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点了点头,对着贾政道:“可以起行了的。”
贾政这几日头发尽皆是白了,又见着贾环如今的态度冷淡,却是只能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只转过身子去叫了王夫人,要她叫着宝玉起身。
王夫人忙叫袭人好生搀扶了宝玉出去,到了马车的时候,宝玉却是迟迟不肯挪了上去。
贾政见着众人都是在那里等着,脸上沉了下来,就有些不高兴。王夫人生怕贾政又是收拾宝玉的,忙问道: “我的儿,你这可是怎么了,有哪里舒服不成。”
宝玉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素雅的马车,吸吸鼻头道: “这车里,竟是没有燃了熏香的,垫子也是铺的不舒服呢。”
王夫人听了忙道: “袭人,还不快快去那点子麝香过来点燃的。”
袭人听了话要去拿东西,贾政却是大骂道,“现下里还有心去弄那些东西,且要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光景。再者说了,你在牢里那些时候,难不成就是有这些享受的玩意儿。竟是回家住了几天,又不知好歹起来。”
宝玉被贾政骂的极是委屈,因而道: “我却没有说什么的,素日我们家里出门,车上不都是要先熏过的么。”
贾政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贾环冷冷一笑道: “你若是要熏香,来日守孝期满,回牢里的时候,我倒是能给你送上几包进去。”
王夫人听了这话,吓得不轻,抱着宝玉对贾环道: “宝玉如今既然已经出来了,自然是不能再进去的。”
贾环明知道王夫人如今是惊弓之乌,害怕的很,也不去理会她。上了马鞍,道: “大哥宝玉也是男儿,做不了马车,且让他骑骑马吧。”
贾珍点头道: “正是如此,宝玉也是个男儿大丈夫,竟是同着太太们一道做了马车却是不好。”
贾政见着贾珍和贾环都是如此说法,便拿眼剜着宝玉,非要他骑马不可。宝玉哪里愿意舍弃了舒适的马车,却在外面马背上盯着日哂。只是贾政脸上凶得很,他也没有办法,只好上了马背,只感觉到臀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王夫人含恨望着贾环,不敢说话,径自没好气的和薛宝钗坐在了一处,一路之上,时不时的掀开帘子来看看宝玉。
到了铁槛寺的时候,已经是午间时分,因贾家的光景短短时日便大不如前,所以发丧事宜也筹备的极为简便,因此略略耽搁了三四个时辰,贾母便入了土。一大家子人转换回去了。
只是摔盆的时候,贾政想着要贾环来做,王夫人却是急急忙忙的道宝玉是哥哥,做了事情才是正好的。贾环此时根本不屑去争了那么个贾家嫡孙的名分,不过甩了甩袖口,便就退了几步远去。
夜幕的时候,一众人回了府门,贾环原本要回了自己的居所,还是看着赵姨娘想陪着贾政的份上,这才多留了一晚。王夫人如今也是没有心情去和赵姨娘拈酸吃醋,自心痛宝玉又是一番折腾。照料他吃食后去休息,自己才会了院子。
王夫人回了院子后没多久,薛宝钗就顶着夜露过来了。王夫人心里吃惊,道: “你怎么是不陪着宝玉的,这么晚却是过来做什么。”
薛宝钗这几日也是被宝玉缠的紧了,从牢中回来,宝玉不免是又要享受的极好,还是要她每日床底之间伺候着,心里早已是不耐烦的很,只是现在薛家也是艰难,因此才忍了脾气。
薛宝钗见王夫人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陪笑道: “太太可不要生气的,实在是有大事情呢。
王夫人披了衣服起身,道:“什么大事情。”
薛宝钗屏退了身边的人,才走到王夫人跟前,小声的道: “太太,金陵那边传来消息,史家被抄了。”
王夫人大惊失色,坐正了身子道: “这怎么会的,前日不还捎了信来,说是云丫头出嫁在即,不能来拜祭了,也是弄了表礼的。”
薛宝钗叹息道: “这可是真的呢,今日我回来,娘就来找了我,说是今早我们铺子里面的掌柜,南下带回来的消息。”
王夫人还是有些不信,道:“怎么没有听了老爷们说的。”
薛宝钗愁眉道: “如今家里的事情,都是东府边的珍大爷和环二爷在做主,老爷至孝,是没有心情管这些事的。再说大老爷那边,您却也是知道日日都做些什么。”
王夫人此时方才信了七八分,道: “那可是雷霆的速度,竟是半点风声都没有透了出来。
薛宝钗给王夫人倒了一杯茶水,道:“太太,我想着如今的时候,四家里面,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虽说我们这里还有点贤妃娘娘的余思,却恐那御妃娘娘小心眼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正经的还是要找个出路才行。否则,来日可就是不及的了。”
王夫人听到提起元春,又闻了御妃二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恨道: “若不是那么个狐媚子做了什么手脚,我儿好端端的在宫里住着,如何竟是能被赐死,必然是她妖言迷惑皇上,这笔帐,我却是要跟她算的!”
