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和王秀,自己应该把宝压在哪边,他实在伤透了脑筋,好几天不曾入寐,碾转地权衡利害得失。以常理来说,蔡家根深蒂固,能靠这棵大树,无论是仕途还是钱景,都一望无际的海阔天空,除非傻瓜才放弃蔡家。
但是,何为并不按常理,应该说他看了心学正论,深层次地接触王秀,让他潜意识地打破了常规。蔡家的确诱人,可王秀的潜力却放在那里,不能不让他权衡。
官,做到他这种程度,已经是最关键的时刻,五部委铺设进入两府金光大道而筹划。人心是永无止境的,为了跻身更高层次,他们甚至愿意放弃身边任何事,他也不例外。
六年的大染缸让他彻底脱变,懂得了取舍权衡,绝不轻易压下全部赌注。王秀的睿智和果断,杀伐和铁血让他深深忌惮,如果说六年前他铁定地选择蔡家,现在他犹犹豫豫举棋不定,最终有条件地选择老爹的交代。
谨慎选择,大胆投入不然,今天他不会来。
“实兄”他很谨慎地称呼一声。
“男人,何故小女儿状。”王秀为何为泡了茶,才问道“是蔡行说的”
“蔡行得意妄为,私下说官家连他的职事也不会动,有韩梠做他的替罪羊。”
随着何为的诉说,王秀不免冷笑,相起来蔡行连陆天寿还不如,唯恐别人不知,他家和天子的亲近关系,这种人不死真是事无天理。不过,他的不可能整死蔡行,毕竟老太师在赵佶前还有面子,是蔡攸这座大山,也不好撼动,好好谋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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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第二八一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5
张启元很烦恼,赵桓是给他信任不假,但却不能改变赵佶的决定,韩梠的处分几乎成为必然。
他斟酌再三,为了妥善判断,出现在王秀面前,正是何为刚走不到半柱香,让王秀也有些惊讶。
这厮无事不登三宝殿,他砌茶倒水颇为殷勤,让张启元一阵苦笑。他二人是油水不容,彼此心里明白,一个心里有事想套话,一个防范再三献殷勤,都不是什么好鸟
“听说蔡侍制很倾慕秦娘子,哪想到出了这些事,真是可惜。”张启元说了一大通废话,这才转到了一个看似无关,实际相当敏感的话题。
王秀瞳孔微缩,谨慎地看了眼张启元,拿捏不住对方的意图,平淡地道“我家十三姐和秦娘子是闺蜜,我也听说了些,蔡家大郎也太风流了些。”
张启元见王秀打擦边球,不由地嘴角一抽,笑道“却不知朝廷如何处置。”
“这个不明白了,毕竟做臣子的不敢揣测天意。”王秀逐渐明白张启元用心,这是在为韩梠奔走啊他善意地笑道“子初兄放心,韩侍郎是国之栋梁,都多久的事了,有梁大官在,官家也不会重处。”
张启元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有想到梁师成,真是百密一疏啊心里豁然开朗,笑的也更加舒坦,玩味地道“毕竟违逆官家圣意,不处分实在说不过去。”
“言过了。”王秀瞥了眼张启元,暗道如你所愿。
此时的梁师成也是一头雾水,暗骂蔡绦没事找事,吃饱了没事干编什么诗集。这下可好了,他多年在赵佶面前维护苏家好意,让这位赵官家逐渐改变对苏、黄的成见,官府对市面苏轼诗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哪里想到,蔡绦冷不丁闹这出子破事,直接把赵佶的怒火勾出来,不要说别的,你不顾天子诏令公然违令,这是红果果地打脸啊
王秀却坐在梁师成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大宦官,他是应约而来的,路过王黼府邸,平静地看了一眼,无悲无喜、无冤无仇,目光极为陌生。
