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步兵地致命冲击之下,已成强弩之末,情势极是艰危,但他们临危不惧,一如既往地刁悍凶顽,矢志与中**队拼个鱼死网破。双方皆是硬手子,狠主儿,针锋相对,互不退缩,最终两败俱伤的结局不难预见。
冯文山眼看着那些跟自己同在一屋住,同吃一锅饭,同呼吸共命运的生死弟兄,今朝一个接一个的血染疆场,死得其所也死得惨烈,死得悲壮,他的心里痛如刀绞,痛若斧削。
只见他脸色灰败,犹如将死的病人,看上去是那么凄苦,那么憔悴,那么那么衰疲,他显然已被眼前这场战事折磨得焦头烂额。
团部的刘团长和杨政委不断通过无线电台询问战斗的进展情况,冯文山心烦意乱,刘远志虽躲在一边凉快,但每当听到团首长雷霆大怒,不禁提心吊胆。
牢山主峰阵地是块极其难啃的骨头,上级下达的死命是天黑之前必须拿下来,可部队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战,若豁命死撑到底的话,可能部队全部伤亡也不定能够攻占牢山主峰。冯文山正自心急火焚,无计可施,团指又一次呼叫。
他急躁地从步话机员手里抢过送话器,简明扼要地向团指汇报了战事进展情况,随后开始诉苦,说部队伤亡惨重,兵员稀缺,更极度疲顿,死战下去的话,就算拼光全体指战员,也极难达成既定的目标,想找团部讨救兵。
团部杨政委大为失火,厉声责难道:”刚才八连长郭军也来找我诉苦喊冤,我说你们七连和八连是怎么搞的,军部和师部首长对你们进攻速度太过迟缓的现象很不满意,很不满意,你知道吗?你们七连不是硬骨头吗?怎么反倒让驻守牢山主峰阵地的敌军成了硬骨头了?你这个硬骨头连长是怎么当的?还有郭军那个铁拳罗汉,平时叫起来响当当,现在看来不过是徒有虚名。”
冯文山神色极是羞惭,嗫嚅地道:”杨政委,弟兄们都已竭尽全力,敌军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倚仗有利地形和重火力,对我军展开疯狂反击,弟兄们同他们连番殊死搏杀,都快拼光了,我…我…我们实在…”
冯文山面对团政委的不理解和责难,当真是百口莫辩,有种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的难堪。
第324章 死命令〔一〕()
“你怎么了?你们又咋的了?难不成你想说你们硬骨头七连的骨头被敌人的嚣张势焰给吓软了吗?”杨政委显然也被眼下这场80年代极为罕见的惨厉搏杀搞得疾首蹙额,无计可施了。(
的确,敌国是一个跟西方殖民主义势力打过三十年仗,经过万日战争地血火洗礼的国度,是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东方绝无仅有的一个从战争当中崛起并日益强悍的民族,他们的军队久经战火磨砺和考验,是一支在腥风血雨,炮山火林里诞生并逐渐发展壮大的骁猛劲旅,这支军队的成长史就是一部金戈铁马,风火狼烟的战争史。
中国综合国力虚弱,军队的现代化进程滞后,但中国陆军在全世界陆军之中独占鳌头,堪称钢铁之师,威武之师,根本一点都不为过。
现下的局面是中**队强硬,敌**队丝毫不软,双方均为硬手子。中国健儿们志切驱除鞑掳,光复河山,所进行的是保家卫国,抵抗外侮的正义之战,而敌军儿郎们在执政当局地愚弄和蛊惑下,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蚕食中国边疆领土,侵扰并危害中国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还振振有词,大言不惭,说中**队在跟他们为敌,非但不从中国领土上撤军,反而作足功课,摆开阵势,誓要与中**队死战到底,战至一兵一卒也不退缩。就这样,当今世界上最为顽强,最为悍厉的两支钢铁劲旅在牢山这么一个弹丸之地,竟尔展开了惊心动魄,震天憾地的血腥攻防大战。
杨政委从七连长冯文山的口气中窥测出整个三营目前所面临的窘境,三营负责进攻驻守在牢山南边各阵地的敌人,虽然经过连番浴血苦战,七连已经成功拿下a号高地,随后得到九连一部分兵力地补充,与b号高地的敌军进行了一场热兵器时代极为罕见的白刃肉搏战,最终以惨烈的代价将敌军斩尽诛绝,把b号高地踩在了脚底下。
