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几个看了一脸淡漠的黛玉,心中不服,却被那拉氏狠狠的拉了衣袖,只得诺诺的应了
都退了出去。
胤禛看着她们的背影,心头忽然生出一股疲倦,整个人靠在了龙案上。
黛玉心中酸涩,知道胤禛这几日政务繁忙,已经是极为疲倦,只是没想到,今日还是来了这么一出。也不说话,径自伸了手去,在胤禛的肩窝处不轻不重的按着。
许久,胤禛的手攥住了黛玉的手腕,道:“玉儿,你,是不是很不想看见她们的?”
黛玉微微一愣,道:“你怎么:这么说。”
胤禛叹了口气,却是伸手将黛玉揽着坐在了自己的怀中,音调极轻的道: “玉儿,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你今日哪怕眉梢一动,是喜是怒我也是知道的。”
黛玉将头靠在胤禛的胸前,抓了辫子把玩,却是有几分自嘲的道: “难不成我不欢喜看见她们,你就能把她们弄得不见了么?”
胤禛的身子一僵,却是良久无言,黛玉此时已是释然,反而呵呵一笑道:“胤禛,我嫁你
的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若是守着那些改变不了的事情跟自己较劲,却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呢。”
胤禛的手摩挲上黛玉的精致的五官,感叹道: “玉儿,谢谢你,只是你如此待我,我也必不负你。我决不会再招幸她们。”
黛玉听的这个话,却是坐直了身子,赫然对上胤禛坦诚的眸子,道: “胤禛,我却是高兴你这么做的,只是别人也就罢了,那拉姐姐那里……”
毕竟,那是他的嫡妻啊,结发这么多年,如今还要独守空房,似乎太过凄凉了,何况,那
个温柔聪慧的女子,对自己是那般的好。就连今日,她赌气在她们面前和胤禛那般甜蜜,那拉氏也是未曾有过定点怨恨的。
胤禛唇角一翘,道:“玉儿,我和她,并不是你想的那般,有机会,我会好好说给你听的
。只是你现在要知道,她和我,从来就不是夫妻的情分。”
黛玉的眼眸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胤禛,只是胤禛难得见到黛玉这般惊愣的样子,竟是觉得分外诱人情爽。紧绷心上窜过一丝温润,就着两片唇瓣恨恨的应了上去。
许久,胤禛方才志得意满的抬起了头来,舔了舔唇,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耶肆,拍拍黛玉混沌的小脸,道:“玉儿,快起来吧,你再这么做下去,我竟是不能做事得了。”
黛玉的脸蛋轰然殷红一片,忙不送的起身,嗔怪的看了开怀的胤禛两眼,急急的窜到了内殿去休息。只留下身后胤禛清冷的容颜上一抹化不开的坚决。
玉儿,我的玉儿,为了守护住如今你我的幸福,这一次,便是谁挡了我的道路,我也是要除了她的
巍巍的殿宁里,胤禛阴冷的眸光看着面前的一封金漆密折,决心下的又狠又痛。
月上柳梢,黛玉揉揉眼角,看着面前的账簿,这是林家多年来在京城所有的营生收益。胤禛初初登基,因了康熙一味的追求仁政的做派,身后留下的竟是一个空有盛名的大清王朝,虽说民众的日子也是好的,战事也是安稳的,但是,唯独一样,就是那国库里,且不说有多少盈余,却是处处的都是那些豪门大族里欠下的银钱,竟是堆满了蛀虫。
难怪,当初康熙爷临终的时候,却是说了要胤禛来挑起这个重担子,说不得,胤禛也只能拿了雷霆的手腕来让大臣们填补,或是抄家震国法的了。只是这样一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说新帝刻薄寡思了。
如今国库空虚,将来年羹尧那里,是迟早要安定的,又是一大笔银子,钱要追回来不是一日两日,幸好黛玉早就有了筹谋,这些年来,暗中交待了林家手下的人在京城中大肆做米钱的生意,一面可以积蓄极多的银两,一面又掌握了那粮草事项,省的到时候打了起来胤禛却是无米无钱可用。
黛玉如今看来,那些个掌柜的都经营的极好,听说其中也有着她那弟弟的功劳,当初小小的孩子,一别经年了,却是不知道如今是和模样了。
黛玉正想着幼时那个黏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外头李德全却是匆匆来禀,声色仓皇中打量了四周,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黛玉当即明白过来。
黛玉使了眼色,叫了一道进宫的雪痕带去了身边的宫人,这才道: “李公公,出了什么事的?”
