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志民面现愠色的扫视着队伍,发现大部分弟子的神色有些惴栗,不由得怃然的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右臂一振,洪声道:〃现在大家跟着我一起振臂,齐声高喊血魔天尊,唯天唯地,如日方中。〃
〃血魔天尊,唯天唯地,如日方中。〃五百弟子也跟着卢志民振臂高呼,声音七零八落,动作也乱七八糟。
卢志民眉头一皱,悻悻的吼道:〃都******要死不活了,大声一点。〃 〃血魔天尊,唯天唯地,如日方中。〃
白霜鹰厌烦这些过场,更反感这些狂言疯语,空头口号,吼来倒是响彻云霄,实际上是中听不中用。但迫于形势,他又不得不逢场作戏,也就心不在焉的跟着吼起来。
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算是有了一点气壮山河的架势。
接着,两架载着兵器的木轮车推到了场上,卢志民让五百新入帮的弟子领了朴刀和长剑,然后命二十名身着蓝色军装,脚蹬黑色皮靴小头目把五百人分成十个小组进行操练。
白霜鹰领到了一把钢铸的利剑,他是剑道中的奇才,普通的剑在他的眼里不啻于破铜烂铁,那些粗糙简单的搏击剑术就更不入他的法眼,简直比花拳绣腿还要令他倒尽胃口。 纵然是不堪入目,可不得不应付,他就硬着头皮,耐着性子,委屈着自己将就下去。
时值正午,狂暴的烈日犹如火焰在炙烤,空气中热浪沸腾,教练场活脱儿是个火炼狱。
恶劣的酷暑天对于白霜鹰这样的高人来说熬起来并不困难,最多只是口干舌燥。可是那些山野农夫,庄稼汉出身的弟子多半不谙武事,更谈不上有超强的体能,当然吃不消。
他们一个个在小头目们的淫威下,在酷毒帮规的威慑下,那敢有讨价还价的非份之想,再热也得硬撑着挺下去,就是晕倒了也得要挺过去,否则就得挨鞭子抽。
直到晚霞漫天,夕阳西照时才收操用膳。
五百弟子大半都已是满头大汗,气如牛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儿。
白霜鹰用手拭了拭额角上的汗渍,狠狠的灌了几口水,为了掩饰自己,也惺惺作态的佯装着很疲惫的样子。
晚饭过后,白霜鹰冲了一下澡就怅惘的倒在床上小憩起来。
令他最不舒畅的是,这些乡民农夫出身的弟兄极没有卫生意识,都习惯于赤脚穿鞋,忙活了一整天,浑身又是臭汗淋漓的,如不洗澡的话,那恶臭是可想而知的。
第522章 暗夜刺探(一)()
白霜鹰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自然不堪忍受这臭哄哄的环境,他生拉硬踹的把那几个卫生素养极差的伙计弄去冲了澡,室内的空气才有所好转。
夜静更深,冷月幽光。
室外万籁俱寂,室内鼾声雷动,同室的弟兄尽皆酣畅入睡。
白霜鹰是心潮起伏,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由于他所睡的床铺恰好靠在窗边,非常便于察看外面的动静状况。
他轻轻的坐起身来,双目如炬的投向窗外,偌大的益阳堂是灯火皆熄,静如古井,仅只看得见远处的一些走廊过道里有昏暗灯光的亮着,只听得见偶尔有巡夜弟子的脚步声响。
一个念头陡然涌上白霜鹰的心头,他决定利用苍茫的夜色出去察探一下益阳堂内的地形地貌和防御状况。
他迅捷的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从兵器架上随便取下一柄帮里配发的制式长剑,然后就像鬼魅似的从开着透风的窗口掠了出去,起落之间,寂然无声。同室的那些精疲力尽的秃鹰帮弟子的鼾声响个不停,就是身法稍逊的高手也很难让那些在睡梦中的弟子有所警觉,可谓是得天独厚。
来到室外,白霜鹰的两只锐利眸子警惕的扫向四面八方,一事一物都静得如死,夏虫在低低的吟着,清幽的夜风在轻拂着,远处的那些灰暗灯光带来一股森怖的氤氳。
