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刘公子?刘青简公子?”
只是听到别人叫他名字的时候,他才肯抬起头来,看向被自己是视作恶魔的人。
在这夜里原本谁也看不清谁,在这夜里除了摇曳的如同鬼怪的触角的树枝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看清的了。
可是此刻,他却能看清对方的面貌。
“是你,蒋少侠。”
声音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愤怒和怨恨。
蒋起戈站在刘青简的正对面,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刘青简现如今的状况,他可以想象的出来。
此刻的蒋起戈心中满是愧疚与愤怒,他扶起刘青简,郑重的对刘青简行了一个大礼对他说道:“对不起,刘公子,春湖庄的事我已经听刘青朝公子说了。这件事尽数错在我身,我日后定然会给你,给春湖庄一个交代的。”
刘青简原本一个温文尔雅的佳公子,现如今蓬头垢面、面如枯槁,哪里来的半分雅气?春湖庄唯独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早在刘青朝转脸向凤翔阁讨好的时候,自己的弟弟就已经死了。
他记得那一副嘴脸,让自己恶心死的嘴脸。
刘青简颓然叹气说道:“这件事哪能由蒋公子承错?当初你也是一腔热血伟主持正义被刘青朝利用罢了。那刘青朝平日里看去满脸正气,不为威武所屈,我们都是被他给蒙蔽了。我刘青简也是白白长了这双眼睛。”
蒋起戈闻言,心中蓦然惶恐起来,他对着刘青简说道:“我不想因为我而导致你们两兄弟产生嫌隙。”
刘青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酸楚和凄凉,他指着蒋起戈的鼻头说道:“蒋起戈,莫非你到现在还是如此迂腐?你是个江湖人不是个破书生。他刘青朝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了,在他自己举起刀砍下自己父亲的头颅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弟了,他也不再是人了。你当真以为春湖庄现如今的状况是拜你所赐?都是我们自己的错,我父亲生错了一个儿子,我相信错了一个弟弟!”
“可怜我母亲死前都会在念着那个逆子的乳名啊!他不是人啊!刘青朝不是人啊!”刘青简露出自己的牙齿,就如同獠牙一样咬入刘青朝的脖子一口一口的吮吸着他的鲜血,咽下他的肉。
蒋起戈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在一旁看着刘青简癫狂的模样。远处的龙戒看着刘青简獠牙噬咬的模样,点了点头。
“那你现如今该怎么办?”蒋起戈问出了一个最大的难题。
刘青简低沉一笑,扶住树干说:“流浪在山中,躲避凤翔阁的追杀,活下去,最起码要比刘青朝活得久。”
“要不,你在这附近山林安居下来,我传你几套功法,只要你日夜习练定然会出成绩,到时候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凤翔阁寻个公理!”
蒋起戈寻个最好的办法想让刘青简能够有一个栖身之所。
刘青简摇头惨笑道:“我如今中了刘青朝给我下的毒活不了多久了,你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将我教成一个绝世高手?报仇,我何尝不想报仇,而现如今我只能去了地狱化身厉鬼再去报仇。”
“我认识一个风华谷的高手,与他约在一地相见,你前去等他,说是我让你去的。我给你手书一封求他救你一命。风华谷擅长医药一途,素有夺了生死簿,恼了阎王的说法。这样你绝对还有生机可言。”蒋起戈听刘青简说自己被刘青朝下了毒,心中转念一想,想起那日与他的约定,便托词与刘青简。
刘青简摇头不语,身子连连往后退,直到龙戒走上前来,一声铠甲在这夜里铿铿锵锵,将刘青简的目光尽数吸引了过去。
“想要复仇嘛?想要一刀割下对方的头颅嘛?想要站在敌方的面前肆意喝酒大笑嘛?想要复仇嘛?”
