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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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情-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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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的声音冷硬不带任何情绪说道:“陈太太吗?”

    “是。”沈曼卿回答。

    “你的钱准备好了没有,你的丈夫还在等着,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你要是再不出现,可能下半辈子都只能跟少一只手的男人过了。”

    沈雪英惊恐地捂住嘴,摇着头,她冲着电话大喊:“不,不要。”

    反倒是沈曼卿异常冷静,说道:“你们不要伤害他,我们肯定会来。你们让我听听他的声音,我要确保他的安全。”

    电话那头传来陈见风一声闷哼,估计是被人揍了一拳,“老婆,救我。”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人摁了回去。

    “听到了?”

    “听到了。”沈曼卿紧紧抓着手机。

    “那么静候佳音。”

    手机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

    “怎么办……”沈雪英绝望喃喃。

    沈曼卿把她拽起来,拿上外套就往外走,“走。”

    “去哪儿?”沈雪英被她拽着出门。

    “赌场。”

    沈雪英手脚冰凉,曼卿把薄薄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握住她的手说:“别慌。我一定让陈见风全须全尾地出来见你。”

    走进赌场之前,沈曼卿对她说:“雪英,到了里面,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你和陈见风好好的。这是她没说出口的话。

    沈雪英手上拎着凑出来的十几万,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沈曼卿向里面的人说明来意,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的装修豪华,如果不是等着她们的人都是嗜血之徒,在里面呆着未必不是一种视觉享受。

    对方见来的人只有两个女人,觉得诧异,沈雪英紧紧抓着曼卿瑟瑟发抖,沈曼卿目光清澈,沉着冷静的样子让他们不由多看两眼。这是她离开澳洲以后,第一次再踏入赌场。

    赌场的人看了她们送来的欠款,扔在桌上,“就这么多?”

    沈雪英鼓起勇气,声音颤抖说:“我已经尽力了,你能不能先把我丈夫放回来,剩下钱我们会还,一定会还。”

    “两位姐姐,你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赌/徒?”对方高且壮,穿着墨绿色的背心,露出两只纹着纹身的膀子,隔的远沈曼卿看不清上面的图案,依稀瞧见是云雾缭绕之中的罗汉,他冷笑道,“赌/徒就是倾其家财也要赌,今天放他回去,他明天又来,旧债不清又添新债,你觉得我们是慈善组织吗?你们不还钱,我们要去喝西北风吗?”

    对方提高声音,把沈雪英吓了一跳,她的手在发抖,脚下如灌了铅无法动弹。

    沈曼卿向前走了一步,雪英颤颤巍巍问她:“沈曼卿,你干嘛?”

    “我能玩两把吗?”沈曼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神情诚恳认真,就像是在问介不介意她坐下来喝杯水一样自然。

    沈雪英的魂都快被她吓掉,“你在瞎说什么。”她拉住沈曼卿,慌忙向他们解释,“她是我姐姐,不管她的事,她就是瞎说的。”

    “哟,漂亮姐姐,你们这一家子挺有意思,送进来一个不够,还想再进来一个?”对方说话轻浮,显然没把沈曼卿当一回事,看她拘谨、身无长物的样子,也不会是什么肥羊,连宰的兴趣都没有。

    他吹了个口哨,调笑道:“姐姐就是年纪大了点,要是嫩上几岁,一定价钱不错,陈见风输了,抵在我们这儿的是一只手,你要是输干净,你抵在咱们这儿的,可就不知道要你干什么了。”

    沈雪英使劲摇头,“不是,不是,她不赌。”她使劲摇晃曼卿,“哑巴了吗,说话。”

    沈曼卿看着妹妹,灯光昏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多了几分人情味,其实她一直是知道的,沈雪英嘴上刻薄,心却依然有柔软的一块。

