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贾母说的低了头告罪,然而,心里终究是计较上了。
贾母见着王夫人的样子,就知道她必定是不死心的。也知道元春如今在胤禛那里必定是不好过日子。只是贾母也明白,她都是能猜到上一次里黛玉中毒的事情必然元春也是之情,如何胤禛就是能猜不到。既然如此,又怎么会给了元春舒坦的日子。
其实,贾母也未尝不是没有动过从了黛玉那里给元春谋出路的主意,只可潜,贾母一路看来,元春如今竟是最高傲最狠厉不过的性子。对黛玉成见颇深。贾母也只能叹气子孙不够机警。若是果然元春能和黛玉亲亲热热的姐妹做着,胤禛如何能不顾及黛玉的想法,少不得是要多去元春那里走动。到了时候,生下了个阿哥,还有什么不能成的。
这条路子,终是在黛玉中毒的时候断了,贾母除了心中哀叹,也是在没有别的主意。如今
只能指望贾环那里多得一些青云了。
雪痕早己备好了马车,等在门口,黛玉拉着迎春的手正要上马车,莺儿忽然追了出来,喊道:“林姑娘,您可是等等。”
黛玉狐疑的看了看莺儿,道:“有什么事的?”
莺儿素来极怕黛玉,咽了口唾沫星子,道: “咱们太太交待我送些东西,给咱们姑娘带进宫去。”
黛玉嘴角翘起,顺手翻栓了一番,发现都是极多的绫罗绸缎,药材补品。也不接过,只道
“这些东西不能带进去。”
那莺儿虽说怕了黛玉,但是还是有几分傲气,硬着脖子道: “林姑娘都是答应了要去看我们姑娘的,如何带这么点东西却是不肯的。”
雪痕见了,怒道:“你一个小丫鬟片子,也敢跟我们姑娘这么说话,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姑娘可是有郡主的名分。不要以为素日里咱们姑娘不计较,你们便连朝廷的规矩都忘了。”
莺儿被雪痕一通训斥,心里不服气,也不敢说话,只觉得雪痕这些时日身上的煞气越见深重,竟是比那些个虎背熊腰的屠夫还要厉害上几分。
黛玉也不生气,拿着帕子擦了擦汗,道: “回去告诉姨娘,不是黛玉不愿意,只是宫中严禁私相授受。若是带了进去,让人知道,不好的却是宝姐姐了。以后还是让姨娘自己惦念着,不仅黛玉这里不行,别人那里,也最好是断了。”
言谈之下,竟是对薛姨娘四处托人给薛宝钗带东西的事情极清楚。
莺儿心虚的应了一声,也不敢说话,自顾自的跑了进去。雪痕狠狠的啐了一口,才是不甘不愿的随着黛玉一起坐了进去。
直到马车缓缓起行,迎春终于憋不住了话头,问道: “林妹妹,你为何要叫我随你一起进宫。”
黛玉笑了笑,道: “能有什么,不过就是看你素日里都闷在屋子里,若是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不去找你,你便是觉不出屋子,这才叫你一块出来松爽松爽。”
迎春闷闷的不说话,许久才道: “如今,也只有你们这些姐妹才是惦记着我,尤其是你林妹妹,待我再好不过了。”
黛玉见着迎春话中多所感伤,知道她是心中愤懑难平。想着迎春平B也是被压抑的实在,
这才拉住了迎春的手,实诚的道: “二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是这么些年来,你该隐瞒的,该委屈的,都是尝尽了,今后何妨放开一些。人,不能总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活着
迎春闻言如同霹雳,震惊看着面前一脸睿智的黛玉。总以为自己是瞒的极好。没想到竟真是被黛玉看了个一清二楚。
打从黛玉进府,迎春便觉得每每对上黛玉那一双眼睛,就有一种被看穿所有的恐惧,如今黛玉这样实在的说了出来,倒叫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黛玉知道迎春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么愣愣的活了许久,安稳了许久,被人突然拆穿,总是有些不放心的。因而道: “你也放心,横竖今后你要是还愿意做人们口中的二愣子,我也是不拦你的,各人总有各人的活法。”
迎春眼眶微微一湿,黛玉原以为迎春必是要痛哭一场,没想到后来却是咬了咬牙,忍了回去。黛玉见着她这般倔强的样子,也只好暗自摇头。
黛玉这边去了宫里,收在贾府门前的人立刻回了胤溏,胤溏先是一笑,暗叹薛宝钗果然是有法子,居然知道黛玉心软,必是会进了宫去,另一面,却是叫人去请了胤祀。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就快要成功的将黛玉和最尊敬的哥哥凑到一处,心里却是隐隐有些不明所以的怅惘。
只是,既然胤溏都会着了人去看着黛玉,胤禛又岂是不会的。早在那雪痕回报之前,府门前的人就将黛玉的行踪告诉了胤禛。
胤禛听的黛玉进宫,且还是为了薛宝钗,手中一个激灵,那茶盏几乎摔在地上,胤禄见了胤禛的样子,打趣道:“四哥,你这是做什么,玉儿可是进宫去,谁还能伤着不成,好歹还有皇阿玛的脸面在呢。”
胤禛蹙起眉梢,道: “那薛宝钗叫玉儿进宫去做什么?”