“蔡绦竖子可恨,毁了我多年心血,实可有办法”梁师成没有任何委婉,开门见山。
王秀心里盘算,梁师成的算计是维护苏轼,虽然对方和他没有一直目标,但却不乏合作基础。他疑惑梁师成为何找他这有点不符合常理,需要谨慎些,别被这厮下了套,毕竟是混了几十年宫廷的老世故,不能不提防着点。
“大官,在下官小言微,恐怕辜负大官所望。”
梁师成笑了笑,玩味地道“实不要客气了,官家看重实朝野皆知,只有实重出江湖,才能挽回局面。”
这是让他开戒啊掀起一场类似推崇天子的诗运动,从找到化解崇宁案的办法,不能不说是个好办法,对温尔雅的赵佶来说,诗的推崇无疑是最佳方子。
不过,他要承受不小的风险,能不能坚持到年底还是未知数,除了承受风险,似乎没有一点好处,没有好处他必须掂量再三,立马答应那是傻瓜。
“听说,蔡家大郎很不识好歹,实在可恨。”梁师成幽幽地看着王秀道。
王秀心一紧,看来不少有心人明白,不能不放他警惕了,他在瞬间做出抉择,既然梁师成毫不避讳提出,已经说明对方作出承诺,看出了他隐藏的心思。
也是,红颜知己被别人欺辱,要不找回场子,那还是男人吗梁师成不算是真正的男人,人情世故也懂,想必蔡京也心知肚明,次一席长叹意味深长啊
“大官,我想官家不过是嫉恨章惇,东坡居士不过是受池鱼之灾。”王秀感觉有点把握。
当年,向太后召议立皇位继承人,章惇坚决反对立赵佶为皇帝,他认为赵佶举止轻佻,不能为君主,应该立简王为皇帝。很可惜,在向太后和曾布等人的支持下,赵佶还是登帝位,结果可想而知,老章被一贬再贬,混的还不如过街老鼠吕惠卿,连子孙也不得为官。
按常理说,章惇是新党领袖人物,苏轼应该属于旧党,八竿子打不着啊赵佶应该恨新党人物而不是旧党,关键的矛盾出来了。苏轼属于旧党不假,但他并不是绝对的旧党人物,心里有自己的信念,章惇也是同样的人,这造他们关系的友善,新党倒霉的时候,苏轼不惜出手为章惇说话。
最终,苏轼沦为不被新旧党接纳的人物,章惇也屡屡维护苏轼,两人的关系被认定为勾结。
蔡京争新党领袖,必然拿章惇做章,天下大才苏轼又和章惇莫逆,造成了学的悲剧。如果能从化解,把章惇和苏轼分开来论,未尝不是好办法。
梁师成眼前一亮,喜道“实之言大善。”
王秀有点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目光落在梁师成身。
梁师成似乎明白王秀意思,他心情不错,笑道“蔡绦闹的太不像话,几个从人也着实可恨。”
“大官说的不错,这厮竟然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实在可恨。”王秀不失时机地添把火。
梁师成心里跟明镜一样,什么借东坡居士,为自己造名,蔡绦是真的很推崇苏、黄等人,他也颇为赞赏。可惜,形势逼人强,蔡绦轻狂自大被人拿住把柄,让赵佶重提旧恨,无疑让他多年心血化为乌有,赞赏变成了愤恨。
有时候,人是那么可笑,明明知道对方是真的,却因自己的希望落空而恼怒。
王秀的目的很简单,解决了蔡行,当然也不是杀人了,对别人来说很难办,但对让他而言却不过反掌之间,他连蔡京也不遑多让,何况区区的蔡攸。“蔡家这个竖子,的确可恨,给他点小惩还是应该的。”王秀明白了,不用再多说什么,梁师成已经做了保证,蔡行丢官几乎成了定局,他也没有指望梁师成和蔡家对着干,这也太不现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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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第二八二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
