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肖璇挣脱他的拥抱,尉栩老实了点,继续完成第二目标:“等这件事情过去,我们就能正大光明见面啦,我一直心疼你藏瑜深山,我一定不会让你埋没才华,等这件事完结,就是下礼拜吧,我就落实你的组长职务,为你擢升课长打基础。我这点权力是有的,而且轻而易举。”
肖璇往旁边挪了下,不置可否地送客:“明天给你三期资料,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尉栩知道他恐吓过头了,影响了**效果,理智地适可而止,拿起外套恋恋不舍地穿上,一边系扣子一边安慰:“不要觉得对不起庄言,你这样做向国家和人民证明了你的觉悟,无愧青史。”然后戴上帽子,点头惜别,扭头走了,留着一份热腾腾的葡汁焗鸡饭,在桌上一粒未动。
尉栩一走,肖璇平静下来,抽纸擦净泪痕,拿出镜子照照红肿的眼睛,然后开始吃布丁。少顷她点的饭上来,低头吃完,掷下纸巾起身离去,留尉栩那份饭在桌上凉透。
侍者瞧见爱一个人来的漂亮姑娘出来,忍不住爱心爆棚地上来说“慢走”,却叫住了肖璇。她挠脸想了想,转身飘飘走回来问:“看见庄课长了吗?”
庄言早就一夜成名,众人皆知,成了褒贬不一话题人物,所以侍者认识他。
侍者摇头说:“庄课长今天没来。”
肖璇聪颖点头,微笑给了小费,消失在门外。
晚上十点,例行散会,肖璇继续超额完成进度,叫刘承宪骄傲无比,激动的老泪横流。刘枫本以为这次会议就是散伙会了,没料到除了自己外没有第二个受害者了,连自己都怀疑起来,暗想是否大惊小怪了。庄言瞧见肖璇无精打采,会议上全程伏桌假寐,坦然自若地困倦着,还以为问题解决,肖璇只是过劳透支了而已,竟然放心踏实地再不生疑,反而惊讶肖璇效率惊人,一个人总能多完成60%工作,大有以一敌二之势,有种大学生写小学作业的畅快。瞧着突飞猛进的进度,庄言心里感激刘承宪介绍肖璇进来,竟有了关照肖璇的念头。
会议完毕,刘枫总疑心难定,踌躇工作一阵,终究心神不宁,决定跟肖璇问个明白,发邮件给肖璇说:“明人不说暗话,请你搞清楚这个项目的性质。我们都清楚磁场屏障是当务之急,绝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个人利益而搁浅,如果不是你,请再接再厉。如果真是你,请保持清醒,背叛不仅可耻,更加可恨。”
肖璇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秒回,刘枫坐立不安地等了半小时都没动静,叫人疑心肖璇是否关机了。但是他并没有去当面质问的勇气,只能坐下,拿工作来忽略焦虑。不料深夜四点,昏昏欲睡时手机一震,收到回复邮件。
肖璇在深更半夜回了他三个字:“你幼稚。”
刘枫气急败坏直接致电,肖璇拒接。再发邮件过去,如石沉大海,被固执的肖璇铁心无视了。
庄言本想散会以后再去瞧瞧肖璇,结果打盹醒来已是十二点,苏小美都悄然睡了,想起十二点乃是女生雷打不动的美容觉时间,无颜打扰,只得继续工作,完全没想到肖璇夜不能寐,也苦哈哈熬了一夜。
次日,刘枫气呼呼来告肖璇的状,话没说完,刘承宪愁眉苦脸来替肖璇邀功:“璇璇昨天熬到大半夜,课长,你怎么把挑灯夜战的毛病传染给她了?虽说看得心疼,但是你接下来的几期多分点儿工作给她,兴许能解决人员不够的问题。”
114 秋后蚂蚱爱蹦跶()
刘枫在庄言办公室听见电话里的声音,恨恨臆测道:“她这是惭愧呢,就跟离婚了加倍给孩子零花钱一样,大问题上的亏欠,往往企图用小事来补偿。”
庄言伸食指让刘枫稍等,问刘承宪:“她熬夜很反常吗?”