心里始终是不舒服的,胤禛放下了手中正安排着的事情,道: “老十七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因为胤礼住在宫中,因而一色盯着薛宝钗的事情都是他在管着。胤禄见了胤禛问起,道:
“都说这几日是紧盯着那薛家的丫头,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想来也是被宜妃娘娘整治的怕了,这才格外安生。”
胤禛冷冷一笑,道: “那个薛宝钗,我虽说是没见过几次,却绝不是个肯安生的主。便是挨了打,为何又要叫玉儿进去看,她跟玉儿,可是一向不好的。”
胤禄也是微微愣神,许久才道: “想来,也是那薛家的老婆子求了玉儿去看,除了玉儿贾家可是没有什么能随时进宫去的主。”
胤禛还是不放心,只道: “这中间必是有什么蹊跷,玉儿虽说机警,却是没有薛宝钗那么鬼祟,你着了人,再去细细问问,那薛宝钗今日里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我一一都要知道清楚。”
胤禄犹豫了许久,方道:“四哥,那江南的事情……”
胤禛沉下脸来,道: “江南那边,有林如梅昔日的门生撑着,暂时乱不了去,如今要紧的是玉儿。”
胤禄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的位子,再说也是心疼黛玉这个妹妹,因此不再说话,默默的退
了出去,找了暗卫来细加盘问。
说得那黛玉进宫,果然就是先去见了康熙,留着迎春在外面候着。康熙见了黛玉也是极为欢喜的。略问了问今日的生活起居,便是问起了黛玉今日的来意。先前还是笑开了颜,听的黛玉是为了薛宝钗和史湘云而来时,一双眸子却是精明无比的盯着黛玉。只看着黛玉一派坦诚,才是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丫头,你纵使机警有余,确实是种不够心狠的。”
黛玉一滞,并不说话,只是那样清澈的看着康熙。康熙又是一叹,道: “朕听说那两个丫头和德妃宜妃的侄女起了冲突,朕原本以为她们必是要被好好地整治一番。没想到,德妃和宜妃都是毫无动静,也并不曾给朕有什么禀告说法。”
黛玉静静的听着康熙说话,并不插嘴,康熙说到这里,却是一个冷笑道: “德妃和宜妃随在朕的身边数十年,脾气秉性朕也是清楚的,没有这么软和的时候。这一次却是反了常态,倒叫朕好生奇怪。想来,你也该知道,那个薛宝钗的,若不是好生了得的手段,这一次,已是落了罪了。”
黛玉这才明白康熙实在担忧告诚自己,心中大为感动。道:“皇上放心的,黛玉自会小心
。只是毕竟住在一处,若是不来看看,将来也是落下了话柄。何况,这原是在宫中,还有皇上心疼黛玉,想来不会有什么风波。”
康熙朗朗一笑道: “你这丫头,倒是个嘴甜的,一句朕心疼你,却是让朕不准你去都不行了。”
康熙一是觉得黛玉说话极为有理,毕竟还在贾家住着。有些事情,不得不想。再者对自己这个宫禁,也是极为有把握,康熙一生经历风浪无数,总认为尽在掌握之中,一个小小的商贾之中,必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逞。
然而,正是人人都保持了这么个看法,才是给了薛宝钗一个大好的下手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黛玉昏聩宫道中 迎春偶遇温文人
