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是冷兄弟内力不足所致。”冷凌秋不由一叹:“我身无内力,这套拳法一成威力也发挥不出,昔年祖师曾用这套拳法连挫少林达摩院七位高僧,可今日到我手中,只怕连只野狗也抵不过,想来真是惭愧之至。”
樊瑾道:“你玄香谷注重医道,一向仁厚为怀,侠名遍布江湖,这拳法能用于自保已是不错。”冷凌秋苦笑道:“樊大哥说的极是,行侠仗义凭的是一股向善的热血之心,而非武功强弱,只是我如今身负血仇,却不能以武卫道,想来多少有些遗憾。”说完脸现无奈之色。樊瑾笑道:“冷兄弟不必丧气,来日方长嘛,日后总能找出法子的,倒不必着急这一时三刻。”说完对他肩膀一拍,冷凌秋只觉他手劲其大,便道:“不说我了,樊大哥那日一别,不知现在武功如何?”
樊瑾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知我武功练成啥样了,平日都是和师兄弟切磋,少有与外人动手,平辈之中还没人打得过我,冷兄弟可是想见识一下么?”冷凌秋忙道:“自然想了。”樊瑾低声道:“那我便让你评价一下,不过现在大家都未起来,我们不如到后山去,我怕等下动静大了,吵着他们。”说完拉起冷凌秋便走,冷凌秋心道::“动静大,莫非他功力已能开山裂石么?”脚下却是不停,跟着樊瑾跑到后山一处空旷之地。樊瑾道:“此地乃是我平日练剑所在,师公曾在此指点过我剑法,所以我常来。”说完便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道:“刚才起床时,忘记带剑,便用这树枝为冷兄弟演练一番罢。不过此次非是向冷兄弟炫耀,而是我再见着冷兄弟,心中高兴,当以剑法一展心中畅快。”
冷凌秋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那日遇见路小川,自己心情又何尝不似今日樊瑾一般,那日心情畅快便无意中使出半式‘御风行’。而今日樊瑾舞剑,也定能一展精髓。只见樊瑾背剑而立,左手微抬,乃是铁剑门‘追风剑法’之起手式‘蔚然成风’。铁剑门以剑法闻名,而‘追风剑法’更是剑法极致,剑招以风命名,每一式中均带一‘风’字,早年时候,掌门莫凌寒更以其中无上剑招‘追风十三式’纵横江湖。可想其中精妙之处,今日樊瑾当他面施展这精绝剑法,足见他早已将冷凌秋不当外人。
只见那段枯枝在樊瑾手中,忽上忽下,宛若灵蛇出山,起承转合间圆滑自如,更如游龙过海,隐隐中暗藏虎狼之势,他手中枯枝越使越快,如一张剑网将自己裹住,起初还能看见樊瑾人身,只是那人身渐渐模糊,地上只剩一团剑影在左冲右突,冷凌秋看得头晕眼花,那里还能分清这是剑法还是仙术。樊瑾舞到酣处,一声龙啸,惊起林中雀鸟,身影腾空,剑网化着一道闪电追逐雀鸟而去,待他落地时,手中枯枝上已有七八只雀鸟串于枝上,每只皆当胸而过,不差一分一毫。冷凌秋顿时大声喝彩,只见樊瑾憨憨笑道:“冷兄弟,今日有野味吃啦,等下回去烤了下酒,可好?”
