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胤禄也拿了不赞同的眼神看着黛玉,怪责她心地太过良善。
黛玉被三个人的眼神瞪得发慌,道:“好了,我是不愿你们为我背了什么不好的名声,况且,我还有别的安排。”
胤禛眉梢一挑,似是在等黛玉把那安排说了出来,黛玉见着胤禛这样,知道不说个明白透彻是必不能让他死心的,只好叹口气道:“你们随我进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
三个人随了黛玉进屋,那时香菱已是清醒明白过来,只是仍旧后怕,倒在狗儿怀里,两人脸上都是泪水长流。
香菱见了黛玉进来,忙趴在地上道:“奴婢多谢林姑娘帮忙,只是不能为了奴婢的事情给姑娘惹了麻烦,姑娘还是把奴婢交出去吧。”
狗儿听了香菱这话,忙过来道:“要去咱们一起去的,再不能让你一个人受苦了。”
香菱和狗儿登时抱着大哭起来,胤礼看看香菱,又看看狗儿,好奇的摸了脑袋问道:“我的好妹妹,你这唱的是哪出。”
黛玉淡淡的道:“不过就是一对有情人罢了。”
等到雪雁将热茶上来,几个人坐定,黛玉才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来,香菱如何到此,又是怎么决定了助她的。胤禛听完这话,有些不赞同的打量了狗儿和香菱,道:“玉儿,这档子事情,你原是不该管的。”
黛玉眉宁蹙起,仿若几许薄烟弥浸,道:“四哥,我说过了,他们是有情人。天下有情人何其多,却是不能终成眷属。如今我遇上了有这能为,说什么也要试上一试。”
胤禛望着黛玉坚定不可动摇的神情,心底一叹,他的玉儿,总还是这么心善,也罢,今日便是为了红颜一笑,管了这个闲事又如何。薛家,他还不放在眼里。
“既如此,你想要如何?”
黛玉知道胤禛这话一出来,便是不再反对,笑道:“四哥不必担心,我皆是安排好了,叫你们过来,一是帮我助威拖延时日,二却是实在有你们帮忙的地方。”
胤礼急吼吼的道:“哪有什么拖延时日的说法,你要是想帮他们,爷叫人把那薛蟠叫来签了休书,他还敢说话的?”
胤禄没好气的敲了胤礼的额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孩子话,玉儿这样做,是不想堕了我们的名声,你却在这穷嚷嚷。”
黛玉瞧着胤礼不服气的样子,好笑道:“果然十六哥是个聪明的。”
胤礼忙道:“玉儿妹妹,你这么说,是说你十七哥就是个笨小子吗?”
胤禛见着胤礼还是顾着和黛玉玩笑,沉下脸色,训道:“老十七,你还说什么废话,不好好听听玉儿的打算。”
胤礼见着胤禛训他,咕哝道:“竟是说我的,玉儿也在说笑,分明就是只有红颜没有手足。”
“你嘴里咕哝些什么,再这么着,仔细我告诉了皇阿玛,收了你出宫的牌子。”
胤礼这才被吓着了,连忙合了嘴,黛玉微微摇头,说起了正经事情。
“我已经叫人去收集了那薛蟠多年来的罪行,桩桩件件据要定罪的证据。我想着,到底还是要个敝亮的理由作数。只是薛蟠前些时日住在金陵,京中未必有多少苦主。因此想请几位哥哥帮我安排些人把苦主找来。其二,审理此案的必是顺天府尹,还要哥哥们给他一点点醒,薛家人若是找上了他,必要想了法子暗示他们来找我帮忙。”
胤礼急道:“你这不是自找麻烦,想方设法丢了那个东西进去,还要求情?”
胤禛却是眸光稳妥,道:“你是想要借此跟薛家交易?”
黛玉点了点头,叹道:“不管如何,香菱是抢过去的也罢,买过去的也好,如今已是薛蟠的妾室,大清律法不可违背。若是没有薛蟠的一纸休书,终身都是薛家的人。若是要威逼薛蟠,你们名声无益,不过若是薛家自愿,便是大为不同了。”
胤禄笑道:“说来说去,你倒是为了他们费进了心思。”
黛玉回过头去看相依相偎的香菱和狗儿,幽幽的道:“鸳鸯,本应齐飞。”
胤禛心中大动,一口热气涌了上来,只看着黛玉道:“好,好一个鸳鸯齐飞,为了这齐飞我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惧!”
