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土地审批权收归中央，缩紧银根。”
梁副总理点了点头，道：“说到了点子上，不过我再多问一句，如果这两招都不管用呢？”
贺朝阳头缓缓地抬了起来，他看着梁副总理，像是不相信一国副总理会说出这样话一样。他不是觉得梁副总理无能，而是深切地感受了总理无力，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中央政令地方得不到执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事了。总理这么说，恰恰是没拿他当外人。
“贺朝阳，光说漂亮话是不行。”梁副总理将身体靠了椅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如果政令不通，你有什么办法。”
看着这个气势迫人老人，贺朝阳沉淀了思绪，用非常非常沉着音调说道：“总理，有句古话叫做——乱世用重典。”
“哈哈！”梁副总理仰头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指着他道：“你可以呀！”
紧绷气氛骤然放松，一旁陪坐余中华也偷偷送了口气。
“好一个乱世用重典，你中江就是这么做？”
“中江还没到这地步，”贺朝阳哂笑道：“本来已经决定要强制执行了，可是偏偏赶上一个珠场爆发传染病，多年辛苦三五天之内就全赔了进去，所以政府一动员，珠民们就开始行动了。”
“非得经历了血教训才能想到改善，”梁副总理摇了摇头，道：“我们现要做就是血教训到来前，提前阻止这些错误。”
余中华和贺朝阳皆点头称是。
“不好做。”梁副总理看着他俩，用非常坦率声音说道：“很不好做。”
“总理……”底下官员们拼了命博政绩，一国总理却为怎么遏制这种冲动而犯愁，贺朝阳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要想扭转这种局面，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体制，政策，考核方法，涉及到方方面面太多了，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完成。
可是纵然面对这么多困难，上至总理，下至某些基层官员，大家都努力。不管有多少负面形势，希望这个国家好，并为之付出努力仍然大有人。
或许，这就是吸引他进入官场原因。可能很艰难，但是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事，是他身为贺家人责任，也是身为一个普通公民义务。
因为深深爱着这个国家，所以才希望她强，好。
“你这份报告我看了。”梁副总理指着他桌前报告说道：“写得不错。”
“谢谢总理。”贺朝阳欠了欠身。
“近关于违规上马项目报告越来越多，你也提到吴州违规开建钢铁项目事，为了能清晰地了解到各地情况，我想成立一个巡视组，到全国各地去看看。”
听了这话，余中华和贺朝阳对视一眼，中央巡视组人员构成向来都是由上面定夺，总理特地召见他们，难道说……
“中华同志，你有什么建议没有？”
“我没有什么建议，我会提供可能多支援。”以他司长身份，不太可能参与到巡视组里，看来这次梁副总理重点是放贺朝阳身上了。
梁副总理点了点头，将视线转向贺朝阳，“朝阳同志，我看你报告上不仅提出钢铁产业要调控，还有很多行业也需要由中央牵头进行控制，你对其他行业也了解吗？”
“有一点涉猎。”
“那好，这一次你也加入进来。”梁副总理案头名单上画了个圈。
“朝阳啊，这次总理钦点了你名，可要好好干。”出了总理办公室，余中华鼓励地拍了拍贺朝阳肩膀。
以贺朝阳资历，如果不是梁副总理亲自点名，他是不可能加入到巡视组。这既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机遇。有了这样经历，对贺朝阳以后工作绝对是一大助益。
看着余中华眼里鼓励，贺朝阳表面很淡定，心里却苦笑。
当时被总理忽悠了一把，加入巡视组事就这么定了，等回过神来想想，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现全国各地都搞建设，需要控制行业也不是一家两家，老贺家控制地盘上也不一定干净，毕竟这年头，gdp上不去就没有政绩可言。
可是已经钻进了梁副总理套，断然没有退缩道理。何况，不管是涉及到谁利益，还是要以国家大义为根本原则。
说易行难，贺朝阳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他连出去后联络名单先后都整理了出来。
只是，刚刚出了大内贺处长立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问题。
他家凌未怎么办？凌市长可是要来京城看他了啊！l*_*l
94千里夜奔（）
得知贺朝阳入选巡视组事；凌未沉默了。
“媳妇，你说句话啊。”贺朝阳担心道。
“没什么；那我先不过去了。”
“你来看看我呗；也不是说走就走。”
“我现去不合适。”
闻言；贺朝阳也陷入了沉默。虽然他撺掇着凌未过来，但是显然；巡视组事定了；凌未再来就不好了。
