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庄言气急败坏地嚷,“我才没有混不下去啊!”
“可是这种剧情太熟悉了啊,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坐下一聊,不是课题被毙了,就是在项目听证会上被爆菊了,或者两件事同时发生,反正就是走投无路了。”班长倚在墙上惬意地耸肩,仿佛很享受,“我都习惯性扮演一个黑心慈善家的角色了。”
庄言痛心疾首,张牙舞爪地解释:“我是真的赶时间啊,我需要看原件,必须看原件才行啊!我连以色列签证都申请好了,你爸不是经常飞来飞去,和各大博物馆的考古部门提供顾问支持吗?我猜他出手的话,申请一个排名靠前的调阅权限应该不难吧!”
“的确不难,因为那玩意儿傻逼才去看。”班长仿佛不认识庄言了,蹙眉好奇问他:“你要调阅什么文献?这么着急。”
“不知道,不知道……有很多要看,我只是挑了耶路撒冷博物馆开始查起。”庄言心头稍定,班长曾经帮了他那么多,这一次也不会搁着他不管,所以庄言双手揉着太阳穴,据实以告:“我要调阅死海文书。”
班长盯着庄言,一字一句地重复:“不准打邪门的主意哦!”
庄言精疲力竭地躺在沙发上,努力澄清自己:“你别看我风尘仆仆,我还没沦落到盗窃文物卖钱的地步啊!”
班长不放心,努力强调:“这不是我在说话,是国际引渡条例在警告你,不要,试图,偷外国博物馆的东西!”
“我不会的!”
“跟着我念,不准,做,违法,的事情!”班长惴惴不安。
“不准做违法的事情!”庄言投降了,他看着班长的眼睛念了一遍。
“我给你打电话问问。”班长放下菜刀,在门锁上吊着的棉海参上擦净手,摸出手机开始给父亲打电话。(。)
267 兄弟聚首,必须喝酒()
“啊?哦哦,他有学历,还挺高,就是专业跟考古学没关系……啥,希伯来文?死海文书原件是希伯来文啊?”班长专心打电话,叉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晃得庄言眼睛花了。班长忽然捂住电话,皱眉问庄言:“我爸问你要不要让他派学生陪你去,因为死海古卷是两千年前的早期基督教和犹太教经卷,是用希伯来文撰写的,不是英文版。”
“我能看懂希伯来文。”庄言正襟危坐,目光闪闪发亮,期待憧憬:“只要一个名额就可以,我自己就行。”
班长重新打量了庄言一遍,对他刮目相看。然后班长拿起电话,气吞山河地吹牛:“要派什么学生,我兄弟自学了希伯来文,说得特别溜,流畅得跟母语似的。啊?为啥要调阅?这有什么理由啊,你不是一直教育我活到老学到老吗?我同学就是个好学生,特爱学习,他就不能把死海古卷当中外名著读吗?”
班长的表情突然僵硬了下,讪讪“啊?啊。”两声,又捂住电话,扭头尴尬问庄言:“他问你调阅古卷有什么用。”
“啊?”庄言始料未及。
“规矩。”班长无奈地解释,“考古圈是个小圈子,他们好像订了森严的规矩。”
庄言挠头想了下,把重要内容隐去,半真半假地回答:“我想研究正统基督教在创世之初的思想和初衷,而死海古卷的历史上溯到公元一世纪,比耶稣早诞生一百多年,所以它很适合作为我的起步文献。”
班长问:“比如说?”
“比如说光之子与暗之子大战之卷。比如说空之主君路西菲尔的描述和弱点。比如说神之正义米迦勒率领天使与龙争战的过程。”庄言亦真亦假,答得以假乱真:“信念和利益的分歧产生了战争,宗教本该是弥合分歧的解决方案,这些古籍却在极力描述宏大的众神之战,这很矛盾。我希望找到解释这个悖论的答案。”
班长愣了一下,原话背诵给父亲听。
庄言惴惴不安地等待。
少顷,班长挂了电话。板着脸叹口气,无奈地对庄言投去愁眉一瞥:“我,唉,我尽力了。”
庄言一颗心直坠下去。身子发凉,半晌才张口说话:“没事,我还可以另想办法。我求别人找找其他关系。”
然后班长愁眉苦脸地说:“我爹竟然答应了。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好像有一个共同点,只要能把牛逼吹的高端大气,就惊喜得像看见了知己。”
庄言跳起来。一拳追上去,嚷道:“那你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我以为这事儿黄了!你逗我!”