冷凌秋见他剑法已是如此精妙,那‘追风剑客’不知又高到何种地步,便向樊瑾问道:“樊大哥,江湖传闻‘潇湘一剑’萧一凡和贵派莫大侠均为剑术大家,不知二人谁高谁低?”樊瑾哈哈大笑道:“萧一凡人过其名,怎能与我师公相提并论。师公当年成名之时,那萧一凡只怕还未出生。”说完忽尔遗憾一叹道:“只是自我懂事起,便没见过师公出手,他老人家近几年脾气不太好,剑法高到何种地步,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话虽如此,但见今日樊瑾所舞剑法,只怕只高不低了。究竟如何,也绝非冷凌秋能想象得出来。
冷凌秋听他说莫凌寒多年已未出手,便道:“想必莫大侠高处不胜寒,已找不到对手罢。”樊瑾笑道:“江湖上人外有人,听我爹说,当年他曾遇一高人,那人年纪不大却武功绝顶,我师公年轻气盛,自然不服,遂与之过招,岂料百招不到,便已落败,那人只说我师公剑法还差三招,否则定能胜他。后来我师公便苦苦思索那遗失的三招剑法,以致今日还未完善。是以我铁剑门剑法并不完整,否则足可笑傲天下。”冷凌秋道:“那怎不问问那人,他从何处得知?”樊瑾道:“我师公当时也想求教,谁料造化弄人,那人不久之后便消失江湖,再无踪迹。”冷凌秋心想:“这江湖之上人外有人这句话已有三人说过,第一个便是师姐楚怀云,第二个则是老偷儿成不空,今日连樊瑾也这般说,想来自己还真是见识浅薄的井底之蛙。
冷凌秋想起自己的仇人,便问道:“不知那百花宫主姬水瑶,武功如何?”樊瑾一怔,道:“你怎会想起问这个?”冷凌秋道:“这姬水瑶乃是害死我爹娘的仇人。”说完便把自己身世对樊瑾说了,樊瑾一听他身世离奇,顿时感叹不已,道:“原来你是如此悲苦,这老天爷还真是爱捉弄人。却不知冷兄弟接下来有何打算?”冷凌秋咬牙切齿道:“我想报仇,但我武功太弱,只怕是不能,现在只想找到我祖父下落。看能否为我解开这被锁大穴。”樊瑾心知这其中千难万难,希望更是渺茫,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冷凌秋见自己提起往事,将樊瑾也惹的情绪低落,心中过意不去,便笑道:“难得与你重逢,没想却说些不开心的话,实在对樊大哥不住。”樊瑾道:“看你都说的什么话?我二人乃是旧识了,怎么还如此见外,对了你昨日见我之时,是什么感觉?”冷凌秋哈哈笑道:“我第一感觉便是,你是不是都是吃这些野味长大的,怎生的这般高大?”说完对他手中那些雀鸟一撸嘴。樊瑾见他开朗起来,也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长了好大一截,二师叔对这事埋怨我爹好多次了,只说我爹为我开了小灶,煮了些好吃的也不叫他。”
冷凌秋见他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倒和路小川天壤之别,忙道:“樊大哥,我今后定要介绍一个人与你认识,你要是和他走在一起,当真妙得紧。”樊瑾疑惑道:“这人是谁?”冷凌秋哈哈一笑道:“此人便是‘塞北狂刀’路不平的徒弟路小川。”樊瑾只听过路不平,却不知路小川是谁,问道:“这人有什么特别的么?”冷凌秋道:“这人整天一张冷脸,便是晴天闪下一个霹雳来,也崩不出一句话。”樊瑾忙道:“那还是算了,我要是一天不说一句话,只怕早已憋死了。”说完二人相视大笑起来。
正当二人闲话之时,忽然山前传来一声呼哨,樊瑾一听,暗道不好。冷凌秋见他脸色突变,忙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樊瑾道:“这是门中告警讯号,定是有事发生。”冷凌秋第一个念头便是血衣楼前来攻山,忙道:“会不会是血衣楼?”樊瑾道:“说不清楚,我们先回去瞧瞧。”说完当先便走。
第十一章:血衣楼主()
二人来到前山,果见一队人马鱼贯而来,人群中一顶腾竹软轿,轿上无顶,倒似‘肩舆’,由四人抬着,虽然山道崎岖,那四人却健步如飞,如履平地。不多时便已到跟前,当前领头之人,正是‘铁手鹰王’萧铁手,随后则是‘潇湘一剑’萧一凡,这二人冷凌秋曾见过,倒是认得,那软轿之上一人头发花白,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半开半阖,透出一丝精光。手捻一串楠木佛珠,一粒一粒拨弄不止。却不知是何人。山上铁剑门弟子人人神情肃严,如临大敌,樊义更是眉头紧锁。冷凌秋对樊瑾道:“果然是血衣楼,前头两人倒是见过,不知那软轿上是否便是萧千绝?”