李德全神色焦急,道:“林主子,你可是快去承乾宫吧。”
黛玉皱了皱眉,道: “承乾宫,那不是德妃娘娘的地方么,可是娘娘身子不好了?”
按理说,虽然没有给德妃正式上了封号,然而胤禛也是早早的就下了旨意,让德妃搬到慈宁宫去住,只是德妃径自不肯去罢了,胤禛事务繁忙,也没有心情跟这个自来生疏的额娘多计较、加着德妃素来不喜黛玉,黛玉这几日都是为了少麻烦,不去招惹的,李德全如今来说,却是什么事情。
李德全擦了擦汗,道: “林主子,皇上和娘娘起了争执。德妃娘娘可是要闹着自尽的。”
黛玉听的这个话,先是一惊,继而却是冷笑着坐了下去,道:“好得很,竟是要自尽。”
闹腾了这么些时日,竟是连这么个招数都使了出来,自尽,是要胤禛背上一个逼死亲母的罪责,还是想要要挟些什么、无论打的什么主意,只要她手中有那卷遗诏,都是敲错了算盘的黛玉料想德妃也不会无缘无故至此,因问道: “可是十四爷回来了。”
李德全惊讶于黛玉的算计,道: “正是的。十四爷带了极多的兵士回京,皇上要十四爷单独进城谒灵可是十四爷偏生不肯,叫嚣着要打进城来,皇上下旨叫十六爷拘了十四爷在府中,德妃娘娘要皇上放了十四爷出来。”
李德全说的极多的话,还没有完的,黛玉便是冷冷的接道: “可是皇上不肯,娘娘便要自尽是么?”
李德全装着胆子看了黛玉一眼,却发现那目光中藏着的是不亚于胤禛的阴冷寒意,凛然之下威势丛生。
黛玉气急德妃的如此偏袒,心疼胤禛如今的万人逼迫,干脆的站了起身,道: “走,随我去看看,咱们的额娘竟是要如何去追随先帝。”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承乾宫中风云起 夜色朦胧惊天事
李德全愣了愣神,看着黛玉果真是怒气勃发的样子,只好忐忑不安的随在后面,等到了德妃那里,却发现外头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却是独独不见素日跟在胤禛身后的小顺子。黛玉心里一紧,连忙问道:“皇上呢。”
一个宫女童碹自的抬起头,道: “回福晋的话,皇上刚发了一顿大脾气,现下里己然起驾乾清宫了。”
黛玉心思一沉,胤禛素日行为冷清,对着德妃更是因为少有话说,而是内敛不己,轻易不肯表明喜怒的,如今若是竟能生了一场脾气,果然德妃那里却是不好的了。
黛玉想要问问这些宫女们胤禛和德妃都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没想到却是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一个劲的面露难色,苦苦求着黛玉,黛玉知道其中必有纠葛,也不多说,却是使了一个眼色给身后的雪雁,自己径直先进去了。
诺大的寝殿里头,德妃正跪坐在佛像面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敲着木鱼,诵经祈求。许是知道了黛玉进去,缓缓的站直了身子,转了过来,扶着宫女的手到了椅案上坐下。
德妃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眼,冷笑道: “福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黛玉并不去理会德妃嘲讽的态度,先行做足了礼数,也不见德妃叫起来,只好自行站直了
身子,走到德妃的下首位子坐下。
德妃丢过去一个淡淡的眼神,倒也是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了黛玉几眼,方才道“福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的?”
黛玉看着德妃不屑一顾的神情,心里不可谓不怒气的,只是终究还是看在如今胤禛仅剩下
了这么一个亲眷的份上,缓了口气道: “额娘,这几日,您住在这里,可是还舒适的?”