只是康熙也是清楚宫中人的本事,唯恐黛玉去了被人刁难,让了李德全随着黛玉一块到了储秀宫,没想到,反而是给薛宝钗长了几分脸面。
那储秀宫的管事姑姑见着李德全,连忙弯腰不送的上了来,恭敬地问道: “不知道李总管是有什么吩咐的。”
李德全甩了甩浮尘,也很是有几分威严,道: “这是华清郡主,皇上特准了来看看这一届的秀女薛宝钗,你可要好生招呼着,不可怠慢了。”
那管事姑姑也是宫中多年的老人,黛玉在康熙那里的盛宠也是听说过了的,因而并不敢因为黛玉不是皇家血脉而怠慢,形容举止都是极为小心的道: “奴婢知道了,必会好生招待郡主的。”
李德全点了点头,对着黛玉却是全然一副谦卑神色道: “郡主,老奴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就有劳郡主自个儿进去了。”
黛玉笑道: “原也是麻烦李公公了,黛玉这里多谢了。”
李德全慌忙祢道不敢,这才离去。那姑姑冷眼看来李德全也对黛玉十分恭敬,更是笑意满腔的招呼了黛玉进去储秀宫。
因着储秀宫是从来不曾有外边的人进来,除了那宫中的教养嬷嬷,德妃宜妃几个间或来招了人出去,哪里有人敢擅入。如今闻得有人居然是能得了康熙的旨意来探视秀女,众人都不免有几分好奇。大堆的秀女涌在门口看的。
“这可是谁,瞧着管事姑姑的样子,十二万分的小心恭敬呢。”
本就是议论纷纷,因又见着管事姑姑领了黛玉和迎春见了薛宝钗和史湘云的屋子,都围在
'口处说话。好不容易等着管事的姑姑退了出来,有几个胆大的,才是上去问话。
“姑姑,这可是怎么说的,不是不许家里人来探视么,怎么那么一个包衣奴才反而是有人来瞧的。”
这些汉军旗的秀女们前日里还是跟薛宝钗极为亲密,如今知道薛宝钗的身份,又得知她是得罪了宜妃的,本就是敌手,此时说起话来也是不十分的亲热了。
那姑姑扫了秀女们一眼,道: “你们几个却是把素日教的东西都忘了,宫里面,可是最忌讳多嘴饶舌。”
那问话的秀女忙闭了嘴,神情却是依旧写满了好奇的意思。姑姑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也小声些,这里面那位,可是华清郡主,比着正经的宗室公主还得宠几分,她要来瞧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那姑姑又看了四面,交待道: “你们可是不要多嘴的,这郡主跟极多的阿哥相熟,父亲又是皇上的故交,虽说人去了,到底还是情分在那里。你们将来要是想着进了阿哥的府上,说不得,还要这个郡主多多美言呢。”
管事的姑姑也是个好心的,看着这些汉军的秀女不容易,这才特特的交待了几句,摇头走了。
待得那姑姑一走,秀女们又是一番炸了锅的闹腾。
“我听说那郡主原是住在贾府外祖母家里,这薛宝钗也是跟贾家有些亲缘的,想来必是如此才能让郡主亲自来看。”
“难怪竟是敢跟那乌雅芷云和郭洛罗兰香较劲,背后竟是有这么个人在撑着。说来,这华清郡主如今可是盛宠最重,那德妃和宜妃也是不敢妄动呢。”
“这可真真是好笑的,原本我们还在嘲笑着别人是个包衣奴才,现在一看,人家原来也是早有了门路,何愁富贵不了。还是我们这些人才是蠢笨,被人家瞒在了骨子里。”
秀女们一言一句说的极为喧哗,只是还是把管事姑姑告诚的话记在了心上,绕了到角落里面去说话的。这一下,正好就叫隔壁的乌雅芷云几个人听了个正着。
那郭洛罗兰香原本就是被乌雅芷云挑唆着去找了薛宝钗麻烦,没成想,薛宝钗竟会让她额头摔出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若是没有太医的生肌音便是要毁容的事情。心里早己大大的生恨。
