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战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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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战姬-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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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刀打在长靴上的钝响急促靠近。在钢材轰隆熔塌的坠落声里,黎塞留惊慌失措地跑来,噗通扑在维内托身上,用力搂起维内托软绵绵的身子,轻轻拍她红彤彤的脸颊,泪水滴答打在维内托脸上:“庄言呢?庄言呢!他怎么消失掉了,他明明在那里,他怎么消失了!?”

    维内托意识迷离,打起精神轻轻喊:“走,你快走!”

    黎塞留瞧见维内托的短裙烧得斑驳褴褛,丝袜上都烫出无数破洞,抬头一看,只见贮藏室的整面墙已经红得剔透讨巧,整面钢化墙壁都加热成了微微发亮的红玻璃,若不是有其他承重墙支撑,恐怕这个走廊早就垮塌了。黎塞留联想到庄言抱维内托走向走廊的身影,突然明白了状况。

    走廊要塌了。不管庄言消失的原因是什么,他在人间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依旧是抱维内托离开险境。黎塞留就算找不回弄丢的庄言,至少要完成庄言的强烈心愿:带维内托离开这片灼热的地狱。

    黎塞留二话不说,咬紧银牙拼命抱起维内托,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在她狂奔向楼梯间时,背后的建筑结构在高温下寸寸熔软,通红的墙壁像扶不稳的橡皮泥一样倾斜下去,化掉的钢管像石钟乳坠在天上,“嗒嗒”滴水。热浪席卷追来,烫得黎塞留的背心灼辣如烧;坍塌此起彼伏,震得脚下的走廊颤巍摇晃。

    黎塞留抱着软绵绵的维内托冲进楼梯间时,回头一看,瞧见整个贮藏室已经被高温彻底侵蚀,像融得失去形状的冰雕,变成了一片稀软的废墟;最后连天花板都被熔穿,上层工作舱里停放的车辆和仪器全都稀里哗啦的滑下、跌落,在炽热的废墟中熔化成懒洋洋的一团。

    就连身为战姬的黎塞留都扛不住这滚滚袭来的热浪。她不敢停留,连电梯都不敢乘坐,抱着维内托冲进楼梯间,拼命往上跑。

    剑炉已经疏散得人烟稀少,空旷的地下兵工厂里,只剩下黎塞留在奋力攀登。面前的台阶似乎永无止境,但是黎塞留的毅力让她一刻不歇,像一个抢救幸存者的消防员,屏住呼吸,奋力逃离。

    整个基地在一阵惊心动魄的摇晃以后,终于歪歪地停止颤抖,彻底安静下来。

    魏东娴心神不宁地接受了特殊待遇,提前飞离基地,却失魂落魄地一路无话,仿佛丢了什么在基地里。

    宋丹预感到了什么,死死攥住疏散舱的栏杆,眺望着默默垂泪的肖璇,蹙眉思考来龙去脉。

    苏小美紧张的绞着双手,傻乎乎凝望低头抹泪的肖璇,心疼无比却束手无策。

    肖璇紧紧攥着黎塞留丢在椅子上的国际象棋,上面还有铅笔留下的字迹。

    “你是自我毁灭的战士,会被眷顾;你是走向理想的信徒,会被眷顾;你是勇往直前的正义,会被眷顾;你是保护弱者的天使,会被眷顾。”

    庄言的笔迹工整端正,像个抄写经书的虔诚朝圣者。

    她本以为自己驾驭了感伤,看见这行字,思念排山倒海的涌回来,低头喃喃:“骗子,恨死你啦,骗子。”

    然后疏散舱的门打开,一队宪兵送回几个人来,押走下一批。

    邢殇接到了庄言的讣告,在门口沉默了良久,才走进门来,肆无忌惮的宣布: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潜伏在基地中的威胁已经被庄言博士清除。各位感染的溶血菌会随之进入休眠期,你们的生命已经得到了基本保障。为了控制疫情、增加生还率,庄言博士建议各位申请成为国家最新开发的冬眠技术志愿者,利用能使细胞休眠的低温来抑制溶血菌的生理活动,达到延缓发病的目的。在各位冬眠的时间里,国家会全力开发特效药,来挽救大家的生命。”

    疏散仓里的人们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喜出望外的欢呼,无数表格、帽子、领带飞上半空,无人去捡。

    宋丹捂住泪眼,狂喜难以自抑。苏小美呆了一下,摇着肖璇的袖子问:“是不是我醒来以后,我的漂亮同学就比我显老了?”

