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不禁暗悔自己大意,连有人进来也不曾察觉,万一被别人发现自己练功的事,那就不妙了。看来,以后还得随时小心,不能再这样大意了。
元春跪了下去,道:“奴婢该死不知皇上驾到,冒犯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女史不算是皇帝的妾侍,只算是地位较高的宫婢,所以元春只能口称“奴婢”。
轩辕昊天伸手扶了元春起来,笑道:“你怎么冒犯朕了?朕怎么不觉得这是冒犯呢。你不过是手指挨了朕的胸口一下,这算什么罪呢?”
元春心里一宽,知道轩辕昊天并没有注意刚才自己的举动,仍低了头,道:“皇上是千金之躯,奴婢只是一个下溅之人,怎么能冒犯龙体呢?”
“那如果朕不让你做这个女史,那你便不是下溅一流,那你挨了朕的龙体,还算不算冒犯呢?”轩辕昊天依旧笑道。
元春听出了轩辕昊天的戏谑之意,但也明白他是真有把自己从这里提拔出去的意思,但这却背离了元春本来的意思。她又忙跪下道:“皇上请不要戏弄奴婢了。奴婢只是一介宫婢,又没有功绩和功劳,便是离了这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但宫里人看不起奴婢,就连太后娘娘也会责怪皇上的。奴婢自己受点委屈倒也没什么,若是皇上为了奴婢与太后娘娘闹得不高兴,奴婢也当不起的。”
轩辕昊天脸色不免沉了下来,想了想,才道:“你说这话看似有道理,却无理之极。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朕的女人,朕想要谁便要谁,难不成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太后那里,也不会为这一点小事就和朕生分的。倒是你,真的很是奇怪,总是拒朕于千里之外,不冷不热的,让朕心里倒摸不准你到底想些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在生朕的气?”
元春一听这话,便知轩辕昊天有所怀疑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奴婢怎么敢生皇上的气。奴婢只是依理而言,并不想惹皇上不高兴。奴婢也给皇上说说心里话,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奴婢。奴婢只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女子,无才无德,如何在这宫中立足?奴婢只是想平平安安在这宫里过些日子便成,并不想被推在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成日里提心吊胆的,总是担心着有没有人在算计自己。这种日子其实并不是风光,实在是受罪。奴婢也没有那个福分消受那些的。”
轩辕昊天听了这话,脸上稍霁,伸手把元春扶了起来,叹息一声,道:“难为你小小年纪便能看透这些。这宫里还真是有太多的是非争端。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说过,这皇宫就是一个‘黄金笼子’。朕便是九五之尊,天下之首,却也不免被束缚在这‘黄金笼子’中,不得畅意。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能就按自己的心意安排。从前是这样,现在仍是这样。唉……”不禁生出一脸的意兴阑珊。
元春心里不禁生出一股恻隐之意。“黄金笼子”是很多年前兰朵儿说过的话。在兰朵儿的事情上,轩辕昊天没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安排。在自己的名分上,轩辕昊天也没能按自己的想法顺利安排。如此看来,皇上虽是天下最风光得意的人,却也是天下最失意憋屈的人呢。
轩辕昊天沉默了一阵,才又道:“你这样看得透彻,对朕却也太过无情无意了。难道你对朕是一点情意也没有吗?”
“奴婢不敢。依奴婢的身份,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合规矩的。后宫这么多的女人,她们都很爱皇上,身份地位也都比奴婢高贵。皇上何必为区区一个奴婢上心呢。”
轩辕昊天再叹一声:“朕就偏偏对你上心了。你说怎么办呢?”
元春见轩辕昊天说得这样直白,便也不敢再接话了,低着头,不发一言。
轩辕昊天见元春不说话,又叹了一口气,道:“算了,朕也不逼你。你先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吧。等你想通了,让你身边的人来给朕说一声,朕便不惜得罪母后,也要排除众议,给你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元春蹲身道:“谢皇上厚爱。奴婢消受不起那天大的福分。还是这样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才是奴婢心里所想呢。皇上,您也别想多了,还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等着您去处理呢,何必在这儿女私情上花费工夫呢?”
