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鲁索好气魄,元吉看此战如何突破?”兀术淡然一笑,对合鲁索的话不置可否,要是拿不下前哨营寨,三千铁骑可真是虾兵蟹将了。
“郎君早就是成竹在胸,何须末将说。”韩常别有意味地看了眼兀术。
兀术心情很爽快,笑道:“几年来,宗泽和李纲把这大河守的跟铜墙铁壁般,陕西方面也无从下口,我军东西奔波损兵折将。<;>;好在长生天给我大金一次机会,南朝内部矛盾,换上了王庶这个书生,郦琼又投书请降,真是天助我也!”
。。。
第六二七章 京东战事起1()
宗泽自然不用说,能文能武的老帅金军为之胆寒,李纲是书生不假,但忠实地维护宗泽的规矩,宋军兵力不断减少,战斗力却不断提升(飨)(小)(说)(網)
由于各种原因,金军两年没有骚扰沿河军州,却在三年前对河中府发动大规模攻势,投入五万余人。
唐重和曲端是不合,唐重看不上曲端桀骜不驯,曲端不满唐重华而不实。但是,他们都是识大体的人,面对金军进攻能抛弃前嫌一致对外。
女真人的西进策略,仅获得击败延鄜经略安抚使王似的战绩,却在解州被曲端指挥李彦仙、庞世才和邵兴打的大败,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兀术也参加了那场战役,赤盏晖全军覆没,韩常的右眼被箭矢射中,流血仍在酣战不已,但也无力回天,兀术自己身中三矢坠马,几乎被邵兴生擒,八万大军溃不成军。
“郦琼倒是一员猛将,但此人凶顽,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为我所用。”韩常对郦琼印象很不好。
京西、京东、陕西连续几次无功而返,甚至是损兵折将部分金军高等将校发生转变,不再主动提出南征。
但是,这次是绝好的机会,兀术力排众议要抓住时机,既然是他认定的好机会,又岂能错过去,当即道:“元吉认为郦琼投效,是你认为真心归顺,还是宋人诡计?”
韩常生硬地摇头,沉声道:“末将实是难以揣测,还望郎君谨慎待之。”
“不就是一个手下败将吗?降与不降没什么大不了的,齐州是阻挡不住郎君的。”合鲁索傲慢地笑了,他压根就看不起郦琼等人。
“不,郦琼在南朝军中颇有名气,只是太贪功慕名,做下那万劫不复之事。他的投靠是万不得已,却也有多半可信。只要他能成功率部归顺,足以造成京东震动,而我趁势一击,必能成就大功。<;>;”
“王渊非易于之辈,更兼京东王德、关胜等人皆是勇将,断不能轻敌。再说,京东仍有十万宋军,郦琼纵是诚意投我,却也只有区区数千人,恐不能成事。”韩常很不看好,甚至担忧金军无法取胜。
“此次南征寓意非常,关乎大金兴衰,我等要倾力一战,决不能给王秀机会,最少也要迫使他真正低头。”兀术语重心长,又心思无限惆怅,其中有含女真内部矛盾,也有对王秀的深深忌惮,更有他必须南下的别样心思,却又不能明言。
自斡离不病故,讹里朵无法和粘罕对抗,朝廷中保守派势力把持朝政,粘罕成为最大的守旧贵族。战功是无以伦比的,连吴乞买也对粘罕无可奈何,连连地迁就。
女真内部权力斗争非常激烈,吴乞买为控制地方,仿造汉制设立永久性地枢密院。
天会三年迁枢密院于幽州,由刘彦宗担任枢密使辅佐斡离不,粘罕奏请在云中另建一所枢密院,由时立爱主管院事。
云中和幽州枢密院在两次南征中,起到了作用,被称为‘东朝廷、西朝廷’,刘彦宗病死,东枢密院由粘罕的亲信韩企先担任枢密使,斡离不死后,又趁机把东西枢密院合并,把这衙门控制在自己手中,力量飞速增加。
随着政权不断稳定,金军军制也固定下来,枢密院主平时管军,都元帅府负责调兵征战,可见集都元帅和枢密院于一身的粘罕权势。
但是,粘罕对吴乞买实行汉官制度极为反对,对河北、河东义军进行残酷镇压,强迫汉人接受女真习俗,禁穿汉服,强令汉人剃发,拒不从命者格杀勿论,用严刑峻法,专杀立威,规定盗窃一钱以上都处以死刑。
重压下必有反抗,你不给人活路,人家还不拼命啊!
