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长转过身来对蒋起戈道:“少帅令我等速速带你去本营,所以还请侠士上马吧。”蒋起戈道了声谢,这时候老秦头牵着蒋起戈的战马走了过来,手里面还拿着蒋起戈的决云剑,只不过决云剑已经缺了一块。
蒋起戈听老秦头说自己的决云剑缺了一块,赶紧抽出来一看,顿时一阵恼火,只听老秦头说道:“那个老头原来就是一个铁匠,昨天他打一把刀,然后刀锋缺一块铁,就从你的剑上面敲下来一块铁。不过我从兵器库里面拿了一柄刀,你看是否和手?就暂且用应付一下。”
看着手上的决云剑的缺口,他最后只能无奈的叹道:“罢了罢了,暂且如此吧。”
将手中的剑合上鞘,蒋起戈面色带着懊恼和凄伤之色,翻身上马,对着百夫长和老秦头告了声辞,拨马向前,那城外五十名骑军将蒋起戈包围在其中,就向远处疾驰而去。
蒋起戈回头看了一眼连城所,那里的城门正轰然关上,两千的铁骑不会作为守城援军的。这一点蒋起戈很清楚,这无异于折掉翅膀,但是蒋起戈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千骑军会进驻连城所。
拍了拍身上的长剑,蒋起戈随着五十精骑往本营急赶,他有一种预感,将会有大战发生。
不知为何蒋起戈此刻想起来两句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战场或许流血的弑杀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些人必须倒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和不可抵挡的决绝。
蒋起戈现如今有些热泪盈眶,心中漫开了豪情,他一催马,速度更快,五十名骑军不发一言紧跟着他。
近些时日,陈庆之被黑甲军弄得疲惫不堪,不断地死士偷袭连城所,每一个连城所都将会成为蚁溃之穴,但是兵力同样有限,不能让自己受伤的二十五万的兵马全部分散在连城所内,那只会成为完全变成黑甲军的屠杀场。分而化之,各个击破,这是分兵之后的结局。
雄无阳也摸不清楚自己本营何在,也不会大规模的进军。虽然如此看上来两者如同在僵持,可是实际上,陈庆之完全处于弱势。如果雄无阳不顾及被连城所断掉后路,全力进攻连城所,那连城所被迫只是时间问题。连城所被破,而天下危矣。
终归是自己太年轻,这是陈庆之在城墙上所说的话。他未曾有过行奇兵的想法,可是以战骑突进的打法不是自己最擅长的且自己手中也没有能够做到战骑突进的骑军。天底下曾经最精锐的两只军队可以做到,可是自己手中不是最精锐的军队,也不是最厉害的将领。
如今连城所的防线,虽然能起到防卫敌军的作用,可是连城所的地理位置颇为尴尬,只是线性防御无法做到纵深防御。原本千羽家族的墙上城是作为纵身防御的第一层防御,而墙上城外十里的飞檐关则是作为防卫反击的第一线,两者皆为犄角呼应,西戎国黑甲军当年进攻负责守卫边疆的神策军,神策军连退百里,最后是玄甲军统帅薛直以飞檐关和墙上城作为防守纵深这才将黑甲军势如破竹之势挡下。
可是玄甲和天策两军覆没之后,朝廷在神策军统帅杨剑替的建议下彻底放弃墙上城外的区域。最后实在陈庆之父亲的要求下设立了连城所,若不然黑甲军今日早就长驱直入了。
“少帅。”
连城所主营城楼上,陈庆之一身兽头铠站在自己的将旗下面,放眼望去戈壁无垠上面没有一丝烟尘,偶尔跑回来几个斥候,看上去很安静。
“怎么了?”
“我们收到青云山和凤翔阁等门派的联名书信。”
“噢?”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阻拦莫道凉和交出蒋起戈。”
“是吗?等,那些等还有什么门派?”
