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羡慕。我以前也有个情人是河东军的将军,那滋味确实非同一般。可惜我们家那位太小气”
……
十一捉住赵瑟的手道:“都是些皮外伤,我自己来就行了!”
赵瑟当然不乐意,就着十一褪下半边臂膀的袖子把他的衣服直往下划拉,嘴上说道:“不要,我帮你包!你看伤得这么重,我可得好好数数,每一条那都是你的罪状。等伤好了给我跪搓板!”
“你拉倒吧!”十一以手掌一推赵瑟的额头,将她推得四脚朝天跌在榻上,抱怨道:“我那是和你客气。你包得也太差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折腾了!你看你刚才包得那几个,痛死我了!”
赵瑟歪头一看,十一额头上都见汗了,顿时大是心疼。靠过去刚待说几句体己话反省一番,却听门外差役大声禀告:“启禀大人,河西大都护八百里加急送来紧急军报。”
这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大事,赵瑟再不愿意也只好起床。回望十一道:“我去去就来,可千万别又是为了让张襄回西北。我可舍不得你走。”
“管他呢!”十一换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轻轻打了个哈欠,挥手驱赶赵瑟道:“你快走吧,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好睡会儿。些许外伤都是小事情,待我调理好了内息很快就好。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你别少见多怪,给我丢人……”
赵瑟心里虽然心中还有些疑虑,但见十一说得无比轻松,也稍微放下一点儿心。她倒了碗茶放在十一旁边,这才掩门而去。
差役捧着粘了鸡毛的奏报等在门口。大多数时间都在嗑瓜子闲聊的女官们也忙碌起来,乱糟糟地扶着梯子爬上爬下,从高到屋顶的大柜子里翻出河西军以前的奏疏军报。赵瑟打开奏报一看,果不其然,乌虚骑兵数日之前大举进攻,绕过河西军重兵把守的玉门关和阳关,自疏勒河口毁长城入侵。目前河西大都护、武安侯张钰正亲帅大军与之鏖战,胜负未知。此一战倘有万一,则大郑的整个西域防线都有溃败的危险。
赵瑟轻轻叹了口,心想:总要想个法子将十一调离河西军,不然动辄大战,刀枪无眼,便是剑术无敌也难保无虞。
秘书丞许嗣东拎起一张墨迹未干的节略递给赵瑟。刚刚,他一直在女官们发出的堪比花街柳巷的嘈杂中伏案疾书。赵瑟大概扫了一眼,正是这一年来河西情势变化的总汇,于是忙趁着女官们整理奏报的功夫默记住。这位许丞,当真是个人才,乃是赵瑟到秘书监后第一佩服之人。这位强人可以什么都不参考,在半个时辰之内写出大郑任何一个地方十年之内的大小政事——当然,这不包括奏疏公文中无法推测出来的东西。那不是人类这个品种能力范围以内的事。只可惜这位许秘书丞出身庶族,傢得也一般,不然现在这个秘书少监的位置也轮不到赵瑟这么小丫头来做。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这许嗣东本事了得,以他的出身,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四十出头还算风华正茂的时候坐上从五品上秘书丞的高位。
监中秘书郎找全了奏疏,整理成一摞交给赵瑟。赵瑟略微整理过衣裙,入宫拜见宣华天子。此时早朝已过,皇帝正在太极宫。赵瑟将奏报交给内官进呈入殿,自己在外面等着。赵瑟挺不爱这样干站着,不过没办法。皇帝有的时候会要以前的奏报,好在时间一般都不会太长。
大约赵瑟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个细眉细眼的小宫侍甩着浮尘跑出来招呼赵瑟道:“赵大人,陛下宣你觐见。”
“啊?!”赵瑟一时之间还真有点发懵。虽说这秘书少监也有以备皇帝垂询职责,可她做了一个多月的官,除了在大朝和宴会上见过皇帝,甭管出什么事儿,皇帝可从来没召她问过什么啊!