恼怒归恼怒,利益归利益,一个精明的人可是报复,手段也极其毒辣,但他永远会权衡利弊,绝不会破坏平衡的底线,蔡行是底线,一旦越过底线,将会遭到整个蔡家反击。
不过,他和梁师成的交换筹码,很明显他较吃亏,为苏轼正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还需要谨慎再三才行。
念头闪过,他有了主意,淡淡地道“大官,我想不出明年,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
“不出明年”梁师成没想到那么快,心里一阵惊喜。
“嗯,应该是。”看着对方真诚的脸,王秀感觉梁师成应该是苏轼的过子。不过,明年说法是他的算计,宣和七年末啊
不谋一事者、不足以谋一方,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万世,反之亦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有一层不变的道理,理随意动、意随心生,这才是心学精髓所在,王秀逐渐进入佳境,他自己的心理做了调整。
在第二天承蒙召见,他用诗给赵佶一轮子轰炸,让赵佶又一次惊叹他的才华,连梁师成也禁不住动容。
当然,宫廷的贵妇们,几乎要疯狂起来,那一首首凄美婉转的小词,让她们的心都醉了。
“卿家恢复诗词大家风范,却让人咂舌,恐怕东京的士林,又要掀起王词热潮了。”赵佶一脸的惊喜,他是帝王不假,但更是人大家,对王秀的采由衷地赞赏。
梁师成也在一旁当了帮闲,笑眯眯地道“直阁诗词也可以编辑成册,日后也好流传后世。”
王秀谦虚地道“大官过讲,在下这点微末才能,哪敢献丑,倒是官家的诗词字画,才能流芳百世。”
“卿家也过讲了,呵呵。”赵佶兴奋地长须直抖,人好面子,尤其能得到其他人的承认,本质说他是人,还是真有学问的人。
“官家谦虚,官家才学冠绝世间,也只有前代司马相如、嵇康、李太白和本朝秦、柳、苏几位豪才堪肩。”王秀不失时机恭维,先把套子下去。
“他们都是绝代的人,朕岂敢称冠绝世间,连本朝几位爷也不在朕之下。”赵佶笑着,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梁师成心咯噔一下,木纳着脸站在一旁,一副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却盘算着王秀怎样说,要是能打动赵佶他帮衬,不能打动的话,那王秀自求多福了。
“卿家很崇敬苏、黄等人”赵佶淡淡地道。
“当然,东坡居士集学大成,虽官家稍输风采,但绝对是本朝数一数二的人。”
梁师成咽了口唾液,一副老神常在的模样,仿佛我不认识王秀,却偷眼看赵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王秀似乎没看到赵佶脸色,仍然侃侃而谈道“当年蔡太师倡议禁苏、黄诸公字,臣以为不妥。”
梁师成差点没有被雷死,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绝没想到一直精明狠辣的王秀,竟然如此幼稚不堪,他瞬间做出决断,打死也不开口了,任由王秀胡闹是。
不过,他还是挺后悔的,后悔找王秀谋划,这厮是杀伐果断的主简直是个莽夫,搞不好会把他牵连进去。
赵佶很不悦地道“此事是定论,卿家不要再提了。”
按说,赵佶没有呵斥王秀,只是提醒不要再说了,体现出对他对王秀的恩宠,换成聪明人定然闭口不言,王秀似乎没有意识到这点,仍然道“官家,臣知道是定论,蔡学士编撰西清诗话,无视官家威仪,这是大不敬的罪责,理应受到严惩,而且一干从犯也必须受惩罚。”
赵佶脸色才缓和下来,慢慢地点头,梁师成却一头黑线。
“但是,不能以政论彻底抹杀一个人,东坡居士是反对新法不假,但他也对保守者嗤之以鼻,尤其对章相公多次规劝。官家,东坡居士何罪,竟然遭字禁锢,臣实在难以理解。”王秀说的大义凛然,毫无惧色。