陈庆之顿了顿,然后示意身后亲卫不用说了。
“那些等,记下吧。”
他一手握住了身旁矗立的长戟,细细摩挲,用手上的茧子摩挲。他说道:“派出去的人找到了莫道凉吗?”
“还没有,派出去的人没有任何回信。”
“是嘛。”
陈庆之双目无神的看着远处,他心中也不知如何作想,现如今要找到和雄无阳交过手的人几乎没有,莫道凉是他唯一的希望。或许破敌之策也全在莫道凉一人手中,被称为天才的他,不会差。
“蒋起戈到了吗?”
“前面传来消息的时间,蒋起戈已经进城在来的路上了。”
陈庆之嗯了一声,手中长戟一转,单手持戟的他指着地面上的一副铠甲,那是给蒋起戈准备的,他知道蒋起戈此来为何。
一个儒生纳天地为己任的信念。
他也知道蒋起戈必来。
或许他也只知道蒋起戈会来。
“少帅他到了。”
一名亲卫赶了上来,陈庆之让他将蒋起戈带了上来。
“参见将军。”
两人虽是相识,蒋起戈见了陈庆之也是必须行了礼,口中喊一声将军。
“你们下去吧。”
陈庆之屏退左右,对着蒋起戈说道:“那天分离之后,你的日子过得怎样?”
“背负狼藉声名,被天下人所不齿,被天下人所诛杀。”
蒋起戈笑着说出二十个字。
“无所谓了,日后灭武就尽然看你了。侠以武乱禁,已经乱到我的头上了。你可知道青云山和凤翔阁为首的江湖门派写上联名书信要求阻拦莫道凉和将你交给他们。”
蒋起戈怒气涌上心头,喝骂几声,气匆匆的对陈庆之说道:“他们尔等人,不思精忠报国便罢了,现如今还将自己的要求加在了边军的身上,当真是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陈庆之哈哈一笑,然后对着蒋起戈说道:“这件事日后算账就是了。犯不着如此懊恼。”随后他神色一收,看着蒋起戈说道:“为何我感觉你身后的决云剑气息有缺?”
“是有缺。”蒋起戈将昨日的事道给陈庆之听,陈庆之哑然,想不到蒋起戈的决云剑居然会因此而缺。
说道这里,蒋起戈想起昨晚那持刀的被老秦头视为苍云铁军的人,他将昨夜之情尽数说出。
陈庆之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会先让人去调查。”
“对了,苦墨怎样?她现在在哪里?”蒋起戈此刻问出心中最想问的事。
“苦墨很好,我们将她带到了京城,被齐晖和我安排在了我家。”
“那就好,那就好。”
“拿着。”
陈庆之将摆放在地上的铠甲拿起递给蒋起戈,说道:“自从我要来边疆面对黑甲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帮我,这件铠甲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我不知道你擅长什么长兵器,我随身携带了偃月刀、长枪、长矛三种长兵器,到时候你与我去选选。”
“你能不能给我一柄长刀,就和苍云铁甲军的一样?对了说到这里,我在路上认识当初苍云和天策军的将领。只不过我前几日与他分了距离,再然后就找不到他们了。除此之外,卿黄山叶小钗也来了边疆,不过估计现在已经出了连城所直逼墙上城去了。”蒋起戈给陈庆之比划了一下苍云长刀,然后又将一路前来之事说出。
陈庆之眼神一亮,问蒋起戈道:“他们当时都是什么职位?”
“玄甲军统帅薛直亲卫统领,龙戒。”
“玄甲军陷阵营副统领,封之推。”
“天策军先锋营副统领,李严功。”
“天策军突骑营副统领,秦陵会”
蒋起戈一字一顿的将他们的职位,姓名全数说出,在陈庆之和蒋起戈的眼里,他们是英雄,必须用着恭敬的语气说出来要不然亵渎的是神灵,是军魂!
