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找补啊?还请小姐您安抚叶将军,请他千万节制部下不要闹将起来。不然泄露出来,非得酿成大祸不可。咱们都得大局为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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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赵瑟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二哥那流氓真不是东西,这不是明着拆台么!果然一辈子一件好事都没干过人呐,谁沾上谁倒霉!
说起来赵瑟撕了赵箫的心都有,奈何赵二少素来跑得快。千里之外的,她也逮不着啊!赵瑟气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泄气,意兴阑珊地问了一句:“他卖军火给谁啊?非这种时候。”
秦越有些迟疑。其实赵瑟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并没有一定要人答的意思。于是便端茶准备打法秦越走人。秦越却冷不丁地回答:“是卖给了琉球的海寇。”
“琉球的海寇?”赵瑟本来都站起来了,闻言又重新坐回去,自已问道:“平白无故为什么要招惹海寇?”
这一次,秦越毫不迟疑地说:“二少说,不可使关东一日无事。”
赵瑟心中一沉,皱眉问道:“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
秦越道:“近日圣上频频于私殿召见欧阳怜光。二少揣测或为削藩之事。此事毫无征兆,夫人亦难定夺。故命下官传言小姐,河东既成全歼流寇之势,朝堂之上将再无转圜余地。请小姐相机处之,或可拖延一二以待朝局明朗。”
赵瑟脑中“嗡”的一声,万千烦恼一起涌了上来。“削藩”之事倘使是不假,则首当其冲的就是节度河北、山东的傅铁衣和平寇之后手握重兵在外的十一。听命,怎么可能?不听命,难道现在就要造反么?傅铁衣还好,有地盘,有藩镇,顶不济退回去耍死狗也能拖延个三年五载。十一却是缴了印信便什么都没有的……如果皇帝干脆不要脸地命十一来削傅铁衣的藩——
所以这个藩还是不削的好啊!
赵瑟满脑门官司的回到卧室,坐在床边瞅着自己情人的花容月貌发呆。
这十一不醒才怪,睁开眼睛问:“在想什么?”
赵瑟把关于“削藩”的猜测略提了提。
十一闻言也是一怔,靠在床边出神地思索起来。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像捕猎的鹰。赵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迷人的眼眸。这个没操守的女人便在这当口痴迷起来,猛然醒省是她已经被她的情人抱到床榻深处了。
“你不发愁么?”赵瑟推着十一惊呼。
“总是要先打胜才行。”
“那你不累么?”
“你推开我我更累。”
于是赵瑟无话可说,把头靠在十一的胸口。
直到黄昏,他们才吃他们所谓的“早餐”。五音硬着头皮在他们甜腻的时候进来禀告:“小姐,傅侯请您和将军一起过去,有要事相商!”
因为“要事”两个字,十一尽管相当有意见,还是很大局为重的去了。
他们在傅铁衣的辕门外下了马,傅铁衣的四弟铁然亲自来迎接,侧身相让,却阻拦了他们身后卫士随行。
“事关机密,我们大帅想与监军大人和叶将军单独谈谈。”他说。
赵瑟看了看她的情人,与傅铁然玩笑道:“仿佛鸿门宴的意思啊!”
“走吧。”十一牵住从后面挽住赵瑟的腰。一挥手命卫士留在外面,很大方的样子。
不过依赵瑟自卖自夸的想法看,大约是她家的十一觉得就算是鸿门宴也不怕。当然,傅铁衣也不可能连她都算计的。
待到帐外两人才发现,不仅他们的卫士,连傅铁衣自己的卫士都被赶得离远远地。赵瑟和十一互相一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究竟什么事呢?”她这样想着跨进傅铁衣的大帐。然后,她就愣在了那里。
……她所见到的是她如此熟悉的两个背影。有那样两个她所熟悉的男人站在大帐深处。他们手里拿着酒杯,靠着窗下的横栏微笑着小声谈论着什么。夕阳的余辉透过窗子照在他们的侧脸上,有一层橘红色的柔光。难以言语形容的闲适与默契在他们之间流转,似乎本来就应该如此……
仿佛被门帘的声音惊扰,他们一起转过头对着她和十一微笑
强烈的违和感在赵瑟的全身肆虐,彻底震慑了她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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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们的确什么都没有说,赵瑟却分明听到他们在说:“你们回来了……”
恍然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的确取了傅铁衣,陆子周的确没有走,而十一也的确还是她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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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周有一个策略,或者可以解决我们今日的困局,所以请你们过营商量。”
傅铁衣是这样解释陆子周的来意的。而在他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话语里隐藏着冲击则是直截了当的。以至于这一次,连十一都有些发愣了。
他心里想:搞错了吧!陆子周是流寇的军师不是我军的谋士吧?这里是晋阳的剿匪大营不是流寇的老巢吧?我们不是赢着呢么?好吧,就算可能会有点儿一麻烦,可那也是将来的事,轮得着你陆子周来替我们想辙么?你现在不是更应该琢磨自己怎么逃命么?这人究竟有没有身为流寇狗头军师的自觉啊!”