德妃就着宫女的手喝了一口清茶,这才慢条斯理的道: “本宫好歹也是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些年,想来倒是不用福晋多操心。”
黛玉软软一笑,道: “额娘唤我玉儿便可了,不敢担当额娘的福晋二字。”
德妃冷笑道: “那可是不敢的,福晋以前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如今更是皇上的心肝,我这个先帝的妃子不敢担当。”
黛玉依旧是笑脸迎人的样子道: “玉儿今日来,是听说了额娘生气,不知道额娘是有什么不爽快的地方,说了出来,我们也好改过。”
德妃凝眸看着黛玉,许久才道: “本宫记得,皇上的嫡福晋仿佛是那拉氏吧,如今这么些事情,竟是要林福晋来处置。”
黛玉心口一滞,拦住脱言欲说的雪痕,道: “是玉儿多事了,额娘要是想要那拉姐姐来处置,玉儿这便去叫了那拉姐姐过来。”
未待黛玉说完,德妃便道: “不必了,不管是谁,总归日后都是金贵的人儿,本宫是不敢劳动的,这里的事情,今后你们就不必管了。”
黛玉看着德妃的样子,知道她是有意刁难,依旧为了胤禛强自忍耐,只道:“额娘,您可是太后之尊,虽说皇上尚未封号……”
德妃打断黛玉的话道: “什么太后,本宫只是先帝的德妃,哪里有什么太后的说法,本宫可不敢做那窃国者之母!将来无颜面对大清的列祖列宗。”
这话一出来,黛玉登时脸色一沉,挥了挥手,将宫中的奴才们全都遣退了出去。
德妃看着黛玉强行叫出去了身边的宫女,心中更是不忿,绕是多久以前,德妃就觉得面前的黛玉是个大大的祸患,只是没有想到,先帝竟然会这般思宠与她,连最后的时辰,都要招了她在面前,谁知道,是不是她素日里总和先帝说了些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手脚,否则,那帝位必是她的胤祯的。
黛玉看着德妃清冷嗜血的目光,反而是心中坦荡,早首面对着德妃的怒目,道: “额娘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德妃讽刺道: “谁不知道福晋是大美人,便是先帝都是疼爱的紧。”
黛玉听的这话说得露骨,冷言道: “额娘好歹也是伺候先帝的人,如今这般说法,竟是一点不顾及吗?”
德妃道:“我顾忌什么,你和胤禛,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我还需要顾忌什么。”
黛玉冷笑着看向德妃,道: “额娘倒是说说,我和皇上做了些什么?”
德妃的眼神顿时癫狂起来,道: “你做了什么,要不是你们在先帝临死前威逼篡改诏书,胤禛今日能得到那个位子?从小到大,先帝最疼的就是我的十四,帝位必然也是他的,你们篡改遗诏,夺了皇位,还不准十四回来见我,你们就不怕先帝在天有灵吗?”