白霜鹰放心的疏了一口气,然后双脚轻轻往地面一点,如幽灵飘浮似的驰离当场。影子军队兵临城下,益阳堂上下笼罩着一种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八面埋伏的气息。
他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疏于防范。堂口里的每重门户,,每条走廊,每处要地都加强了警戒,增派了人手。
寻常的高手来执行侦察困难重重是不言而喻的。然而,换上白霜鹰就另当别论了,他的身法原本就很出色,现又习得影子令主所授的影子身法,简直是如虎添翼,虽不至于移形换影,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了重重岗哨。也许,巡夜值勤的都是些武功平平的普通弟子,他才能如鱼得水。
益阳堂内,院落环环相连,房舍鳞次栉比,走廊甬道犬牙交错,令人宛若置身于一座诡异奇妙的迷宫之中。
白霜鹰是初到贵地,只能凭着直觉漫无目标的东奔西窜,宛如一只无头苍蝇在瞎磕碰。
他那纤弱的身形轻盈得好比是一缕来自天上人间的浮烟,不带一丝风响的擦过一个又一个岗哨的肩膀,蹦上一道又一道的檐梁,跃过一块又一块的池塘花圃,绕过一座又一座的亭阁,拐过一栋又一栋的楼宇,犹如无人之境的来去自如,可见他至少已获得了影子令主一半的真传。那些疲于奔命的守夜者在这三更里恐怕早就眼皮子打架,瞌睡兮兮的了。
白霜鹰发现益阳堂根本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四周筑着二三丈高的围墙,而且都是大理石砌成的,坚不可摧。堡垒里面的许多楼宇则是用青砖建筑而成,操练场、议事厅、演武厅、宿舍楼、兵器库、仓库更是一应俱全。此外,亭台楼阁,池潭园囿,假山塑雕,奇花异草也是样样不少,可见益阳堂的头头们不仅善于嗜血拼命,攻战杀伐,还喜欢栽花种草。
不错,益阳堂就是一座可容纳下五千人马的兵营。
白霜鹰如同参观名胜古迹一般的转游了整整一个更次的光景,端的是一饱眼福。为防转行太久,一不留神弄出动静来,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两天一夜没有合过一下眼,身心也确实有些疲惫,他便凭着印象往回折返。
到了一处拐角,忽然……
〃沙…沙…沙…〃
拐角的另一头响起一阵轻健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低沉的咳嗽声,由于是在夜深人寂的四更时分,听得特别的清楚。紧接着就是一串嘟嘟啷啷的怨艾之声。
白霜鹰精神陡振,警惕骤增,疾快无比的将身子在墙面上紧紧的贴着,揉了揉困倦的眼皮,探出半块脸,右目如炬的朝拐角的另一头搜视过去。
哇!十步之遥,灰暗蒙蒙的灯光下,幢幢人影径直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一件件草绿色的衣裳,一颗颗晃动的光头,一条条矮墩而精壮的身影在一刹那间全部摄进了白霜鹰的瞳孔之中。
白霜鹰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眼光电掣的往左侧一扫,在不及人们喘一次气的短促光景里,身子比夜猫子还要快,比薄雾还要轻的掠过左侧的一块花团锦簇的园圃,直朝两米外的一栋矮矮的石墙瓦楼投去。
到了那里后,他敏捷的隐身于暗影中,然后慢慢的把身子贴向石砌墙壁,双目圆睁,两耳俱竖,神经紧绷,全神戒备着周遭的一草一木。
这当儿,在他的意识里,夜风也突然变得冷瑟起来,草木也跟着萧索,空气也跟着凝结。很快,方才险些跟他劈头撞上的二十余个巡夜的秃鹰帮汉子正自拐角的另—头转了过来。
他们的步履很轻,很缓,白霜鹰在暗角里看到有的人不住的在揉眼皮子,有的人在打着呵欠,有的人在紧腰里的武装带,有的在忙不迭扣衣服钮子,还有的在低声怨骂着。
〃真******倒霉透顶,老子成天被呼来唤去的不说,现在想安安稳稳的睡一晚上觉都成奢望。〃一个吵哑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传来。