叶十一看向赵瑟,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儿提示。虽然说他不想承认,但毕竟赵瑟曾经和陆子周生活在一起,并且比跟其他任何人在一起的时间出都长。她对陆子周总该有点儿了解的。
然而,只一眼,他立即就的愤怒了。
这女人竟然还在发怔!并且她是瞅着陆子周发怔的。
“你就那么想念陆子周么!至于连眼睛都看直了?”十一在心里叫嚣。
当然,不管他心里怎么痛恨,也不可能真的去怒发冲冠。一般说来,这种场合是男人们专用的比赛谁更能装着有风度的角斗场。据说装得好的能从充任评判的女人那里得到额外的偏心。
要说这些或者以前的十一不知道,但既然和赵瑟这样的女人呆在一起,现在他怎么都知道了。没办法,人总是在战斗中成长的,而他的战斗偏又那么多。当然,也许十一是不在乎的,但那是对其他的男人。陆子周总是不同的……傅铁衣也不是让人喜欢的旁观者。
于是,十一微笑着说:“哦,我本以为陆兄是为流寇的困局而来……”
十一的容貌让他看起来更加风度翩翩。如果不是他到底没能忍住,示威似地将赵瑟的腰搂得更紧,那么这一切就完美的得迷人了。
“这么说也是可以的……”陆子周冲着十一点头,目光扫过迷途羔羊般赵瑟的脸,口中不由便是一滞,他随即放缓了语气,“说客的话,总要选择对自己相对有利的说法……”
这样说着,陆子周的灵台逐渐恢复了清明。于是他自嘲似地笑了笑,停下了话。
就像是钥匙“咔嗒”一声扭开锁扣,赵瑟兀的一震,抬眼望向陆子周。
“是了,他是说客。”赵瑟在心里想。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水暖玉生烟。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昨是而今非。
各种各样的感慨在赵瑟心中纷至沓来,转瞬间,已是恍如隔世。千言万语,末了终究不过交睫而笑。
“很久不见了。无论如何,你肯亲自来,我很高……荣幸。”她稍低首为礼说。她回挽住十一。看起来,这或者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以至于不致在滔天巨浪中没顶。但这的确让她的心安定下来。
“我们坐下谈吧。”傅铁衣说。
十一表示他并无异议。于是他们各自落座。傅铁衣坐在中央他自己的位置上。赵瑟和十一坐在一处,面向东。陆子周面向西坐在他们的对面。傅铁衣先是拿几上的酒壶斟满一杯酒,掌根一推,酒杯便直直像向十一飞去。十一翻掌轻扣,酒杯便稳稳落在他面前,一滴酒都不曾漏出。
傅铁衣看着赵瑟问:“你呢,酒还是清水?茶的话,恐怕就没有了。事关重大,为安全起见所有的侍从都已经被我赶走了,所以这里一个可供使唤的人都没有,什么都得靠咱们自己的了。”
赵瑟抢过十一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道:“开始吧。”
那么,毫无疑问,下面将进入陆子周的时间。赵瑟和傅铁衣出奇一致地沉默下来,十一看了看自己情人,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陆子周的开头倒也直接。他先对傅铁衣说:“公起于寇乱,而煊赫于养寇。越二十年,封侯拜相,督范阳、节平卢,地连千里,大郑凡藩镇九,公居第一。收民心,整军备,敛赋税,养死士,河北之地,天子之钦命不如公之军令矣。若使公为君,岂可不忌乎?而公所部多杀掠,士多鄙薄。公之养寇,朝廷亦知之。一旦寇乱平,安可使朝廷无罪不伐乎?公当思之。”
之后,他又对十一说:“流寇之乱,于今流祸四十年矣。世人谓之河北流寇,譬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四纪而来,名将旌麾相连,用武关东,而贼势焰愈炽。如离离原上之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此非将士不肯用力,盖民心向背,庙堂掣肘,实非战之罪也。今将军凭一己之力,挟全胜之势,射杀宰辅于其前,平四十年不解之危局于其后,则视满朝文武于何物哉?其智乎?其不智乎?将军今张网四面,恃一时之意气而欲行绝绝之事。固然功在社稷,然将军无有尺寸之地,一旦战乱休,则朝廷一纸诏书至,虎符移于宫禁,勇士散于州府,将军困于都城。纵朝廷不惜封侯之赏,世家争结秦晋之好,于君更有何益?李广之威,一朝罢归,尚辱于门吏之手。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此独将军一人可免乎?伏维功高不赏,震主身危,二事既有,将军不可不虑。”
最后,他直视赵瑟,娓娓道:“是故,流寇在,两位将军见重。无流寇,即将军灭不久矣。则流寇之困局,即为两位将军之困局。两位将军之困局,即为赵氏之困局。今日你我分则两弊,合则两利,何不求同存异,或者别有一番局面亦为可知?”
