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瑟转着眼珠子连连点头,心中却在想:曹秋何的手怎么一点儿都不香,不过还挺嫩的啊……
曹秋何放开赵瑟。赵瑟压着嗓子问:“喂,你胆子真不小,满城都抓你呢!你什么时候躲我车上的?真是,要跑不往城外跑。”
曹秋何一副咱是赌徒咱怕谁的表情,歪着嘴道:“咱是谁呀?就凭里面那几块料还想捉我?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不?”
赵瑟心中腹诽不已:你厉害你甭跑啊!你躲我这儿做什么?
她“哼”了一声,问曹秋何:“我车里的侍儿呢?”
曹秋何一拍座椅,便从下面滚出一个少年来。少年手足皆被腰带捆了个结实,嘴里堵着汗衫,正是赵瑟的侍儿五音。
赵瑟生气了,道:“曹大少,你躲也躲了,吃也吃饱了,你捆我侍儿我也不与你计较了,前面街口,咱们分道扬镳吧!”
“别呀!”曹秋何凑到赵瑟面前,赔笑道:“赵小姐,你看在往日咱俩的交情上,今日便救我一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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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有什么交情啊?”赵瑟嫌弃地将曹秋何的脸往外推了推,忍不住翻白眼。
“嗨,你怎么输了不认帐呢!赌品差啊!”曹秋何当时就翻了。
赵瑟倒是一怔:“我何时输了不认?”
“你想想?”曹秋何认真提醒赵瑟,“就是你当上监军到邺城那会儿?咱们不是赌过一局嘛。当初你输给我什么来着?你忘了?哎,老傅、小叶,还有在场的几百号人可以作证呢!”
经他一提醒,赵瑟想起来了。当初在邺城,的确欠曹秋何老大一个人情。这赌债欠不得,赵瑟只好道:“好吧,你想我怎么救你?哎,送你出城可不行啊!想在风声正紧,我可不要去撞南墙。”
“那个自然。”曹秋何立刻笑成一朵喇叭花,“只要你悄悄带我回你的监军府就行。”
赵瑟疑惑的看着曹秋何:“你不是打算拉我跟着你一起陪葬吧?”
“哪能啊!”曹秋何一副看不上赵瑟说这话的表情,指天发誓自己绝不干这等没品的事。
赵瑟心一横,便答应了,只是不忘强调:“以后咱们就两情了啊!”
“行!”曹秋何爽快答应。
“那你把我侍儿放了。”
曹秋何依言放了五音。
马车在赵瑟的吩咐下直入内府。由五音安排着驱走后院的侍奴,两人这才下了车。
曹秋何四处张望一番,道:“去你卧房。”
赵瑟心中不愿,但到底还是带着他去了。曹秋何也不客气,一进内室便仰倒在床上。赵瑟一面由五音服侍着解披风,一面数落曹秋何:“喂,你也别太过分。赶紧想办法逃命。我可告诉你,指望躲我这儿可躲不住,十一快回来了……”
“小赵,你过来看。”曹秋何突然打断赵瑟。
赵瑟本来是不想理曹秋何,然而到底是好奇,遂转过头去探看。便见曹秋何在床头摸索了几把,半边床铺猛地翻转,将曹秋何漏了下去。
“小赵,下来”曹秋何一只手从床铺上伸出来。
赵瑟握上那手,于是一阵天翻地覆,便落到一个黑洞洞的所在。曹秋何不知在什么地方拍了几下,四周便慢慢升起柔光来。赵瑟这才发现,这时一处小小的密室,桌椅床榻,摆设俱全。四面墙壁镶着照明用的夜明珠。
“你家的密室?”赵瑟问。
“那是!可着晋阳城数,哪儿不是我们家的?”
赵瑟心道:皇帝抄你们家抄得真不冤!