一个是保密需要，另一个则是凌市长以什么理由过来？如果他与云州张扬一起来，就是完美掩护；可是现贺朝阳马上就要下去巡视了；别说时间充裕不充裕，只说这个节骨眼上见张扬；贺朝阳就已经违反了纪律。
凌未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不来。
“这都什么糟心事！”贺朝阳郁闷道。
“等你回来再说，我不过去话，你可以来应州看我。”
“我想你了……”贺处长拉着长音撒娇道。
“嗯，我知道。”
这就完了？贺朝阳傻眼了，至少也该说句我也想你吧！
“凌市长，你都不爱我了。”
凌市长抬头望天，这也太能扯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变心。”
“说你爱我。”
“你来，我就说给你听。”
妈蛋这不是勾着他午夜私奔吗？！贺朝阳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
“你等着！”
“你别冲动。”
“年轻时不冲动一下，老了冲不动了怎么办？！”
京城离应州实是太远，贺朝阳登机时候，凌未也坐上了驾驶座。
南平到京城班机以桂安为多，而且不管贺朝阳此行多么隐蔽，他都不宜应州出面。所以接到贺朝阳登机短信后，凌市长决定开车去桂安。
年纪老大不小了，竟然干出了千里夜奔冲动事，隔了大半个中国，也不过是为了短短一刻相聚。
不知道贺朝阳是怎么想，反正凌市长心跳一路上就没有缓下来过，一边觉得这举动太疯狂，一边又觉得能见到朝思夜想爱人，即使做出这样疯狂举动也很值得。
车子一路驶向桂安机场，这是凌未第一次自己驾车走这么远路。
贺朝阳走前，将他身边琐事都打理好了，老赵夫妇跟了他几年，早就处出了感情，卓航也慢慢习惯了他工作步调，应该说，除了有时候有点寂寞，凌未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为了缓解相思之情，贺朝阳再忙也会每天跟他通一次电话，或许话语很简短，但是每天工作生活都要跟对方报备一遍，这样举动，让他想不安心也难。
车开到机场已经入夜，旅客人流逐渐减少。
凌未坐车上，没有去出闸口接机。
桂安虽然大，但是被有心人看到他半夜来接贺朝阳，还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身官场，有时候也很无奈。
不得不接受贺朝阳和楚云舒婚事，不得不忍受千里相思折磨。凌未有时候会想，相隔千里维持着这份感情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不放弃市长职位随贺朝阳进京，又为什么贺朝阳不能弃政从商？
这些问题如果有一方坚持，对方就一定会妥协。可是那么做有什么意义？贺朝阳注定是翱翔天际雄鹰，自己也不是依附贺朝阳存附庸，或许对男人来说，事业比爱情重要，因为一个男人立足于世根本，不是爱情，而是事业。
应州和京城，市长和处长，都是年富力强，如果说没有受到诱惑，那真是低估了他们俩魅力。
可是即使有诱惑又会怎么样？那些人再好，都不是他心里那个人。对爱专一这一点上，凌未从未动摇过。
他相信贺朝阳也是如此。
能一直维系着彼此，除了深深爱，就是信任。
因为信任，他们一直奋斗路上，远隔千里，彼此相依。
“我到了。”激动又欢声音传进耳朵，凌未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发动车子时手都抖了，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多日不见爱人，凌未淡定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贺朝阳一出机场大厅，就看到了那辆熟悉越野车。
他脸上漾出大大笑容，自打一上车起，那张扬笑容就再也没停下来过。
“看什么看？”被他看心都热了。
“看我媳妇呗。”
“滚！”
“嘿嘿，你想我了没？”贺朝阳看着凌未开车侧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凌市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不说话。
“说话呀！”
“说什么？”凌未带着笑意转头看了他一眼。
“说你想我呗。”
“哦，我想你了。”凌市长非常一本正经地说道。
嗷！看到凌市长明明很喜悦却故作淡定小模样，贺朝阳真想化身为狼狂扑而上！
“开车呢，别乱动。”凌市长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狂躁难安贺处长，油门又踩下去几分。
他们定住处是李浩天名下一家酒店。
独栋小别墅设计，没有会员卡根本就进不来。
车子停别墅外，早就有工作人员拿贴纸遮挡住了号牌，等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了，两个人才携手进屋。
一进去，贺朝阳就忍不住了。
抱着凌未不停地啃，直到把凌市长吻得手脚酸软，才喘息着松开了手。
“怎么看你都看不够呢？”贺朝阳抱着凌未，额头抵着额头，低喃道。
凌未脸上有些红，一记长吻让他喘息还不太均匀。
“凌未。”
“嗯？”
“爱我吗？”