八连虽攻占了d号高地,但兵员大有损伤,但随即火速驰援七连,两个连强强联手合九连部分兵力,向牢山主峰南边阵地发起凶猛冲击,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后,眼看就要攻陷主峰南边阵地了,殊不料据守主峰北边和侧翼阵地的敌军,竟然能在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的险恶情势下,腾出部分兵力,怙恃有重火力支援,对已经突入主峰南边阵地的中国健儿们反戈一击,攻势出其不意,迅猛凌厉,中国健儿们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一时竟尔毫无还手之力,被敌军迫得撒出主峰南边阵地,退回攻击出发阵地。
杨政委怒声道:”少拿人员伤亡当借口,现在所有参战部队的情况都很窘迫,都还在坚持,都还在战斗
。冯文山,我可先把丑话说到前头,如不按既定计划拿下主峰阵地,如果战争的进程因你们进攻迟缓而拖延,造成严重后果的话,你们一个个都要被执行战场纪律,你冯文山第一个上军事法庭,听清楚了吗?”
杨政委的话坚决如铁,甚至有些不通情理,冯文山听后急得搓手顿脚,满心的憋闷,委屈和懊恼更是无法发泻。
他和其他几位指挥员当真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敌军极其刁悍,更凶顽得令人侧目,而部队在几经折腾之后,兵员伤亡过半,已是人困马乏,疲态尽显。在这种极度困窘的情况之下,以不足百人的部队去进攻占据着有利地形并且火力威猛的敌军,部队指战员们再发扬踔厉,再骁勇善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文山额角脖间青筋股股暴涨,汗水顺着脸颊扑簌簌地往下滴,他稍事愣怔,用袖子抹了抹热汗,把送话器凑拢到嘴巴跟前,嘴唇蠕动几下,仍是无言以对。 耳机里的静电噪音噼吧作响,忽地听到杨政委厉声吼道:”把你们指导员刘远志给我叫过来,妈那个巴子的,他这个指导员是怎么搞思想政治工作的?”
冯文山心神一凛,知道团部杨政委明察秋毫,对刘远志玩忽职守,畏战退缩的恶劣行径早已有所察觉,因此才恁地恼怒。
冯文山擦了一把额角泌出的热汗,转头瞧去。
刘远志正自蜷缩在旁近的土坎背面,神态惶悚而焦灼,心里偷偷地估摸着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冯文山等指挥员若是阵亡了,上级会不会责令他这个指导员带头打冲锋?设若部队尽数伤亡殆尽后,他这个政治主官要是毫无作为,上级势必要追究他在战场上畏缩不前,贪生怕死,严重渎职的责任,继而将他法办。假如真是如此的话,他该如何是好?他在军队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还会发挥出扭转乾坤的作用吗?他那个官高位显的老爷子还能扛得住吗?他心神惶惶,忑忑不安,生平头一次领悟到在军队里混迹,有些时候革命******比平民子弟更加窘迫,更为苦恼。
冯文山对刘远志斜眼相睨,冷然地说道:”杨政委叫你。”
刘远志正自心神不定,乍然一听团政委要找他问话,心里大是惶恐,额头隐隐渗出冷汗,知道这一仗倘若真打砸了锅,就算他侥幸死里逃生,但上级怪罪下来,他身为指导员定然难辞其咎,轻则剥掉这身黄皮,开除党籍,重则牢狱之灾甚至死刑伺候。
冯文山看着刘远志低头弯腰,畏畏缩缩地靠近前来,心里很是气愤,偷偷地横了他一眼,立即扭过头去,懒得去看他诚惶诚恐,一心保命的孬种模样。
不远处,张召锋对刘远志横眉瞪眼,忍不着呸的一声,张嘴啐了一口唾沫。
在旁人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刘远志压低身形,畏缩地凑拢到步话机旁,冯文山挪身挪出位置,伸手把耳机和送话器递给他,还是不愿多看他一眼。
刘远志用抖抖索索的双手接过耳机和送话器,听着耳机里噼哩啪啦的静电噪音,嘴巴翕动几下,始终鼓不起勇气说话。这时,耳机里传来杨政委那冷厉的声音:”刘远志到了吗?”