曹秋何这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捡个地儿坐下就开始破口大骂:“李詟这个老虔婆,好生歹毒……”其污言秽语之精彩丰盛,听得赵瑟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又不是我干的……”可能是因为心虚吧,赵瑟忍不住小声辩解。
“我又没骂你!”曹秋何翻了个白眼。“我是骂皇帝那挨千刀的老妖妇!”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赵瑟落荒而逃。
就这样,曹秋何在赵瑟床底下一躲就是多半个月,搞得赵瑟整天提心吊胆。幸好十一军务繁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与赵瑟相聚,不虞被撞破。可赵瑟还是一想到自己和十一欢爱时有曹文昭那么个东西在床底下就浑身发凉,于是索性一有机会便宿去十一那里。
三月底的时候,钦差大人也搜得没信心了,便发下海捕文书,命天下州郡画影缉拿,自己押着数百曹氏宗族回上都复命。同时,皇帝下旨,将匪首混天龙解送进京。
宣华三十年四月二十八,匪首混天龙凌迟处死。
蛟困
尽管皇帝下了圣旨,但立即就出兵明显是不可能的。值此朝廷政局发生巨大震荡期间,叶、傅两军便一直都留在晋阳休整。直到宣华三十年四月中的时候,士兵也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补充和休息,粮秣补给也完全到位了。军队士气正高,整装待发,朝廷对河东曹氏的政治清算亦成定局。傅铁衣和叶十一方才整理队伍,各自出兵。
由于无论傅铁衣还是叶十一,都需要一个自己人替他们守住晋阳,掌握局面,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选舍赵瑟其谁。于是,作为监军的赵瑟便又一次离开了自己应该待的地方,留在晋阳城替她的情人们坐镇后方。在这里,就产生了一点小小的矛盾——陆子周怎么办。
因为基于类似方式的考量——傅铁衣和叶十一都认为陆子周跟随他们行军是对他们有利的,所以为了公平起见,陆子周就只能谁都不跟,留在晋阳城。这就意味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赵瑟和陆子周将同处一城,并且没有任何人监督。毫无疑问,这将给他们旧情复燃式的所谓的“□”创造出无限便利的条件——是的,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毕竟不可不虑。虽然说陆子周不大可能有再回头的心思,可是赵瑟实在不是一个能够让人放心的女人。
于是,在出发前一段时间里,十一由于“忧心忡忡”而杀气四溢。他的美貌愈加凌厉了,通身上下散发出逼人的凉意。赵瑟府中的气氛日渐走低,低沉到以至于听到“将军来了”的一声传报,侍奴们便要不约而同哆嗦的地步。
相比起来,傅铁衣则要从容得多,至少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或者他也觉得赵瑟不能让人放心,所以更加地面无表情。或者他根本就是乐见其成……
总而言之,当赵瑟站在晋阳城高大的城墙之下为她绝美而犀利的情人送行,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说:“我在晋阳城等着你凯旋。”并且很为她自己那种等待的伟大的、高尚的情怀所感动的时侯,她的情人拥抱她,并在她的耳边认真警告:“不许偷偷去见陆子周!”
赵瑟口上应着:“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偷偷去见他!”心中却不免要腹诽:什么叫偷偷啊!我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吗?我要见,就光明正大地见!
十一露出一个并不怎么安心的表情,跃上宝马,勒转缰绳,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说:“好吧,我会凯旋!”
什么嘛!说的好像我去见了你就不肯赢了似地!
赵瑟心里仿佛有一只骄傲的孔雀扬起了头,但她还是用最美丽动人的笑容送走了她的情人。
既然有了前一天的这种情况垫底,那么第二天,赵瑟送另一位与她纠葛不清的男士出征时,局面终于得以在衬托下显得和谐而圆满得多。她牵着自己的女儿来到大军开拔的所在,站在统帅的马前。在数以万计的将士肃然注视下,她将她女儿抱起来。
傅铁衣就坐着马上,幽黑的眼眸俯视那一对儿母女。
猗猗挣直身体在傅铁衣的面颊上亲了一口,用女孩子所特有的天真而纯粹的声音祝福道:“阿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嗯,妈妈,还有什么?”