班长哈哈大笑,浑然不惧:“好可惜没拍下你刚才那张苦瓜脸!哈哈哈!”乐颠颠跑进厨房去做菜。
庄言曾经颓废的无以复加,班长怒其不争,挖苦他成了习惯,口上鞭策他,心里也添堵。今天瞧见庄言虽然在忙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好歹回复了曾经的面貌,开始不遗余力地努力向前,让班长心头快慰。
饭桌上。两人围着一锅酸菜大肉片吃得满头大汗,痛快淋漓。久别重逢,各斟了一杯白酒,碰杯时班长提心吊胆问:“你那肝儿还能喝酒吗?”
庄言极爽快意,哈哈大笑道:“虽然倒得快,还是能喝的。”一口老村长抿进口里,香浓绵稠,辣得庄言开口哈一声,听见班长感慨万千地回忆:“你刚刚失恋那阵子,喝了八两老村长。破了你的个人记录,那夜把我吓得啊。”
“是啊,你照顾了我一晚上。”庄言回忆。
“是啊,胆战心惊地伺候了你一晚上。我都不敢睡,害怕你梦中杀人。”班长哈哈大笑。
庄言续杯,瞧着清波荡漾的白酒,微笑宽慰班长道:“醉过就忘了过去的事,以后就要举目向前看。我交了新女友了,下次带来给你看。”
班长严肃道:“是啊。要是认真谈的女友,最好带来见见家长。”
庄言苦思冥想,总觉得被占了便宜去了。
班长瞧见他像是想开了,才斟酌着试图开解他:
“宋丹也是一个好学妹。人家好歹是航院系花,你下手快,咱们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就跟人家开始半夜散步了,挺多人都羡慕你啊。”班长夹了一块煮得晶莹雪白的大肉片,大口嚼着,搁了筷子说:“人和人之间有良缘,有孽缘。宋丹把人生最美丽的七年拿来陪了你,就算最后没在一起,也没什么可惜的。分分合合,人之常情,不用当仇人看。你在我家醉了个通宵,她自然不知道;她背地流了多少泪,你当然也没头绪。就算各自逞强,还是谅解为好。”
“嗯。”庄言没说话,端起杯子和班长碰了一杯。碰杯的时候,庄言的杯口碰着班长的杯子中间,表示听进去了。然后班长说:“我干了,你随意。”
两人一饮而尽。然后庄言辣得龇牙咧嘴,缓了半天,才夹菜说:“委内瑞拉惨败,你知道不?”
“我知道,同事都在聊这事。你说这个地球上整天打架,要么中东吵成一团,要么非洲枪声大作,就没个和平的时候。别人天天剑拔弩张,打得鸡飞狗跳,咱们生在华夏,安逸太平,还有啥抱怨的?好好上班,多么幸福。”班长显然对身边的抱怨颇有微辞。
“我的意思是,以前北美联邦反恐,没有不赢的时候。你啥时候见过匪徒团灭政府军的?”庄言分析,“一个多功能步兵师,加上一个新进口的俄产主战坦克连,还有空军掩护,居然打不下一个渔村,导致协约国动员大规模联合舰队南下,赴加勒比海参战。是不是有点反常?”