刘远志心头一震,连忙颤声回道:”报告…报告政委同志,我是刘远志,请…请指示…”
“怎么了,仗打急了连说话都口齿不清了。”杨政委厉声嗔怪道:”刘远志,你这个指导员,党代表是干什么吃的啊?你战前在七连的种种表现我不说你也清楚,要不是军区有人袒护你,我早就要求上面把你撤职查办。
第325章 死命令〔二〕()
杨政委单刀直入,毫不留情,当头痛打刘远志一记煞威棒,刘远志登时只觉头皮发炸,冷汗争抢着从浑身大小毛孔里往外挤冒。'看本书请到
张召锋一瞥眼间,见这厮额角挂满了黄豆般大的冷汗珠子,一俊俏秀气的脸蛋骤然变色,煞白得宛如白面僵尸怪复活。
未容刘远志开口强辩,杨政委电闪雷鸣地发作了,吼道:”刘远志,我现在郑重地警告你,别以为你仗着身后有个位高权重的好老子撑腰,就敢玩忽职守,别自认为你头顶一等功臣的巨大光环,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领导的人民军队,是有着钢铁纪律的战斗集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军法如山,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杨政委义正辞严,刘远志听得身子瑟瑟颤抖,杨政委又道:”刚才王师长一再打电话要我敲打敲打你,你可要给我小心。现在我命令你尽好一个指导员的责任,政治鼓动要抓紧,军心士气激发要加强,听见没有,要不然,你就等着上军事法庭,上军事法庭。”
刘远志激灵灵地打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道:”是…杨…政委…我一定…一定抓紧…同志们的…思想鼓动工作…”
此际,刘远志心下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只觉有大股冷气像西伯利亚寒流一样,瞬间袭遍全身筋腱。(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对带兵打仗那一套有如擀面棒吹火,一窍不通,可若论起投机钻营,欺世盗名这些鬼蜮伎俩,那可是样样在行。如今自己身为一线步兵连的指导员,在战前玩忽职守,在战场上畏缩不前,还别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甚至连枪都没开过几下,严重渎职的恶纷表现,七连弟兄们都有目共睹。我军执行起战场纪律来,那可是不折不扣的,这场仗打赢了倒还好说,若真要是打砸了锅,上级怪罪下来,自己势必要被军法从事,到那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了,可该如何是好。
冯文山扭过头来,黄豆大的冷汗珠子如雨直下,冷眼看向刘远志,而刘远志的脸色由煞白颓败成铁青,右手抖索得仿如抽筋一般,几乎拿不住送话器,他转过头来,用乞怜的目光望着冯文山,像是在求救一样。
冯文山微微一怔,嘴唇蠕动两下,左手一把推开刘远志,右手抢过送话器和耳朵,躁急地道:”政委同志,思想工作固然重要,但战斗打得很紧张,很激烈,弟兄们的伤亡又太大,我们没时间来搞思想鼓动,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炮火支援,兵员和弹药补充,有什么指示请你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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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文山心知肚明,部队虽然损伤过半,诸如覃班副、一班长和三班长这样全连军事技能拔尖的战斗骨干已然以身许国,但好在战士们各自悲愤填膺,仇愤满怀,誓要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牺牲战友的英魂。因此,士气根本没有受多大挫伤,只要有炮兵用强大炮火支援,团部能从担任预备的兄弟部队抽调那怕半个连的兵员补充,大家方能同仇敌忾,一鼓作气杀上主峰南边阵地。
冯文山抹了一把汗水,只听杨政委道:”你们的困难我立马着手解决,冯文山,你给我听着,我的指示很简单,就是最迟在晚上七点以前拿下主峰阵地,不然的话,我拿你是问。战场纪律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无情,明白吗?”