    沈曼卿从墨尔本的飞机下来的时候,带着孩子,连欠大使馆的机票钱都没钱还,是沈雪英替她掏的钱。沈雪英今天这样,她和她父亲都有责任,就算是父亲在世,也肯定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这样,一母同胞,她们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这都是沈钧欠沈雪英的,沈钧还不了,就只能由沈曼卿来还。当初父母离婚,两人争夺抚养权,沈曼卿舍不得父亲,甩开妹妹的手,跑回父亲的怀抱。

    从此一别两宽,两人的人生截然不同。恢复单身的沈母情绪不稳,逐渐崩溃,时常歇斯底里地在家砸东西,她对沈雪英唯一的管教,就是逼她练舞,稍有懈怠就是一顿好打。

    母女两人也有温存的时候,但就连那一点温存,沈母都在不断地耳提面命:“沈雪英,你要成人,你要争气,妈妈人生的希望都拴在你身上你知道吗?”

    而还是个孩子的沈雪英连她自己的命运都背负不了,如何再承载另一个人的全部希望?所以她长大以后,因为舞蹈受益,也最痛恨舞蹈,舞台是她童年挥不散的阴翳。

    沈曼卿小时候没带过妹妹,但她此刻特别像一个姐姐,她的嘴角含着一丝微笑,斩钉截铁地说:“我挺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赢了呢?”

第9章 赌(2)() 
沈雪英绝望看着曼卿,她的脑子像被抽空,一片空白。

    “送她上去。”赌场里面的人挟着沈曼卿的胳膊,把她带上一楼大厅。

    这个点,深更半夜,瞧热闹玩两把的都走了,剩下的在赌场杀红眼的赌/徒,多半是要在这里消耗一夜,在赌桌上无比亢奋,下了桌,就能看出眼圈青褐如被吸干精/血的行尸走肉。

    沈曼卿从前呆的地方更是赌博大城,世界各地的人乘着飞机乘着邮轮来到富丽堂皇的赌城,把成堆的筹码挥洒在赌桌上,绅士美女,挥金如土,游戏人生。

    这里的地下赌场就随意的多,大家对赌/博的欲/望更加赤/裸不加掩饰,陈设也要更粗糙些。大厅门口用一扇屏风遮挡,放置着一对貔貅,短翼獠牙有嘴无肛,吞食四方只进不出,就像这个巨大的赌场,就如一个聚宝盆,每日不知纳进这个城市的多少财富。

    大厅多是些散户,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忽然来了沈曼卿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女人,让这些红眼赌/徒不由稍稍从赌桌上挪出一些注意力投到她的身上。沈曼卿的气质实在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像荒芜人烟无际的雪地,渗到人心里的时候,也是冰雪一般凉。

    21点、转盘、百/家/乐……最后沈曼卿停在德州/扑克的桌前。

    沈曼卿与几个素不相识的玩家坐在桌前,她的加入牌桌上的玩家内心十分的欢迎,因为她一看就是个新手,一桌人玩牌,总有那么一两个垫底,她的加入只能让他们的赢面变大。

    但没想到沈曼卿的打法让人有些吃惊,她下注的时候非常果断,她的手指纤细白净,俗气的筹码在她的手里似乎也沾了一些不俗的气息。拍桌上的人暗中揣测她是虚张声势,就算是新手,也有德州/扑克的基本知识,没错,玩牌是有欺骗的成分,但很多人为骗而骗,根本不在点子上,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她在一桌其貌不扬的赌/徒中间,无疑是显眼的,甚至是稚嫩的,就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忽然跑到人群中说要和他们比赛跑步,贻笑大方。

    不出所料,沈曼卿果然连输两场,身后关切站着的沈雪英想要上去把她从桌上揪下来,被赌场的人拦住。桌旁几个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声音逐渐变响:“别赌了,这不是给人送钱吗,有什么想不开的。”

    沈曼卿神情专注又虔诚,好像所有的赌/徒都是杀红眼的屠夫,而她轻飘飘的,是一片不知从哪里吹进来,误入浑浊空气的落叶,盘旋着,飘摇着不肯走。

    荷官的五张牌都已经发完,只剩下一张底牌分胜负,沈曼卿伸出手,她的手背上能看见青色的静脉,如上好玉石上的纹路,她把面前的底牌牌掀起一角,细细摩挲,翻过来亮牌,草花三。