她跟在小宫侍后面进了太极宫正殿,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太极宫。还好,中书、门下、尚书三省的高官都在,当然也包括赵瑟的祖母芫国夫人和祖父大人。他们一个是宰相之一的凤阁右相一个是兵部尚书。祖母和祖父相距得很远,这是因为官职的原因。祖母的对面是韩国夫人张媛。因为官拜中书令的鸾台左相谢夫人不在场,她作为中书省的鸾台侍郎就和祖母一左一右站在皇帝的两侧。
赵瑟敛衣低头下拜。皇帝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转身对芫国夫人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你的孙女竟都要成婚了。想起当年我们在崇文殿偷窥母皇嘉选的事,好像还是昨天一样。虞微……”皇帝叫着芫国夫人的字,声音有点飘摇:“有的时候真羡慕你呢。你看你的孙女眼见就要成家立室,朕的女儿却连都还没有给朕添上……”
芫国夫人低首施礼,劝慰皇帝道:“臣女驽钝,安得与公主相提并论。公主春秋正盛,风华玉露。日后立了正君,必能早传佳音,以慰陛下圣心。天命所归,必将佑我大郑国脉延绵。”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皇帝又问。
芫国夫人答道:“就在这个月的十五。”
皇帝微微点头,命赵瑟免礼,略瞧了几眼,吩咐道:“赐酒吧。”她对赵瑟温和地道:“当年你祖母婚礼时可是被灌得不醒人事,大约到了你这一代总要有几分长进。”
宫侍拿来赐酒。赵瑟抬眼看了看,满满一巨觞,当时就怀疑皇帝是不是因为给傅铁衣和自己女儿拉皮条没拉成所以找机会出气呢。然而没办法,只好下拜谢恩,硬着头皮灌下一巨觞烈酒。皇帝大约还有正事,便就此放过赵瑟,命她退下。
赵瑟刚踏进秘书监的院子,酒劲便翻上来。头脑中飘飘然仿佛支持不住便要睡去,脚下也仿佛踩着一团棉花。她还记得十一说过要睡觉,怕自己回去了必然忍不住要打扰。迷迷糊糊中想起秘书监后面有一处小花园,极是僻静,便扶着廊柱摇摇摆摆得走过去,隐约是想坐一会儿吹吹风,醒了酒才好回去。
赵瑟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略微散开些衣襟。那酒好生厉害,赵瑟整个人都仿佛在水上飘着。这一坐,便更没了力气,不多久便搞成了半躺于青石,半倚靠在树干,罗裙半解,酥胸微露的可爱模样。赵瑟也顾不上这些,一旦闭上眼睛,慵懒与倦怠就像翅膀一样包围住他。翠羽的飞鸟落在赵瑟的脸上,低头轻啄赵瑟粉红而滚烫的面颊。赵瑟“咯”、“咯”地笑起来,软绵绵地挥手驱赶小鸟,嘴唇轻微开合着发出一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含义的字句。那红唇娇艳欲滴,宛如白雪中绽放的红梅,令人怦然心动。
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上赵瑟的额头,带来清泉一样的冰凉。赵瑟欢欢喜喜地抱住这手掌,曲起下肢,想要翻身睡去。另一只同样舒服的手掌捉住赵瑟的脚踝。赵瑟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朦胧的雾气与密密的睫毛寻觅来人。
“十一……”赵瑟笑得像小鹿一样,“你睡醒啦?我可是困了……我要你抱着我睡……”
赵瑟伸手去摸十一的面颊,想要攀着他的脖子坐起来,却最终因为腰软无力躺回去,手臂也软绵绵地垂下青石一侧,微微地晃动着。正是一派海棠春卧的妖娆风情。
十一仍然握着赵瑟的脚腕。他把手往上移,试图弯腰将赵瑟抱起。他的手指划过赵瑟的小腿腿肚,带给赵瑟一阵带着战栗的麻痒。“还要一次……”赵瑟任性地说。十一满足了她,并在赵瑟微开的红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于是赵瑟的心就和她的小腿儿一起麻痒起来。
她轻轻蹬着双腿,以近乎猫咪一样的声音含含糊糊说着:“别走,十一……我们玩一会儿……多像那时候……唔,要结婚了……他们都欺负我……你要走了,永远都……别走啊……”之后,她就小声啜泣起来,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像初夏清晨的露珠。
