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总管吩咐明天一早便过来用早饭,然后讲授演习宫中礼仪规矩等。然后姑娘们便各自回屋。
元春回了屋,让抱琴和梅儿铺上纸,继续写字。
抱琴和梅儿的饭也来了,自去吃饭。只留元春一个人写字。
元春一边写着字,一边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她本是想以写字来平静自己的心情,但无论怎么样也平静不了。她心里一直想着的仍是几个时辰前刚见过的北静王水溶。
水溶的一言一笑,举手投足,各种表情,她都在心里反复地回放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有人进来,她都没有觉察。
“昨夜星辰昨夜风, 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一起飞翼, 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元春身后传入她的耳朵,她心里一惊,才从自己的思绪里醒过来。忙转过头去,才看见一个男子含笑看着她。
那男子戴着束发金冠,身着黄袍便服,气宇轩昂。
那人不用细看,她也知道是谁。因为三年前,在北静王府的花园里,她见过他一面——他就是当今的皇上轩辕昊天。
元春忙跪下身去,道:“民女不知皇上驾到,失了礼数,还请皇上恕罪。”
轩辕昊天满脸笑容,拉起元春,端详道:“不知者无罪。朕只是来看看,当年的那个小美人,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元春,元春只得羞涩地低下了头。
轩辕昊天见元春娇羞的样子,脸庞如娇花半开,粉白嫣红,眼底如柔波荡漾,说不出的楚楚动人,说不出的勾魂摄魄。想着这绝世风华的美人即将是自己的女人,心底便如饮了琼浆玉液,说不尽的得意和欣悦。不禁呵呵笑起来,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元春当然知道轩辕昊天念的这首诗的意思。这首诗出自《诗经》的《郑风》,大意是在春夏之交的美好时节,偶然遇上一个清秀妩媚的女孩子,合了自己的心意,然后相爱了。
若是这诗来形容元春和水溶之间的相识相爱,倒也贴切,但此时却被皇上用来形容他自己的感受,这让元春心里不禁一阵疼痛,但她却无法表露,只能低头。同时,她也惊奇于皇帝对文学诗词的爱好和造诣。她也早知当今文风盛行,皇上喜文厌武,只是不知皇上竟有这么高的文学素养,倒出乎她的意料。
“贾元春,你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你也不用拘束,就跟平时在家里一样。好好和朕说说话。”
元春不得已,只得抬起头来。
轩辕昊天看着眼前佳人的如花娇颜,如波眼眸,有些情不自禁,不禁凑上身去,想要一亲芳泽。
元春见势不妙,往后一退,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向后跌去。
轩辕昊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
这一搂住,才觉佳人身轻腰细,香泽微微,那心里的欲望便膨胀了许多。那搂住元春腰身的手便又收紧了。
元春又羞又急,双手推着轩辕昊天的胸膛,却怎么也推不开,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轩辕昊天见佳人泫然欲泣,知道自己太猴急了一些,唐突了佳人。虽然自己贵为九五之尊,所有女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都怕他,但真正让他心动的,却没有一个。这个贾元春跟其他女人有些不一样,在三年前北静王府里,他就看出,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一种他从其他女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从她坦然从容的眼底,他就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并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寻常的男子而已。她也并没有因为他的崇高地位而对他多出一些畏惧和尊敬。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种感受。他不希望自己的行为给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要征服这个女孩子的心,用强权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得慢慢来。用上自己的心,来慢慢感化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服从他,爱上他,这才是他最想要的。鱼水之欢,倒在其次,因为想为他侍寝的女人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轩辕昊天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转身拿起元春写的字,欣赏一番道:“这些字写得好啊。笔力娟秀,骨力劲健,颇有柳公权真传的的作风呢。不过,朕最爱这首诗的意思。元春,你写这首诗,心里也在想着朕吗?”
