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建国抹了一把热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凑近怪物跟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体形不大的豹子,仍在喷涌的血泉染红了一地的枯枝败叶。
邓建国瞅了两瞅地上的豹尸,颓然瘫坐在地上。这已经是他在此趟任务之中,第四次与猛禽搏斗了。
邓建国一边喘气歇息,一边握紧手枪,凝神倾听,留意着周遭的风吹草动。他可不想再去重演武松打虎的英雄壮举了。
歇息了几分钟,刚刚缓过劲来,一阵刺痛就仿若一股寒流瞬间袭遍全身。他看了看右臂,袖子被豹爪子撕烂一大块,手臂上现出两道很明显的血痕,好在隔着一层衣物,只蹭破了一点点皮肉,不碍事。
他收好手枪,拿出消炎药敷了一点在划破的皮肤上面,以免红肿。
这时候,饥饿和焦渴卷土重来,身上就只有多半袋芝麻米饼和一小壶水,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在这险恶的安南北部丛林里和敌人纠缠多久。
邓建国盯着地上的死豹子,心中一动,来了主意。
豹子刚断气不久,躯体还是温热的,邓建国用刺刀剥开一块皮,娴熟地撕下一块新鲜红嫩的肉,蘸了一点白盐、胡椒和花椒粉。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扔到嘴里就慢条斯理地咀嚼了起来。
还别说,在缺水少粮的战场上,非常能挡饥的野生动物肉确实能救急。邓建国觉得吃生肉比啃那肥皂似的压缩饼干强十倍。
就那么三四块肉就把肚子哄饱了,邓建国擦了一把嘴唇上的血污,盯着豹尸,冷森森地笑道:”该死的畜牲,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想吃老子的肉,没想到最后还是老子吃了你的肉。”
在豹子尸体上蹭干了刺刀上的血渍,邓建国收刀入鞘,拾起ak…47冲锋枪拆掉战术组件,剪下一截钓鱼线,涂上伪装色,掏出一颗82…2手榴弹,把引信管取出,剪掉延期部分,再把起爆药管接上,然后装到弹体里,将钓鱼线的一头捆在手榴弹引信拉环上,另一头则绑在冲锋枪的扳机护圈上。然后,他把ak…47冲锋枪放在豹子尸体旁边,手榴弹塞进枯枝败叶里,掩藏起来。
手榴弹已被改成瞬时起爆炸弹,如果追兵胆敢去碰ak…47冲锋枪的话,后果可以想见。
做好诡雷后,邓建国抄起81…1突击步枪,继续朝丛林深处行进。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后,疲惫消退了许多,体力更是增长了不少,跑起来也很有力气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豁然闪现出一道亮光,就像一把利剑霍地劈掉了丛林的昏暗,看来已是接近林缘。
行进一段距离,前方水声淙淙,邓建国精神为之一振。疾步冲出林子,眼前果然有一条林间小溪。
警惕地环视四周,没有异常动静,邓建国伏下身子,脑袋泡在清澈透明的溪水里。
清凉的溪水冲洗掉脸上的血渍和污垢后,邓建国顿觉神清气爽,方才饱饮一顿。
略事歇息后,解下水壶灌满水,邓建国一瞥小溪对面的那片树林,正想一头扎进去,蓦然心想:那些龟孙子能搜索到老子的踪迹,嗅觉灵敏的军犬一定功不可没,老子这下就沿着溪水跑,看你军犬的鼻子嗅不嗅得到
。
一念至此,邓建国索性就循着溪水流动的源头方向,急速飞奔。
小溪仿佛没有尽头,邓建国一股脑儿地顺着溪水跑。跑着跑着,眼前霍然出现了一片迤逦起伏的群山。
抬头仰望,天空已是暗红一片,太阳正在顺着极西的山头慢慢地下坠,暮霭向林梢和山顶垂压下来,天就快黑了。这对于邓建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因为黑夜这道天然屏障更有利于他躲过敌军的围追堵截。
安南北部地形的复杂程度是世上罕见的,暗夜里很不利于大队人马展开搜索,纵然敌军对地形很熟悉,但邓建国是一个人,藏身、逃遁、袭敌反而更为容易。