第六十六回 攻与防()
或者是良将易得,好马难寻;或者是好马易得,良将难寻。这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那五个人。陈庆之心中略微一震,心中更是想着军中的情谊,若是他们五人在这,那莫道凉无论如何也会留在这里。蒋起戈对他而言可能只是一个能打能杀的猛将,于全局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倒也能左右战事,不过以蒋起戈如今修为而言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如此甚好。若有他们相助,战事不会如此艰难。”
陈庆之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唤过自己的亲卫,交代几声,便对蒋起戈说道:“如果莫道凉往边疆来了,那战事迅速激烈,你也做好准备吧。现如今,莫道凉是我们战胜黑甲军唯一希望。”
蒋起戈闻此言,急急说道:“如此而言,如今战局已挽回不了了?尊父呢?尊父身为天下兵马元帅,他还会有办法的吧?”
陈庆之苦笑一声说道:“在我领军边疆之后与父亲多次通信,虽然父亲能为我解惑些许,但是。”,陈庆之颇为疲惫的叹了口气,随后指着外面茫茫戈壁滩说道:“这城墙之后百里之外都曾经是我们的疆域,后来被逼收缩防御在这五十连城所当中。而这五十所连城所毫无战略意义,也无战术意义,只会单纯的耗费我们的兵力。唯一一点用处,只是用疑兵之计拖延时间。而这戈壁滩茫茫无垠,没有足够的精锐的铁骑作为战略掩护和突进,我们根本不能打破这连城所的枷锁,不打破就意味着我们随时会被击破。”
懊恼的一掌拍在土坯城墙上,用脚跺着城墙,陈庆之继续道:“这连城所与我们又有何用啊?没有互为犄角的战术依托,没有高强大池城墙防守,这只会让我们过得很艰难。终有一天,三十万黑甲军会踏破连城所,而我们会死在黑甲军铁骑下,并且会背上万古骂名!”
蒋起戈点头,他激昂的说道:“可是就算是万古骂名,也要让他们踏过我们躯体!哪怕我手中的剑决云剑缺了一块,也要让他饮尽敌人的鲜血!哪怕剑断了,我也还有拳掌,还有牙齿!”
“不!我们可以死,但是不能让他们迈过边关!所以,我们一定要赢,就算是不赢,也要让两者僵持在这里!”陈庆之冷冷的看着城外,说到这里,他手中大戟狠狠的斩了下去。
“这里不能退,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莫道凉和他们五个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了。”
说到最后,陈庆之又无奈的颓败了。
“我去找莫道凉。我去外面找。”蒋起戈握了握背负在身后的决云剑,他认真的看着陈庆之。他知道自己与莫道凉相差甚远,他听过太多关于莫道凉的事情,也听过太多的对于莫道凉称赞,他知道自己最多在这里算的是一个猛将,而莫道凉则能成为左右全局的人。
“不行。外面过于危险了。”
“可是早一日找到莫道凉,那我们早日能够得到破敌之法。夜长梦多啊!”蒋起戈颇为坚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寻莫道凉的踪迹。有些人有些事总得有人要去做,蒋起戈认为自己找到莫道凉就是自己要做的事。
陈庆之看了蒋起戈一眼,将大戟负在身后往城下走,与蒋起戈擦肩而过时,他说:“你休息两日再去,你身上有伤。”
蒋起戈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也又何妨?明日给我准备一张地图,水粮,我明日清晨就出门。”
陈庆之下了楼,城门上只剩下蒋起戈和守城的士卒,蒋起戈捧着陈庆之给他的铠甲随着陈庆之的一名亲卫下了城楼。
一路直行,来到了大帐之中,陈庆之径直走到帅桌后,账内左右两侧三名将军,除却了原来的西北都护府都护褚麓山,还有陈庆之的副将布弓桔,一个战功显赫的三十余岁的老将,他也是陈庆之座下虎贲骑的统领。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六十老将,乃是当朝的老将厚衮刀,这位老将在西北军中的威信可谓是第一人,虽然之前西北都护褚麓山总管西北诸事,可是军中他都得仰仗这位早就退了下来的车骑将军,而近日他位列左下第一位,乃是陈庆之的副帅。
“布将军如何?”