龙戒的目光盯着刘青简,目光中有神光流动。他的神色、他的气势早就在军中磨炼的带有蛊惑之力。
这一蛊惑,让刘青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龙戒又说道:“看看我身上的铠甲,这是苍云玄甲!是让被敌人鲜血染红的了铠甲,是要复仇的铠甲。你想要复仇嘛?想要复仇就要如同我这身铠甲一样,饮尽了敌方的鲜血,要让他们胆碎!要让他们把我们当做魔鬼!”
“治好伤之后来西北,我教你!”
龙戒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再去蛊惑刘青简,没有更多的华丽的劝说,他只能看着刘青简的目光,剩下的全是刘青简自己的选择,玄甲军士皆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哪里需要别人蛊惑做出选择?
刘青简低头一笑,对着蒋起戈说道:“我去找他。你传我秘籍。那个大个子的话并不动听,也没有什么渲染力,更没有蛊惑到我。我从他眼里面看到了深深的活下去的愿望,那就是复仇,我看见他眼中的仇恨是如何的剧烈,我想他才是一个真正为了复仇的人。我差远了,或许我也应该和他一样成为一个复仇的人。”
蒋起戈回头看了龙戒的身影一眼,不知该如何接刘青简的话,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用收魂大法将两套秘籍传给了他。刘青简连声谢都没有,迈着自己跛了的腿往前走。
第五十三回 初战()
这几日里江湖上传开了蒋起戈要往凤翔阁的事,不少江湖人士也纷纷往凤翔阁涌去,欲看些热闹。
只不过半路里打算伏击的那些江湖人士失去了蒋起戈的踪影,让人疑惑之余却也安下心来,心中暗想着陈亲赴出山将蒋起戈给镇住了,又或者前几日被人遇见的叶小钗给杀了。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有人传来消息,蒋起戈往西北去了。众人惊骇,朝廷大军在西北算是朝不保夕,这些日子不断有难民从西北逃来,深怕因为战祸而身死,这蒋起戈要往西北只怕是要吃死尸了。
而那些江湖人对于西北黑甲军更是忧心忡忡,万一朝廷大军不堪一击自己便会遭殃,有句话是怎样说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朝廷和北戎的事是两者之间的干系,与我们平头百姓又有何干系?只要朝廷不彻底惹怒黑甲军那边是天大的幸事了。
改朝换代遭殃的向来不是自己嘛?
从北往南退的江湖人比往日多了不知多少倍,南北江湖间的冲突也愈发难以调和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血溅三尺在官府每日的事簿中这样的描述比往日多了十余倍。朝廷最为头疼的是,南北江湖的冲突殃及百姓,而各地官府人手已不够,捕快衙役武力更是稍逊一筹,每日都有捕快衙役被伤或杀。最后只能调动驻军,遇江湖斗杀者,弩箭齐放,以战阵相赢。
这些日子与食人恶子相联系的凤翔阁也与北方的一些高手起了冲突,门下弟子在凤阳城里与北方七名成名高手大打出手,殃及池鱼无数。事后,凤翔阁在南方江湖摇旗呐喊道:“南北不两立!”,两方仇视之感更胜了。
凤翔阁听闻蒋起戈往西北去了,更是在江湖上发声,一致认为蒋起戈去西北是去吃死尸用以增加功力,并且呼吁各路英豪往西北而去斩杀蒋起戈!
七月十三日,在京城受命统帅二十五万大军的陈庆之也率大军赶到了西北连城所。
西北连城所是一座座十里相连的边防关隘,足有五十座之多,原本在每座连城所都驻兵五十,现在千羽家族的墙上城被破之后,西北都护府储麓山加驻一百五十名军卒。又将斥候放出五十里开外,形成节节锁链,一旦发现黑甲军踪影立刻相报!