班长沉吟不语。
“会不会变成世界大战啊?”庄言忧心忡忡。
“对付索马里海盗的时候,也出动联合舰队了,咱们的军舰都过去了。世界大战了吗?”班长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你别想太多。别说一个驻扎匪徒的渔村了,就算整个委内瑞拉,在地球上也只是丁点大一块,疥癣之疾,抹点儿软膏就解决了,事态不会扩散的。”
“班长,”庄言嚼得满嘴油,拿筷子戳着空气:“你想想,一个渔村规模的据点,能抵挡一次半机械步兵师和空袭编队的围剿,证明他们使用的武器已经领先了政府军一个量化级。”
“委内瑞拉国防军听说**的很,本身就没什么战斗力。”班长强调。
“那也是。”庄言咬着筷子,皱眉细思:“我总觉的这个上帝之矛不寻常。你说,被围剿已成定局,他们为什么不逃跑?就连****都没这么硬气,一被揍就东躲西藏。而这个据点,看样子是要死守了。”
庄言忽然找到了关键的疑点,肃然问班长:“说起来,不怕死的都去当自曝卡车了。这种吊死在一个据点里的死士,我还真没见过。因为这种无谓的牺牲,似乎没什么意义。”
“在有退路的情况下死守,只有宗教军队能做到这一点。”班长仔细回忆,严肃起来,“也许匪徒是一群宗教狂信徒?挺符合上帝之矛这个名字。”
“他们为什么要死守?这么强大的战斗力被舰队轰炸至渣,不是巨大的浪费吗?”庄言苦恼。
“……”班长沉默半晌,不肯承认“答不上来”,改为往庄言碗里夹肉片:“世界彼岸的事情,轮的着咱们操心?你专心吃胖一点,这才是当务之急。”(。)
268 邢殇()
庄言惆怅道:“你的肥肉要是能分一点给我就好了。”
班长瞪他:“拿走,全拿走!如果体重也能接济,我绝对慷慨。”
酒足饭饱,庄言告辞出门:“我还要去办签证,回头就电话联系吧。”他换鞋,背包。
“在外面多长个心眼。在大学里没多少利益冲突,咱们能当死心塌地的兄弟。到了外面,蚊子肉都能抢得头破血流,不是校园里那么简单的。”班长送他到门口。
不知为何,庄言突然想起了和他勾肩搭背的李明;想起了笑得情真意切的尉栩。他忽然舍不得班长,脚步放慢,口里啰啰嗦嗦:“等有空回来,我再找你喝酒。”
“你就别张罗喝酒啦!两瓶啤酒的酒量,跟我吹什么牛逼呢?”班长哈哈大笑,“下次回来就给我打电话。就这么着了。”
庄言点头,走进电梯。班长瞧着他的背影,唏嘘一阵,站在门口瞧着电梯门关了,才关门回去洗碗。
办完手续,庄言推门进星巴克休息,点了杯大份特浓和一份蛋糕,精疲力尽地把旅行包卸在靠窗座位边,坐下展开报纸细读,思索着联合舰队在委内瑞拉大集结的结局,咖啡做好了都忘了去拿,最后还是服务员给他送过来的。
庄言说了声谢谢,注视着报纸,端起咖啡就要喝,忽然一支老茧粗糙的大手轻轻按在他手上,一个沙哑的声音礼貌地阻止他:“不好意思兄弟,那是我点的咖啡,傻逼服务员送错座儿了。我等很久了。”
庄言抬头一瞧,一个尖下巴的小平头正在俯瞰自己,在庄言的仰望视角中,他那立整如削的平头和尖削的下巴拼装成了一个标准的陀螺形状,有一张天生的反派脸。
“这是我的,我也等了很久了。”庄言以为碰到找碴的了,强硬地解释。“大份特浓,布朗尼蛋糕。你瞧我的小票。”
“不是,兄弟,我特意要服务员加了不少糖。你肯定不爱喝。我不是找碴,真的是服务员傻逼,”小平头耐心地跟他磨叽,搬出千般理由:“我明明坐43号,他居然送到34桌来了。我盯着他送的,要不我也不能过来跟你费事。”
庄言没了耐心,谦让地挥手:“好好,那你端走吧。”
“兄弟真好说话。”小平头端走咖啡和蛋糕,笔直走向吧台,对侍者说:“一份特浓大杯,一份布朗尼蛋糕,送到34桌。”顺手付账,然后端着庄言的咖啡和蛋糕推门出去,笔直走向停靠在隐蔽处的特种窃听信息车。轻快地开门上车。
特种窃听车里空间很大,经过改装,后排座椅被拆除,改装成了两排信息截获设备,两个工作人员正戴着耳机,密切监听几个目标人物手机发出的信号。驾驶室后面设了一排座,小胡子搂着一个星巴克服务员坐在后座上,瞧见小平头上车来,就开口说:“邢队长,韩平下车盯着庄言了。咱们先去把这事儿查清楚。”
邢队长关门坐稳,对司机说:“这儿太惹眼。开车去后门停着,然后把店长叫出来。”一边吩咐,一边拿小钢勺轻轻搅拌庄言的咖啡。问身边的服务员:“你是给谁干活儿的?”