缠缠绵绵声音包裹着凌市长，他想低下头，无奈贺朝阳不应，硬是逼着他与自己对视。
“你说呢？”眼里感情不是作假。
“说句爱我很难吗？”
不难，只是很难为情。
“你呀！”贺朝阳抱着他，亲着他，如果有一个人能勾出他心底柔软那部分，非凌未莫属。
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就是爱一塌糊涂。
客厅灯暗了，墙壁上，沙发上，楼梯上，处处都留下了两人纠缠一起身影。散乱衣物和男人间难耐喘息充斥着整间别墅，相聚时间太短，短到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只想凭借嵌合一起身体来深深地感受对方。
“凌未！”
“啊！”凌市长喘息着，感受着身后男人狂猛冲撞，贺朝阳不知道积攒了多久体力，简直是不要命撞击。
“我爱你！”
“嗯！”重重地点头，仰起脸承接男人滴落汗水。
身体契合，汗水交融，就连长长吻都透露出浓浓占有之意。
这是阔别多日相聚，也是连夜横跨千里思念累积。贺朝阳不知疲倦冲撞中，凌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高高地飞了起来。他飞云端，飘飘摇摇。每当想晕过去时，就被会一双结实手臂拉回现实。
那个人黑瞳中似乎有着无魔力，让他不由自主沉沦。
等贺朝阳抱着凌未从浴室中出来，凌市长已经腿软地动不了了。
“待会儿还怎么开车？”凌市长皱眉道。
贺朝阳笑呵呵地看着他，面带骄傲。能把冷清一市之长做到腿软，那可是贺处长自豪事。
“你还笑。”
“我不笑了。”嘴巴合上了，眼里笑意却愈发深浓。
凌未摇了摇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是半夜三点。
“五点飞机？”
刚刚还笑着贺处长，马上就哑了。
“我歇会儿，然后去送你。”
“我叫车走，你睡到天明，再慢慢回去。”凌未身体不是不健康，但是被他折腾了这么久，贺朝阳还是很担心。
“不用了，我也睡不着。”凌未摇了摇头，道：“路上还能多说会儿话。”
听了这个，贺朝阳眼圈都红了。
“要不，你调来京城？”
凌未看着他，看得很专注。
贺朝阳被他看得低下了头，“对不起，我错了。”
从江海到应州，凌未将全部心血都花费了两地经济建设上，现高速公路进入了收尾阶段，应州港项目还进行中，以凌未有始有终性格，他是不会同意现离开应州。
“应州情况怎么样？”贺朝阳坐他身边，轻缓地为他按摩。
“龙自远进了人大，书记还没来，但是也了。”
“知道是哪路人马吗？”
“我前几天和李书记谈了次话，这个书记，不出意外会是卫系人。”
“卫系？”贺朝阳手停顿了下，“这一招够狠。”
“也意料之中。”孙周和卫系挂上了钩，还不上赶着往这里拉人。自己这个市长今年肯定是升不了，自己不动，孙周就上不去，那么能做文章自然是龙自远让出来书记位子。
“也不怕吃相难看。”贺朝阳不满道。
卫系打这张牌，不就是想来个双面夹击，逼着凌未让位吗？可是他们就不想想，政坛上讲究平衡法则，就算某些派系拥有自己传统地盘，这些地方也不能被某一势力独占，这是犯忌讳。
只是就算他们不把凌未挤走，只要书记联合常务副市长搞架空，凌未应州日子马上就会变得艰难起来。
“这些王八蛋！”
凌未看着他笑了。
“人家都来欺负你了，你还笑！”
“我不是还有你吗？”凌未眨了眨眼，道：“怎么？罩不住我了？”
“谁说！”贺处长立即挺胸抬头，恨不能把全身肌肉都展示给凌市长看。“有你老公这里，我看谁敢动你！”
相聚时间太短暂，离别路途又太漫长。
“我来开吧。”贺朝阳打开驾驶座门。
“不用了，”凌未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连送你力气都没有。”
他皱着眉上了驾驶座，贺朝阳赶忙拿了靠枕给他垫上。
“皱什么眉，我又不是玻璃做。”
可是我心里，你就是玻璃一样人。贺朝阳坐上副驾驶座，心疼地看着他。
一市之长被人用如此宠爱眼光看着，凌未心里又窘又欢喜，他打档上路，开车空挡睨了贺朝阳一眼，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
“整天看还看不够？”
“我就想把你揣兜里带走。”
“真抱歉，本市长不会变身术。”
“我估计京城还要待上两年。”贺朝阳无奈道：“我会量回来。”
这句回来，戳中了凌未心里柔软部分，贺朝阳是京城人，可是他话里却透露出应州才是他家。
“等你这次巡视回来，我去看你。”
感情维系是需要双方面付出，凌未虽然性格清冷，但是却并忸怩。喜欢，就是喜欢，去京城看自己喜欢人，有什么不可以？
“嗯，我等你。”贺朝阳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嘱咐道：“一定要小心孙周和书记，知道书记叫什么吗？回头我去查查。”
“叫陶爱国，听说要从皖东调过来。”
果然，贺朝阳点了点头，估计他往梁副总理那交报告早就过了卫蒋两家眼，这还没去皖东呢，那边就来给他添堵了。
不管那边是不是有意为之，总之凌未今后日子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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