元春知道轩辕昊天误解了,她心里想的是水溶啊,可她能说出实情吗?咬咬牙,她只得说道:“皇上,小女子只是随便翻到诗书上这首诗,便顺手写出来了。”
轩辕昊天倒也不以为意,笑道:“你倒有些怪脾性。别的女人听了朕这么说,一定会忙着承认是这样的,即便不是这样,也会说成这样。你倒好,偏不顺着朕的话说。”
“小女子说的是实情,并不敢编出谎话来媚惑皇上。”
轩辕昊天笑道:“媚惑也没什么不好。朕就喜欢你来媚惑朕一下呢。”
元春听了这话,倒不好再接口说什么了,脸上越发红了。
“皇上,您用过膳就悄悄来了这里,皇后娘娘正在找您呢。请回去吧。”门口一个太监的声音。
轩辕昊天皱了眉,有些不耐烦地道:“她天天都有事,就想朕去看她一眼。朕就偏不去。”
“太后娘娘也在那里呢。皇上,还是去一趟吧。”
元春早听说了,当今的皇后正是太后的侄女。
轩辕昊天越发不高兴,却也不能不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去一趟。只得对元春道:“朕明日再来看你。”
元春忙跪下道:“皇上,明日您就别来了,以后也别来了。这个地方,不是您来的地方。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会不高兴的。您不能坏了规矩。不然,您本是爱护小女子的心,却让小女子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倒不好了。”
轩辕昊天想了想,道:“也罢。反正不几**就进来了。朕也不急在这一时。你先好好在这里忍耐几日吧。”
元春跪送轩辕昊天离去。等他一走,元春便愣愣地呆坐在地上。
抱琴进来,扶元春起来,一边说:“我的妈呀,我今儿个总算见识了皇上的威风了。可没把我吓死。小姐,您不知道,我和梅儿刚吃了饭过来,就见屋外站了几个认不得的公公,他们见我们过来,便打手势不许我们说话。我只好站在外面,听见你和皇上说话,大气都不敢出呢。”
元春也不知听进这话没有,反正没有说话,仍是愣愣地。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4、跌玉簪宫女惨毁容 救伤患公子义出诊1
4、跌玉簪宫女惨毁容 救伤患公子义出诊1
抱琴继续道:“小姐,看样子,这皇上还真喜欢你呢。竟亲自到这地方来看你。我看哪,小姐以后这封号一定低不了。”
元春听抱琴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只说:“我头疼,想到床上去躺躺。”
正在这时,余嬷嬷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手中一个托盘里一只碗。
余嬷嬷脸上带着笑道:“老身刚在门口送走皇上。皇上来这里,也没事先打个招呼,害老身不能迎接,失了礼数,让别人看笑话了。”
元春看着余嬷嬷,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也便不说话。
余嬷嬷继续道:“贾小姐刚进宫,便得蒙皇上降身来见,还真是有福气呢。贾小姐在这苑里,若是有什么需求和不便,尽管跟老身说。老身想着晚饭时贾小姐好像没吃多少东西,这里专门叫人炖了人参燕窝粥,给小姐送来。”
元春不好回绝,只得道:“谢嬷嬷关心了。您这样单给我弄这个,只怕韩小姐会多心的。”
余嬷嬷陪着笑道:“说起这事,老身还得请贾小姐多担待她。雪儿是被家里惯坏了的孩子,脾气是有些大。只是以后你们都是姐妹了,还请贾小姐多提携多容让一些。”
元春本就为轩辕昊天的事烦心头疼,如今这余嬷嬷又来啰唣,心中有些不耐,也只淡淡一笑:“我倒没什么。这话嬷嬷只怕该去对韩姐姐说才对。我这种身份的人,还得她多提携多担待一些呢。”
余嬷嬷见元春语带讥讽,知道话不投机,有些坐不住,便起身讪讪笑道:“贾小姐先歇着吧。老身就不打扰了。”
元春和抱琴把余嬷嬷送出门外,然后进了里间,唉了一声,道:“今天可真够累的事儿也真多。唉,抱琴,我头疼,先去躺躺了。再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别回了。”
抱琴笑道:“小姐,你也真是怪人。换作是别的小姐,皇上来了,脸上增光,只怕高兴得都睡不着觉了,逢人便要显摆的。你却倒好,看不出一点子的高兴来。我就不明白了,你这是为什么呢?”
“求求你,你就别说了。我正头疼呢。好了,你把帐幔子放下来,就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抱琴见元春真的不高兴了,便也不敢再说什么,把帐幔放下来,便轻脚轻手地走出去了。
元春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却是翻江倒海一般,不能平静。一会儿是水溶在和她说话,一会儿是轩辕昊天在和她说话。想到水溶,她的心里既甜蜜又酸楚;想到轩辕昊天,她是既惶惑,又担心。
她看得出来,轩辕昊天对她是动了真情的。若是当初没有水溶和她相识在先,依轩辕昊天的条件,也许她还真的就动心了,毕竟轩辕昊天不仅是天下第一人,并且文学造诣也颇高,她本身就喜欢这类有内涵的男子。只可惜,她心里已经有人了,就再也放不下第二个人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有些解不开的死结。她答应水溶将来要出宫,是因为自己可以等到功夫大成之时,再假借一个事故,从宫里遁出去。但她没想到轩辕昊天却是真心喜欢她,不惜降尊纡贵来看她。她不忍伤害这样一个对她真心的男人,但又不愿违背自己的真心去迎合他。
她该怎么办呢?
元春越想头越疼,不知不觉,天交三更。
抱琴掌灯进来,隔着帐子道:“小姐,起来卸了妆,洗把脸,烫一烫脚,可能就好睡了。今晚早点睡,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元春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着?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抱琴笑道:“小姐,你自己不知道,你在床上叹了好多气,一声一声的,让我的心都揪起来了。你说,我能不知道吗?”
元春笑起来:“呵,我竟连这个都没知觉呢。算了,把水拿来吧。”
抱琴把帐帘掀起,挂在银钩上。
元春下床,先卸了妆,然后净了面。
梅儿另又提了一壶滚水来,倒在铜盆里。
元春想也没想,便把脚伸进水里,“哎哟”一声,赶紧把脚缩了回来。
抱琴笑道:“小姐,你脑子在想也啥呀?我还没试水温呢,你就先把脚放进去了。烫着没有?”