赵佶惊讶地望着王秀,半响没有说话。
梁师成吸了口凉气,忐忑不安地等待结论,到了这个时候,是再傻也明白过来,王秀哪里是孟浪,是破釜沉舟啊
王秀似乎在自言自语,道“官家,人说东坡居士任翰林学士时,所作的制词有讥谤先朝皇帝语,臣认为东坡居士无罪,但官家金口玉言无过,一切都是党争遗祸。”
“苏子瞻泛爱天下士,眼无人不是好人,对谁都以诚心相待,可以说可陪昊天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
赵佶沉默不语,目光十分怪异。
梁师成却目光闪烁,似乎看到其的机会,不放过罪人,维护天子尊严,不否定任何人,给人一线生机。
“官家,先臣何罪”他跪伏在地,满脸地委屈。
“好了,二位卿家,今日你我君臣吟诗作对,不要太沉闷了。”赵佶莞尔一笑,把话题转到了一边。
王秀松了口气,该做的他已经做了,看来赵佶并没有怪责他,甚至有些赞同他的观点。很可惜,天子无戏言,尤其是事关西清诗话人员处置,已经到了关键口,赵佶也不能停下来,这无异于打脸行为,苏轼的平反在这一朝不太可能了。
但是,他已经完成对梁师成的承诺,至少让梁师成看到希望,看到他真正地出力,下面是对蔡行的打压了,相信看到希望的梁师成,会用心去做办成他的心愿。
有时候,给人一个希望,完成他的愿望更加有趣,完成代表着定论,希望代表更加美好。
王秀的重新复出,让宫妃嫔为之惊喜,纷纷传阅弹唱,视之为珍宝。他不算是违背诺言,因为蓟北大部被朝廷收复,燕山府路也设立了,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是有人腹诽他媚主而已,说是宫的御用翰林待诏。
在第五天,张启元脸色很不好看,连赵桓也有点不好意思,朝廷对西清诗话案处分下来了,蔡绦被罢免官职判成流放,幸亏蔡京再次舍了老脸,求赵佶赦免蔡绦,这才把儿子保下来,罢龙图阁直学士,侍读学士,改为提举明道宫。更悲催的是,在蔡攸的鼓动下,连赐进士出身也没有保住,大宋官最重出身,没有了进士出身资历,你还混个屁啊
当年,赵佶身为天子想提拔高俅,也无法让高俅进入官序列,王黼和李邦彦等,连连越级提拔,算有非议也没有攻击,因为人家有进士出身,面对整个官阶层,有时候天子也不能任性,蔡绦没有被流放却彻底失去仕途前程。
韩梠是倒了大霉,没有任何意外地被罢官流放黄州,韩家下那个愁云密布啊
“孤对不住卿家,没有保下侍郎。”赵桓长长一叹,回想那天觐见赵佶,却被王秀在一旁作梗。
想想,当时赵佶一度犹豫,王秀却决然道“公然违背陛下圣意,主犯处于重则,从犯更应该重处。”
“主犯或许还是出于敬佩苏、黄诸公,从犯纯粹是侥幸虚名,其心主犯还要可恶万倍。主犯若判流放三千里,从犯当斩决。”
“主犯或许真有心意,但从犯心思不知。”
赵恒气的心发闷,差一点晕了过去,更可恶地是赵佶竟然颇为赞同,让他忍不住有打王秀的冲动,一口气硬生生忍下去,忍得真是极为辛苦。
现在想起当时情景,目光还冒着恨恨地厉色。
张启元见赵桓压不住火气,脸色更加苍白,不由地心下暗喜。虽说韩梠没有逃过流放命运,但能勾起太子对王秀的忌恨,对他绝对利大于弊。韩家很重要不假,但失去韩梠并不足以撼动根深蒂固的韩家,他仍旧能得到韩家的支持,尽管韩梠一系低迷,其他韩氏支系支持力度小了很多,但他并不十分介意。
如今,太子越加看重他,只要搭太子这条龙舟,不要说韩家各支系会依靠他,是他在一些政治集团,也会有相当大的施展空间,他最看重的还是王秀引发赵桓不满。
王秀给他的压力,更甚于几年前,他还不在意王秀的杀伐军功,但王秀重新回归朝廷,所表现出的雄厚内涵,让他要彻底的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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