这么长的时间里,背后一直没有传来追兵的声音,四周异常寂静,除了淙淙溪水声外,便只有邓建国的丛林作战靴涉水之时,发出的扑腾之声。
涉水奔行良久,邓建国的脚板跟僵硬的鞋底不停磨擦,都起了血泡,泡在溪水里有种痛痒痒的感觉,甚是难受。
夜幕终于降临,天边挂起一道镰刀也似的弯月,幽冷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泼洒在林梢上面,透过茂密的叶隙,为昏暗的林子里平添了一块块银色光点。
跳出小溪,邓建国披荆斩棘,爬上一座小山包,顿感一阵阵眩晕不由分说地袭来,体力的消耗早已超出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有种虚脱的迹象。
邓建国停下脚步,一挥砍刀,砍下身旁一根茅竹,贪婪地喝了几口竹叶上的水。
喝完水后,邓建国靠在树干上,舒活腰部四肢,调整呼吸节奏。待到心跳和呼吸恢复正常时,浓浓睡意便有如钱塘江潮般地涌上来,上眼皮和下眼皮跟灌了铅水似的,合上容易挣开难。
是的,邓建国已经有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合过眼了。
他含了两片薄荷在嘴巴里以便提神醒脑,然后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行军。黑灯瞎火的丛林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背后阴风萧飒,月光的幽辉透过林隙洒在丛林里恍如磷火,更显鬼气森森。
邓建国戴上单眼夜视仪,静悄悄地在森罗殿似的林子里穿行着,隐隐约约地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犬吠声。
是敌军在搜山,邓建国赶紧加快了脚步。
邓建国很有自知之明,以他现在的体力和弹药,收拾一个排的敌军普通部队是很困难的,面对其特工部队的精兵强将,那怕五个他也没有把握。
不过他也不用太担心,在夜间丛林中搜索一个人,就好比是在大海里捞一根小针。敌军的搜索能力不见得能比得过他的藏身之术。目前他最急需要解决的课题是赶紧找个安全一点的角落,美美地睡上一觉,等养足了精力再向那些追得他片刻不得安宁的家伙还以颜色。
清晨,和蔼可亲的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林隙柔和而安祥地照射在铺满青草和灌木的地面上,象极了一片片泼洒在绿林里的金黄光雨。
一丝丝春风轻轻地搓揉着一丛丛苍翠的草木,弥漫在草尖和林梢上的一团团灰白色雾气随风滚动,渐渐地消散开去。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56章 伏击〔一〕()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的早晨,但亚热带雨林里的空气依然如故的湿润,湿得仿佛可以拧得出水来的空气浸染着野草的幽香,夹带着泥土的芬芳充盈在宁静怡人的苍林里。大自然的原生态美端的是令人神往和回味无穷。
一只红嘴巴的虎皮鹦鹉慢打逍遥地扇动着翅膀,轻飘飘地落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桠上,是那么悠闲,是那么安逸地享受着清晨的新鲜空气。
除了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外,林子里静得可说是针线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邓建国脸庞涂满黑白相间的伪装油彩,静静地俯伏在单兵掩体壕里,背部覆盖着厚厚的灌木,忍受着地面的潮气还有蚊虫的侵扰,双眼似箭,不知疲倦地监视着前方的丛林,像在专门等候敌情。
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一阵细碎而纷杂的步履声,在林间沙沙作响。这种突如其来的声响虽然小得可怜,但足以撕破林间的冷寂。