“真是个乖孩子!”傅铁衣微笑着说。
赵瑟不免窘迫,猗猗却很是兴高采烈,浑然不知她娘恨不得咬她。
“晋阳城就拜托了!”傅铁衣冲赵瑟一点头。拨转马头,大军就此迤逦出城。
就这样,赵瑟送走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至于他们将为何而战?则是连赵瑟都没有勇气去深究的问题……
这一次出兵,按照皇帝陛下之前的圣旨,傅铁衣所部与叶十一所部将分兵进击。叶十一以河东道行军元帅的名义率部深入河东腹地追击流寇残部。傅铁衣所部则兵分两路,一路经由飞狐口出河东,向东南逾太行山,迂回河北西南侧翼进入河南,另一路则自井陉出太行经由河北直扑开封。以河南道行军元帅的名义收复中原。
这套行军方略很是有些蹊跷。叶十一也便罢了。既然是剿灭残寇,总是要追随残寇的足迹深入河东腹地的。那么顺便收拾曹氏倒台后河东近乎于崩坏的局面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傅铁衣却是要收复中原的,可为什么放着可以直插中原的近路不走,偏要绕个大圈子取道飞狐口和天井关呢?
无他,利耳。
众所周知,飞狐口和天井关以及天井关所控制的长治盆地是以河东制河北最重要关隘。它们俯瞰河北,占据着无可争议的地理优势。于控制河北的傅铁衣而言,实实是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刃。这样的大事,即便是和叶十一事先已有约定,倘若他不亲自走这一遭,又如何放心得下?
关于这件事,赵瑟是这样总结的:“这还用问吗?他们啊,就是趁着皇帝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抓紧时间接收曹文昭身后的政治和军事遗产。哎,我们家十一也学坏了!”
因为赵瑟很少说这么精辟的话,一时之间,曹秋何倒是有些发愣。半晌方才觉悟,恨恨道:“都是抢我们家的!老傅和小叶真不是东西!”
这就不能怪赵瑟不爱听了。她白了曹秋何一眼,讶然道:“你们家的?河东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了?”
曹秋何牙疼似地哼哼道:“怎么地,那不是我们家的那还是你们家的?小赵,你看你这人,见色忘义的,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赵瑟鄙视地望着曹秋何,严肃道:“河东是我大郑十万里锦绣山河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你……”曹秋何被堵得倒噎气,直接仰倒在美人榻上,咬着后槽牙望天发愣。
赵瑟大获全胜,不由笑逐颜开,道:“得了,您躺着吧,我可要走啦。”
曹秋何突然大发脾气,拳头砸着床榻埋怨道:“躺着躺着!就知道让我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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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吓了一跳,虽然心里不以为然,觉得曹秋何这脾气发得好没由来,但毕竟不敢立即就走,于是便坐下来安抚道:“我知道你整天躲在密室里无聊,我这不是一有工夫就来陪着你聊天了么。那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晋阳那么一大摊子事儿不是等着我呢嘛!再说也是你自己非要躲着的,当初要不是你拿赌债说事儿,我还不稀得藏你呢!这会儿乱发什么脾气啊!”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离开晋阳?这样日复一日的,你到底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曹秋何逼问。
“这个嘛……”赵瑟迟疑起来,直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颇为棘手。
倘若是依赵瑟本意,曹秋何这种赌棍,吃得多毛病大,顶好是有多远便打发多远。然而,偏偏他又是曹文昭的儿子。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曹氏经营河东近二十年,部属众多。现在这种时候,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万一放了曹秋何,他反过脸便纠集曹氏旧部闹起事来,岂不是坏了十一和阿傅的好事?
正是为着这一层的顾虑,赵瑟死都要将曹秋何关在晋阳。不论曹秋何如何软硬兼施,撒泼耍赖,甚至诅咒发誓他走了之后绝不给叶傅二人捣蛋,赵瑟都坚决不肯松口,宁肯自己受苦,也要耐着性子与曹秋何这等人周旋。说起来,这血泪是一把一把的。
这时,曹秋何撕破了面皮,明白逼问起何时能走。赵瑟见是含糊不过去,索性便耍了个无赖,一味戏谑道:“喂,曹大公子,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只要我让你藏在这儿,咱们就是两清了,我可没说过我要帮你潜逃。你有本事走,只管自己走就是,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傅叶两军还有朝廷留下来捉你的人马总不能叫我给你对付吧?我又不曾又和你赌了一局,欠下你天大的赌债!”