十一吸掉露珠,并用自己的眼睑反复夹赵瑟的睫毛。赵瑟立即回应给十一一个火热的亲吻,其火热程度令内息涣散的十一几乎走火入魔。十一托着赵瑟的背,将头埋进她半露的胸|乳中间。赵瑟扯开抹胸,伸腿去勾十一□之物。当然,以她浑身瘫软的现实来说,其必然无法实现。
到现在,十一也没有办法再顾及自己伤重的事实而畏首畏尾了。他捉住赵瑟的脚脱掉鞋子,之后分它们。官服裙子的下摆一贯裁剪得比较紧,这让赵瑟双腿分开的角度远远达不到要做点什么的要求。撕开——肯定不行,在官署的时候得自觉。于是十一就把它们推上去堆在赵瑟的大腿根。最后一层阻隔就无所谓了,直接用武力毁掉。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事后胆敢掀起赵瑟的裙子探究里面是不是空无一物。
这样,十一就可以抓着赵瑟的双脚将她拎起来,让自己的春笋齐根没入赵瑟的花房。这一次,赵瑟没咬那小老虎,门户大开放它进入巢|穴。然而十一大腿内侧的伤口还是因为这个动作破裂并渗出血来。
十一轻柔而缓慢地往复运动着,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儿就会引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过没关系,他和赵瑟彼此的相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让他忘却疼痛。或者说化腐朽为神奇,将疼痛变成快乐。也许这样说也不确切,没有疼痛何来快乐?疼痛本身也就是快乐。
然而,伤口和流血本身是不会管这些大道理的。已经闭合的伤口伴随着十一与赵瑟协调一致的动作逐一裂开,血液以它们自己喜欢的方式流出来。对于十一来说,这点儿血还远远不够
十一渐渐沉溺于这样的快乐里,赵瑟也在这样的快乐里将她的柔弱无骨远远摒弃到阴沟里。十一托着赵瑟的腰和臀,赵瑟的脚盘上十一的腰,手放在肩膀后面支撑起后背。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而血也越流越快。赵瑟翻出来的白衬裙沾染上那血,像秋天里唰唰作响的枫叶林……直到他们一起发出一声呻吟,慵懒地躺倒,世界才安静下来。
尽管赵瑟还有些头晕,欢爱之后,她很快清醒过来。接下来,她被十一满身的红色吓得哭出声来。她颤抖着双手解下外袍给十一裹上,想抱他却又不敢下手。
十一虽然脸色有着明显的苍白,但还是伸臂把赵瑟揽进怀里,漫不经心地嗤笑道:“你可真是没用啊!这么点儿血也至于吓哭了!”
虽然十一这么说,在今后的日子里,赵瑟还是不敢再和十一贪欢。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模仿那些世俗中刚刚相识并相爱的小男女们,把一切爱恋都搞得朦胧而富有诗意。他们绕过欢爱这个主题而重新回过头来重温不含肉欲的爱情。他们总呆在一起,白天由十一客串赵瑟的书童,晚上则睡在一张床上。于是他们突然发现,只是就这样简单地呆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美好。事情就是这样,直到婚礼之前的三天。
婚礼之前的三天,也就是宣华二十四年的五月十二,傅铁衣回到上都。这预示着赵傅的联姻终于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从这一天起,赵瑟可以开始休假直到婚礼之后的一个月。并且从这一晚起,赵瑟必须开始斋戒,也就是说不能在碰未婚夫以外的男人。这毫无疑问是为了保证正夫的绝对权力,这和婚月之内只能和正夫同宿一样都是为了宣示孩子的归属。
当然了,赵瑟也不可能在这三天碰傅铁衣。未婚夫妻在婚礼前照例不能见面。尽管对于赵瑟和傅铁衣这一对儿曾被捉奸在床的人来说,这有点儿可笑,但该盗的铃还是要盗的。如此一来,赵瑟也就不必担心十一和傅铁衣提前发生冲突。事实上,完全放心也不可能,十一也在这一天离开赵瑟并替她召回米饼。他给赵瑟的交代是“处理一些事,马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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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像大家道歉,超过一个星期这么漫长的时间没能更新,也没能在此期间通知众位亲爱的朋友们一声,实在是对不起。