邓建国心头一动,两耳留意着响声的变化,双眼透过鳞次栉比的树木寻索响声的源头。
过不多时,他影影绰绰地察见林间有若干条短小精悍的人影,正从远处慢慢腾腾地往他这边靠近。
树木遮天蔽日,光线极难透得过繁茂的树冠,再加上树叶和藤蔓遮挡,即使是艳阳高照的响晴天气,林里也昏黑得恍若森罗殿。因此,若不是目力超卓之人,根本不可能察看到一百米以外的情状。
过得片刻,邓建国渐渐可以看清那些人的身影形貌了,那是一帮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
。
他们各人头戴盔式军帽, 脖缠格子汗巾,身穿丛林迷彩服,脚蹬作战皮靴,衣领和袖口均是紧紧地扎住。
只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却不一而足,有的手持ak…47冲锋枪,有的端,有的则肩扛pg…7火箭筒。
他们拉开距离,呈扇形搜索队形,缓慢地向前推进。
邓建国惕然心惊,知道这帮武装人员尽皆经过严酷地丛林战训练,战术动作极其娴熟,谨慎性也高得出奇。
只见他们个人提枪上肩,双眼目光炯炯,警戒着各自的火力控制区域。
邓建国发现他们越是草木密致的地带,就越是谨慎。他们各人抬起枪口,眼光随同枪口指向一起移动,寻索着林间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情威胁。
此际,日头高高地挂在林梢的上空,灿烂无比。然而,越到丛林深处,树木越高,参天大树比比皆是,脚下的枯枝败叶更越积越厚。空气渐渐湿热起来,长时间的艰辛跋涉,使这帮武装人员个个大汗淋漓,但他们的步速依旧相对均匀,呼吸仍旧粗重而极具节奏感。'看本书请到
此刻,邓建国将81…1突击步枪慢慢悠悠地伸出掩蔽物,主眼透过前准星和后照门,开始寻摸首先要猎杀的目标。
他心知肚明,这些武装分子无论装束,武器装备,还是战术动作都大大迥异于普通的敌军步兵部队,定然是前来搜剿自己的敌军特工部队。
这些敌军特工队员个个面色阴鸷,人人眼暴冷光煞气,让人不敢逼视。
他们的行进步伐也很轻捷徐缓,踏踩在枯枝落叶上,传出的响动更是出奇的轻微。若不是在静寂如死的原始密林里,这种有如春蚕吞噬桑叶的声音根本就不容易引起常人的警觉。
这群敌军特工小分队约莫不过二十人左右,人数虽少,但均是悍厉猛锐的主儿。
三天前,以邓建国为首的中国营救小分队深入虎穴,不但顺利营救出李参谋长,还以极端残酷的手段将敌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阮世雄开膛破肚,敌军步兵第五师的后勤补给站也被邓建国夷为平地,一个加强连的敌军士兵几乎伤亡殆尽。随后,营救小分队在撤退回国的途中,敌军围追堆截,小分队的战士不是牺牲就是负伤,邓建国早已是满腔愤怒。途经安乐村时又遭到当地民兵和回家探亲的士兵猛烈攻击,邓建国终于忍无可忍,被彻底激怒了,断然决计在安乐村降落,孤身拖住敌人,掩护营救小分队其他成员安全撤走,接着他被迫在安乐村大开杀戒,十几个回家探亲的正规军士兵被杀得一个不剩不说,村子里的民兵更是死伤惨重。因此,无论是赤胆忠心的敌军士兵,还是赤贫如洗的安南农民,无不对邓建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恨之如骨。
这三天以来,敌军步兵第五师兴师动众,纠集了为数三百多名士兵,对邓建国可能藏匿的f地区展开地毯式搜捕, 敌军”丛林变色龙”特工团的副团长死无全尸,特工队员们悲愤填膺,立誓要让邓建国血债血偿。
邓建国决意一不做,二不休,只身在安南北部丛林里与特工部队大玩追猎游戏,伺机端掉几个隐藏在深山老林的军火仓库,倒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支气焰熏天的”丛林变色龙”特工部队,竭尽所能地折煞一下这条妄称”世界第三军事强国”的白眼狼,要用敌军士兵的鲜血告慰那些壮烈殉国的战友们。
这会儿,邓建国一动不动地潜伏在掩蔽物里,凝神专注地察视着逐渐逼近的敌人
。
他神情慢慢冷酷,眼神渐渐透射出杀机,他把准星压在其中一个仁兄眉心处,快速构成瞄准线,随即调匀呼吸,控制心跳节奏和预压扳机。