随着对宋作战不断受阻,西进策略的大败,女真贵族矛盾越来越大,逐渐分化战和。<;>;
随着吴乞买病入膏肓,几乎可以预见没几天了,粘罕和斡本、希夷等人以太祖遗训,阻止吴乞买传位儿子蒲鲁虎。
作为大金皇帝的吴乞买,自然是不太甘心,蒲鲁虎也积极地谋夺权力对抗,双方的斗争越发激烈,看是强大的女真政权,实际处于风雨飘零中,坦白的说兀术也有选择赞成粘罕,但他不愿意介入政治斗争。
这场南下战争是他提议的,宁可得罪持南北罢兵的蒲鲁虎,也要发动这场战争,实际上是避开政治漩涡,也推进彻底解决南北交战问题,因为女真人实在打不起了。
“郎君放心,就凭我女真健儿,定能横扫中原。”
兀术正老神常在,合鲁索的大嗓门把他拉回来,不由地艰难一笑,道:“就有你打前锋,务必接应郦琼。”
韩常是兀术身边得力的汉将,他却对合鲁索不以为然,却也不好驳斥兀术的话,脸色上挂着不屑的笑容看向远处,徐徐道:“郎君,南朝近几年有不少新鲜玩意,神臂弓射程达到三百步,郦琼归顺正可为我所用。”
“三百步,若能仿制最好,这个王秀还有点能耐,捣鼓出的东西挺实用,单说那个座钟很是神奇,竟然能用人力控制时辰。”兀术撇撇嘴,他有种危机感,任由王秀发展,说不定真对女真人的生存是某种威胁。
“郎君在说什么?”
兀术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南方,淡淡地道:“不知道辖里在那边怎样了?”
“辖里有谋略,办事谨慎,不会辜负郎君重托。”韩常淡淡地道。
齐州回河镇大寨,郦琼的中军帅帐内。
郦琼坐于正中帅座上,右下首一名振武军低等将校打扮的青年,大大方方地坐在那里,几乎是纹丝不动。<;>;
王世忠、靳赛二人在左首与那名青年武官对面而坐,靳赛一双凶目虎视眈眈,模样甚是凶煞,随时要择人而噬。
青年将校正是辖里,多年的生死经历,早把他就磨练成一名成熟的军人,多次往来南北刺探军情,并成为金通事司的高等使臣。他那张汉人的面庞和文质彬彬的谈吐别人分辨不出是女真人还是汉人,实际上有时候他也分不清。
第六二八章 京东战事起2()
这次奉命在军中坐镇,全权代表兀术接纳郦琼的归附,并就地监控接应金军前锋入境,独入虎穴的胆气不能不谓之过人,从容不迫的作态,又令郦琼捉摸不定。(飨)(小)(说)(網)
“左监军郎君,果真于后日过河策应我军?”靳赛坐在圆凳上,双手搭在一把竖在地上的曲刀柄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辖里,眼珠子中的杀气盎然。
他是选择投降女真人不假,但那是自己的性命和富贵,一旦对方有吞并心思,他绝不会有手软。
辖里对靳赛的姿态毫乎,仍是高高在上的神态,口气平淡地道:“郎君是大金直系皇族,太祖皇帝的四太子,当今郎主的侄子,在军中威德崇高,一言九鼎,岂是自食其言的鼠辈。合鲁索统军和韩统军早就枕戈待旦,一鼓作气南下,太尉似乎误会郎君心胸,未免有些让人心寒。”
他是得到王秀赞许的人,常年生死历练,早就是百炼绕指精钢,一口地道的开封官话大字不识一筐的靳赛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郦琼暗骂靳赛多嘴,他的部众也有六千余人,都是精选的精锐,兀术高兴还来不及,必将倾尽全力接应,辖里也说兀术对他归附的重视,不然岂能让两名统军同时渡河。靳赛确实是多嘴多舌,疑神疑鬼的,给他丢脸不小。
王世忠厌恶地瞪了靳赛一眼,他暗中把靳赛恨到骨子里去了。当日,要不是靳赛极力唆使他伏兵击杀刘武等人,以至于刘武被都虞侯司救去,他也沦落不到今天背弃祖宗,归降女真的千古骂名。