但见那队人马于门前停下,四人缓缓放下软轿,轿上哪人轻步慢移,踏出轿来,只听他道:“血衣楼萧千绝率二位舍弟前来拜见铁剑门掌门莫大先生,一叙往日旧情,还望先生现身一见。”他声音不大,便如与人闲聊一般,但在场之人,无不感觉耳膜一鼓,听的清清楚楚,好似就在耳边叙说一样。冷凌秋心道:原来这就是萧千绝,当年围攻我爹便是他领头,这个仇定要记下。总有一日,我要为我爹讨回公道。樊义见他有礼在先,礼节周到,便上前抱拳一礼道:“原是血衣楼主萧老先生,在下樊义,今日实在不巧得很,家师正在闭关参悟剑法,不见外客,萧老先生如有话与家师,日后待师父出关之时,在下定为之转达。”
萧千绝见樊义借口师父闭关,将他挡在门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不打紧,不打紧,既然莫大先生在闭关悟道,那自然不便打扰,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拜见莫大先生,一来嘛,是多年未见,两个老头子喝酒说话小聚一下,二来嘛,便是想借一件东西来瞧瞧,莫大先生不在,那便只有麻烦樊老弟了。”众人心想,终于说到正事了。樊义呵呵一笑道:“既然萧楼主开了金口,自然莫不从命,不知萧楼主想借什么东西?”他见萧千绝一无凌人架势,二来言语婉转,虽然心中雪亮,但依然不现于颜色,在没撕破脸前,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冷凌秋见樊义明知故问,心道:到底是大师兄,这般沉得住气。
这时只觉有异,转眼一看,萧一凡正和萧千绝低头耳语,还不时往自己看来,顿觉不妙。果然,那‘铁手鹰王’哈哈一笑,一指冷凌秋道:“少在哪里装模作样,这小子不是已来通风报信了么?”说完对冷凌秋道:“小子,古谚真是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你,你屡次怀我血衣楼好事,到底意欲为何?”冷凌秋见他怒目相向,虽然自己武功低微,倒也不怕他,道:“血衣楼和那阉党王振串通一气,残害忠良,涂毒武林,凡心存正义之心,皆会与你为敌,自己做的龌龊事,还来问我?”萧铁手正要回话,却听萧千绝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你便是那冷弦之子,冷凌秋?”冷凌秋鼻子一哼,道:“正是。”
萧千绝见他见着自己居然能做到面色不改,倒有些佩服他的胆色,笑道:“小兄弟定是对我血衣楼有所误会。”冷凌秋冷笑一声:“误会,你带人围攻我爹,蛊惑姬水瑶下毒害死我娘,也是误会么?”萧千绝面色一沉,道:“当年各为其主,我忠于朱棣,为找寻建文帝下落,而你爹守护朱允炆,誓死不说,如此免不得厮杀一场,成王败寇,有何话说?”冷凌秋脸色白中带红,气愤难平,道:“如是堂堂正正厮杀,我爹技不如人,死于你手,倒也罢了,你让姬水瑶对我娘下‘忘情蛊’又做何解释?”萧千绝冷笑道:“成大事者,又何须在意方法,谁叫你爹到处招蜂引蝶,却又偏偏遇到姬水瑶这个痴心之人,我不过随口一说,她便要信,我又能奈她何?”他这一说,便是等于承认此事,可见杨士奇那晚倒是没有骗他。
冷凌秋见他说的冠冕堂皇,不由气得咬牙切齿,萧铁手道:“小子,那建文帝下落之谜,从此便成了我大哥心中之刺,一日不得结果,便一日不会罢休,你要是知道,倒不妨说了出来,免得到时候让我动手逼你。”冷凌秋恨恨道:“我就算知晓此事,又岂会说于你听,我要让你死也不会瞑目。你要动手便来,我冷凌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铁剑门众人原以为血衣楼是为传国玉玺下落而来,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许多秘事牵扯,见冷凌秋武功不高,但胆色过人,都心中佩服不已。
萧铁手见他嘴巴倔犟,便要动手,杜刚只怕他暴起伤人,前踏一步,顿时封住他进身之道。萧铁手一见,嘿嘿笑道:“看来你铁剑门今日定要维护这小子了?”杜刚怒喝一声,道:“我铁剑门想怎样关你球事,你要打便打,当爷爷我怕你不成?”他这一喝中气十足,再加用上‘苍松劲’为基,只觉气势非凡,倒有天下谁能奈我何的气概。萧铁手气得两眼发鼓,便要动手,只听萧千绝道:“三弟休要生事。”喝止住萧铁手,又对樊义道:“今日来此,只为借那《农耕伐渔图》一观,不知樊老弟可愿赏老夫一个面子?”樊义正要回话,身后樊忠上前先道:“这《农耕伐渔图》到底是萧楼主想看,还是王振想看,还是万岁爷想看呢?楼主不妨说得清楚些?”