薛宝钗道: “那位如今如日中天,太太又是要护住宝玉的,因此我想着,现下里能跟那边抗衡的,只怕就只有那么几个了。”
王夫人一直深恨黛玉,听的竟是还有人能跟黛玉抗衡,因此忙问道: “你快说说,到底是谁的?”
薛宝钗主意了一番窗外的动静,这才在王夫人耳边小声的说起了筹谋多日的想法,只把王夫人听的眉开眼笑,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了一处。
至于其中究竟是有多少狠辣的心思计谋,却不是一时能说的清楚地了。只是那一下,却是葬送了贾家最后的生路。
史家抄家的事情,不过两三日终是传到了京城里面,只把那些和史家多年联姻的门户吓得不轻,纷纷上书撤尽了干系。胤禛那头抄了史家之后,也是没有了什么响动。在承德呆足了让黛玉安胎的两月,胤禛终于起驾回了京城,依旧只带着黛玉住在圆明园中并不曾回了宫里。
胤禛原本想要将黛玉有身孕的事情隐瞒下来,只是那世上却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圆明园中人员极多,胤禛又舍不得黛玉日日都在屋子里窝着,显了怀的肚子只要略一鼓胀,都能看出端倪。因此胤禛索性大方的昭告了朝野,满朝得知皇上惜之如命的御妃有了身孕,都是人心浮动。猜测着若是一朝得男,却是这位的皇位不假了。
黛玉原本就是极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紧张不己,为防了意外,将一半以上的好手暗卫都调在了黛玉周围护着,身边服侍的宫女也都是粘竿处千挑万选的人才,由三雪领命护着,把黛玉保护的如铁桶一般,宫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却是都少了一份胆气,也没有那个能为。
第一百五十五章 振国夫人拜皇妃 湘云园中暗要挟
黛玉原本就是极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紧张不己,为防了意外,将一半以上的好手暗卫都调在了黛玉周围护着,身边服侍的宫女也都是粘竿处千挑万选的人才,由三雪领命护着,把黛玉保护的如铁桶一般,宫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却是都少了一份胆气,也没有那个能为。
王夫人和薛姨娘几个得知了黛玉有身孕当然是大大的不欢喜,贾家颓废了许久,还是有些许喜事,可是却又和贾家无关的。这话看起来矛盾,但若是知道内里,便也轻松就能够明白。
胤禛起驾回了京城的头一件大事,便是连着两道赐婚的旨意,一道封女官的旨意到了贾家
一个,是将迎春过继到了当朝工部侍郎罗查的家中,成了嫡女,正经的旗人,然后赐婚给了当今的履郡王。另一个,却是将东府里面的贾珍,过到了老贝勒何图里的门下,封了振国将军,并将庄亲王的义妹新封的和硕格格赐婚给了他。原配尤氏因为素性不端,被贾珍请旨休回娘家。贾政庶出的二女儿,贾探春被封做了一品的女官,到御妃的身边伺候。如此一来,竟是贾家好不容易有了点富贵的迹象,却是又都和贾家脱了干系。
贾珍既然封做了振国将军,不是贾家中人,那族长的位子自然也要有人来担待。贾珍奉了圣旨,将族长的位子继给了宝玉,所以王夫人虽然看着别人的富贵眼热,也是心中欢喜的。至于那惜春,因为贾珍迎娶格格的时候,向了胤禛请旨,也被接到了他的将军府中。