好在靳赛也是做贼心虚,与他一同隐瞒郦琼,只说在路上遭到都虞侯司吏士伏击,刘武被掠去,才躲过郦琼那不可预知的怒火,不然还不是哪天能不能活。
不仅王世忠心事重重,郦琼也心中矛盾纠结,他也是州学学生出身,发解过一次贡举,知道什么是青史留名,什么是丹青无情。
本来就是一场意气之争,并不想归顺女真人,那是要被列入史书贰臣传中,留下千秋万载的骂名,从此他郦氏宗族将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甚至可能会被全族流放。<;>;
但是,一时恼怒做下的这滔天大罪,发展到不能控制的程度,回头已是不可能了!刘建正寻机会要他项上人头,不得不小心掩饰着内心的惶恐不安,沉声道:“敢问贵使,郎君倒底是何谋划,在何处出兵接应,如何抵挡王德拦截?”
辖里笑看郦琼,淡淡地道:“太尉说的才是正理,郎君委任在下协调两军。郦太尉可以聚兵自保,接应合鲁索统军的前锋,我大金十万大军,将在沿河各处同时发动进攻守军首尾不能相顾,王德就是再有能耐,也是顾不上郦太尉了。在此期间,还请各位一定要守住浮桥,接应大军南下。”
十万大军?郦琼听的心下暗自惊颤不已,这哪里是接应他归顺,简直是一次大规模的南侵。
他算是明白了,兀术是利用他走投无路之际,表面上接纳他归附,实际上是利用他的防区,在铜墙铁壁般地防线上凿开一条通道,进行大规模征伐。
哎呀,说到被迫投敌倒能勉强说得过去,引狼入室甘为女真内应,看来他郦氏宗族是躲不过满族抄斩的结局。
他很后悔,甚至闪出斩杀金军使臣,诈约兀术深入的念头,斩杀兀术能不能功过相抵?他旋即又否定,不要说他有没有力量斩杀兀术,单单从他防区过河的金军,也会有数万人,举手间就能灭了他。
退一万步说,他刺杀蔡易在先,暗中联络金军在后,无论结果如何,勾结虏人入侵的罪名是洗刷不了。左右是个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索性反了他娘地,也好争个存身之地,好过被人鱼肉。
“郎君周密部置,王德辈必不能顾我,刘建小儿只能望我兴叹。”
辖里见郦琼脸色阴晴不定,他也暗自不安,怕在最后关头郦琼突然改变主意,那他可就小命难保了。<;>;
好在看到郦琼显然是下定决心,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成事之后,太尉一跃而为节度,可不要忘了在下鞍前马后之劳,到时候还望太尉多多提携才是。”
郦琼无奈地一笑,寂落地道:“在下是走投无路之人,能得郎君收留已是万幸,不敢有非分之想。贵使是郎君亲随,日后还须照顾在下才是。”
“岂敢、岂敢。”辖里的态度非常顺和,简直把郦琼当成金军高等将帅。
王世忠眼珠子一转,沉声道:“刘建的行营设于州治外,只有二百余人,但附近的营寨守军有刚编成的下旅,万一他率先发难,势必威胁大军侧翼。”
辖里冷静地望着郦琼,他决是少说为妙郦琼来处理较为妥当。
郦琼眉头紧锁,有感于王世忠的担忧,刘建早就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所行动定然瞒不过耳目。
虽说,附近仅有数千兵马,到时候突然发难,定然会增添无法预料的变数,他沉吟半响决定还是稳妥为上,沉声道:“说的是,咱们绝不能放过刘建,他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既然落下千古骂名,他也不再有顾虑,一切都是刘建不择手段把他逼到这一步,要不报复回来,他真的忍不下这口恶气。
