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警方,采取相应的行动吧。”
乙松观察着老人的表情,突然老人笑道:“关屋先生,我活到这把年纪也经历了不少事。像这样的恐吓信也接到过好几封,有说在我店里装了炸弹的,也有说要杀我的。不仅是恐吓信,还差点被刀刺死。所以,我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恐吓信。我担心的是信是通过我孙子交给我的,而且签着一色五郎的名字。我刚才也解释过了,一色五郎一家早在三十年前就应该全部丧生了,如果是他的亲人对我怀有毫无根据的仇恨,又为什么在沉默了三十年后突然发难呢?为什么偏偏是在三十年后的今天传来这样的恐吓信,才是真正让我不能释怀的。”
“您想跟我们谈的与其说是要我们当您的贴身保镖,不如说是要我们帮您找出寄信人。但是这样的话,请专业调查人员不是比我们更合适吗?比如拜托侦探所找找一色五郎的亲戚什么的……”
“这当然已经进行过了。过去曾经彻底调查过一遍,想查有可能寄这种信的人,但完全找不着头绪。”
“那么,是小司郎吧。给他信的同学呢?”
有马老人探起身,“说实话,这件事还想借助各位的智慧。对于把信交给小司郎的叫做德永裕一的孩子,是否能请几位暗中去查一下他。第一次接到信时,我女儿也就是小司郎的母亲就去过裕一家,询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形,但是一无所获。只听说是上学时偶然有个不认识的叔叔拜托他的。第二次也是同样的回答,因为没有什么进展只好去拜托了他们班主任,结果却把事情弄糟了。原来裕一这孩子经常欺负我们家小司郎,这次更是因为事情被闹到了班主任那里,对小司郎欺负得更凶了。我孙子害怕得不得了,叫我们别再问裕一关于信的事了。”
“您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更多的是担心令孙吧。”军平似乎很能理解似的点了点头。
“这是原因之一,再者,大人和孩子之间不便深入交谈,我想你们孩子之间是不是更容易沟通些。”有马老人将视线投向了正太他们。
第二章 恐吓信的发出者
(1)
十二点整,穿和服的女人准时来敲门。
“饭菜都准备好了。”
有马老人环视了所有人:“边吃边谈吧。”
正太跟着穿和服的女人,这次是朝门的反方向走去。穿过一扇双开的镶着玻璃的门后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正中摆着张细长的桌子,周围有二十多把椅子,已经有六个大人和孩子并排坐在那里。
正太他们并排坐到了靠窗的一边。
当有马老人在最里面的一张椅子上坐定,站在角落里的两个女仆便端起酒瓶绕席给大家斟酒。看上去像是葡萄酒。给正太他们准备的则是果汁。
每个人手里都有饮料后,有马老人开口了:
“今天我请来了几位客人。因为还有人没有来打过招呼,我看还是先介绍一下客人吧。这位是若月军平先生,旁边这位是关屋乙松先生。然后是猪木正太君、高见千佳小姐和立川勇君。我请他们来的原因你们都应该很清楚吧。”随着老人的眼神,大家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请允许我简单介绍一下家人。这里坐的是我的长子,有马安昭。虽说是在自家公司工作,但是生活不太规律,让我伤了不少脑筋。”
坐在老人左手旁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微微低下了头。说他是老人的儿子,个头上似乎高了点,长相也不太像。
“旁边是刚才见过的长女晶子,孙儿小司郎和弥生。弥生好像还没介绍过吧,她是若叶女子高中的。”
坐在小司郎身旁的姐姐微微一笑。若叶女子高中是位于平岛市中心的私立名校。
“他们对面是次女一家。女婿阿护是个画家。接待室里那些拙作就是他年轻时画的。单凭那种作品是填不饱肚子的,所以还在高中当美术老师。现在是哪儿的老师来着?”
有马老人转过身去,这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男人就扫了正太他们一眼,然后低下头。
“叫三坂的男校。”男人答道,他身旁的女人反而站了起来。
“我是次女樱田町子。请多关照。”她微笑着向在座的各位点头示意。
“町子,卓哉呢?”老人问道。
“那孩子还在睡,我没带他来。”
“哼,他还是骑着摩托到处乱窜吗?还在上专科学校吗?”