〃春芽子,你他娘的抱怨个屁,不就是值个夜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又不是要你上战场拼命。〃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低缓的传了出来。
〃就是嘛!谁让咱们天生命溅,吃这一碗饭早晚免不了要脑袋搬家,不过这总比挨饿受欺辱强啊!〃
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嗔道:〃我不复气的是那些头领们,整天板着个面孔,专拿我们这些小卒子出气,挨了上司的训要找哥儿们泄愤,赌博输了耍拿哥儿们发标,闲得无聊了也要冲哥儿们开涮,现在他们倒在金窝子里睡得四平八稳,我们却要熬夜值勤,唉!老天爷真他娘的不公平。〃
第523章 暗夜刺探(二)()
一个声音叹惋的道:〃春芽子,你就别在那里怒天尤人了,谁让人家是当官的,你是当差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干吗不出生在名门望族,偏要出生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户。〃
沙哑的声音惴惴的道:〃****,李阿狗,你凭什么资格来说我是庄稼户,你的老爹还不是个烧黑炭的。〃
几个家伙正七嘴八舌的低声嚷闹着,迎面又走来了二十来名秃鹰帮汉子,领头的一个捂嘴打着呵欠,讷讷的道:〃终于熬到下半夜了,该你们去享受一下了。〃
吵哑的声音惴惴向道:〃妈的,别以为你们的头儿会拍香主的马屁就处处以劳模自居,咱哥儿们也不含糊,都是吃粮卖力的小卒子,干吗那么尖酸刻薄。〃
白霜鹰暗忖:看情形,现在正值巡夜岗哨换班的时间,返回的路上困难重重,万一不留神露了行踪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是找个地停留一阵子,等巡夜弟子交班完毕后再回返。
一念至此,他游目四顾,准备搜寻一处安逸的角落来藏身。扫了一遍附近的环境,没发现有合意的地方。
他怏然的摇了摇头,这时,那些巡夜的弟子已经远去,他长松一口气,从暗角里闪身出来,正准备飘身转移,一只眼睛不经意的发现到这栋矮矮的石墙瓦房上方横排着五扇专门用于透风的窄窗,其中有一扇窗还是开着的。
仔细一观察,窗户离地面约有五米高,窗口很狭窄,但只要不是大胖子就能钻得进去。白霜鹰惬意的一笑,把手里的长剑竖直的别在背腰的武装带上,搓了搓手,弹身拔离地面,五米的高度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他身子在五米的空中翻平,头部对准那扇窗口,旋即就火箭般的疾射了进去。
射进窗户后,他的背部紧紧的贴在里面的墙壁上,双目如电的探视着房内的动静状况。借助房内另一端窗户射进来的几缕昏暗的光晕,白霜鹰发现这间房屋很宽阔,里面除了成堆成山的纸箱和麻袋之外,就是偶尔传来几声老鼠的尖叫和窜蹦时弄出的声响,还有就是一股股霉气硬往鼻孔里扑。
白霜鹰松弛了一下神经,纵身跃到地面上。他原地静立,歇息了一下后就小心翼翼的,轻手轻脚的朝四下搜视了起来。
这间宽大的房屋里到处堆码着纸箱和麻袋,显然是一间陈放物资的仓库。
白霜鹰摸到亮光稠密的地方,借黯淡的微光看到几个麻袋已被老鼠啃得大框小眼的,白花花的米粒和黄澄澄的谷子正从这些窟窿里流得满地都是,几只胖乎乎老鼠正叽叽喳喳尖叫着,扑兹扑兹的吞噬个不停。
现如今,外面的许多贫民百姓都揭不开锅了,这些枭霸豪强的军粮竟多得把耗子都给喂肥了。
此外,屋里还堆叠着一大捆一大捆的军服背褥,一大纸箱一大纸箱的胶鞋皮靴,多得足以供应得起万把人的队伍。
是的,这便是秃鹰帮益阳堂的军需仓库。
血魔帮敛财聚富,穷兵黩武,干戈连绵,战事不断,可仍有成百上千的灾荒流民踊跃的,自告奋勇的前来投效。是的,这年岁里,天灾**,官府无道,贫苦老百姓是饿殍遍野,衣食无靠,与其坐以待毙,白白饿死,倒还不如铤而走险投向血魔帮的阵营,管它是邪魔歪道还是明门正派,只要能吃饱穿暖,能让自个儿的生命多苟活一天是一天。平心而论,古往今来,贫民百姓就图这么个简单的目标,至于信仰、抱负、志向,那简直就是扯淡,欺人之谈。