胤礼听的胤禛豪气万千,极为困惑的道:“十六哥,四哥这是怎么了,这点子小事也能说到粉身碎骨那里去。”
胤禄苦笑一声,看着胤禛和黛玉双目含情的无悔,心里一冷,端着面前的热茶一口饮尽,依旧是凉意侵袭。鸳鸯齐飞啊,他的鸳鸯却是又在哪里。今生是不是还能有那样的感觉,能否再找到一个如同黛玉般精华无双的女子与他齐飞。
众人心中各有计较,唯独那不醒事的胤礼依旧是搔了搔脑门子,什么事也不懂。
黛玉这里和胤禛几个商量好了计谋,待得黄昏,雪鹭也拿回了厚厚的一砸书卷。黛玉细细一番,惊觉这个风难安果然是个非凡之人。此叠书卷,都是薛蟠素日里在外作恶的铁证,有烧了别人铺子被人当场痛揍签下的悔罪书,也有调戏了哪家小姐人证的证词,甚而有着薛蟠打死人命的书卷资料。雪鹭还道那风难安在短短数个时辰,已是找齐了多半案子的人证,说服了他们去堂上作证的。此种本事,不仅黛玉,便是胤禛几个也大大的吃惊。
胤禛不由得感慨道:“早听胤祥提过此人,无奈就是不肯投身官场,若是能为我所用,必是一大良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黛玉闻得胤禛言语中的遗憾之意,早己下定了决心要将风难安招揽到胤禛麾下。保胤禛在那场风云多变的争斗中安全无虞。
既然得了证据,香菱也清醒过来,黛玉将打算一说,香菱和狗儿自然是欣喜万分。独中间还有一段趣事,原来那狗儿竟是在胤禛府上做长工,如今见了堂堂王爷竟然会为他筹谋,当即跪在地上叩头,道今后必定为胤禛做牛做马,卫他一生。连名字都改了叫做李卫,便是卫护胤禛的意思。
黛玉听到这里之时,差点没有讲一口清茶喷了出来。没想到原是成全一对有心人,竟就这么将历史上大名鼎鼎,胤禛身边不可缺少的良才招揽到了胤禛身边。
李狗儿,李卫,怪不得看见李狗儿就觉得机警非凡不是池中之物,想来命运多变,竟是如此。思及此,黛玉心中一叹,命也,运也啊。
第一百零五章贾母求情为子侄宝钗夜探黛玉门
说到那证据找齐,正是趁热打铁,该下手的时候,顺天府尹本是胤禄门下的奴才,胤禄几人没有在黛玉那里久坐,回去的时候,都趁早去了一趟府衙。那府尹是个极明白的,送走了胤禛几人,就匆匆的到了贾府来拿人。也不管已是晚上,贾政和王夫人那青白交错的表情。
薛蟠被胤礼一脚踢中心窝子,吐了极大口血正躺在床上,薛姨娘守着不停地抹眼泪。大夫开了一些药剂,混着吃了,薛蟠依旧躺着直哼哼,嘴里嚷着要报仇的。
薛宝钗一边擦泪,一边道: “好歹你也安生一些吧,你要报仇,可是要找那十七阿哥报仇。你没看舅父今日那张脸,是恼极了你,如今我们家计艰难,我们要是再被赶了出去,可是怎么好。”
薛蟠呲了呲牙,道: “找不了那十七阿哥,那个林丫头我却是必要整治的,若不是她藏了我的香菱,我怎么会有今日的祸患。”
薛姨娘听了这个话,道: “正是如此,平日就是跟个狐媚子一般,如今和几个阿哥处在一处,还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勾当呢。”
薛宝钗动了动眉头,瞧着薛姨娘和薛蟠狠狠地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旁边坐了极不舒心。
忽然间那莺儿匆匆跑了进来,道:“太太,姑娘,不好了,顺天府尹来拿少爷了。”
薛姨娘霍的站了起来,骂道: “混说什么,谁敢上这里来拿人?”