车里的星巴克服务员一脸懵逼,傻眼说:“哥,我给咖啡店干活,一个月才一千八,您放过我吧。”他刚给庄言送完咖啡,就被小胡子和国字脸拍肩搂住。勾肩搭背,一左一右地架出咖啡店来,强行推上这辆看上去高端大气要亲命的信息窃听车,他快吓尿了。
邢队长不跟他纠结,把咖啡搅拌好了,送到服务员唇边:“这是你端给庄言的咖啡,自己喝了吧。”
服务员脸色白了,抿紧嘴巴,愣不张嘴。
小胡子兴致勃勃地看戏。
邢队长好奇道:“刘国平,你的汇丰银行账户上个礼拜才进来一笔五十万的流水,干嘛来咖啡馆端茶送水啊?钱花完啦?想起找工作啦?从良效率挺高啊!”
服务员脸色变了,他茫然喃喃道:“哥,你弄错人了吧,我就是一服务员……”
司机刹车,邢队长手里的咖啡险些漾出来。邢队长不废话,对小胡子说:“把他铐上,把咖啡店长叫出来。”
小胡子从屁股后面摸出手铐,笑嘻嘻给刘国平铐上。
刘国平眼睁睁瞧着自己被小胡子熟练地铐在车上,插翅难飞,脸色顿时涨成猪肝紫,满头冒汗,像被政教处主任在网吧抓现行的小学生一样慌张抵赖:“我不姓刘,我叫韩三平……”
“邢殇,请多指教。”邢队长礼尚往来,和戴着手铐的刘国平握手,自我介绍。
刘国平听见这名字,眼泪顿时啪嗒啪嗒往下掉。
少顷,慌慌张张的咖啡店长弓着腰出现在车门口,拼命点头:“我就是店长,我的店有什么问题吗?”
小胡子指着慌的要死的刘国平,问店长:“这小子是你的人吗?”
店长仔细瞧一眼满面泪痕的刘国平,拼命甩头,脑袋险些飞出去:“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我从没见过他!”
邢殇说:“他穿着你家的制服。”
店长一口咬定:“偷的!”
邢殇将咖啡倒进样本收集容器里,密封收好,瞥一眼店长。店长一哆嗦,如同被划了一刀。邢殇斩钉截铁:“他穿着你家的制服,在你的店里做了啥,你知道吗?公共场所蓄意投毒。他手上还有毒物残留,这一百毫升咖啡是铁打的物证,鉴定结果一出来,你这店等着停业整顿吧。”
店长像被鞭炮炸了的母鸡,险些拍翅膀飞起来,惊恐得挥舞双手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里是繁华地段,生意那么多,根本忙不过来,我一时半会也察觉不了啊!”
邢殇咄咄逼人:“我若没抓他个现行,顾客一旦走出你的店,就算半小时后毒发死在街上,你都能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但是我既然逮着了,就得用证据说话,照法律处理,你的花言巧语留着对工商局和检察院说去吧。”冷冷威胁,寥寥几句话说得店长双腿发软,险些坐地上。邢殇察言观色,知道店长已经心胆俱裂,瞥一眼国字脸:“你带小孙把店长单独拎走,问清楚。”
至于问清楚什么,国字脸跟随邢殇已久,早就心知肚明。他知道邢殇故意吓破店长的胆,再拎走独审,第一能问出收钱杀人的刘国平和这家店到底有几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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