陈庆之拿起帅桌上的战况浏览起来,问了一声布弓桔。
布弓桔站起身来,一拱手,恭敬说道:“禀少帅,虎贲骑两千已经出关。”
“如此甚好。近日来黑甲军游骑不断侵扰连城所,想必大战之时不远,这虎贲骑也希望能给我们争取点时间。所有连城所已经接到军令了吗?”
“派出去的传令兵已经尽数回来,命令已经下达了,粮草也多备在连城所内,若虎贲骑粮草奇缺,他们回归连城所就会得到军资。”
“如此甚好。”
陈庆之只说了一个如此甚好,他派出去的虎贲骑只有两千,虎贲骑精锐的两千骑军投入戈壁滩上与黑甲军的游骑比试骑军战术,陈庆之那日召见奉命出关的千夫长时说:“不求你杀多少人,只求你尽量拖延时间,待凯旋之日,我亲自为众将士贺!。”
虽然如此陈庆之也知道这两千虎贲骑,此去无论时间长久,也只能落到全军覆没的下场。然而他没有告诉千夫长,他只是说等援军,撑住,援军会到,然后反攻。
布弓桔看着自己的战将前去送死,被蒙骗着去送死,他笑着说:“老游啊,你这是捞着了,去了回来就爬上我的头上面去了。要在我上面拉屎拉尿了。”
游展之哈哈大笑就出门去。
然后布弓桔在游展之磕了一个头。
他背对陈庆之说:“少帅,我一身征战无数,战功也有些。每次上阵前,我都会和兄弟们说我会让你们活着,赢了活着回来,输了也活着回来,从来没有骗过他们。我输也输过,赢也赢过,就是没骗过。这次是我骗着他们去死。”
陈庆之坐在帅桌前放下竹简,回他道:“我知道。他们会被授予功勋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布弓桔迈出了大帐,去城门前目送了他们一眼。
“储都护,你拍影卫下去查查玄甲苍云和天策军的五个人。他们前几日赶赴边关,却失去了踪影,请尽快找到他们。”
陈庆之抬眼看了一眼褚麓山,那褚麓山原本在打着小盹,听到陈庆之叫他,睁开眼睛,微微打了个哈切,又听见陈庆之让他去查人,张口说道:“什么?查人?玄甲苍云和天策?”
“恩,玄甲苍云两人天策两人,还有一个随军医官。总共五个人,你必须找出这五个人,他们去往何处了我要尽快得知,并且你们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将他们请来。”陈庆之从帅桌上抽出一块军令牌,伸手递给褚麓山。
褚麓山还稳坐一旁他说道:“玄甲苍云和天策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当初死战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见,留下些许人才香火,也是极为可能的。接军令吧。你是西北影卫的总管,这件事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大事。”陈庆之将军令按在了帅桌上,手指点了点军令牌上的令这个字。
褚麓山上的前来接过军令,这时陈庆之说道:“这件事极为重要,切不可怠慢。还有你派出几个高手,跟随明日出城的蒋起戈,暗中保护他,你的高手可死,而他不可死,这时我的死命令。”
顿了顿,陈庆之看着褚麓山的脸,忽然笑起来,他继续说道:“褚将军是皇上的人,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原则上你只听从皇上一人的号令,而我和赵齐晖是一伙的,看上去我们都弱了你一级,所以日后有些事情就还请褚将军多多担待了”
褚麓山哈然一笑,身子微微一恭笑着说道:“哎,元帅说的哪里的话?你我都是为了皇上服务。那卑职就先下去了,处理要事要紧。”
陈庆之笑着挥挥手,让他下去了,这账内也就只剩下了陈庆之、布弓桔、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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