储麓山自信凭借西北连城所的地势他自己凭借手中的五万兵马能够抵挡黑甲军十日。十日之后,他战死在连城所,仅此而已。
所以当陈庆之率领二十五万大军赶到这里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他虽然不知道二十五万大军能够抵挡黑甲军多少时日,可是终归是有人来了。
他是见识过玄甲军和天策军与黑甲军的那场战役,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雄无阳的对手。能敌他十日,就已经是自己这些年来日日推演、日日练兵的最大极限了。自己善于守城,然而连城所绵延太广,优势兵力过于分散,容易陷入多线作战,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自己毫无办法。
就当陈庆之赶来的第一日,黑甲军一对三千人的骑兵带着震耳的雷声赶到了连城所下。
陈庆之一声玄黑色铠甲,血红披风在烈风中猎猎作响,他接过自己的方天画戟,腰间悬着他的江山艳刀,然后下了城墙。
连城所大门洞开,陈庆之带着三千铁甲奔腾而出。
随后,两军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陈庆之当先一骑,手中方天画戟泼洒间斩下士卒无数。一次对冲,互相凿除之后,陈庆之拨马向后,大戟一举,楔形阵重组,还能喘气的死死的握住了自己的刀。
陈庆之扫过对方战阵,还剩下两千余人,而自己只剩下一千五百余。他深知黑甲军的厉害之处,所以他带出来的也是精锐战骑,然而一次冲撞高下立判,唯独让自己没有失望的是己方的战气没有削弱。
“杀!”
陈庆之一声怒吼,一拉缰绳,胯下紫电射出,身后一千五百余铁骑紧跟其后。
两军再次相撞之时,陈庆之双脚猛地一蹬,身子高旋而起,手中方天画戟唔的一声轮圆。紫电撞在了对方骑将胯下马匹上,对方一个不稳,再看陈庆之方天画戟力斩,欲举刀抵挡已来不及。
一击之下,戟锋狠狠的斩在了对方骑将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将他整个肩膀都给斩掉。
黑甲军骑将怒吼一声,已然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袭身扑向陈庆之。陈庆之落在冲撞的骑阵中,身子一缩,用力撞向迎面而来的骑兵战马,将对方轰然撞到之后,黑甲军大刀已然来到。
陈庆之大戟一收,身子一转,持戟的手一滑,握住戟锋下三分,然后斜刺出,直直将敌将脖颈刺穿。戟锋一转,敌将头颅被陈庆之挑起,随后陈庆之借力一跳,轻功施展,身子后急掠,待他落定,第二次对冲已经结束。
他落在自己紫电上,大戟高举怒喝道:“敌将被吾西北路三军统帅陈庆之所斩!”
黑甲军见自己主将被斩,心思慌乱,陈庆之对身后八百余骑兵下令道:“杀!”
八百残兵带着最后的体力冲向黑甲军,黑甲军也已心生退意,一千四百余骑兵逃奔而去。
陈庆之看着消失在了天际下黑甲军残兵,打马回了连城所。
而连城所的士卒皆是士气高涨的大喊:“威武!威武!威武!”
陈庆之将头颅取下,让人悬挂在城门上,然后入了门楼,西北都护府都护储麓山也跟了进去。
陈庆之站在西北边防图前良久没有说话,说话前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元帅。”储麓山自然知道陈庆之为何叹气,那一战看似己方胜了,实则是败了,储麓山心中也泛起了无力感。
北戎子弟向来雄壮威猛,单兵实力远远超过本朝,再加上有雄无阳这等豪雄,若要论天下第一军丝毫不为过。
“刚才我已三千精锐对敌战果你也看见了,储将军,我们日后太艰难了。那骑将实力不错,如不是我胯下紫电冲撞他的战马,我未必能在第二次冲阵中将他斩杀啊。”陈庆之收回关注边防图的目光看向了储麓山。
“硬碰硬打不过,斩其敌将败其军心,也只是少数人能够做到。这一战太过于艰难了。”说完,陈庆之一拳砸在柱子上狠狠的说道:“若是当初我能抽身,必定将不施援的神策军潘园给斩杀了!若不是他,玄甲天策两军不会全军覆没!现如今让我朝陷入无军可用的就是他啊!”