贾珍和迎春虽然脱离了贾家,然则贾赦王夫人之流见了迎春和贾珍攀上皇家的关系,又怎么肯白白的放过了。迎春嫁给胤淘的时日,贾赦自然也是去了要当一回岳丈大人,只是却被胤
禄的一张冷脸给吓了回来,回去之后,每每想到胤禄利剑一般的目光,都是好半响回不过神来
至于王夫人,回到家中,却是对着薛宝钗和薛姨娘哆嗦个不停,薛宝钗前去伺候,也惊了一跳。
只因薛宝钗一时好奇,问了王夫人为何如此,王夫人却说是看见了秦可卿的。语气还极为确定,薛宝钗回去跟薛姨娘一说,因当时都是有份逼死了秦可卿,所以都想了法子去瞧那个格格,如今的将军夫人。这么一看,都是做贼心虚。疑神疑鬼,渐渐的,王夫人和薛姨娘的身子骨都是弱了下来。
贾家连日的富贵做了一场空,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气魄。又有了多时的大夫进出府门,外间便都谣传,贾家已是撑不过多少时候了。
一晃眼又是三月过去,黛玉的肚子已是园滚的厉害,比着其它的孕妇却是又大上了几分。
果然就是龙凤胎的迹象。胤禛看着黛玉娇小的身子骨走路都艰难,好些时候对着肚子生了闷气道: “你们在里面可是要听话的,若是折腾了你们的娘,出来皇阿玛可是要打屁股。”
黛玉听的这话,捂嘴笑道: “你这是做什么,他们还是能听得见的?”
胤禛哼了一声道: “若是敢不听进去,出来的时候,我必要狠狠收拾一顿。”
黛玉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外间雪痕端着一碗鲫鱼扬进来,胤禛接了过去,一口一口的喂着。黛玉看着胤滇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满满的都是甜意。
都说鲫鱼扬最是补孕妇的身,所以面前的这个雍正皇上叫了极多的人从运河中补了来,养在九卅!清宴的活水里。每日天不见亮就起了身,亲自为她吊上几尾鲜鱼做扬喝,再去上朝理事。有时黛玉生。tB J自!溟劳累,说这些事情交给宫人去做便行的,胤禛却是极其认真的握住了黛玉的手,道他不能分担孕育之苦,只能挑些能做的事情,反叫了黛玉不要担忧。
长此以往,雷打不动,黛玉知道胤禛的一番心意,也便不再勉强了。
依旧是一般的时候,胤禛看着黛玉喝完了鱼扬,才突突然的前去处理政事。雪痕进来收拾了盘子,道:“娘娘,。振国夫人来了。”
黛玉听了微微笑道: “她这些时日倒是跑的极勤,想来竟是大哥哥那里要上朝,不肯舍了她,因此竟是每日里到我这里打秋风,吃午膳呢。”
雪痕打趣道: “属下看着也是如此的,皇上为了娘娘,推后了一些早朝的时辰,因此竟是每每要留了朝臣们吃午膳。只娘娘这里的吃食,却是比前面精致的多,夫人也是有身子的人,难怪竟是连将军都总是愿意夫人往这里来。”
黛玉一阵好笑,再抬头,己见先前的秦可卿,如今的甄可儿站在面前规规矩矩的问安。
黛玉忙叫起身,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这些俗礼,却是免了才好。”
秦可卿害羞的撑着腰坐下,道: “娘娘是我和珍哥的大恩人,便是给您时时叩头,也是该的。何况娘娘位分尊贵。”
黛玉拿着秦可卿没有法子,只好道: “我也知道你是受礼的,也罢,你要如何做了便是。却不许劳累到了自己。”
秦可卿微微笑了,和黛玉说起了这些时日的闲散事情。后又想起今日没有见着探春在黛玉
的身边,笑道:“三姑娘怎么不在的?”