    邢殇沉默的凝望狂欢的人群,突然拿枪托用力凿三下舱门,吸引大家惊讶注视,让现场又鸦雀无声。

    “在此之前,请随我向庄言博士默哀。”邢殇咬牙切齿地说,字字铿锵,客观有力:“他是我见过的最胆大妄为的骗子,是我见过最目无法纪的狂徒,但是这些瑕不掩瑜的缺点无法阻止我对他的钦佩——他是我见过的最凶猛的战士,最聪颖的学者,最坚强的输家,最热血的理想家。他潦倒十年,一无所有;但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你们才能活着。所以请和我一起,向这个无私的吊丝致敬。”

    邢殇无力地垂下拿枪的手,沉重的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心情激荡的闭上双目,幻想着灿烂美好的明日之战。

    庄言,我绝不会让你白白死去。

    尉栩之所以敢抽身而退,是因为囚徒战无不胜。但是你消灭了囚徒,宛如斩了尉栩的双臂,断了光明隐修会的五指。接下来,一切都将进入共和国的预计轨道,崭新的时代终于揭幕,天庭计划必将君临天下,无人可挡。龙腾纪元已经到来。

    我们会拔剑而起,我们会怒吼着向外星异种宣战,我们不会忘记,在这场宏大的史诗之战里,谁是第一位奋不顾身的烈士,谁斩下了敌人第一枚首级。

    很荣幸能和你同行,我将继续替你而战。

    ————————————————————————

    整个疏散仓里的人都惊呆了,垂手伫立在舱里,不敢相信这个噩耗。

    课长阵亡了?

    他是一个文职研究员,连枪械都不能佩戴,战场与他无关——他怎么可能阵亡?

    抽泣声此起彼伏。邢殇闭目咬牙时,全体同仁默契的保持安静,一同为他们的拯救者默哀。

    全场肃立,只有两个人坐着。

    宋丹像被抽去了脊梁,睁大眼睛,挂着两行茫然的泪线,失神跌坐在椅子上,像高位截瘫一样感觉不到四肢,嘴唇翕动着喃喃:“就这么……死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指的到底是庄言还是囚徒。

    肖璇早就知道这个结局。她从往防护服里嵌入氢弹开始,就在忍受真相,并守口如瓶到现在。事到如今,她已经化作雕像,对外界的吵闹没了反应。

    两个失魂落魄的女人隔着憧憧人影,各自神伤。(。)

351 秘密追悼会() 
公元2027年,龙腾纪元开始,称为龙腾元年。共和国历史上最辉煌的一年,是从一场追悼会开始的。

    纪念一个区区少尉研究员的追悼会开了整整一天,联合参谋席中有三位高阶参谋奉命出席追悼会,赠送挽联。在这个小型追悼会上露面的人都非常低调,却无一不是举足轻重的部门大员。他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有限的时间,前来悼念庄言的牺牲。

    庄言的母亲叫做李淑华。儿子的死讯让她老了许多,发鬓蓬乱得无心打理。但是她的憔悴很快被惊奇取代。

    邢殇穿着一身漆黑肃穆的国安局特勤军服恭敬接待李淑华的时候,她心中稍微宽慰了些,暗想庄言竟然能和这样优秀的军人共事,总算不负他爹的期望,总算混到了高点的平台。

    所以李淑华对邢殇敞开心扉,牵着他的手细细回忆庄言的琐事,诉说放庄言一人在外面打拼时,做母亲的有多么不舍,有多担心;也没有去管身边挥斥方遒的丈夫。

    庄言的父亲叫做庄建国,本来有一颗建设祖国的壮志野心,无奈下岗在家,无处施展抱负,此时正悲愤交加地和一个年龄相仿的老头侃侃而谈,义愤填膺:“庄言开头告诉我,进机关了。我当时就说,进个屁机关,现在不比以前了,国企员工说裁就裁,国有资产说卖就卖,上面都不把人民的死活当回事了。他不听,我没办法。现在你看,当个跑腿的公务员都把命都搭了进去。最窝囊的是,还遮遮掩掩地要塞钱私了,不许见报,不许宣传——这国家真是要完了!”