黛玉听的德妃这等言论,只觉得好笑,道: “皇上继位,乃是先帝的意愿,便是多久以前,先帝择定的人就一直是当今的皇上,额娘红口白牙断定先帝有心传给十四爷,却是大大的好笑了。”
德妃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的,先帝爷素来是不大理会老四的,从来也不曾管过,只有十四,先帝是一直捧在手心里,这才是大大的疼爱,否则,怎么会把兵权交了给他。”
黛玉叹道: “额娘,你要知道,先帝的身子骨,是多久以前就不好了的,他处心积虑的瞒着众人,还将朝臣们最寄希望的十四爷调到了边塞去,难不成竟是不知可能见不着十四爷最后一面吗?先帝宁可不见十四爷,也要调了他出去,为的是什么,一个是为了他的将帅之才,再一个,却就是为了保皇上顺利登基。”
德妃听到黛玉如此说法,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因而大叫道: “你撒谎,明明就是你们篡改了先帝的旨意,若不是这样,定定该是我的儿子继承皇位。”
黛玉听到德妃喊出我的儿子四个字,心里如同一把大火浇在了沸油上面,怒道: “您说你的儿子,难不成如今继位的就不是你的儿子,皇上到底是哪点不好,便是你当日在大殿上喊出了他继位不正的说辞,他也是生生的忍了下来,在朝臣面前替你瞒着掖着,只说你是精神不好的。你可知道,你那样的言论,对他是多么不利。”
德妃突然大笑起来,道: “不利,好得很,若是如此就能对他不利,我倒是应多喊几声。
德妃的言辞终究大大的激怒了黛玉,黛玉冷着脸走到德妃的面前,沉声道: “额娘,今日还叫您一声额娘,不过是因了皇上对您的敬重,可是您却不要以为真是对您毫无办法的,若是您在这般大放厥词,扰乱人心,当是要知道后果。”
德妃得意的笑了笑,道: “难不成你还是要处置我的,不要忘了,别说你尚未封号,就是你封了皇后,还能那我这个皇上的生母如何,弑母之罪,便是当今皇上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黛玉看着德妃的神情,厌恶道: “所以,你才拿了要自尽的说法来逼使皇上放十四爷带兵进城,丝毫不顾及那么大批兵士进来,对大清的江山社稷会有什么影响。”
德妃笑道: “我如今顾忌这些做什么,我只要知道老四登基不正,要归还皇位。”
德妃说的笃定,却是得到了黛玉的不屑一顾,只听黛玉霜花满腔,语调寒冰,坚决的对着德妃道: “额娘,我不妨告诉您,皇上拿您无法,固然是母子之情,然则这些却不是黛玉的顾忌,若是您再这般置皇上的体统声明与不顾,切不要怪我以下犯上了,不懂媳妇的孝道了。”
黛玉说完,拂袖而去,也不管身后的德妃怎样惊慌失措的表情,那样淋漓尽致的不敢置信。烧的德妃原本肯定的心神都紊乱起来。
德妃今日却是跟胤禛落下话来,说是三日见不到胤祯,便要上吊去见先皇,到时候外间的说伐,自然也是那胤禛不忠不孝的。德妃这般笃定,便是因为如今外面人心不稳,议论纷纷,都说胤禛位子来历不明,先帝驾崩之前,只有他和身边的黛玉服侍在前,说不得,竟是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才这般得了皇位。
没想到,今日胤禛在这里一场大怒,虽说是狠狠的发了脾气,但是也不敢真的就看着德妃去死,然则,黛玉却是这样满不在乎,且是成竹在胸的神情,一时间,德妃心中就生起一种不安的感觉,想了想,终是又敲起了面前的木鱼。
无论如何,事情已经是走到了这么一步,为了她的十四,却是断断不能退的,也不能因为黛玉的几句为何就缩了回去,否则,她的十四啊,如何能做那万人之上的人呢。
黛玉一路上脚步匆匆,雪痕跟在后面,看着黛玉的脸上一沉不定,少有的狠厉浮现在面前,却是又参杂了一抹挣扎。雪痕跟着黛玉许久,虽说也见过黛玉处事决断的时候,但是却未曾见过黛玉有这等的踟蹰,便知道黛玉心中必然是在计较大事,因而也只是跟着,并不敢多说话
到了乾清宫内殿里头,外间的太监忐忑不安的站着,见着黛玉,脸上幻化出神采,连忙迎了上来,道: “福晋,您可是回来了,皇上在里面呆了好久,也不让人伺候,这可……”
黛玉抬手阻止了太监说下去,叫了雪痕将人带出,自己一个人推开沉重的大门,透过一阵吱嘎的声响,黛玉瞧见了锁在阴影处的胤禛。
几个酒壶歪斜的倒在脚边,胤禛垂着脑袋,将手抱在脖子上,听见了黛玉的脚步声,缓缓的道:“玉儿,你来了。”
黛玉听着嗓音里的混乱沙哑,心中大痛,疾走过去,将胤禛的脖子揽在自己的怀中,道
“胤禛,你这是做什么?”
胤禛呼吸着黛玉身上的洁净气息,吐出一股浓浊的酒气,道: “玉儿,你的身上,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