雪雁插话道: “夫人不知道的,三姑娘这几日爱上了骑马,竟是日日就跑了到猎场那边学骑射呢。”
秦可卿听了,不免一阵好奇道: “这可是怎么回事,三姑娘好端端的,却是为何要去学了骑马。”
黛玉三雪几个相视一笑,这才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那蒙古科尔沁的世子巴特进京来朝
胤禛便留着在园子里面住了几日,刚巧就碰上了探春在猎场追着兔子玩。
圆明园中的猎场素来除了胤禛和胤禄兄弟几个,便是没有人能进去,只巴特是草原来的贵客,又是草原上长大的雄鹰,自然就喜欢这些东西,所以探春也不知道有人会来狩猎。巴特一箭过去,虽说没有将探春伤着,却把探春养了许久的兔子给射死了。
探春原本也是懂事的,只这些时日跟着黛玉,黛玉是最不喜压抑她们的性子,因此野了几分。见巴特射死了她的兔子,先是大哭一通,后来就要巴特跟了兔子赔不是。巴特乃是堂堂的蒙古世子,孝庄太后的侄曾孙,哪里会对着一个兔子的墓碑说自己不对。探春因此上了火,非要吵着跟巴特比试骑马射箭,若是巴特输了,却是要对着那兔子的墓前道歉才行。
胤禛见了黛玉每每看着探春和巴特争执就发笑,因此也不管探春,由得他们去闹腾。横竖
是影响不了朝政就行了。
秦可卿听的这样一番话下来,恍然大悟道: “难怪珍哥这些日子回来,都说三姑娘又进益了不少,我总以为是诗词歌赋的长进,没想到却是骑射的功夫。”
黛玉被雪痕伺候着吃了一个桔子,扬眉道: “我看如今三妹妹却是和四妹妹差不了多少只是今日为何没有见了她过来的。”
秦可卿见了黛玉问起惜春,却是皱了皱眉。黛玉觉得不对,忙道: “可是四妹妹有什么不好?”
秦可卿忙道: “娘娘莫急,小姑子极好的,只是昨日里我们家中来了一个客人,小姑和她吵了几句,今早赌气找了果郡王爷上京都拜怫去了。”
黛玉听见惜春又是不高兴就找了胤礼的麻烦,心中也是略略的猜到了几分。只是那个和惜春争执的客人,却是叫黛玉心头好一顿疑惑。
如今贾珍贵为振国将军,娶得又是庄亲王爷的义妹。正经的和硕格格。朝里朝外,谁不知道振国将军的妹妹却是被皇上和几位王爷宠出来的脾性,加之惜春生性单纯,并不骄纵,因此也没有谁去和她计较争执。突突出来这个人,黛玉心中就隐隐有些猜度。
黛玉只看了秦可卿有些闷闷的神情,道: “是谁和四妹妹吵得,你不妨说说。”
秦可卿这才叹了口气道: “这么个事情,原是不该让娘娘知道担忧,既然娘娘问起,也只能说了实话。”
顿了话头,秦可卿才是凝眉道: “昨日里,那史家的姑娘过来了,在我们的府门前敲了许久,我看着过往的亲戚份上,将她放了进来。没想到就和小姑大吵了起来。”
黛玉这才知道那客人是谁,疑惑道: “史家不是被抄了么,如何她竟是没进去的。”
秦可卿叹息道: “当初她是定了亲的,原本就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没有出嫁竟是当作了出嫁的处置,只把她算做了别人家里的媳妇。可没有想着,后来她却是又退了婚,跑到了我们家里来闹腾。”
黛玉敛眉低头抚了抚肚子,淡淡的道: “她闹些什么?”
秦可卿苦笑道: “只一个劲的要我们将她叔叔婶婶救了出来。否则便是不肯走。”
黛玉冷笑道: “好大的口气,她叔叔婶婶犯的可是国法,由得她撒泼便要放人不成。”
秦可卿瞧着黛玉动怒,一时也是无话,黛玉只想了些许,道:“既然她要闹,我便让她闹
个厉害。”
说着,黛玉便叫了身边的雪痕,让她带了人去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