顿了顿,杨政委语气稍微缓和,对冯文山道:”等一下刘团长会有新的安排。”
邓建国倚恃妙绝尘寰的精湛身法,纵身跃出掩体,如飞燕那般轻灵,似猿猴那样迅捷,在各种地物之间蹿跃纵跳,翻转挪移,战术规避动作千变万化,层出不穷。
敌军方面有个技术老练精强的狙击手操着一支svd狙击步枪,这支狙击步枪跟随他多年,在远距离成功狙杀的目标少说也有三个步兵班了,是以他对手里这件曾屡建奇功的杀敌利器信心十足,更对自己千锤百炼,久经实战考验的狙击本领深信不疑。
这名敌军狙击手此前参与主峰北边阵地的防御作战,并用手里这支在他自己看来是神兵利刃的svd狙击步枪,向进攻的中**队实施远程精确打击,由于他极富经验,加之枪法精强,是而频频得手,中国方面有近二十名战术动作纯熟的老兵、机枪手、火箭手以及班排干部在他枪口下饮弹浴血,壮烈殉国,在一定程度上挫伤了中国步兵们的士气,迟滞了中国步兵们的进攻步伐。在他看来,那些中国兵的战术动作熟练,虽然不易瞄准,不易命中,但相当刺激,相当精彩,打这种高难度的活靶子,对于磨练并提高他的狙击术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作用。 刚才中**队向主峰南边阵地发起第二次冲击时,这狙击手见南边阵地情势十分危急,便火速驰突而来,妄图通过远距离精确杀伤中国方面的资深老兵和指挥员,从而震慑中国步兵们的心理, 达到阻挠中**队进攻速度的目的。
然而,正当他赶到主峰南边阵地之时,中**队已停止进攻,撤退回攻击出发阵地。他除了狙杀了三个身负重伤,倒在山坡上痛苦挣扎喘息的中国伤兵外,就只有两个奋不顾身冲上去,力图拖回负伤战友的中国兵,都是些价值不算大的目标。
这狙击手在主峰北边阵地战果辉煌,而到了主峰南边阵地却收效甚微,心头大是懊恼和郁闷不已,很想逮住个有价值的目标,那样才不辜负他自己的精深狙击术。因此,他在阵地前沿选定好阵位,隐蔽起来,窥伺着撤退至一百多米开外的中国步兵们,欲想逮个像机枪手、迫击炮手、82无后座力炮手之类有着重大价值的目标。
这狙击手的主眼透过枪瞄镜里的十字分划线,在中国方面的阵地上拖来扫去,忽东忽西,来来回回,重复数十遍,中国士兵们似乎出奇警惕谨慎,丝毫不着他道儿。
不久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捕捉到有个中国兵在扬脖喝水时,一个不留神将脑袋抬得过高,全部探出掩体来。他迅疾用十字分划线套住对方的后脑勺,正待扣扳机,不料心里突然犹豫,觉得目标价值太低,这么一迟疑,对方电掣般缩回头去,目标在眼前一闪而逝,有个心浮气躁的机枪手却代他以一个五发长点射,向对方灵活便捷的闪避动作表示高度赞赏。
第326章 致命狙击手〔一〕()
此际,主峰南边阵地一片寂然,四到八处俱是烈焰烧灼残木败土的噼吧声,此外便是敌对双方士兵低沉而紧张的呼吸声。
山体在炮火翻来覆去地耕犁之下,已是满目疮痍,三四十具中国士兵的尸身遗留在坡地上,横倒竖歪,大量鲜血从他们体内淌出,直到将一件件国防绿军装染成血红,把暗红的南疆泥土浸得凄红,曝露在残阳余晖中,分外凄怆,分外悲壮。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硝烟味、焦臭味还有血腥气,杂七杂八的气味掺和在一起,借助山风地鼓吹,一个劲儿地向四面弥散飘送,钻进人们的鼻孔里,又顺着呼吸道灌入肠胃,当真中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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