刘承宪提起爱徒,必然腰杆挺直,豪情万丈气吞山河:“她连做毕业论文时候都准时熄灯,睡觉大过天,任何与上火长痘挂钩的统统天理不容。所以没什么东西能够牺牲她的睡眠。她这么搞让我觉得,就算只有咱们六个人也能按时把方案拿出来。”
刘枫急赤白脸,不顾脸面地碎碎念:“再努力有屁用,一旦把项目内容泄露出去,就算方案准时完工都是一场空。”
刘承宪隐约听到几个字,阴沉下来问:“课长,泄露源有眉目了?”
庄言摇头说:“还没有泄露,是我们太敏感了吧。”
刘枫怒视庄言一秒,无言点头,用力点头,狠狠点头,转身走了出去,连门都没给庄言带上。
庄言挂了电话,追出去扯住刘枫,低声说:“我跟肖璇讲过了,她大概是透露了一点,但是已经点到为止。你看,并没有第二个人的信息走漏了。”
刘枫心里添堵,热情不起来,冷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肖璇看上去智商过人,说到底还是个没见世面的小孩子,而小孩容易把与生俱来的自私完整保留下来。我不相信她。”
庄言沉默一下,刘枫劝道:“越面对妇人越不能有妇人之仁。应该通知刘承宪,让他控制住肖璇,剥夺人生自由一礼拜,这并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
庄言说:“你们之间互相都有成见。她傲慢,你偏见,你俩都要反省。”
刘枫摇摇头走了。
中午十二点,茶餐厅,尉栩早早等在42座,瞧见肖璇远远走来,双手抱着鼓囊囊的文件袋,长发铺在肩上,有梦回校园的绰约。他心痒痒一下,无论是鼓囊囊的文件袋,还是少女胀鼓鼓的白衬衫,都让他心情激荡飘飘欲仙。因为前者是击毙劲敌的荣耀,后者是情场风流的胜利。
他在想肖璇的胸是否货真价实地鼓,不知道究竟是钢丝内衣的魔术还是海绵胸罩的功劳,疑惑时特意含笑认真瞧了两眼,总觉得目测并不靠谱,要亲手体验才能触及真相。这样一想就按捺不住,站起来伸手去接她,憨厚笑道:“我再不敢迟到了,点了你爱吃的芒果布丁等你。”
肖璇抱着文件袋坐下,瞧着尉栩眼睛重复道:“我把项目资料给你,你要保证,不再追查刘老师的超生记录。”
尉栩和风细雨补充道:“后面几期的资料也要给我,你能弄到手的资料都给我过目,多多益善。”
肖璇把牛皮纸带放在玻璃桌上,推过去:“我负责的部分,一到三期的项目资料复印件。我做到了承诺的事情,你可不能食言。”
尉栩目光凝注在牛皮纸袋上,一时耳朵嗡鸣听不清肖璇的声音,仿佛看见仇敌的心脏放在桌上血淋淋地跳动,快意,豪迈,激动,感慨,千滋百味纷至沓来,最终幽幽一叹:“庄言呐庄言。”
肖璇像卖菜小贩,怕他不给钱,伸手按住牛皮纸袋,警惕盯着他:“你要保证刘老师安然无恙。你给我开条签名。”
清越细腻的声线把尉栩从血腥幻想里拽回来。他抬头瞧绷脸皱眉的肖璇,目光一时迷离,像园丁欣赏春梅初绽,像收藏家端详珐琅细瓷,越看越想把玩,真真爱不释手,于是摊手去要她的柔荑,微笑道:“俗话说尊师如父。我们这样要好,未来注定要合并成一条线,你的老师就是我的父亲一样,我怎么会让他出事呢?我好好孝顺他还来不及。”
肖璇并没有如他想象般伸手给他握着。她面无表情,固执地从牙间蹦字儿:“我不信,你白纸黑字写下来。”
尉栩瞧她冷淡,心凉一半,顿觉胜利得不圆满,这遗憾让他整个人生都不美满了,无名火窜起来,抬头收起笑,凉嗖嗖道:“我一面阻拦梁非凡,一面伺候着你,我可不是来看你的脸色的。说穿了,暗恋你一年,替你奔走忙碌,最后你还高贵冷艳?你要看清楚,我是为了你才救刘承宪。你若摆着这副要债脸,那刘承宪对我来说,就生死由他去了,我只能祝他一路走好。”
肖璇眼睛睁大,听见最后四个字,眼泪已经扑簌滚落,眼眶鼻尖一起红了,惊讶愤怒道:“你怎么又变卦!”