    ——满堂红,三张带一对。

    周围响起一阵懊恼的声音,没想到她居然能赢。

    一定是运气。

    但就是运气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就这就是人们平时说的牌运,沈曼卿往后的手气似乎变得特别好,跟注、ck、加注、all…in,居然没有一次出错,她的神情上既没有得意,也没有激动,一如既往的沉着。

    沈曼卿第一次走进赌场,是她自己求来的机会,她父亲在国内逝世突然,离世后欠了一大笔债,她不得不中断学业。她找到了澳洲定居的姑姑,姑姑在澳洲惊人的家产令她震惊,她不知道是什么方法能够让一个外乡人,在陌生的城市里迅速积累巨大的财富。

    姑姑出走的时候,是和一个赤贫的穷画家远走他乡,和家里断了联系,最初的时候她悄悄写信回来,沈钧接济过她,可见她执迷不悟,就想断了接济逼她回来。造化弄人,没想到姑姑不仅没有回国,反而在异国找到了财路。

    听说沈钧去世的时候,姑姑似乎没有太大的悲伤,可能沈钧这个多年不见的哥哥对她来说,成了一个符号,和年少荒唐一起,被封存在记忆的阁楼。

    她见沈曼卿来找她,抽了一口女式薄荷烟,对她说:“你不适合跟着我,我的赚钱方式,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干的。”

    沈曼卿回答:“我需要赚钱,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饿死。”

    姑姑当时的表情大概是似笑非笑,她可能真的笑了,因为没想到她的侄女也这么出息,年纪不大,就已经生子、又离婚,比起她也不遑多让。

    姑姑一手带着她走进赌场,手把手教她这些桌上的游戏,然后她就留在赌场里,做了一名掮客,金钱流水一般从她手里借出去,又滚着高利收回来。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看着那些那些成功人士在这里挥洒他们的汗水、资本,看他们跨越大洋来往于两地之间,看他们起高楼,看他们楼塌了。

    这些都是她无力阻止的,她始终是个局外人。

    所以当沈曼卿在赌场里面被移民局的人带走时,她就决定了,不再碰赌桌。

    赌场里刺鼻的烟味把曼卿的思绪拉回,短暂的休息,沈雪英已经从最初的吃□□成了深深的不解,她甚至有点恼恨,责备说:“沈曼卿你藏的够深呀,你有这本事,早发财了,还过什么穷日子?”

    沈曼卿回头望她,眼神清澈,她问:“雪英,你说人活着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人活着哪有的选,不过就是糊涂日子,能捱一天是一天。”沈雪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气。

    沈曼卿摇头,“是脚踏实地。赌场上有输就有赢,但赌多了,一定会输。”不义之财,终究会散,而曼卿求的不过就是生活安稳,家人平安。

    沈雪英平时的那一股泼辣劲似乎又回到了身体里,她笑曼卿蠢,“你这个蠢蛋,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何必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我要是你,谁还管这么多。”沈雪英仿佛忘记刚刚还在痛哭的是谁。

    沈曼卿计算了一下自己在这张桌上赚到的钱,想要填债,似乎还差得远,她伸手要去取牌,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按住。

    她诧异回头,徐南渡的脸清晰地在她眼前放大。

    面对牌桌上的压力都能面不改色的沈曼卿见到徐南渡就像是耗子见了猫,她的身子反射性地紧绷向后靠,一个不稳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被徐南渡的手掌托住后背。

    “你怎么在这里?”沈曼卿拼命地躲开这个人,却一再撞见,仿佛是老天对她无情的捉弄。

    “是我……我打的电话。”没想到沈雪英在她身后说话,沈曼卿瞪大眼看她。

    沈雪英解释说:“我怕见风回不来,也怕你也跟着陷进去,我就是看见名片上有他的联系方式,我们不见得能赎出见风,但他一定能啊!”她从口袋里掏出从沈曼卿那里带出来的名片。