赵瑟被陆子周这样盯着,心中忐忑不已。虽然说往事已矣,他俩的婚姻关系早就吹灯拔蜡,各自随风飘走,但她毕竟是从小被陆子周教出来的,那种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消除的。习惯使然,只要陆子周一说到政略层面的东西,赵瑟便要不由自主地升起“我不是又搞错了什么?”的心虚感。后来陆子周说到“你我合则两利”之语,虽然明知道绝不可能,赵瑟的心还是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心思不住地在这个“合”字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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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有些干干巴巴地道:“你说的总是不错的……”
十一在一旁便是一皱眉。
傅铁衣叹息道:“子周一语中的。我这些时日一直为此烦恼,正要向子周请教。”说罢,他转向十一,问:“你觉得怎样?”
说起来,陆子周这套说辞,大有三代纵横家的遗风。一语既出,直中要害,不由得你不听。一般而言,后面的事情就是讨价还价言听计从了。但这个一般情况是特指那些老谋深算之人,对十一这种还没有完全脱离叛逆期的少壮军人来说,就有点虚言恐吓的意思了。
于是十一兀地笑了。这一笑,犹如云破日出,光照无比。其姿容之美,不要说身为女子的赵瑟,连傅铁衣和陆子周这样的男人呼吸均是为之一窒。恍然间,只听十一挑眉道:“喂,傅侯,你说这套鸟尽弓藏的说辞你听了也有十来年了吧,怎得还这样信服。哦,我不是说他说的不对,可是这都十来年了,你就不腻么?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非得这么跟着流寇玩下去?”
“不是这样的……”赵瑟急急捉住十一的手,想解释给他听。却又恐怕十一疑心自己旧情难忘,还向着陆子周。转念间,这话就不知如何说起了,堵在喉咙间连面颊都绯红起来。
这反而让十一更加怀疑他们有□了。轻哼一声反诘道:“那是怎么样?”
傅铁衣有些同情地看着十一,心道:“你还不够了解陆子周啊……果然还是年轻啊!”
陆子周略微眯起眼睛,用那种近乎于狼外婆看向小红帽,怪叔叔看向小女孩儿,坏师父看向乖学生的目光审视着十一,半响,舒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们从头说起。”
“那你说。”十一不以为意。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别用古文。要知道,我现在的书都看得不多。”
陆子周不以为忤,微笑道:“行,我一定让你听明白。”
不管十一这么说是不是为了打击陆子周,让他认清局势。现在看来,他似乎都不曾打击到陆子周。事实上,陆子周更急切地希望十一能尽快认清局势。为了实现这一目的,接下来,他果然讲得明白。
是啊,能不明白么?他就一开口就是从一百来年前说起。大郑藩镇的滥觞就是起于此时。
陆子周滔滔不绝地说起藩镇将近一百二十年的历史,期间旁征博引,从根源到发展,从现状到前途,从机遇到危机,从对策到博弈,源源本本,方方面面讲得一清二楚,透彻无比。十一那般本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学问的人固然不必说,连本身就是藩镇的傅铁衣都有豁然开朗之感。
“你的确厉害……”十一由衷地称赞。即使是情敌,十一也不得不承认陆子周在政略上的能力。他说:“以前从来没人给我说过这些……”语气中颇有些遗憾。之后,他便皱眉不语。
十一只是没有专们的地学习过政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笨。既然陆子周将藩镇的问题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那么接下来,陆子周所谓的困局的实质是什么,也就呼之欲出了。陆子周既然坐在这里,当然带来了破解之法。而他,只是在不愿意按照陆子周的意愿行事罢了。
陆子周喝了一杯酒,给出十一答案:“所以,一旦你们在这里全歼流寇,那么,接下来,朝廷必然要做的是削藩。以目前大郑的军力来看,神策军必须留在上都以牵制张氏的河西军,皇帝心目中担任削藩大军的统帅只能是你叶十一。因为你本人和你手上军队的战斗力在关东都是首屈一指的,拿来对抗诸镇正合适不可。更重要的是,你自己没有自己的地盘。不得不听命行事。”
说到这里,陆子周停顿了一下,转而问傅铁衣:“傅侯是绝对不会接受削藩的吧。”
“这个自然。”傅铁衣毫不迟疑地道,“此乃安身立命之本,安能拱手相让?”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陆子周接着说:“那么情况就很明了了。你不听命,那么就只能和傅侯一起起兵造反。这样,在你们前进的路上将不得不提前与河西鉄骑相逢。当然,张氏未必是忠诚的,单一他们的势力范围而言,是绝不可能容忍函谷关以外的势力染指关陇之地。这就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且……赵氏也应该还没有准备好。”
他看一眼赵瑟,柔声道:“你看,现在并不是适合造反的时机。
赵瑟沉吟不语,半响轻轻点头,表示陆子周说得不错。
十一便问:“那么如果我听命呢?”
陆子周笑了,说:“就算是为了瑟儿,难道你真的要倒戈相向吗?”
陆子周的这句话里,有着明显的感情起伏。这在今天这个场合,他还是第一次。并且,他自己也不曾觉察到,他直接称赵瑟为瑟儿。这是他们分手之后的第一次。
雾气迅速笼罩上赵瑟的双目。那些逝去的日子啊,无论落满怎样厚重的灰尘,都掩埋不了它曾经的鲜活。
就算是为了瑟儿……
那样熟悉句子,那样熟悉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