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办方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
沈钧的死亡突然,还有好多的未解之谜,媒体为了博得眼球什么都敢写,坊间谣传诸多,人云亦云,叫沈曼卿百口莫辩。
雪英拉住她,摇头,叫她不要回应。
她一次不回应,就会有人问第二次,她千百次不回应,就会有人问千百次。
她站起来的时候让旁观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曼卿没有与提问的人纠缠沈钧的问题,她只是说:“因为人在这个社会上不只是靠一重身份在活,除了沈钧的女儿,我也想让大家知道,我是沈曼卿,我是沈雪英的姐姐,我是我,我是我,隔了多年才有勇气站在这里走完我未走完的路。”
她想,谭久龄说的是对的,像她这样绝处逢生的人,人不仅是要活着,还要活得热切起劲。
似乎是她的回应起到了良好的作用,渐渐有声音出来挺她,说她是一个有态度的人。
曼卿和雪英讨论说:“态度这个词最有意思,很多时候我们更愿意做一个圆滑的人,不轻易去表达自己的态度,借此来避免任何可能的冲突,越是逃避,就越是平庸,渐渐就失了心气。”
曼卿把头靠在雪英的肩上,雪英没有拒绝,反而把下巴也贴了过来。
雪英给她揉揉腰间,曼卿的脊椎没有恢复彻底,贴了许多止痛膏。
曼卿注意到雪英神情游离,问她:“出什么问题了?”
沈雪英叹了口气。
“感情问题吗?”
雪英说:“我与陈见风分居了,准备签离婚协议。”
沈曼卿心中一惊,“为什么?”
“不管你的事,我与他多年夫妻,没想到越走越远,我对金钱已经醒悟,但是他还执迷,越陷越深,我拖不动他。那天你见到他来接我,我也很开心,以为他愿意放弃执念,可没想到,后来让我发现他在外面有人。当初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和他闹,现在只要想到他多一秒,都觉得精疲力竭。看来夫妻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
踩到底线,无可挽回,曼卿无言。
节目的录制还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曼卿作为候补被编进雪英所在的红队的时候,她不会以为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她和雪英猜想她的名额是因为谭久龄的推荐,因此记住了他的人情。
第二轮的竞赛是以地方文化为出发点,进行编舞,至于地名是随机滚动的,抽中哪一个就以哪一个城市为主题。
当然,滚动的城市不是全国每一个城市都有,都是和节目组合作的旅游推广城市。
曼卿和雪英以组合的方式出现,雪英让她上台去抽一个城市,曼卿喊停的时候屏幕定格。
山西,大同。
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可能很多观众对大同不够熟悉,但有一个景点大家肯定听过,悬空寺。有难度,有挑战,才更有期待。”
孙蕙后台听了扑哧笑了一声,“要表演挖煤吗?”
沈雪英微微皱了一下眉毛。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但是活着就算了,而且要活得热烈而起劲——三毛
。
tat写了整整一天,求安慰
第32章 //独/家()
沈曼卿没想到又碰到孔雀——现在应该叫薛楚宣。
雪英立马生气地问副导演,为什么要塞人到她们这里。
薛楚宣一脚绊住她要关上的休息室门,随意地走进来在沙发坐下就像自己家那样随意,他替副导演说道:“游戏规则就是两两组队,你们两个人是一个组合,可还多余一人落单——不巧,正是我,观众想看的,不就是戏剧性,正好,我的加入可以充分发挥三人行的戏剧性,合作还是竞争,连我都觉得很有看头。”
沈雪英在副导演走后,不愉快从她的眼底划过,“节目也太随意,临时改动叫人措手不及。”
薛楚宣半倚着,支着脑袋,更显得他出色的面庞青白如瓷,他反唇相讥,“所以说现在是大数据时代,导演组随时可以根据数据反馈对后面的节目进行调整,只有老掉牙的那一套,才抱着旧观念不放。”
沈雪英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其实把薛楚宣扔给曼卿姐俩是孙蕙的主意,虽然她并不把这些“小角色”放在眼里,但是总觉得曼卿就是衣服上的污渍,碍眼,在她想来,薛楚宣和曼卿姐妹关系不算融洽,又因为沈曼卿的缘故无端遭受质疑,肯定对沈家姐妹恨之入骨。
碍眼的人,凑做一堆,最好自缚手脚自生自灭,也省得她动手。
但她应该从没想过,原来事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
那天沈雪英忽然和曼卿说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曼卿吃了一惊,她问:“为什么这么速度?”