尉栩抱胸仰坐,振振有词:“我是喜欢你才插手刘承宪的事情,我一直说的很清楚,你可别假装不知道。真以为叫我办事就跟求备胎拿个快递一样,一声谢谢就打发了?你不跟我好,我怎么对你好?”
肖璇傻眼了。
她原以为能逃掉,却万万没想到尉栩狂野如斯,能直接挑穿了说。肖璇被尉栩锐利狂热的目光逼视得往后挪了挪,后悔莫及想打退堂鼓,颤颤道:“我,我不相信你了。”伸手拿了牛皮纸袋想走,却被尉栩按住袋子,阴柔软语:“做到这份儿上还想走?你都背叛了那么多人,刘承宪知道这事儿,不气得捶胸顿足?庄言知道你出卖了他的项目,他能饶了你?别忘了他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尉栩唇枪舌剑扎得肖璇遍体鳞伤,看着她像小兔子似的抱着胸脯往沙发里缩,嘤嘤惊恐:“你要干嘛?”这纤细无助的质问不仅吓不跑他,反而像树枝拨旺了火,让尉栩绕过桌来,单膝跪长沙发上压迫逼近,看着姑娘往里缩,口里碎碎撺掇:“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木已成舟,拿出点勇气,牺牲自己救恩师,多么伟大啊。再说,你不讨厌我。你只是害怕走出这关键一步而已,我对你很好,你日后想起今天,会觉得幸福而非后悔。”口里喃喃哄,一只手已经在扯衣扣,目光停留在肖璇衣领里,好奇得克制不住要检查里面是真胸还是假胸了。
肖璇突然双手用力推尉栩个踉跄,趁他歪下去,直起腰一巴掌拍在服务铃上。
纵使42桌位置幽静,服务铃一拍,侍者马上来,尉栩再如何也得冷静下来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盯肖璇,喃喃解释:“我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脑子里全是你,不由自主的冲动了。”
肖璇低头匆忙整理衣服,匆匆起身,红着脸抛下一句话:“我再考虑考虑。”拿着牛皮纸袋就想落荒而逃。
尉栩铁钳似的抓住了纸袋,强夺过来,丢在沙发里说:“不要犹豫了,退缩都是是无知的懦弱,不要在这时候半途而废,破坏你在我心里的完美形象。”
肖璇知道自己抢不过他,低头任纷乱的长发遮住脸,踟蹰一下,什么也没说,匆匆小跑逃走了。
尉栩颓然坐在沙发里,油然升起挫败的狼狈。他看了两眼那牛皮纸袋,想起里面装满了庄言处心积虑死守的重要秘密,心里终于畅快一点,甚至为了多高兴一点,他决定留着回办公室慢慢看,郑重看,当做礼物拆包来看。
回想刚才的失态,他拷问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失策的举动?他不可能在这个僻静的雅座就举着肖璇双腿把她就地正法。然而当时被一股熊熊燃烧的敌意催动了巫山之欲,竟然昏聩了理智。
侍者怯怯过来,小心翼翼问吃什么。
尉栩点菜,斥退侍者,对桌上分毫未动的芒果布丁视而不见,皱眉细想自己究竟为什么色令智昏。
肖璇青春焕发,怯怯如晨花垂露,纯洁如雨后新荷,足够迷人,但是尉栩刻意修身守己,连黎塞留都不亲自接,他不是好色之人。
想半天,他想明白了。
他气喘吁吁压住肖璇的时候,脑子里曾飘过庄言气成菜色的脸。
庄言扬名立万的事件不是研发第二代驾驶舱,而是怒查刘全能。他视部下如亲眷,当时就是为了保护张悦而跟刘全能大打出手,至于不死不休。
而肖璇,你偏保护不了。她翩翩而去,投入我的臂弯。在你背后留下卑鄙的匕首,在我的沙发上婉转承欢。
而她并非不景仰你庄言,只是和我比起来,对你的景仰还不够而已。远远不够。
“你想守护的东西,偏生在敌人的暖被里低吟乱喘,这才是最美妙的事情啊。”尉栩的手指轻轻抚摸滑腻的牛皮纸袋,恍惚想着,嘴角浮起微笑。
“好滑,和肖璇的触感差不多。”他笑着想,“明天把她弄到手。被珍爱的部下背叛;所有秘密一览无遗;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那时候庄言的脸色,基本上比周瑜吐血还难看吧。”
他忽然心情大好。
115 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次日,刘承宪收到人事处传信,请他放下工作,抽空去接受民政人员质询。刘承宪愁眉苦脸地去了,一脸生无可恋地回来,肖璇替刘承宪记录实验结果时,听见恩师莫名其妙总会一声长叹,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愣不敢问。她忐忑了一个上午,临下班时,才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老师,您是不是想家了?”