轩辕昊天摆摆手,道:“你也别说这话了。天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若是所有的国家大事都由朕一个人来处理,那还要那些大臣做什么?他们本就是该为朕分忧解难的。国家大事有他们操着心呢。只有这后宫里,是朕的家事,朕也应该花心思的。何况是安置自己的女人,难道也不应该吗?”
元春本想说服轩辕昊天,让他打消在自己身上动脑筋的念头,却不想倒被轩辕昊天一番理由说住,再也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来驳他,只得低头不语了。
“你管着这里的书籍,很好啊。朕也喜欢看书,以后朕看的书就由你安排一下吧。”轩辕昊天见元春又不说话了,只有转移话题了。
安排皇上看书,倒也是元春的职责本分,便问:“以前皇上看什么书?”
“以前朕做太子时太傅倒是教的《论语》《大学》《中庸》什么的,只是朕对一些诗词歌赋倒有兴趣,你看看,给朕看什么合适?”
元春想了想,道:“听前次皇上吟诵过《诗经》里的诗赋,想来皇上对这些已是涉猎已久了。奴婢也没什么好的提议,只这南北乐府想来还对皇上的胃口。南乐府柔媚清丽,北乐府粗犷豪放,倒各有风骚。皇上不妨看一看。”说着,走到里间一排书架前,取出几本厚厚的集子来,递到轩辕昊天的手里。
轩辕昊天略翻一翻,点点头,道:“贾卿倒真是知朕的心意。朕很喜欢这类书籍。那你再说说看,这几本集子里代表作分别有哪一些呢?朕也好先有针对性地看一看,了解了解呢。”
“这个汉乐府的《孔雀东南飞》是一个很美丽凄婉的爱情故事,很值得一读。南乐府的《西洲曲》倒值得好好读一读,北乐府的《敕勒歌》和木兰诗,也都很有味道。《孔雀东南飞》与南北朝的《木兰辞》并称‘乐府双璧’及‘叙事诗双璧’。后又把《孔雀东南飞》、《木兰诗》与唐代韦庄的《秦妇吟》并称为‘乐府三绝’。奴婢想,皇上应该喜欢这些诗歌的吧。”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7、逢佳节吟成荷花诗 承圣恩赐酒黄金壶1
7、逢佳节吟成荷花诗 承圣恩赐酒黄金壶1
轩辕昊天抚着手上的书,笑道:“从前也听太傅略微提过这些,但因为这是闲书,并不是治国的大道理,是以他们也并不多说。如今听贾卿这么一说,倒还真是受益匪浅呢。这些书,朕就拿回去好好参详参详吧。来人”
太监小贵子忙跑了进来。
轩辕昊天把手中的诗书集子交到他手里,道:“小贵子,你把这些书放到御书房的案头上,朕闲暇时要看的。”
“是,皇上”小贵子接了书,答应着,躬身退出屋子。
轩辕昊天和元春一时倒也无话了,沉默了一阵,轩辕昊天才又想起一事,道:“对了,过几天就是端阳节了,朕要在御花园里摆酒赏花,贾卿也来吧。”
元春蹲身道:“谢皇上关爱。只是奴婢当不起那样大福。当日在座的都是主子们,奴婢去了,算什么呢?还不如不去。再者,奴婢也不喜欢太过热闹的场合,倒不如在这书院里清静自在呢。”
轩辕昊天顿一下,道:“算了,朕也不强求你了。别的女子遇这样大的恩遇,不知要多感激涕零呢。你却反要推辞不过,朕却就喜欢你这个拗性子。朕就慢慢跟你磨吧。看我们能磨多久。久了,朕不信你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嘿嘿……”
元春不答言,只垂着头,抚弄着自己的衣角。
轩辕昊天见她婉约的神态,心中痴迷,但也见了她面上凛然的表情,也不愿再造次,伤了自己心中这份温馨美好的感情,只得跺一跺脚道:“咳,朕走了。过几日再来看你罢。”
元春跪下:“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轩辕昊天抬脚走出屋外,院子里已跪了一地的人,都是书院里的女史和宫女们。
阮院主和萧女史叩头道:“奴婢不知皇上驾临,有失恭迎礼仪,还望皇上恕罪”
轩辕昊天抬手道:“罢了罢了。不用这样多礼了。你们都起来吧。朕不过来看看书,顺便探望探望新来的贾女史。以后你们多多照顾贾女史吧,别让她累着了,也别让她太想家了。”
“是奴婢谨遵皇上吩咐”
轩辕昊天也不多说,径直出了院门,由太监们簇拥着走了。
阮院主和萧女史这才起身,走到屋内,见元春坐在椅上正呆愣着出神,笑道:“贾女史好福气,竟然得蒙皇上青睐,让我们这砚香院也沾了不少的光呢。”
元春正有些心神不宁的,见她们进来,忙站起来,客气道:“院主说笑了。元春只是一个卑微的女史,皇上也不过是来看看书,哪里就当得起皇上的青眼了?”