“这个……”
“家长不好好教就变成这样。看看弥生,在班里可是第一。”
“弥生是个例外。在这样的家庭就算心里不愿意,表面也被教化得老老实实的。再说姐姐和我的脑袋生得也不一样啊。是不是,姐姐?”有马的次女看着长女晶子说道。
“你少说两句。”她丈夫在一旁小声制止道。
“行了。总算介绍了一遍,咱们先干杯吧。欢迎各位!”老人把酒杯高高地举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举起来。
趁大家喝酒的功夫,盛汤的盘子也摆好了。是凉的浓汤。喝完汤,一大盘鱼又端了上来。这应该是用刀叉吃的,不过盘子两边摆了好几套刀叉,真不知该用哪套好。
这时,关屋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用筷子。”
接着,军平也说:“我也觉得筷子更好使。”
女仆马上拿来了筷子。
“我也换成筷子吧。”正太小声嘟囔着,斜眼看了看千佳,她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拿起最外侧的一套餐具开始吃了起来。正太没办法只好依葫芦画瓢。菜是鳟鱼或鲑鱼片加上奶油之类的东西煮的。旁边佐有香味很浓的蔬菜。吃完这道,下一道是用蒟蒻凝固的肉片。接着是鸡肉,这样一道接一道地上来。军平和乙松的身旁站着两位女仆,为他们把菜切到方便用筷子夹食。
(2)
这时坐在正太斜对面的有马先生的长子搭腔道:
“你们是小学生吧,念几年级?”
“六年级。”千佳回答道。
“那只比小司郎大三岁。听说有位妇产科医生的公子,不知是谁?”
“啊,是我。”小勇慌忙咽下口中的食物答道。
“是松崎町的立川妇产科吧。诱拐婴儿的就是你们那儿吧。”
小勇尴尬地点了点头。
“真是场灾难。被一些奇怪的人给盯上。我也成了目标之一,真是麻烦。明明与我们无关却被凭空卷了进去。三十年前我都还没出生呢。不过大姐们好像已经出生了吧,是不是也该负点责任呢!”
次女町子马上反唇相讥道:
“你不是一直在有马财团供职吗?哪像我,都已经嫁出去的人了还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
“你说得倒是没错。不过又是谁每月从这里拿家用呢?”
“我拿了又怎么样,这是我作为女儿应有的权利。”
“见好就拿,有难就逃,是不是太自私自利点了。”作为老人的长子,故意说给有马老人听似的。
“安昭,在客人面前你给我闭嘴。”
说完,长子就低头不语了。
这时,饭厅的门啪的一下开了。一个身穿无袖牛仔上衣、里面的衬衫略脏的青年闯了进来。他的头发染成金色,两耳戴着牛的鼻环大小的饰物。
“哎哟,卓哉,你这是怎么了?”
次女町子吃惊地站了起来。年轻人没有回答,跌进了顶头的椅子里。然后,翻着白眼看了一圈房间内的人,小声说道:“水。”
女仆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青年身边。
“我马上为您准备用餐。”
“用不着。我不是说了吗,要水!”他的态度相当粗暴,说完就靠到椅背上跷起二郎腿。
“卓哉,你太不像话了!”坐在町子身旁看上去有点神经质的男人站了起来。
这时,有马老人咳嗽了一声。“卓哉,你来得好啊。”
青年向老人点头示了一下意。
“您招待老爸和老妈,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的事。我听说是你自己睡得太死,叫都叫不醒。”
青年朝父母的方向瞪了一眼。
“我来为各位介绍一下。他叫樱田卓哉,是町子的儿子。现在算是在平岛信息专科学校挂了个名。”
老人给军平他们介绍完后,又向青年说道:
“这是若月先生和关屋先生,还有猪木君、高见小姐和立川君。就是他们侦破了上次的诱拐婴儿案。”
那个叫樱田的青年好像对爷爷的话不感兴趣,只是看着桌子发呆。突然,他抬起头来说道:
“嘿,弥生,吃晚饭我带你去兜风吧。”
坐在小司郎身旁的高中生极不自在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还是改天吧。今天有客人在。下次吧。”
之后青年就没再吭声,一度中断的午餐又继续了起来。樱田卓哉到最后也没有碰一下端给他的饭菜。
吃完饭,大家又回到会客室,一边喝红茶一边开始探讨接下来的应对计划。这次晶子和樱田夫妇,以及安昭也加入了进来。
“这是几年来侦探所调查出的关于一色五郎亲属的资料。五郎已经没有双亲和兄弟。虽说还有一个叔父和一个伯母,但他们的情况就像调查书上写的一样。另外,他的妻子还有一个妹妹。对这家人我也做过一些调查,不过至今还没有发现有寄恐吓信嫌疑的人。”
(3)
“现在还不能断定是一色五郎的亲人发出的恐吓信吧。有可能是听说过一色五郎事件的人假借他的名义写的。也许有些鲁莽,不过我想了解一下,贵社现在的工作上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军平问有马老人。
“事业上出些情况是常有的事。当地的商业街对去年新开的购物中心颇有微词,进行了一些阻挠活动;加油站方面也因为价格的原因成了其他加油站的众矢之的;另外,不动产这头也不能说一帆风顺。”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得到您一些更具体的情况,我想会有帮助的。”
有马老人听后,吩咐儿子道:“你赶快把咱们各部门的纠纷归纳一份报告书。”
“您是要我做吗?”
“反正你在公司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如认真把这件事处理一下。”有马老人用批评的语气说道。
姐姐町子也说:“没错。你不也是目标之一吗?”一面还幸灾乐祸地笑着。
“那么,现在大家就可以去向德永君打听事情的原委了吧。小司郎最好也一块去吧。”晶子向父亲和正太他们询问道。
“是啊。先让小司郎把他叫出来,就说是去玩。在他玩得高兴没什么戒心的时候,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下。猪木,你看怎么样?”