储麓山沉默不言,当年自己就在神策军下做副将,对于那件事自己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罢了,你也下去了,今日你我算是交个底。再有些时间,黑甲军就该倾巢而来了,好好做好城防,一个时辰后所有将领在这里议事。”陈庆之闭上眼睛坐在了椅子上,心思沉寂了下来。
第五十四回 西北粗犷()
西北战势纠缠了一月有余,朝廷动作频频,不断调兵遣将和调整官员任命,希望能在一定时间内给西北一个固若金汤的军防。在他人看来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不清楚,领兵在外的交战的陈扶之却是不断的唾骂着朝廷的决断,如今西北一线战事焦灼,他早就被弄得焦头烂额,朝廷不断任命的官员人事自己都还的重新去整理打通,作实是让他恼火。
一日他刚刚击退了雄无阳派人试探的小队兵马,刚回城又听见朝廷重新任命了西北道的刺史。他顿时怒骂了一声,指着京城的方向骂道:“赵齐晖真他娘的愚蠢,连自己的弟弟斗争不赢,还让他不断的在老子这里安插人手。就这样还争个娘的皇位。”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陈庆之都说得出来,也可见的朝廷的任命作实让他恼极了。
这些日子雄无阳小动作不断,自己在这个老姜面前还是嫩了点,琢磨不出他目的在何处,陈庆之也曾多次遣书信给自己父亲,虽然都能指点迷津,但毕竟远在千里之外,比不上战势变化的迅速。
不过江湖上的事在这一个月内也多有了变化,在上月传出蒋起戈直奔西北食死尸而去之后,卿黄山的叶小钗也紧追而去,除此外铁枪王之子藤朴一骑绝尘,奔赴西北。
而最为震惊的还是当年青云山叛徒莫道凉未死的消息传来,青云山二弟子任贤齐立刻下山赶赴戈壁墙上城,凤翔歌弟子凤喈也随之出关。
更重要的是青云山广发英雄帖,结成除魔盟,欲诛杀莫道凉。这倒是让人惊骇莫名,心中所想那无字天书莫非真在莫道凉身上,若不然食人恶子一事青云山到还未出面,偏偏遇上莫道凉却要发布除魔令,号令天下。
江湖上此刻显得颇为不平静了。
兰州城内,一个时不时哈哈大笑的少年正拿着青云山发给他的的除魔令哈哈大笑,一掌把除魔令按在了桌子上,客栈四周的食客看着哈哈大笑的少年那笑意颇为令人憨笑,有甚者跟着他也哈哈大笑起来。客栈里面一片笑意,让外面街道的行人纷纷瞩目。
“这,这,除魔令,真是,真是笑死我了。”少年指着桌子上的除魔令抚着自己的肚子哈哈大笑,“青云山想要指挥我?笑死我了,拿着鸡毛就当自己是鸡了,啊哈哈。”
少年抱着肚子笑得滚到了地上,双脚还在一蹬一蹬的。
“诶呦,我的肚子,啊哈哈,我,我的肚子。”
店小二见状赶紧将少年扶起,将肩头的帕子甩在少年身上,替他扫扫灰尘。。
“小二,来几份小菜。”
外面阳光正烈,随着数声铁蹄身,客栈大门前走进来了五个人,这五个人满脸风霜,手中也持利刃,当中四人披甲带风。
正在哈哈大笑的少年,顿时止住了笑意,霍的站起来,对着那五个人喊道:“诶诶,蒋起戈,过来,我在这呢。”
这兰州城是往西北去的必经之路,再往西去,就要进入戈壁滩了,所以这里的江湖人挺多,西北武人是最为粗犷的,笑声向来是如雷,可是听见少年喊出了蒋起戈三个字,笑声就堵在了喉咙里面,顿时握紧了手上的刀,眼神悄悄的瞥向门口的那五个人。所以只不过瞬息客栈就安静了。
那小二还挺奇怪,暗自嘿了一声:“今日可是怪了。”
他看见那五人站在门口,赶紧迎上去,低头哈腰的问道:“几位客官,入住啊?还是用点饭?”
“诶诶,小二,让他们过我这来,我们是朋友。”少年又对着小二喊了一声,小二赶紧应了一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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