萧女史道:“皇上还特意要我们多关照你,别让你累着呢。若不是皇上对你有意思,如何会说这样的话来?在这书院里,只怕以后我们都要沾你的光呢。贾女史有什么吩咐,只管对我们说。若是这如玉轩活儿太累,歇息几天也使得的。”
“萧女史言重了。元春安守本分,做好这女史的本职就心满意足了。以后你们也不用太客气,大家都还是以前一样的相处。不然,倒弄得大家都生分了,别别扭扭的,让大家都不自在。”
阮院主笑道:“贾姑娘这话说得很是。以后大家还是一样的姐妹相称吧。相互之间,有什么需求帮忙的,大家都相互照应着吧。”
晚上元春回到自己屋里,抱琴已把晚饭摆在桌上了。一看,是三荤两素,还有一碗香菇炖鸡汤,散发着扑鼻的香气。
抱琴笑道:“这厨房里的人果然都是势利眼。刚来时,见小姐不过是一个女史,毫不起眼,弄来那样不堪的饭食来。如今见皇上来看小姐了,便也都来奉承了。”
元春淡淡一笑:“我也并不想别人来奉承。还如以前一样,清清静静地过日子,还好些。”
抱琴仍笑道:“小姐这心思还真奇怪。别的人都是巴不得皇上来,紧贴了就上去了。小姐你却对皇上冷冷淡淡地,甘心做这清苦的女史。不过,还好,皇上并没有忘了小姐,这巴巴地跑这地方来见小姐,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元春并不答言,坐了吃饭,招呼抱琴和仙儿也在一处吃了。
仙儿脸上的伤已是大好了,只是深红色的疤痕还很明显,但欧阳逸飞的药也很有效,天天抹着,那疤痕竟也慢慢地平整了一些,颜色也淡了下去。
在元春的心里,水溶已是她心底最在意的人儿,只是他离她太远了,远得不可触及。她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她只是尽量遵守自己许下的诺言,回避着轩辕昊天的示好,但能不能守住自己心底的最后的防线,她并不十分清楚。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元春偶尔也在心里想一想,那水溶和梅玲怎么样了呢?是成亲了,还是没成?在这深宫里,她什么消息也听不到,她也不好向人打听,也不能让抱琴和仙儿帮她打听消息,因为她们都不知道她心里的秘密。
(七)逢佳节吟成荷花诗 承圣恩赐酒黄金壶
转眼端阳节便到了。
前一天,太后便给宫中各处下旨,要在御花园大办宴席,与所有嫔妃赏花饮酒。要女史们也要前来侍奉,还要即席赋诗助兴等节目。
这天一早,阮院主便领了元春和萧女史一起到了御花园的一个亭子里候着。
只见御花园中,蝶舞莺飞,彩幔飘拂,一片富贵气象。加上人来人往,言笑晏晏,更觉喜庆热闹。
几十个太监宫女往来不绝,忙着安置桌椅香炉等等。
忽地几个太监过来,叫道:“来了,来了闲杂人等都回避了。”安置桌椅的太监宫女和一些打扫的小太监小宫女忙忙地躲了开去。
只见一大群花园锦簇的人,簇拥着来到园子里。前面几队提炉执拂的宫女导引着,当中便是三顶大黄伞。
元春明白,那便是太后领着皇上和后宫所有嫔妃们来了,那三顶大黄伞便是这三个宫中最显赫的人物的仪仗了。
阮院主忙领了女史跪下,远远地迎着。
其实太后根本就没注意这些候着的女史们,只跟皇上和皇后嫔妃们说说笑笑,一边赏着园中的景致,一边往那水边的荷花亭去了。
女史们等这些人都过去了,才又站起来,坐在石凳上,略缓一缓酸痛的腿脚。各自的贴身宫女便都忙上前来整衣奉茶。
过了好半晌,一个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太后娘娘让各女史过去。那里正做诗呢。”
阮院主便问:“太后娘娘要做什么诗?”