一句话还没吐了出来,就见迎面走来几个官差,手里拿着枷锁刑县。直直的进来,也不说话,径直上床那边架起了薛蟠,薛蟠痛的哇哇大叫也是不理,枷锁锁上,便要离开。
薛姨娘慌了神,斥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是敢上国公府来拿人。”
那顺天府尹走在后面,听的这话冷冷一笑看着随同而来的贾政,道:“别说你们只是这
府上的亲戚,便是这里正经的子弟,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薛蟠罪恶滔天,有什么拿不得的
说完,对着面色尴尬的贾政抱拳问礼,道: “贾大人,国有国法,今日的事情,得罪了。
那贾政愣愣的回了个礼,瞧着人大手一挥,将兀自挣扎不停的薛蟠带去了府衙。
薛姨娘和薛宝钗没想到今日在胤禛几个面前薛蟠能够逃脱,却是在晚上竟然突兀的被府衙拉走。相携哭喊着追了半路,见没有了指望,才哭哭啼啼的回了来。
薛姨娘和薛宝钗自然是不能看着薛蟠出事的,当即就去找了王夫人,在那里哭个不停,求着要让王夫人想办法把薛蟠弄了出来。
王夫人今日早已经被吓得不轻,本是为了看看黛玉的笑话,才这么随着薛蟠闹腾,谁知道
竟然是惊动来了三个皇子。不仅贾母那里训斥不断,便是贾政也是回来发了半日的脾气。兼之此次搭进去了贾家半数以上的子侄,贾家上下闻之消息都是骂声连连,她哪里还敢帮薛姨娘二人说话。只是碍于姐妹情分细声劝慰。
却说那贾政一日下来焦头烂额,到了晚间也不得消停,终于被连番的变故弄出了火头,连薛姨娘的脸面也似是不想再给。
“这朝堂法度,自有规范,我贾家还不是那权倾天下的门相,姨太太还是去找了王大人
看看有没有法子吧。”
贾政说完,拂袖而去,只留下薛姨娘和薛宝钗对着王夫人哭天喊地,满府上下都是不得消停。
果然那薛姨娘就写了信去找在外任职的王子腾,然王子腾虽说也是一方大员,可到底是在外地,何况此事牵涉重大,王子腾也是敏锐的觉得必和胤禛几人有些关系,薛蟠是外甥不假,却也是薛家的人,当即回了信来,说是公务繁忙,不能插手的。
薛姨娘断了娘家的支柱,整日痛哭,后来还是薛宝钗着人卖了两个薛家在京的铺子,这才凑足了数万两银钱,给了那顺天府尹身边的师爷,探听出一点消息。说是要找了相熟的贵人相助,才能让薛蟠兑于斩首之刑。
薛姨娘一听薛蟠的罪名如此之重,心惊肉跳,在府上哀哭连连,道: “我可就这么一个孽障,要是斩首可是怎生的好。”
因那日众人都是被请到了东府里面吃酒,薛姨娘听了打听回来的话,也不顾的丢脸,就在贾母等人面前痛哭起来。
却说那贾母听说那日的事情,是着实的大发了一顿脾气。贾母一生最重的便是贾家的门相,凭空来了个薛蟠将贾家数十子弟弄进了军营,虽说明面上是去历练,其实都知道胤禄必是要借机狠狠收拾,心里早恨透了薛蟠找了麻烦,只是碍于亲戚情面不好说罢了。
因见了薛姨娘哭天抢地,淡淡的道: “姨太太也不用着恼,不是说有贵人吗,你们自去找了贵人便是。”
薛姨娘抹了眼泪,道:“那有什么贵人,连哥哥都是帮不上忙了。”
说到这里,薛姨娘却是又看了贾母,道: “说到贵人,老祖宗却是国公夫人,一等的诰命
少不得这事要老祖宗帮忙了。”
贾母气的发颤,道: “我这老婆子如今还能有什么脸面,若是有那个本事,前日里早就把我的那些孙子辈们接了回来,何苦在这里闲话。”
薛姨娘当即脸面一红,知道贾母是在怪责薛蟠带了贾家子侄去闹事。
话说到这里,顿时众人都是有些尴尬的样子,那凤姐儿打个失笑,道: “我看薛家弟弟也是福大命大,必不会有事的,姨妈还是宽心的好。”
薛宝钗因担心道: “派去打听的人是说这几日就要判刑的,到如今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如何能不担心的。”
惜春坐在旁边,拿了块酥饼,懒懒的讽刺道: “若是担心,当初就不该犯事。”
这话听得薛姨娘和薛宝钗脸上不好看,冷了脸道: “听四妹妹这话,竟是说我哥哥罪有应得?”