    沈曼卿似乎有些彷徨不清,她怔怔看着他们,僵硬的嘴角,想要笑,笑不出来,眼角干涩,没有一丝水光。她的妹妹就是这么对她的,也是,她凭什么能把人捞出来,她是谁,她离开了沈家的光环,不过是逐水飘零的无根之萍。

    徐南渡俊逸地站在赌桌旁,颀长的身材如盈盈水波里的芦苇,挺拔而齐整,风吹时轻轻摇曳,别有一种惹人怜爱的姿态,一切事物在他的衬托下都黯然失色。

    他的手托着沈曼卿,炙热的掌心紧贴着后背掌煎熬她的内心,要把她煮沸,随着沉闷的空气蒸发、消散。

    他问赌场的人:“还欠多少?”

    “五万三。”

    他说:“记我名下,会有人来处理。”徐南渡有一点好,他就算爱刺激,赌是从来不沾的,乍一看放浪形骸,再一看,他的冷漠足矣将一切拒之千里。

    沈曼卿安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说:“你不必这样。”

    徐南渡早就松开了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诱人,尝过的人就会知道那是最醉人的醇酿,最难戒的鸦片,时间久了,自以为遗忘,但只要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就不由自主的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那就是——瘾。他说:“我知道,所以债务在我身上,我不介意,你可以慢慢还。”

    沈曼卿漆黑的眼眸,凝视他如凝视深渊。

    徐南渡问她:“只有你们俩,你丈夫呢?”

    沈雪英在一旁吃惊道:“什么丈夫?”

    沈曼卿来不及阻止,她看飞快地扭头看见徐南渡的表情,神情沉静,越是沉静就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第10章 卿卿() 
徐南渡为沈雪英夫妇叫来司机,送他们先回去,地下赌场地处偏僻,里面瞧着热闹,外面却连不见人影,路灯坏了一盏,两三个月都没有人来修。徐南渡目送他们离开,灯光洒在他半边脸上,沈雪英挨着陈见风坐在车里,偶然回头看他的身影渐远,最终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为沈曼卿拉开车门,“走吧,送你回家。”

    沈曼卿抓着衣角,默不作声低头看脚下水泥地,避开他的视线。

    “上车。你打算走回去吗?”

    车内有一些闷热,沈曼卿一声不吭坐在副驾驶上,侧头看向窗外,徐南渡看向她的时候,她就是这幅专注的样子,他跟着看去,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过去的时候,沈曼卿身上总带着小苍兰的香味,清新里透着甜腻,年近三十的沈曼卿,不再用香水,但徐南渡总有一种错觉,他能闻见花香。

    “安全带。”徐南渡伸出手去够沈曼卿肩头的安全带。

    沈曼卿无视他的动作,一把抓住安全带,扣了几次都没有对准插口,灯光透过她垂下的发丝,打在她紧蹙的眉间,徐南渡抓住她手中的插口,稳稳扣好。“嗒”得一声脆响,叫个不停的提示音终于消停。

    一路上沈曼卿一言不发,徐南渡打开音乐,柔和的音符流淌在他们之间,冲淡些许沉闷。

    “沈曼卿,我们谈谈。”车子稳稳停在沈曼卿小区前,徐南渡忍不住开口。

    其实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未尽的话太多,积攒的情绪太浓,真正坐在一起的时候,反倒是无言。

    “你没有再婚。”徐南渡用的是肯定句。

    “对。”

    “你还是一个人。”

    “对。”

    停顿了一下,沈曼卿问他:“哪又怎么样呢?”她的声音很轻,曾有人说,人的天真是有限度的,用尽了,就该醒了。

    过去的时候,徐南渡挖了一个坑,她傻傻的往里跳,现在,这个坑谁爱跳谁跳。当初她拥有一切,她无所畏惧,不惜压上所有,在情场上一赌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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