那太监道:“好像是要做什么荷花诗。那里荷花开得正好,明太妃吟了一首诗,太后娘娘便也要大家都做诗。那些主子们都在绞尽脑汁儿在想呢。只不过,没几个能念出来的。念出来的,也不像样子,太后娘娘便让女史们前去助兴呢。”
阮院主也便不再问话,只急急地带了女史们过去。元春心里寻思着,却也不敢怠慢,忙忙地跟着上去。
阮院主领了女史们上前依次给各主子请了安。
轩辕昊天见元春跟在后面来了,不由全副精神都落在她的身上了。只觉元春今日里的装扮也格外的清新自然,在这明媚的阳光下,所有浓妆艳抹的嫔妃们的衬托下,似乎更显出她的清丽脱俗。
皇后离轩辕昊天最近,也早注意到他的目光凝聚之处,正是前次选秀时他特意叫上的那个女子。皇后的心里便不禁也暗暗留意,暗暗的筹划着。
水月儿坐在嫔妃之列。她早听说元春入宫的事,也听说了元春被太后选为女史的事。在她心里,元春是她比较亲近的一个小姐妹。自从三年前在一处玩过,她对这个沉静大气的***也很有印象。但最让她印象最深的倒不是元春本人,而是弟弟水溶。自从那次见了元春,水溶就有些神魂颠倒的样子,她也取笑过自己的弟弟。水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水月儿心里也明白了,自己的弟弟是对这个贾元春心有所属了。但皇上亲自求了太后下旨,要元春参加选秀,即便是自己家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去贾府求亲。所以,她和水溶也都不提了,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水月儿进了宫,由于自身条件较好,再加上父亲与皇上和太后亲厚,自己后来被加封为丽妃,在宫中的地位除皇后而外,也无人能比了。
这次选秀,母亲还特意来见过她,要她在皇上跟前说一声,让皇上给水溶指一门婚事。选秀那天的情景水月儿也是亲眼目睹了的。元春已经大长了许多,高了许多,但模样儿和气度基本没变,出落得更脱俗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但碍于身份,并不敢打招呼。后来元春落选,作了女史,梅玲被指为了自己的弟媳,在水月儿的心里,有一丝遗憾,但也了了一场心愿,总算让水溶能成家了。皇上指的婚,谁也赖不掉的。所以,水月儿心里很笃定,再也不担心什么变故。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7、逢佳节吟成荷花诗 承圣恩赐酒黄金壶2
7、逢佳节吟成荷花诗 承圣恩赐酒黄金壶2
只是这端阳节,元春竟然又出现在眼前,这让水月儿不禁又注意起她来。
太后对明太妃笑道:“这些书院的女史,是我们宫里的秀才呢。让她们也来凑一凑热闹,吟一吟今日里的热闹场景和皇家富贵气象吧。”然后对女史们道:“今日里是端阳节。哀家和皇上都很高兴,这御花园的景致更比寻常时不同。你们别的不提,只看这湖中荷花格外娇艳夺目,就作上两首诗,献上来,大家都乐一乐吧。”
阮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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