上一周,馒头一直在和醉酒,加班,聚会,感冒还有敬爱的网通搏斗。基本上没怎么回家,好不容易回家了,网通又罢工了,昨天才被我们家包子修好。总之,经过醉生梦死的一周,馒头终于生机勃勃了。这周一定会努力更新。
宣华二十四年春夏之交,时间大约在大士族赵氏之嫡女赵瑟那场轰动天下的婚礼前后,有一则流言在上都内外悄悄流传。
流言的内容很龌龊,大抵是张氏一族以凤翔君张夏公主正君第一候选人的身份为筹码与皇帝陛下达成某项协议——张氏不再以朝堂言论为武器,逼迫已经服完国丧,正在家丧之中的公主立即册立张夏为公主正君。作为回报,皇帝下旨放张襄回河西作战,并补发朝廷十数年来拖欠河西军的军饷以确保此次河西之战的胜利。
这听起来的确让人恶心。一国的国君竟然用类似于放弃自己的疆土的手段来要挟自己派去的、负责守卫这片疆土的臣子。而臣子竟然就接受这样的要挟,甚至为了保住属于“国君”的领土而放弃掉后宫那个仿佛专门是为了创造傀儡天子而存在的重要战场。
如果流言属实,那么其所意味的只能有三个相当残酷的事实:
其一,作为大郑西北屏障的河西之地只在名义上还是大郑的领土罢了,它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张氏一族的割据王国。西北大郑牡丹王旗下虚掩着的真实正无情地嘲笑着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虚无飘渺。
其二,张氏已经下定决心。他们将放弃由公主正君而皇后,由皇后而太后的后宫路线。他们将摒弃通过太后外戚控制皇帝进而号令天下这种权臣们惯常使用的、含情脉脉的手段。他们明显倾向于更加铁血的,更加直截了当的做法。简而言之,就是凭借武力造反以实现改朝换代。是以,为后宫斗争而存在的公子张夏最终成为弃子,而为征战天下而存在的公子张襄则被保全,不惜一切代价的。
其三,公主正君这个位置作为无价之宝将被皇帝陛下待价而沽。可以预见的是,拥有武力的人们会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为了居于男子顶点的位置,消耗掉张氏的实力,也消灭掉他们自己。这个高贵的位置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台绞肉机,成为了皇帝陛下的杀手锏。
那么当然,无论皇帝陛下还是张氏,都不希望以上的流言继续流传下去。然而流言是什么样的东西呢?只要有一点点养分,那是不需要温床就可以茁壮成长的怪胎,甚至在上都城墙上最不起眼的一处凹陷上反射一次它都可以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糟糕的是,这一点点养分刚好具备,而上都这座城池又恰好是滋生一切流言蜚语最大的温床。
赵瑟休婚假前,最后办的一件公务,便是将“诏令爵封武英侯、官拜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张襄率军增援河西,并遣使犒赏三军”的圣旨分送有司并归档保存。于此同时,言官们自太皇太后国丧释服之后便来势汹汹,大有炸平含光殿之势的“国嗣至重,恳请公主早立正君”的谏言奏章逐渐稀少直至销声匿迹。
上都巨大的城池宛如即将沸腾的大釜,水面之下翻腾着沸反盈天的水泡。一切都指向流言中的后果。养分,温床,俱已齐备,那么流言要如何尽情地滋长就不是皇帝陛下和张氏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控制的了。毕竟皇帝或者门阀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如果连流言都没有了,大约最后的时刻亦不远矣。
坐在窗前发呆的赵瑟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傅铁衣又选在这样一个风云际会的时机回上都完婚!”赵瑟有些苦恼地想。是巧合还是故意?她拿不准。
赵瑟百无聊赖地旋转着中指上镶着鸽蛋大小宝石的戒子,从傅铁衣的手上,也能找到相同的戒子。它们本来就是从一块石头上琢磨出来的,价值连城。赵瑟的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情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