白霜鹰在仓库里逗留了少许时光,估计到巡夜的弟子已经换完班了,他正要抽身离去,忽然,眼前用帆布盖压着一大山物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出于猎奇的心态,他想看个究竟,于是就上去一把将帆布掀开一角,赫然露出一件件木箱子来。
白霜鹰摸了摸光头,拔出长剑撬开一个木箱子,哇!里面塞满了黑漆漆的球状物体。他好奇的拿出一个黑球捧在手里跑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准备看看究竟是什么新鲜的玩儿。
只见,这黑球有一个红苹果那么大,或者更大一些,通体是黑漆漆的,散发一股浓郁得呛鼻的异味。
白霜鹰愕然一怔,咦!这不就是那威力巨大,杀伤力强劲的火雷弹吗?据说这火雷弹是戍边部队装备的重型火器,压箱底的法宝。戍边部队就是凭着这种神兵利器多次击溃善骑善射,骁勇彪悍的契丹兵。
白霜鹰激愤的掀开帆布仔细一看,满装火雷弹的木箱足足有上百件,这可能只是一部分,尚没发现的可能更多。
白霜鹰惴栗的怔了怔,睹忖:这玩艺儿厉害很,是防御城堡的上佳之远,若影子军队要正面强攻益阳堂的话,只要这东西一出,影子军队的那些兵娃子怕会要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了。为了防患于未燃,最好的方法就是要把这些东西干净彻底的毁掉,可是现在又不是恰当的时机。白霜鹰习惯的用手去抚摸后脑勺,后脑勺现在是光秃秃的了。悒愣了片刻,他决定先不轻举妄动,记牢这间仓库的位置,再从长计议。
他把打开的箱子照原样盖好,再把掀开的帆布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随后轻捷的启开一扇窗户飘身泻了出去。
返回的路上,白霜鹰把身法展到极致,一路如仙境飘来的风烟似的躲过一个接一个岗哨,像呼吸一样简单的避开一双又一双的眼睛,不出一刻钟就回到了教练场上,松了一口气,正欲穿越教练场返回左侧的寝室楼。
第524章 暗夜刺探(三)()
忽见,两条高大魁伟的人影自右边寻丈外的走廟里闪掠而出,如夜猫子窜跳似的朝教练场的左侧泻去,快得不可言喻,目标也正好是白霜鹰棲身的那栋楼。
白霜鹰怦然一惊,还好,身子仍然隐没在暗角里没动,只看见了别人,别人没有看见他。
他目光如电的迫注向那两条突然蹦出来的鬼魅似的人影,惊讶的发现,那两个神秘的夜行人,竟然也是清一色的光头,身着草绿色的长袖军衣。眨眼之间,两条人影分别投进了第一层楼的两间寝室内,消逝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白霜鹰蓦然觉察到那两人的体魄和身影是那么的似曾相识,尤其是那鬼魅似的身法竟然就是再熟悉莫过的影子身法,不过相较自己目前的境界还要稍逊风骚一些。
揉了揉眼睛,他暗忖:这两个神秘夜行人竟然也是秃鹰帮弟子的打扮,并且也是出没于第—层楼的寝室中,还有这两人用的竟然是影子身法,莫非就是影子令主安插在益阳堂的刺探军情的影子使者?只是他们的身法还逊色于之前所见的影子使者——豪中龙东方玉,小旋风朱旭,还有一个想不起来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应该是那天随自己一同混进益阳堂的,他们之所以没有穿夜行衣是因为进堂之时,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没收焚毁了,那怕是一件破衣裳也不例外。
白霜鹰感到无比的惬怀,无比的欢欣,他已然断定那两个夜行人就是来益阳堂卧底的影子使者。
不错,兵法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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