后来找了宜妃苦求半日,宜妃一向心疼她,这一次却是一反常态,不肯问罪薛宝钗。郭洛罗兰香气闷了许久,才得知是胤溏在宜妃面前保下了薛宝钗,郭洛罗兰香这才明白过来,毕竟侄女虽亲,将来宜妃的荣华可是要全仰仗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极听胤溏的话。
郭洛罗兰香于是又去吵闹胤禟,胤溏素日不理会她,这一次却是结结实实的板了脸,不许她再去找薛宝钗的烦扰。问及原因,不过是故人情面四个字。
郭洛罗兰香原是不知道那个故人,现在听到秀女们这么个说法,当即想到了就是黛玉,躺在床上,呲了呲牙,道: “好一个林黛玉,劳什子的破落郡主,不过就是个郡主,也敢来这里逞威风。”
说着,郭洛罗兰香就要拿着鞭子去找黛玉算账,不甘心白白的被人抢足了凤头。
乌雅芷云见了,茫茫的按住她,道: “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郡主,又是正经的奉了旨意过来,你可不要去肇祸。”
郭洛罗兰香恨恨的在地上抽了一鞭子,道: “难不成我就这么白白的被一个包衣奴才给伤了。”
乌雅芷云按住她的手,道: “你着什么急,将来做了嫡福晋,管它郡主什么的都是在你的位分之下,还愁教训不了的。”
郭洛罗兰香听到这里,也只好想将一口闷气压了下去,闷闷的拿了茶水在窗前坐着。忽而眼睛一亮,似是自言自语的道:“那不是八哥哥么?”
乌雅芷云闻见八哥哥儿子,登时觉得有些奇怪,道: “好端端的,你喊什么八哥哥,八爷可是在贝勒府里呢。”
郭洛罗兰香急道: “我姐姐可是嫁了给他,我们从小一处长大,我还能不认识他么,不信你自己过来瞧瞧。”
几个秀女于是挤在一处,都在窗口处望,却是又都没有见到一个人的。反是乌雅芷云见了外头一个小巧的八哥在那里饶舌,心里一动,出了门去。
乌雅芷云一面往外走,嘴里还是在笑闹的道: “什么八哥哥,不过一只八哥,多了一个字可是大不一样。好了,我就瞧瞧去。”
满家的贵族女子们一阵笑闹,郭洛罗兰香却是跺了跺脚,道: “我真是看见八哥哥了,真的。”
乌雅芷云也不理她,径自走了出去。原来那八哥却是胤礼所养,乌雅芷云见了,便知道胤礼要见自己,这才抽了空出去的。
幽静的书房里,胤禛面前一杯六安瓜片早己凉了许久,两个时辰后,胤禛的脸上已经略略出现不耐之意,胤禄才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四哥,打探清楚了,那薛宝钗近日就是见了太医和宫女,我也问过了太医,他只说薛宝钗要他开了一些催情的香药,想来竟是在选秀的时候做些下三流的手段。”
胤禄冷冷的嗤笑一声,对于薛宝钗如今算是彻底的瞧不起了。
胤禛紧紧眉,终是觉得不会如此简单,淡淡的问道: “如今玉儿可是在宫中?”
胤禄一愕,道: “是,玉儿已经在薛宝钗那里了。只是有一件事却是好笑,我让了胤禄去问乌雅芷云薛宝钗的动向,乌雅芷云却是那郭洛罗兰香似是被摔的糊涂了,竟说自己见了老八出现在储秀宫里。”
胤禄犹自觉得好笑,道: “这储秀宫可是不准男子进去的。想来那个郭洛罗兰香果真是糊涂了。”
胤禛却是心中大动,心里转了几转,忽然紧张的问道: “宜妃可是召见了薛宝钗的?”
胤禄奇怪的看着胤禛的神情,道: “不是说宜妃将薛宝钗找过去好生整治了一番,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