萧铁手一见樊忠,顿时想起那日在太湖‘济安药铺’,便是被此人偷袭,不禁哑然道:“原来是你?你究竟是何人?”樊忠道:“在下乃当今圣上身前护卫将军,樊忠。”说完亮出腰牌,以明身份。萧铁手想起那日他和郕王朱祁钰一起,而曹少吉又对他多有惧怕,嘿嘿笑道:“少给我来这套,那东厂怕你,我血衣楼却未必怕你,今日若不交出那图来,管你是谁,老夫一概不认。”樊忠道:“你血衣楼和东厂究竟是何关系?难道你们不是王振派来的么?”
萧千绝面含冷笑道:“王振。。。嘿嘿,一个阉人,也敢指挥我血衣楼?”众人见他满脸不屑,均猜不透他此话何意。只听他又道:“实不相瞒,当年泗水河一战,冷弦身死,建文帝下落之事,就此成谜,主上痛斥萧某人办事不力,从此解散血衣楼,血衣楼乃老夫一手创建,却落的如此下场,老夫怎能甘心?只是建文帝之谜一日不解,老夫便无颜在江湖立足,此事就此成了萧某人一块心病,今日听闻尚有机会解开这一谜底,老夫自然不愿就此撒手不问。”众人心道:“这萧千绝倒是忠心,朱棣都归天二十年了,他还如此放不下。”
樊义见他不愿罢手,只得道:“萧楼主如此忠于永乐帝,倒是令人钦佩,只是这《农耕伐渔图》事关师门声誉,在下也不敢擅自定夺,还须等家师出关再说。”萧铁手见他又在推脱,心中不快,便要发火。却见萧一凡上前一步道:“久闻铁剑门以剑法闻名江湖,在下不才,也略会几手剑法,不如今日便向众位领教一二。”他自上山以来,未发一言,谁知出来一发话,便要动手分高低。可见这血衣楼早知今日不能善了,已下了决心。
吴士奇见这萧家三兄弟,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唱不下去便要动手,顿时朗声道:“‘潇湘一剑’天下皆知,何必自谦,若说略会几手剑法的,当是在下才是。”说完提剑在手道:“在下吴士奇,愿领教足下高招。”话音一落,便要拔剑。却听萧千绝道:“老夫本是求图而来,没想到却要拔刀相向,此非老夫本意也。”杜刚一听,顿时狂笑不已:“你血衣楼还会安什么好心么,太湖水寨的下场,哼,我铁剑门可不想再来一遍。”
这时只听一长笑,笑声中传来隐隐话语道:“太湖水寨乃是老夫所为,各位可别找错了人。”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人黑衣裹身,在山中树林中飞跃而过,几个起落便至眼前。那人来到萧千绝身旁,哈哈笑道:“萧老鬼啊萧老鬼,上铁剑门来,也不叫老夫一声。亏得老夫还帮你硕大个忙。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哈哈。”樊义一见惊道:“你是风犰?”那老者见居然有人识得自己,嘿嘿一声道:“有些眼力,老夫正是‘万毒门’风犰。”冷凌秋听他名字,顿时想起曾听常婉说过,那夜带人一举荡平太湖水寨的,正是此人。便对樊瑾道:“这人用毒功夫非凡,还须请樊大叔小心些。
他和樊瑾站在人群最后,又说的及其小声,没想话一出口,便见风犰一眼望来。道:“你小子是谁?倒还有些见识,见你年纪轻轻,可曾听过老夫名号?”萧千绝笑道:“说出来风老弟你定不信,这小子便是冷弦之子。”风犰一听,果然面现惊讶道:“冷弦还有后人?”萧千绝道:“那日二弟三弟在徐州时见过此人,当时说起我也不信,今日一见,便已信了十分,你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