正太被这么一问,转而对千佳和小勇说:“只要问出是谁委托德永君转交这信的就行了。”
千佳沉着地说道:“没错。另外,还要知道为什么委托这个叫德永的孩子,而不是别人。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意图。”
“明白了。我们和小司郎还没有好好谈过,这次就请你们孩子之间多费点心了。”
“对。晶子,你领大家到小司郎那儿去吧。后面的事就交给他们吧。”
他说完,长女晶子就站了起来。
“大家这边请。我想那孩子大概在院子里玩儿呢。”
一行人跟着晶子走出宅子,绕到房子的右侧。这栋房子的紧边上就有一个游泳池,泳池的一端放着一些椅子。小司郎和他姐姐并排坐在一张椅子上,金发的卓哉则睡在跟前的草坪上。
“你们都在这儿。我把客人带来了。”
晶子把正太他们安置好后就匆匆沿原路返回了。正太他们好像被抛弃了一样,不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听说你们是侦探?”卓哉先开口了,他脸上挂着浅笑,望着三人,“你们是想来调查交给小司郎信的那小孩吧。”
“正是。”小勇与卓哉对视着肯定道。
“然后能得多少钱?”
“多少钱?”
“打听出消息后,就能拿到钱吧。”
千佳回应道:“你太失礼了吧。我们可不是为了钱。因为你们遇到麻烦我们才帮你们调查的。你居然连感谢都没想过。”
“什么?我们有麻烦吗?害怕的只有爷爷一个人而已。因为他过去的丑事败露了,对吧,弥生?”
小司郎的姐姐听到后微微一笑:“是不是不光彩的事我不敢说,但是爷爷好像在故意隐瞒着些什么。再说过去好像的确是跟一色五郎这个人有过什么过节似的。”
“三十年前的事,弥生小姐的母亲应该记得吧。”千佳这次反过来问这位高中生。
“妈妈当时才十三岁,对大人之间的事还不太明白。但是她说还记得有一色五郎这么一家人。他们家有个和妈妈差不多大的女儿,她们过去常一块儿玩。不过她也在那次火灾中烧死了。”
“你爷爷也说是你们两家之间有交往。当时他们的家在哪呢?”
“和你们一样,住在松崎町车站附近。”
正太他们听到这儿对视了一下。
“还是先谈谈这小子的那个同学吧。小司郎,说说德永裕一的事吧。”卓哉问小司郎道。
(4)
“我怕小裕,他老是打我。”小司郎皱着眉头。
“他住在附近吗?”这次是小勇问的。
“从我们家走过去一点就到了。”
“带我们去好吗,大家一块儿玩玩。”
“要是玩的话,还是找别的小朋友吧。”
“傻瓜,玩只是借口。目的是让他说出给他信的人。”卓哉插嘴道。
“知道了。”小司郎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
“侦探们总能打听出点情报来吧。”睡在草坪上的卓哉向他们挥手道别。
以为会从正门出去,没想到小司郎直接走向了泳池旁的围墙。宅子的旁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扇边门,小司郎推开了那扇门。这门好像是自动上锁的,等他们鱼贯而出,门就自己关上并从里面锁了起来。
“小司郎,进去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知道密码,待会儿从外面也能进去。”
沿着这条路绕到正门,正好在下坡的十字路口旁建着间气派的日式宅第。小司郎按响了门口的对讲器,一会儿就传出个女人的声音:“那位?”
“我是有马,小裕在吗?”
“是小司郎啊,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小裕一块儿玩会儿。”
正太忽然觉得有谁正盯着自己似的,抬头一看,门上的监视器正向这个方向转来。
“稍等,我去叫小裕。”
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有个胖嘟嘟的小男孩从院子的对面走了过来。
“听说你想和我玩?”
男孩隔着门眯缝着眼打量着一群人。
“我们家来了客人,所以想叫大家一块儿出来玩玩。”
“是你亲戚?”
“是我爷爷的朋友,松崎小学六年级的。”
“玩什么呢?游戏机?”
“在附近散散步吧,我们是第一次来这儿。”正太说道。
“我对散步可不感兴趣。”对方一副任性的口气。
“不好吗,这儿离大海好像挺近的。”千佳出马了。
“离海还远着呢。也许公园不错,在那儿也能看到海。”
男孩好像突然来了兴致,打开门走了出来。这小子好像挺服女孩子。这小胖子走在前面,千佳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也是三年级吧,和小司郎是同学?”
“没错,三年级一班的。”
“我也是一班的,真巧!”
“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叫千佳,高见千佳。他们是立川勇和猪木正太。”
“都是松崎小学的,家在松崎町吧。大老远过来玩的?”
正太他们一言不发地听着两人聊。到公园的这会儿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