3秒过后,进入枪身相对稳定期。
他那根预压在扳机上的食指往后均匀加力,释放撞针,一颗7。62毫米弹头挣脱枪膛束缚,在空际旋转着,径直向目标扑去。
目标是个尖嘴削脸的家伙,八十多米远的距离,子弹完全沿直线高歌猛进,空气湿度,温度,风力,风速,地心引力等阻碍射击精确度的因素,几乎统统失效。子弹不费吹灰之力就钻进了目标人物的眉心。
只见一团红白相间的血雾霍然闪现在这片绿色世界中,一颗大好的脑袋顿时变成了一个烂西瓜,弹道劲气撞得目标人物已经丧失生机的躯体倒飞出去,脑血像掀翻的浆糊那样,泼洒在树叶杂草上面,红红绿绿,分外诡异凄厉。
枪声一响,拉开扇形搜索队形的特工队员们急忙各自寻找掩体隐蔽,随即展开强猛的火力还击,密集的子弹有如倾盆大雨般,狠狠地向邓建国的藏身之处泼泻过来。
霎时间,冷寂的丛林变成了枪林弹雨,你死我活的杀戮战场。
枪声密集似鞭炮,子弹横飞如冰雹。血腥气氛登时笼罩了整个丛林,真正成为了死神大爷收割人类生命的森罗殿。
几只鸟儿受到枪声惊吓,发出叽叽喳喳的尖叫,扑棱着翅膀,刚刚从树枝上蹿飞起来就被弹雨生撕活裂,碎烂的肉屑夹杂五彩斑斓的羽毛纷纷扬扬,宛若鹅毛大雪漫天飘舞。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中,一梭子弹扑在邓建国掩体前方,直打得地面上厚厚的残枝败叶满天纷飞,泥土搅拌着石块溅扬起老高,旋即又刷刷地敲打在他背部的灌木上,噼噼啪啪的连响不绝。
邓建国狠狠咬了咬牙,目光和枪口一摆,锁定猎杀目标,替死神大爷送出死亡动员令。
一个刚从树干后面探出半边脸的倒霉蛋眼珠爆裂,半边头颅被子弹炸成一团烂肉碎骨。
老练深成的特工队员们借助密植的林木作屏障,各式轻重步兵武器一齐打响,交替掩护,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建国。
子弹泼洒在邓建国藏身的单兵掩体壕周围,掀得草偃土翻,沙飞石走。
邓建国赶紧把头埋低,任凭一蓬蓬沙石和草泥刷刷地敲打着覆盖在背上的伪装物。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里,他脸庞居然浮露着洋洋得意的笑容,镇静得仿佛泰山倾倒,黄河溃堤,他都无动于衷。
他右手已经离开81…1突击步枪,紧紧地攥着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的引爆器,
正前方的几个敌军特工队员倚仗人多势众,武器精良,火力强猛,叽哩呱啦地吵嚷着,鼓噪着,虚张声势 ,诱引邓建国开枪暴露行藏。不难看出,由于树木遮天蔽日,能见度极差,邓建国的枪口又捆扎着湿布,加之隐藏得极为隐秘,在只开两枪的情况下,敌军很难查探出他隐藏的确切位置。敌军只能确定出他隐藏的大概方位,兵分两路,一路留在他正前方,用火力逼他现身转移掩体,另一路则迂回他的侧翼。
第57章 伏击〔二〕()
敌军敌军特工队员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妙,只是很遗憾,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死神大爷正张开双臂,恭迎他们大驾光临。
正前方的几名敌人摆开阵势,向邓建国倾泻钢铁暴雨。他们相互配合得相当默契,你换弹夹时,我负责开枪掩护,采用的皆是五发长点射,火力异常猛烈,持续性也令人侧目。
十多名从侧翼迂回包抄邓建国的敌人,已经掩近到距他五十米远的范围。
他目光寒酷,脸庞的惨毒笑意更加浓烈,乍然暴烈地吼道:”妈的个皮,都他妈给老子下地狱去。”
尾字还在口腔里跳颤,他食指就狠狠地连按三下引爆器的按钮,引爆了挂在左翼树枝上的66式反步兵定向碎片雷。
轰轰的两声爆炸,宛如焦雷骤起,直震得人们耳膜欲裂。
火光更似霹雳天火,凄艳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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