沈雪英看起来不像是受到严重创伤的样子,笑道:“离婚又不是什么大喜事,还要左右斟酌慎之又慎地选一个黄道吉日,只需要九块钱的工本费就可以搞定。”
陈见风有错在先,留下了两套房产和部分钱财,雪英说她如释重负,从未感到如此的轻盈。
曼卿让她不要后悔就好。
沈雪英说:“有些决定即使往后会后悔,当下也必须做,拖得越久,受的苦就越多。”这就是沈雪英的人生智慧,似乎是忽然开悟,叫曼卿心中震撼不已。
“情场失意,就应该在名利场上加倍的奋斗,不然终日惶惶一无所获,内心才真的是空虚没有着落。”曼卿接着她的话往下说,正巧和雪英想到了一块儿。
晚上在节目组统一安排的宾馆里,雪英和曼卿躺在一个被窝里,两颗心越发贴近。
第二天。
时间紧张,他们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准备编舞,然而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进展,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沈曼卿拍板,“走,我们去大同采风。”
薛楚宣背着背包愁眉苦脸跟在沈家姐妹身后走在大同的街道上,身后还不近不远缀着一个摄像的时候,他真的后悔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加入她们,大家往日无怨,近日也不算有深仇,何不彼此放过。
每当这时,曼卿就会不厌其烦地劝说:“想要取得成绩,合作是唯一途径。”
薛楚宣每当露出一点想要打退堂鼓的意思,都会因为曼卿的魔音入耳,烦不胜烦,于是造成了现在局面,他的高冷人设彻底崩坏。
他私下埋怨,“如果掉粉,都是你们的错。”
但没想到一直在微博上关注他们的观众,反馈出乎他的意料,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好评,随手拉开一条都是,“好像有点萌”“做楚宣宣的队友真是幸福” “原来楚宣宣也没那么孤僻差点以为他有社交障碍”——最后这条无视。
曼卿自从开了微博以后,粉丝人数每天都在稳步上涨。
只是她的微博下面,画风似乎有些迷幻,她给雪英看,“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薛楚宣偷瞄一眼。
——“沈姐姐好温柔,沈妹妹攻一脸。”
雪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板着脸说:“不太懂,应该是夸我们姐妹情深。”
曼卿恍然大悟。
从大同回到申城,曼卿三人借用场地每日编舞,沈曼卿几乎每一天都要设计动作,反复推敲修改直到半夜。服装、场景、背景编曲和群舞之间的磨合排练,事无巨细都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忙起来的时候三个人就挤在一个房间随便找个能靠的地就能睡着,有时候对着电脑看前一天排练的视频,看着看着就能睡过去,醒过来冷水冲一把脸继续推敲。
三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为了能够做出更好的效果,甚至沈曼卿特意请来了她的老师郑老助阵,郑老的声名远播,后来学校里发生的龌蹉薛楚宣一点也不信,他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也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第二轮竞演,无论是舞美还是场地都有大幅提升,灯光场景华美异常,舞台扩大,再做直播就不合适,于是节目形式运用了传统的录播,播出的同时提供互动渠道。
比赛规则很简单,红白两队各有三组人马,轮番出战,由评审决定分数,分数累计最终得出总分,总分高的战队中分数最高的小组提前进入下一轮竞赛,拥有豁免权不淘汰选手,淘汰队伍将在低分战队中选出。
红白两队抽签,红队先出场,按照内部商议的排位,孙蕙两人一组代表红色战队,倒数第二上台。
最后出场的是沈曼卿三人,隶属白队。
上台前,孙蕙路过沈曼卿的化妆间,打开房门对她说:“你们的服装可真美。”
沈曼卿不相信孙蕙特意过来是为了夸赞她们。
“别紧张,既然能在节目里相遇,就是缘分,祝你们出演顺利。”
孙蕙没头没脑的这一出,让沈雪英心中警钟大作,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孙蕙会不会故技重施,窃取舞蹈编排?这一点曼卿让她放心,主题不同,舞蹈的灵魂便截然不同,又谈何挪用和窃取。
曼卿握了一下雪英的手,让她安心。
孙蕙选中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城市,丽江。
这是一个非常保险的选题,表演的精彩,便可出彩,即便再差,也不会丢分。
孙蕙与舞伴的主题是《水》。
蓝色的灯光,蓝色的迷雾,蓝色薄纱的长裙,水波荡漾一般荡开的裙摆,充满异族风情的音乐,兼具古城的厚重与天赐美景的轻盈,山山水水,朦朦胧胧,人、舞、景,竟在这一刻重叠。
孙蕙的演出将整个竞演都推向了高/潮。
评审甚至给出了前所未有的评价,“因为孙蕙两人的演出,拔高了我们整场节目的水平,我觉得自己非常有幸此刻能够坐在这里,因为我亲眼见证了,这一场绝伦的,可谓空前的,高水准艺术表演。我相信观众的感受应与我相同,孙蕙出场,从不令人失望。”
沈雪英在台下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让后来者还怎么表演?