元春失笑道:“也没烫着。只是今儿个事情太多,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怎么地就把脚放进盆里了。”
“小姐,你也别想多了。不管怎么样,皇上来看你,是好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用不着现在想得太多。真正事情来了,再怎么想,也是不济事的。”抱琴劝慰着。
元春心里这会儿好些了,微笑道:“我知道。有你在身边,我可是省事了不少。要不是帮着提点,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我也只是尽我自己的本份罢了。小姐也没把我当外人,咱们一起长大的。再怎么着,我也得为着小姐打算。在这宫里,我不心疼小姐,谁还能心疼呢?”
谁知这一说,倒勾起了两个人想家的念头来。本来这一天忙忙碌碌,根本没工夫想其它的事情。这会儿一提起,两人心里都酸楚起来,眼泪花花儿在眼眶里转,半天都不说话了。
抱琴默不作声地用帕子给元春擦干了脚。梅儿过来把洗脚水端出去倒了。
然后抱琴服侍元春上床,放下帐幔。
元春隔着帐子道:“你也早点睡。别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怎么着都得把日子过下去的。”
“嗯。”抱琴应了一声,又道:“小姐,你怕不怕?要不要点着灯睡?”
“不用了。你把灯拿出去吧。灯光照着,倒睡不好。”
抱琴便把灯拿出去了。
此时元春的心里倒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烦杂。想起今日的功还没练呢,便在黑暗中坐起身。盘腿打坐,开始修习内功。
意守丹田,气行周天。一个小周天下来,不但心境更是澄澈坦荡,身体里那股气流竟然能随意而走。这让元春心里又是一阵兴奋。她知道,自己的内功已是越来越有所成就了。
她蓦地想起早上在路上兰朵儿对她说过的话,不禁抚摸上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紫玉镯,心想:难不成这镯子真能促进内功修习?以前练功时,进展好像没那么快,但这两日,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进步。难道,就是这对镯子在起作用?
她思索良久,却最终没有结论,也只得罢了。
早上起来,梳洗了,然后到前面花厅用膳。然后便是余嬷嬷给大家讲述宫里的规矩,规矩很多,不过各位小姐却也认真,用心在听。元春倒也无所谓,余嬷嬷讲的,兰朵儿已经给她讲过。余嬷嬷没讲的,兰朵儿也讲过。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用过午饭,大家回房歇息。
(四)跌玉簪宫女惨毁容 救伤患公子义出诊
元春刚要卸妆午睡,便听到前面一阵吵闹。抱琴便往前面去打听什么事。
过一会儿,抱琴回来,对元春说:“那个小宫女也真可怜,偏偏遇上韩依雪那样的人。不过就是一支簪子,怎么就那样呢。也太不把下人当人看了。”
元春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不清不楚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刚才去看了,是那屋里的小宫女,不小心把韩雪的一只碧玉簪子给跌断了。韩依雪一生气,把人家的脸都给划烂了。好好的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也下得了这个狠手”
元春一听,便皱了眉,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抱琴拦道:“小姐别去,蛮血腥的,看着让人害怕。”
元春道:“那我更要去看看。看那韩依雪究竟下了怎么样的狠手。”说完便往外走。抱琴只得跟上。
韩依雪的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各位小姐都来了,太监宫女们也都来了。
一个小宫女正跪在院里,捂着脸,鲜血仍在不停地透过指缝向下流。
旁边的人都站着,眼里满是同情,却都不敢出面求情。
元春上前蹲下身子,道:“给我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只听屋里韩依雪的声音:“谁也别理她谁理她,谁就是跟本小姐过不去”
元春并不理会韩依雪的威胁,把那小宫女的的手拿开,观察伤情。
只见那小宫女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外翻,像一张小孩子的嘴唇,鲜血淋漓,很是可怖。
元春心里一阵恶心害怕,她从没见过这种伤口。
小宫女不知是害怕,还是疼痛,全身索索发抖,如秋风中的黄叶,摇摇欲坠。
这样让元春对那小宫女多了更多的怜惜,对韩依雪的行径多了一层愤恨。她抽出手帕,捂在那小宫女的脸上,道:“走,到我那里去,先把伤口处理了。不然,感染了,会没命的。”
韩依雪在屋里听了这话,倒也不响了。
余嬷嬷这时正赶来了,厉声道:“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干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刚刚老身都白教你们了?”
韩依雪听余嬷嬷来了,忙迎出门来,拉着余嬷嬷的袖子道:“姨妈,都是她不好”拿手指着元春扶着的小宫女。
第一卷 三春争及初春景 4、跌玉簪宫女惨毁容 救伤患公子义出诊2
4、跌玉簪宫女惨毁容 救伤患公子义出诊2
“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兴师动众的?”
“姨妈,这个该死的小贱人,把爹爹送我的碧玉簪给跌坏了。那可是前年爹爹好不容易从别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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