刘承宪叹气摇头:“没有。”呆滞地瞧着空气,冷不丁又叹一口气:“唉。”
肖璇如履薄冰,声音细的像蚊子:“家里出事了?”
“都是我咎由自取。”刘承宪低头,一把年纪了,此时却像个被老师罚站的孩子,一脸悔不当初的委屈,“总想要个儿子,脑子里还有封建思想在作怪。”说完意识到讲漏了嘴,强作微笑,轰肖璇去吃饭。
肖璇扶墙出门,险些软在地上。实验舱的密封门缓缓关闭,她仰头靠在门上,心如刀绞地滑了下去,无助歪在地上,长发凌乱地盖住了脸,痛恨交加地饮泣起来。
半小时后,尉诩如愿以偿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肖璇,他保持着礼貌的热情:“我点了你喜欢的……”
“我带了第四期的资料,”肖璇六神无主地打断他,“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那样对老师,他给国家做过贡献,你们让他有个安静的晚年吧。”
说完这句话,两行泪水扑簌滚下来,仿佛饿得走投无路的母亲站在青楼的气派招牌下,看着女儿被**牵走。
尉诩看肖璇一副被霸王硬上弓的惨样儿,心头一软,反而愿意表演耐心的一面,彬彬有礼道:“你想通了就好。那么刘老师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就好了。”
肖璇把手里的第四期资料递给尉诩时,尉诩甚至没有拆开看,随手将文件袋丢到沙发上,踌躇满志地冷笑:“他居然异想天开地去做这个项目,真是野心不小。但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我会在最后一秒钟断绝他的希望。这是一场注定了结局的战斗。”
尉诩温柔地牵起肖璇的手,为大获全胜而心潮澎湃:“这一切多亏了你,璇璇。”
肖璇魂不守舍,垂泪喃喃:“是啊,多亏了我。”
三天后,庄言催收所有项目结果,将八期工作的回馈和零散发下去的技术攻关结果综述整合,整理出一份以质子炮为主要假想敌的反粒子炮磁场屏障发生器建设的粗糙计划书。整体工作进度推进到98%,有惊无险地及时完成了任务。
在他做最后的忙碌时,魏东娴打来电话破口大骂:“庄言你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你那边到底有没有出岔子?警告你啊,这种事不能谎报军情,秦桧在宋高宗面前假装天下太平,你可别跟我来秦桧那一套!”
“怎么了?”
“尉诩来催款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你别给我玩心跳啊,要是最后关头计划破产了,看我不弄死你!”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边还差2%就完工了,你那边什么时候审批下来?”
“明天中午。我怎么心头堵得慌呢,我有不好的预感。好难受,好憋闷啊。”魏东娴痛苦地求安慰,“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快告诉我!”
庄言气堵凝噎,刚回过神想说“万无一失!”,魏东娴任性嚷嚷道:“你犹豫了!你没有把握对不对!一定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庄言用力摇头,坚定地保证:“我担保,一切万无一失。你不要胡思乱想。”
魏东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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