她侧脸看见沈曼卿的表情,只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孙蕙,表情沉静,如幽深的潭水,清凉彻骨。
这时台上的主持人介绍道:“下面有请最后一组选手,带来表演,《破冬》。”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的情节重新整理了一份详细大纲,往后十多章的情节都捋顺了,所以一个日更的勤奋作者回来了!准备好迎接我了吗嘻嘻嘻
第33章 //独/家()
一片黑暗中,灯光亮起,照亮舞台上一身雪白的三人。
他们的舞蹈服确实如孙蕙所言,非常美,场上观众一瞬间就被他们吸引。
孙蕙在后台的电视里看他们的表演,她抿了一口水,目光落在沈曼卿的扣子上,轻轻动了一下眉毛。
缓慢柔和的乐曲缓缓流淌,光柱中沈雪英缓缓抬起头,伸展天鹅般优美的长颈,舒展手臂,起身,曼卿也跟着站起来,三人的位置不断交错,他们的动作凝实有力,虽然音乐缓慢却不绵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记扎实的鼓槌敲在观众的心上。
舞蹈表演既然提到了表演两字,可见出了舞,还有另一个关键字,就是演。
通过肢体、表情、动作,去充分构建场景,表现情感,舞台上的舞者,就是讲故事的人,用独有的魅力,诉说光阴。
冬天的大同,在挖掘资源中寻求发展的大同,最终资源匮乏,满目疮痍的大同。
舞台上,沈曼卿表情痛苦,脚步踉跄,神情茫然。
他们亲眼去看了这个城市,它的美丽,它的阵痛,土地上勤劳的人和他们共同的无奈。
沈曼卿和这次节目的旅游赞助聊过,对方坦言,现在城市的转型和发展陷入困境,提到晋城,大家的第一反应就是煤,没有蓝天,摆脱不了几十年的土气。
老师问沈曼卿,你这次舞蹈想要表现的核心是什么?
沈曼卿没有选那些非常容易被大家想到的主题,困境、历史、现代化,这些都不是她要说的。
她要说的是人。
在采风的过程中他们一行人遇见了各式各样的人,虽然他们只短暂停留了两天,但沈曼卿对这片土地新的理解远超过去的二十多年。
音乐声渐渐激昂,灯光闪烁,金黄如流沙一般的灯光打在他们白色的舞蹈服上,服装便被染成了金色。
云冈石窟、北岳恒山、悬空寺、茶马古道,眼前似乎略过美景无数……薛楚宣举起鼓槌,厚重富有节奏感的鼓声响起,他紧身舞衣之下精壮的肌肉若隐若现。
一个城市的名山大川是上天赐有的,但同时也有闻名遐迩的风光出自人手。
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文化是因为绝望处总有希望。
沈曼卿要表现的就是这种希望,她看到原来52届台湾金马奖除了大家都知道的《聂隐娘》,原来还有一部叫《大同》的纪录片摘得桂冠,里面说了各式各样的大同人,有领导者,有求存的普通人,正是所有人的愿望汇集,才有了一切发展的可能。
鲁迅说,自古以来,我们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历史蒙尘遮不住他们的光耀,这是时代的脊骨。
这也是这一场舞蹈的灵魂。
鼓声越来越密集,大提琴、小提琴的节奏中响起悠扬笛声,女声高音合唱在背景乐中响起的时候,观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盯着舞台目不转睛。最后舞台上的灯光变成了绿色,曼卿姐妹的脸上绽放笑容,他们的舞步变得轻快灵动,群舞在一片绿意中环绕他们三人,他们仿佛是误入人间的精灵。
白色的裙摆上利用灯光的变化,就好像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花。
原来她们设计白色舞裙的用意在这里。
孙蕙捏着手里的杯子,目光不肯从沈曼卿身上挪开片刻。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三人聚集在舞台的中央,依偎在一起,神情安详,观众起起落落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安抚,停顿一两秒后,掌声雷动。
观众不得不承认,他们先前瞧不上的曼卿一组,是一匹让人惊讶的黑马。
场上观众似乎闻到有香气传来,他们纳闷是不是因为情绪激动所以太饿了产生幻觉,等到节目组给他们发烧麦的时候,观众两眼放绿光。
沈曼卿介绍:“请大家尝一尝当地特色,百花烧麦。”
主持人问他们三人,“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雪英和薛楚宣两人把话筒让给了曼卿,曼卿拿过话筒说:“首先这场表演没有我们三个人的共同努力,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呈现在大家面前的,然后就是有一个人我们必须单独提出来表达一万分感谢,这个人就是我的恩师,郑老。”
“是我的老师告诉我,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因为你要做一朵花,才会觉得春天离开你,如果你是春天,就没有离开,就永远有花’。所以我们的舞蹈演的是冬天,但我们实际说的,是打破冬天,要做春天,要做长绿长新的春天。”
场上的三位评委里面有孙蕙的熟人,作为熟人,本以为凭孙蕙的水平,秒杀同台的竞争者应该是小菜一碟,但没想到还有沈曼卿这一组谁也没看好过的人马,节目还在继续,往后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如果让他们继续留在舞台上,将会是巨大的威胁。
这位评委轻轻敲了敲桌面,他的脑子飞快转动,他必须想出一个办法能够不着痕迹地找出沈曼卿三人表演的漏洞。
最先开口的评审是个一贯会和稀泥的家伙,对着沈曼卿他们一阵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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