    庄建国对面的老头无可奈何地拽严肩上的大衣,颓然道:“那不是塞钱,那一百万是庄言阵亡的额外补贴,按规定本来只有三十万,国安局特意凑了剩下的,只是希望您二老能有个安定的晚年。”

    庄建国愤世嫉俗:“咱们国家人太多,人命都不值钱。我干了一辈子的企业,说卖就卖,遣散员工一百多人,死活谁管?炒个股票,劵商随便弄,都没人管。太**了,这国家要完。我跟庄言说,在路边讨米都比仰仗国家强。他不听,现在好了,落到了个临时工的下场,给国家捐躯了,葬礼都不让办个风光的。这国家迟早要完了!”

    老头子理解庄建国悲怒交集的心情,讪讪点头,哭丧着脸附和:“要完,要完。”

    然后邢殇扶着李淑华过来,李淑华疲惫地拽了拽偏激的丈夫,虚弱道:“还讲这些做什么,人都没了。你说的那些话,没人爱听,不要讨人嫌。”

    和庄建国聊天的老头子连忙摇手说:“不讨嫌,说的有道理,那些问题我们都要解决的。”

    然后邢殇提心吊胆地请示那个老头子:“参谋长,能不能把守密令解除了?庄言老家有风俗,人死要风光大葬,白喜事要做的比婚礼还热闹才行。”

    参谋长固执地摆手,扭脸不断摇头:“不行,枢密院还没做出最后决定。如果决议是破釜沉舟,那么葬礼越风光越好,那要把庄言做成第二个雷锋。但是,如果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要继续忍。”

    庄建国问老头子:“你是个什么参谋长?”

    老头子摘下白手套,苍白松弛的手从黑大衣下伸出来,与庄建国握手:“联合参谋席总参谋长,聂荣翔。”

    “哪里的联合参谋席?西北军区好像没有这个东西。”庄建国认真起来,颇赏识地和总参握手,然后抖出一支软白沙,自己含上,再敬给总参一支,眯起眼睛给自己点烟。

    “**************联合参谋席。”邢殇低头靠近庄建国,小声告诉庄建国。

    庄建国连打火机都不会用了,打了半天愣是点不着火儿。

    邢殇赶紧掏出打火机,分别给总参和庄建国点上火。

    “那个,参谋长啊。”庄建国肃然起敬,一脸娴熟的镇定,手指却哆嗦得夹不牢烟:“那些话我只是在私下场合说一说,公开的时候,我还是非常拥护党和政府的。”

    “当然,当然。”聂荣翔抽不惯白沙烟,捏在指间,意味深长地点头:“您是一个好父亲,我代表国家感谢您教育出了庄言这样的孩子。他的牺牲不仅令我们猝不及防,也令敌人措手不及,是他用难以置信的缜密计划和牺牲精神,开拓了共和国崭新的国际局势。您无法想象,他对敌人造成了多么难以愈合的创伤;我们无法估算,他的战斗产生了多么巨大的战略意义。”

    李淑华和庄建国听的愣神时,总参弹掉一厘米长的烟灰,蹙眉深吸了一口白沙烟,吐雾喃喃:“很可惜,我们还在犹豫,所以必须暂时保密,低调处理。但是作为这样一个英雄的父亲,您有权对共和国发表任何看法,而我必将洗耳恭听。”

    庄建国心有余悸地问:“不会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吗?”

