哪里想到遇到个硬茬。
他也不是傻瓜,冷静下来缓缓坐下,一双眼睛瞪着王秀,沉声道:“本以为南朝礼仪之邦,不想外面竟是些粗俗蛮横之人,实在让人失望。”
王秀古怪地看了眼张通古,脸上尽是鄙夷,淡淡地道:“汉家二郎血性,岂是无知夷狄能知,要那些数典忘宗的贼子,恐怕也不懂什么叫忠义。”
张通古见王秀骂他,一下起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地道:“王相公慎言。”
王秀眉头一挑,很意地笑了,压根就意张通古怒火,洒脱地道:“听,你家左副元帅郎君在燕山府训练兵马,可有此事?”
张通古一怔,燕山府称谓显然是引诱他上当,这个恶当虽无甚大碍,却万万不能落下口实,恨恨地道:“郎君正在大兴府调兵遣将,准备岁末举兵狩猎,还要邀请国主和相公会同。”
王秀眉头一挑,淡淡笑道:“兀术果不愧为本相知音,为求河北军州顺利交割,竟以重兵弹压不轨之人,在下实在不吝感激!算了,就当欠他个人情,它日在上京请他会饮,就不让来宗庙社稷了。<;>;”
口舌之争,张通古却又无法辩驳,兀术屯兵河北境外,究其意图,就算他也不知道。
“好了,南北罢兵,对天下生灵是件大好的功德。”王秀感觉颇有意思,索性和张通古耍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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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七章 如手纸般地盟好()
“可惜天命在金,辽亡宋亦趋之!”
“何谓天命?”
“大金皇帝乃圣明聪慧之君,上承天命。。。”
“好了,女真郎主也算有德之君,公也是北方大儒。”
“大金皇帝自是有德之君,在下不敢称大儒,亦是学得些许心得。”
“公既是孔门弟子,学的是圣人之道,就当知‘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惜天命北归,大金皇族本是黄帝后裔,成天命而雄踞北方,何谓夷狄?”
“区区起于契丹夷族治下邦,一朝得意,竟忘乎所以,岂不知天下士人当共击之。雄踞北方?可知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王相公就不怕大金十万铁骑?”
“十万铁骑,好大的声势!我与女真铁骑会猎中原,幸女真郎主承让,倒是斩获颇丰。”
“大金皇帝仁德,不忍南朝尽是颜面,元帅府诸位大帅仁慈,不忍中原成牧场。”
“原来如此,那我还得率师百万前往上京,敬谢郎主仁德,元帅府诸位大帅仁慈。”
“百万之众何足道哉,岂能与我铁骑相提并论,王相公太过气不是。”
“女真举族可猎之丁不过十余万,十年间不增反减,只得以各族杂种充数。我华夏百万精锐会上京,只怕贵地虎狼莫不奔弥。”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其实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口舌之争,张通古恢复理智也不是傻瓜,南北力量对比他也明白。<;>;金军数次南下失利,连他也认清了局势变化,嚣张不过是气势夺人,尽可能要点好处,要正视大宋行朝,他是一个。
王秀见火候差不多了,反正该玩的都玩了,张通古的嚣张也被打落尘埃,他不想再多废话,正色道:“贵使此来是与大宋订约,交割河北各军州,还需要快快办理,以免耽误了正事。”
张通古领教王秀的口舌之快,反到被倒打一耙,但皇家事他可不敢耽搁,在南北盟好占主流的庙堂中,他也不敢过份托大,道:“那就请王相公安排,在下也不想太耽搁。”
“也好,南北永为兄弟之国生民得到喘息修养,将军们做南山甘泉之饮,张大人居功丰伟,在下实在佩服。”王秀脸上一片崇敬,那副表情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张通古嘴角一抽,简直是骂人,南北永为兄弟之国,直接把底线给画出来,明白告诉他不要得寸进尺,称臣的事免谈。他面对强势的王秀,他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王秀的强势并非虚张声势,人家有较量的底牌,自己却一无。
河北就是个鸡肋,一个算计人的阳谋,人家也不是傻瓜。虽,一个着头皮不能不接收,却也不是非得要接受,找个替死鬼破坏和谈,相信王秀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王秀看了眼张通古,别样意味地一笑,风淡云轻地道:“那你我就先谈谈正事,呵呵。”
大兴府内左副元帅行辕
兀术看着一封官塘,洒洒笑道:“王实好手段,张乐之坚持不住了。”
高升在坐,拿过了官塘一看,笑道:“张大人遇到王大郎,也算他倒霉,看来让南朝臣服是不可能了。”
“本来就没有奢望,能利用南朝断了内患,才是我等真实目地。”兀术漫不经心地道,元帅府大帅有交通的线,大家心里心知肚明,讹鲁观他们有算计,他又岂能没有算计,韩企先、蔡松等汉官都不是傻子。<;>;
“郎君,咱们血战得来的河北,岂能让就让了?”高升已经彻底融入女真,他真不甘心割让河北。
“这是郎主的意思,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兀术不可能去安排告知,毕竟高升尽是军帅级别的统兵大将。
“郎君,王大郎竟然接受河北,真不知他是怎样想的。”高升很迷惑,河北明明是阳谋大宋不可自拔的泥潭,王秀竟然全盘接受,实在让人费解。
兀术也不尽明白,他也不去多想,只是笑道:“管他那么多干嘛!只要他接受了河北,待我南下时,就不得平原与我决战,正要一鼓作气灭他精锐南北真正盟好。”
他的盟好是建立在均势上,甚至是大宋弱上一筹,如今的大宋行朝发展太快了,他已经破坏京东、淮南地经济,要设计重创大宋禁军,才能压制南朝的勃勃野心。
“万一他河北屯驻重兵,如之奈何?”
“除非他要身败名裂,我想他是个高傲的人,绝不会冒着天下大不违的。”
“希望如此。”高升目光闪烁,非常渴望建功立业,也很想青史留名。
“上次,差点被他阴了,水军也被付之一炬,这个巴掌一定要还回去,我要让南朝真正的放弃抵抗。”兀术的口吻非常坚决。
“大军南下,我当为军锋。”
既然是郎情妾意,双方都算计无数,但终究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河北的归属。有了共同的目标,谈判进行的颇为顺利,张通古再也不耍大牌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大宋天子面前,在王秀面前老老实实。
七月,南北盟好再次达成草案,简直就是孩过家家,一纸盟约就像手纸,用的时候才当真。<;>;
大宋每年纳岁币三十万贯,丝帛十万匹,金归还河北二路全境,金军撤出不许破坏城池关防,大宋一次性向金输送百万金镐军钱,南北兄弟相称永不相侵。
朝野上下并没有多大折腾,就算李纲为首的主战势力,也没有过分反对。
他们是想北伐不假,但任谁都明白该休养一段时间了,这场战争打的太惨烈,京东和淮南二路北部受创太重,何况河北不战而得,也让一些人大为欣喜,很多人的祖宅都在河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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