“那好办,再赌一局便是!输了我把我自己押给你!”曹秋河一骨碌爬起来,炯炯有神地道。
赵瑟晒然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我要你做什么?”
曹秋何复又仰回去,以手抚额,哀叹道:“你不是傻子,我才是傻子!哎……我真傻……你说我当初怎么能觉得你这种人能靠得住呢……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我……我真傻……”
这话赵瑟听了怎么也没有高兴的理儿,遂望着曹秋何直撇嘴。曹秋何念叨着念叨着话音戛然而止,竟是嘴角上挑,眉目含春,缓缓向赵瑟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那是妩媚的笑容吧?
赵瑟也不大拿得准,总觉得曹秋何这笑诡异非常。她心里也知道恐怕要不好,便连退几步,准备溜之大吉。这却是已经迟了。只见曹秋河一个饿虎扑食扑将上来,从后面将赵瑟抱了个满怀。
赵瑟这人关键时刻一贯都是很拿得出手的。她立即就反击了,手往后一拧便向曹秋何的要害袭去。运气不错,端端正正恰好抓住曹大公子的命根子。
“放手,不然我使劲了啊!”本着不可不教而诛的行事准则,赵瑟在下狠手前特意出声警告。
“那你就使劲呗!”曹秋何声音里大有“正怕你不使劲”的调侃。
他一只手掌覆上来,握紧赵瑟捉着□的手,于是赵瑟也就不得不捉得更加实在了。那东西仿佛尺寸不小哇!紧紧绷绷地充溢满了赵瑟手心,极是实在得令人心慌意乱。
嗯?曹秋何不是赌棍吗?咋还兼着流氓呢?果然败类都是全才啊!赵瑟在心中感慨着。
曹秋何另一只手臂圈着赵瑟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她的后背。他在赵瑟耳边吹着气诱惑道:“小赵哇,你看我怎么样啊?”
“还……还成……”赵瑟战战兢兢地答道。
“那你看我以身相许怎么样啊?”曹秋何在赵瑟脸上蹭起来。
那真是诱惑啊!要知道,十一走了不少时日了,赵瑟可是有日子没正儿八经地碰过男人了。这会儿那是浑身都在发软。
但是,赵瑟是有毅力,有操守地!
她拿出想当年和傅铁衣一起钻山洞爬草地的毅力从曹秋何怀里钻了出来,一蹦老远道:“曹大公子,你可不要和我开玩笑了。回来我给当了真可就不好哇!”
赵瑟大约也就坚持到交代完这一句,便只得落荒而逃。
曹秋何瞅着赵瑟的背影,歪嘴笑了:“小赵你个装模作样的!”
赵瑟便只当没听见。
出了密室,赵瑟不免要召了五音来侍弄一番。然而,小男孩毕竟是小男孩。赵瑟被山珍海味养刁了的胃口自然不可能满足于青粥小菜,终究不免一整天都要心浮气躁,后来要靠拿了公务来才能静心。
冷静下来时,赵瑟也不由琢磨:曹大那是开玩笑吧?他的确是开玩笑的吧!
这怎么可能呢!
越是琢磨,赵瑟就越克制不住想去见曹秋何的冲动。而她一见曹秋何,曹秋何就必然要诱惑她,手段翻新,花样百出,那是绝对不带重样的。于是赵瑟必然就要落荒而逃。最可气的是,逃出来之后,她更加不甘心。这百爪挠心的,不等到下一次下定决心去见曹秋何那绝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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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基本就是这样。不出意外的话,赵瑟的前途无比黑暗。这一点她自己也是清楚的,却还是犹犹豫豫地始终就是下不了决心。
“也许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