惜春才不怕她,前日里就因为黛玉的事情早生不满,若不是当时正在房中午睡歇息,她是必然要去帮着黛玉,现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话。
“都知道你哥哥是惹了事来的,如今官府找他,还不是坐实了。”
薛宝钗脸色涨红,眼中看着惜春烂漫的模样,显过一丝深沉来。冷笑道: “我倒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竟是成了那定罪的大老爷。”
惜春见到薛宝钗讽刺她,一时大怒,坐直了身子就要回嘴,却被身边的探春按住了手臂
使了个眼色。
惜春坐了回去,探春这才笑道: “四妹妹年龄还小,宝姐姐不要跟她计较,她如何能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明白有罪应得几个字才多说几句。”
探春这话说得婉转,但是隐隐赞同了惜春的意思,却又叫宝钗回不出话来,探春只说得有罪应得,却没说无罪也是要判刑的,若是薛宝钗再加争辩,反是显得心虚了。
一面迎春也是淡淡的道: “三妹妹说的正是,你和薛姨娘也不用担心,若是薛家哥哥果然无辜,不出几日就会放了回来。”
然而薛姨娘和薛宝钗虽然是嘴上较真,终是心里明白,那状子上列出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极真的。哪里又能放得下心来。
贾母冷眼看着三春如今机警配合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三个丫头随了黛玉在一处玩耍,已是出落得越来越有大家气度。不过到底还是女儿家,出落得再好,将来还是要出嫁的,跟玉儿的情分,说不得将来也是带到了夫家去。若是那宝玉能够跟黛玉处的极好,她也是不用这般费神了。
贾母一想到黛玉那日的话,便是有些担忧,她在便是贾家在,若是她没了,那贾家岂不是就要败亡下去。因此一截又想到了还有一个贾环,忙问道: “今日可是没有见到环儿来问安的。”
探春听见贾母问到贾环,脸上带笑,道:“祖母见谅,环儿今日奉了多罗贝勒的令,去了那康亲王府上找世子商讨兵营的事情。没能来给祖母问安,特意让我给祖母请罪。”
贾母闻言,大喜道:“环儿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能为,我高兴尚且不及,有什么怪罪的
王夫人因为连日犯错,却是呆在一旁无话,如今听了探春的话,觉得着实扎耳。总觉得要不是贾环顶了宝玉的位子,如今就是该宝玉去和那些个皇室子弟结交,再论不到一个姨娘生的下贱胚子。
王夫人心中不满,不说出来便是好大一块石头压在那里,因此冷言道: “便是有什么事情也该知道孝敬长辈,连问安都省了像什么样子。”
探春见得王夫人这样说话,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终究是顾忌着王夫人还在管家,
怕她找了赵姨娘的烦忧。上一次胤禄几个来了府上,竟是顺道见了见赵姨娘,让王夫人足足气恼了好几天。现在再去争个长短,只怕真是要暗下杀手了。
贾母见得王夫人一径的不知悔改,心中大恼,也不明白她为何就是这样执迷不悟的。却说着众人各有心思,花园那边却传来了女子的笑语。原来是黛玉和秦可卿携手走了过来。
今日东府聚会,黛玉和三春一块被请了过来,那秦可卿见着黛玉的绣工极好,请了过去说是要黛玉看看她的香囊,指点一二,黛玉一直喜欢秦可卿,当即应了。只是那时见到秦可卿抚弄香囊的娇态,黛玉明白,这并不是如同素可卿说的一般,是送了给贾蓉的,只怕是给了贾珍的物件。
说来也是好笑,尤氏急急忙忙的张罗了人给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