齐州治城兵马并不多,主要是战斗力弱的厢军,外面还有一个禁军新编下旅,要能突袭得当,能斩获刘建的机会不小,甚至能俘获这支新编部队。但是,他还是有犹豫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应以大局为重。
“取刘建首级又有何难,他是管干北侍军都虞候司公事,却还无权调动驻泊禁军,我只须勇士千人,趁夜突袭必可斩杀刘建。”靳赛恶恨恨地道,他也恨透了刘建,要不杀了这厮,简直如鲠在喉。
郦琼冷冷看了眼靳赛,好大的口气,如今金军屯兵边地,沿河州郡遍布警讯,各军全部枕戈待旦,岂是这般容易袭取的,他强压下报复心思,正色道:“不要一时之气,坏了郎君大事。<;>;”
第六二九章 京东战事起3()
靳赛一阵牙疼,显然李琼对他没信心,不得不正色道:“太尉难道信不过末将,若是以千人与刘建硬拼,当然无法取胜。(飨)(小)(说)(網)末将以千人巡防,哪个又能说话。再说千人只为策应,勇士十数人足矣!”
郦琼眉头一挑,对靳赛的计划颇为心动,靳赛亦是一员武艺高强的勇将,只要时机把握的好,以大军虚张声势吸引目光,出奇兵应该可以击杀刘建,出了这口恶气。
至于靳赛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并没有考虑那么多,这节骨眼上能顾得上自己就不错了,别人只是棋子罢了。
辖里不关心郦琼等人的报复,他的使命是让郦琼稳住阵脚,确保浮桥的畅通,放任金军主力过河,其他一切都是浮云。当然,如果能不打乱计划,轻易斩杀南朝大将,他还是能接受的,刘建可是从六品的遥郡大将啊!
忽然,一名卫士慌慌张张进来,仓促地道:“太尉,王军主已到辕门。”
“什么,王夜叉来了?”郦琼吸了口凉气,这紧要关头王德竟突然来了,众人脸色变的不好看起来。
“哦,夜叉来了?”辖里嘴角一抽,王德的名声在外,连金军将校也肃然起敬,他不得不谨慎从事,那可是一员猛将,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力敌。
郦琼脸色顿时苍白,对王德可是忌惮三分,这尊瘟神的到访他包括王世忠、勒赛都禁不住暗自惊秫不已,生怕走漏什么风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尊杀神成名战是以十八骑,径入数千人环绕的隆德府,不曾折一人一骑。就在数年前,金军对京东袭扰战,这厮以八百骑迎战六千金军,那场战斗打天昏地暗,八百宋军重骑兵,硬生生击溃六千金军,王德的威名彻底稳固,不要说金军为之胆寒,连宋军将校也忌惮不已。
“不打紧郦太尉好生应付,万不得已时决不能动武。<;>;”辖里不慌不忙地起身站在一侧,等王德进来看他坐着,那是没事找抽的行为,他可不是傻瓜。
既然躲不掉,只能去面对,郦琼也是血水里爬出来的悍将,霍地起身沉声道:“随我前去迎接王太尉。”
三人刚出了军帐,便见身穿紫色半袖战袍的王德,腰配短刀,在数十名卫士护卫下,大笑着走了过来。
“国宝,本帅来的唐突,未曾知会,恕罪啊!”
郦琼暗骂王德这不扯淡嘛!既然知道唐突,那还来干什么?不过,王德是宣武军副都指挥使,在北侍军、各军都指挥使司暂无都指挥时,却是宣武军的军主。
其实,说白了这批使副,其实都是都指挥接任人选,除非碰到天大的意外。
不过,王德除了宣武军副都指挥使职事,还兼差京东东路缘边都巡检,负责京东路北部的边地军务,来他的部队巡视也是正常。
他想归想、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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