    “我就是相关部门。”忽然,一个刚毅雄浑的声音杀进来,阴影逼近,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军装壮年男子走过来,来和庄建国握手:“谁敢找你麻烦,我撤他的职。”

    邢殇突然紧张,军靴“啪”地一磕,立正敬礼:“局长。”

    黑军装气吞山河地一挥手:“私人场合,不用敬礼了。”然后凝望张着嘴巴的庄建国,浓眉下的目光像钉子:“国安局长殷德,来负荆请罪了。是国安局的懈怠,使栖凤基地里出现了不曾预料的危机,导致令郎孤注一掷,为了补救国安局的疏漏而壮烈身亡。”

    殷德郑重凝望惊呆的庄建国,纵使言辞诚恳,严肃的脸庞依旧杀气隐现,带着刀锋的锐气:“庄老先生,我来向你请罪,你可以命令我背负五对负重轮越野十公里,也可以要求经济补偿。我会答应您的一切要求,因为庄言抢救回来的损失,就算殷德的身家性命都不及其万一。”

    李淑华泪眼闪烁,皮肤松弛的左手在邢殇掌中微微发颤,嘴唇哆嗦着问:“这么大的阵仗……我儿子,我儿子庄言,他补救了啥?”

    “他救了国家的未来。”邢殇轻轻说。

    李淑华听不懂,但是她心情激荡,整个人都哆嗦发颤,双腿软绵绵站不住,难以置信地和丈夫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殷德。

    “一眼难尽。”殷德蹙眉说,然后恭敬地托起庄建国的袖子,邀他往追悼堂里走:“但是我们有八小时来解释。”

    在追悼堂后,国家权力中枢最顶端的一老一壮互相补充,向庄言的父母阐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因为国安局的疏漏,栖凤基地里混进了敌特和外星异种。军中以魏东娴为首的年轻一代组建了激进反腐组织“铁血救国会”,和敌特和外星异种展开了殊死较量。庄言作为铁血救国会的新鲜血液被招募进基地,负责守卫天庭计划护航官。在外星异种窃取天庭计划的阴谋即将得逞之际,剑走偏锋的庄言险中求胜,完成了一场旷古绝今的玉石同焚。庄言杀死了外星异种,守护了护航官,打乱了敌特的筹划,挽救了危在旦夕的栖凤基地和天庭计划。

    听完参谋长和国安局长的叙述,李淑华泪眼莹莹地剜着丈夫,幽幽埋怨:“都是你从小就逼他光耀门楣,教他嚷着当总统,当主席,只要名垂青史,死了也值得。现在你如愿了,你高兴了。”

    庄建国失魂落魄地夹着烫手的烟头,叹气时都没有呼吸的力气:“我也是图他好,激励他奋进。到现在才后悔,孩子健康开心就好,何苦去逼他。”

    殷德想要认真安慰二老,忽然外面冒冒失失闯进一个宪兵来。宪兵瞧见总参谋长坐在首座上抽烟,吓得声音都不敢大声,规规矩矩地正步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栖凤基地急电。”

    总参谋长按灭烟头,皱眉揭开封皮,展文细看。

    殷德肃然轻声:“有进展了?”

    总参谋长站起来,缓缓向仓皇起立的庄建国鞠躬:“我本来推掉了工作来参加追悼会,但是军务严峻,我必须离开了。两位节哀,请允许我叩拜灵位,冒昧早退。”

    庄建国双手紧紧暖着妻子的手,连忙点头:“应该的,国家大事不应该耽搁。谢谢两位老总百忙之中赏光驾到。庄言泉下有知,也知足了。”

    殷德也站起来,低头敬礼,然后跟随参谋长走出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总参谋长在灵位前郑重鞠躬,弯腰三秒,才直腰接过殷德递上的三炷香,双手捏香拜三下,奉香入炉,转身路过孝家时,又点头致歉,才扯紧大衣,快步离开。

    殷德不仅如斯照做,甚至更加令人大跌眼镜。他竟然一脚踏前,屈膝跪在蒲团上,双掌贴地,以头抢地,连磕三个头,才站起来捏香三拜,奉香入炉,转身离开。

    以殷德的地位,已经到了只跪父母的地步,历数全国上下,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值得他屈膝一跪了。而殷德的这三个响头,磕的不仅是烈士英灵,磕的更是殷德心中的愧疚。

    在场的吊唁来客,有奉命而来的各部要员,也有庄言同僚中衔位偏高的佼佼者。殷德的这三拜,让大家不言而喻地领会了一件事情。

    可惜庄言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就算像霍金一样眼歪嘴斜地歪在轮椅里,也必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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